此時的姬夜和夢露性格截然不同,一點也不娘娘腔,甚至有些酷。


    ……


    姬夜是大地武士,跟盛天齊差了一個等級,這可是質的差距。大地武士運轉的是源力,而大地武師運轉的是屬性源力,就像剛剛弓箭上的火光與雙手大劍上的火焰的差距。火光徒有其表,沒有火的高溫,火焰卻是實實在在的,能瞬間把人的皮膚灼焦。


    火光遇到火焰,隻有被滅的份兒。


    對於斜擋在麵前的劍幕,姬夜破解的方式簡單粗暴,抽出左手握著的劍,劍尖一圈一劃,切割出一個僅容青鳥通過的圓洞,一穿而過,速度不減分毫。


    “啪。”


    像是一巴掌扇在臉上的聲音。


    血幕牢籠破碎消散,姬夜一把將生源體抓在手裏,再塞進隨身攜帶的蘊靈瓶中,冷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一閃即逝。


    下方又飛起層層疊疊的劍網。


    “就算有一把玄級品質的劍,又能怎樣?讓你見識見識爺的厲害!”


    盛天齊三個呼吸之間,揮出三十六劍,望著近在咫尺的姬夜,嘴角斜勾,內心冷笑不止。這是他的成名絕技〖井字劍〗組成的劍網,三個井字疊拚三層,斜衝向天,火浪滾滾。


    因為這一招,他砍掉屠巴傭兵團團長屠巴的腦袋,一舉成為魔淵陸塊第十勢力。


    姬夜的劍再次亮相,劍尖連點,精準無比,每一劍都點在井字的交叉點上,冰寒之氣伴隨著幽幽藍光透劍而出,穿透劍網。


    劍網沒有交叉點的連接,瞬間分崩離析,但衝勢不減,即使姬夜揮舞劍體擋開了一些,青鳥卻無暇顧及,左邊的青木翅膀被火焰沾染,燃燒起來,歪歪扭扭打著轉往前飛。


    姬夜用劍在燃燒的翅膀上一揮,冰寒之氣透體而下,火焰熄滅,卻止不住下墜的趨勢。


    下方斯文大聲呼喝,指揮手下分三個方向列陣,嚴陣以待,防止姬夜落地後逃脫。


    黎曉看著青鳥冒著黑焰,要死不活地墜向他們藏身的小山丘,有種想罵娘的衝動,不過強忍住了,轉身拔腿向後跑。


    “砰—”


    青鳥與山丘頂的山石發生碰撞,碰撞很是激烈,各種部件滿天飛,一個鳥頭從黎曉的頭上飛過去,一個青木板飛過去,一個人飛過去。


    “咦,一個人?”


    黎曉打眼一瞧,正是青鳥背上那人,飛過去的姿勢倒是優美,可惜頭發短了一些,否則長發飄飄飛舞,豈不更美!


    姬夜落地,腳尖順著衝勁連點,快速奔跑起來,同時回頭看了一眼。


    正巧黎曉也在看她,四目相對。


    仔細一看,姬夜和夢露的樣貌,還是有所區別的。


    短發在耳邊飄動,是黑色的,而不是淡藍。膚色牛奶般白皙,有晶瑩的光澤,很是動人。眉毛很直,像一把劍般上挑。


    眼睛是丹鳳眼,內角似勾,外角飛揚,其形很美,可惜內裏眼神很冷!除了冷,還有歉意、憐憫、驚訝……


    此時衛平命魂才發現,姬夜或者說是夢露,跟花木槿一樣都是丹鳳眼,而且是短發,前世郭倩也是短發,怪說他能對夢露容忍那麽久,一直我怕我怕我怕怕怕!


    姬夜看了一眼就回過頭,加快腳步,認真跑路。


    “喂喂,你那是什麽眼神?”


    黎曉對姬夜的背影喊道,同時加快腳步跟上她的腳步。歉意自然是害自己被追的歉意,驚訝是驚訝自己長得帥,但憐憫是怎麽回事?


    姬夜不理他,再次加快腳步。


    對於姬夜的不理,黎曉想了想,可能是叫喂喂不太禮貌,於是……


    “姑娘。”


    “小姐。”


    “少女。”


    “娘們。”


    “婆娘。”


    姬夜的腳步明顯頓了頓,噌,劍出鞘半寸,寒氣外露,生硬地丟下一句。


    “你再亂叫,我殺了你。”


    然後,飛一般奔跑起來。


    黎曉飛一般跟上。


    “我們以前見過麵嗎?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有嗎?”


    “我勒個去,這招都用,好老套!”衛平命魂腹誹,對神魂嚴重鄙視。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大地武士的兩條腿終究抵不過魔獸的四條腿。


    灰影一閃,蒲老頭出現黎曉身旁,一把抄起他夾在臂彎。


    黎曉指了指姬夜,蒲老頭會意,又一把抄起姬夜,姬夜本能掙紮,看見黎曉在對麵擠眉弄眼,又安靜下來。


    獻祭台方向,還剩兩個人兩匹馬,還有一地屍體。


    斯文抬頭望了一眼黑衣身影,又低下頭,強忍住內心的瘋狂念頭——黑衣身影已一動不動很久,是不是連施四個術法源力已絕?衝上獻祭台,一刀砍下她的腦袋?


    三年前,斯文還是一個世家公子,黑衣身影出現,殺了斯文的父母,逼著斯文和他哥哥們相互殘殺,最終斯文活了下來,並被要求加入魔焰傭兵團。


    黑衣身影抬起帽簷,露出一雙橢圓形的眼睛,看著黎曉離去的方向,呢喃自語。


    “目標出現了,嗬嗬。”


    ……


    魔淵陸塊,之所以稱為魔淵陸塊,通用解釋是陸塊上有很多深淵,縱橫交錯,深不可測,據傳連通著魔族的世界,一千多年前魔族就是從此地退走的。


    向北,相隔魔落淵兩條深淵的魔臨淵,魔臨淵邊緣高山起伏,丘陵峽穀接連成片,一個叫月亮灣的峽穀裏,月亮灣村民已安然入睡,靜謐祥和。


    月亮灣湖畔,燃起了一堆篝火,火上烤著黎曉進山林抓來的山雞,此刻山雞不著寸縷,鮮嫩的肉烤得金黃,嗤嗤冒著油光,香氣撩人,口水吞咽。


    黎曉從腳邊的灰色背包裏取出一個布包,一層一層打開,拿出四個玻璃小瓶,左手翻轉山雞,右手往上依次添加佐料,第一是粒粒白淨的鹽,第二是黃綠色粉末狀態的孜然,第三是紅彤彤的辣椒醬,第四是透明粘稠的蜂蜜。


    辣椒醬和蜂蜜是用自製的小刷子刷上去的。


    “這手藝跟本少爺有得一拚嘛!”衛平命魂作出吞咽口水的動作,實際上沒有口水可吞咽。


    嬌豔欲滴,活色生香。


    黎曉這時看待山雞的眼神,跟看待情人似的,動作極盡溫柔,扯下兩隻雞腿,一隻遞給姬夜,一隻遞給蒲老頭。


    姬夜倒是沒有扭捏,接過去小咬了一口,頓時眼睛一亮,又低頭咬了第二口,一小口一小口很有吃相,但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吃完了雞腿。


    抬起頭,看見黎曉正在低頭對付雞頭雞脖,也不說話,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你這樣看著我,我會誤會的。”黎曉抬頭微笑,滿嘴油,嘴裏咬著雞肉,說話囫圇不清。


    姬夜眉頭一挑,像一把劍即將要飛起來,盯著他不說話。


    遊夢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小刀,在雞翅膀上一旋,在巧勁之下飛向姬夜。


    清風徐來,月亮灣湖麵上泛起波瀾,打了一個飽嗝稍事休息後,黎曉伸著懶腰踱步到湖邊,看湖水清澈,嘴角一勾,也不管還有一個女子在身旁,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脫得隻剩一個褲衩,轉過臉向姬夜燦爛一笑,一個魚躍跳進湖裏。


    遊夢一米七三,十五歲,身材修長勻稱,皮膚表下內蘊光暈,是大地武士的體征,具有爆發力。


    臉瘦長,棱角分明,寸頭,顯得精神,劍眉星目,眼睛狹長眼珠很大,黑白分明,奇特的是裏麵有兩個重疊在一起的瞳孔,即重瞳,很稀少,當時四目相對姬夜驚訝的原因就在於此。


    鼻子直而挺,嘴唇微薄,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幹淨清爽!


    對於這樣一個身材臉蛋和笑容,姬夜不覺得汙了自己的眼睛,她白皙晶瑩的臉上也露出一個笑容,起身朝上遊走去。對於長年在外居無定所的人,能洗澡是件愉快的事。


    一夜無話。


    “你去向何方?”


    收拾好背包,黎曉不經意間問。


    “向北。”


    姬夜看著湖麵上圓日的倒影說。


    “哈哈,我們也向北。”


    黎曉滿臉高興。


    “不同路的。”


    姬夜轉過臉來,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清晨的陽光斜灑在側臉,美顏不可方物。


    就此三人分道揚鑣,黎曉站在原地,看著姬夜越走越遠的背影,悵然若失,好不容易有個人可以說說話,結果剛過了一晚就要分離。


    “離愁,總叫人憂傷!”


    黎曉仰頭看天,自語了一句,收拾心情,準備向東而行。向東,才是他和蒲老頭的方向。


    “我叫姬夜。”


    背影快要消失的姬夜,沒有轉身,揮了揮手,喊出這麽一句。


    “我叫黎曉。”


    遊夢大聲喊道,害怕姬夜沒聽到,又喊一句。


    “黎曉,黎明的黎,破曉的曉。”


    蒲老頭滿是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用拐杖在地上寫了兩個字,轉身先走了。


    “思春。”


    黎曉看到這兩個字,眉頭一皺,自然而然脫口而出。


    “思春個屁。”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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