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夏洛洛將衣服穿好,麒麟溢血不是那麽好畫的,估計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搞不好。


    打電話叫張力回來。張力渾身酒氣的站在我麵前,一臉壞笑的看著我:“嘿嘿,老板,這麽快就完事了?”我有些陰沉的看了他一眼,從抽屜裏拿出一遝錢,遞給張力。


    “我老家有事,要回家幾天,你拿去玩吧!”張力明顯愣了一下,看著後麵工作室百無聊賴在翻弄紋身工具的夏洛洛。


    還想再說什麽,看著我的臉色,又把話給噎回去了。打發走張力之後,我對滿臉無所謂的夏洛洛說道:“你先坐會,我準備準備。”說實話,我現在已經沒有半分恐懼。


    因為我隻要把這個麒麟溢血給畫好了,我就能知道那個男人的消息了。


    我現在依然還活著,就是為了找到他。三四不畫我隻知道是禁忌,不能隨便畫,但是畫了有什麽後果,我也不知道。


    估計教我畫肉符的那個男人,也同樣不知道。我的店麵在一樓,二樓也同樣是我的地方,將夏洛洛留在一樓,我到二樓之上,開始了準備工作。


    先是沐浴,脫衣服的時候我才想起那枚沾了我指尖血的鋼針,我取出來,小心翼翼的搽幹淨,隨後衝進下水道。


    這枚刺針是專用畫肉符的,肉符肉符就是畫在人的皮肉上,不可能真的是拿筆畫。


    那樣洗個澡就沒了。得和紋身一般,用刺針。畫肉符的刺針,一枚隻會給一個客人用,肉符道士本身的血,更是大忌。


    別問我犯了大忌會出現什麽,我要是遇到過大忌,估計現在腿骨都能做鼓杵了。


    我做畫符道士,完全可以說是一個意外,這些以後再說。裹了一件幹淨的浴袍,再把頭發擦幹,我站在一麵牆前,呼吸有些急促。


    牆上掛著一幅畫,畫旁邊有兩個字。畫上人是我,那兩個字是我的名字。


    肉符道士不拜祖師爺,生死富貴全靠自己的手藝,所以拜自己。我長出一口氣,從盒子裏麵拿出四支灰色的長香。


    三支香是祭拜神鬼的,我還活著,拜我自己,所以得用四支。我的手都有點發顫,肉符我畫過很多次,但那些都是打擦邊球。


    三四不畫,那個男人當年隻是告誡我絕對不能畫。但是畫了之後有什麽效果與後果。


    我一概不知道。香煙苒苒,我再次深呼吸一口,將四支長香插在桌子上的一塊四四方方的黑色泥土上。


    從桌子下麵拿出一個箱子,就衝下樓。唐書口中那個男人的消息,就跟腎上腺素一樣,讓我渾身充滿了力氣。


    每做一次那個夢,我對那個男人這種扭曲的思念就加重一分。夏洛洛幾乎和我一樣高,她湊到我身前,在我脖子旁邊使勁嗅了嗅。


    臉上極盡嫵媚的一笑:“要我也去洗洗嗎?”我急忙退後一步,離她遠一點。


    “躺好,開始了!”我取出一雙幹淨的一次性橡膠手套,打開旁邊的盒子。


    盒子攤開,有立成一排的七隻蠟燭,蠟燭不是常見的紅白之色,而是青色的。


    這蠟燭我一共就點過兩次,一次是給一個中年人畫賭神骰子。賭神骰子不是三四不畫之中的,但是我那時候功力太差,不得不點蠟燭。


    還有一次,是給我自己畫,畫的是鍾馗夜巡城,想以此來鎮壓住那個噩夢。


    但是沒一點作用。解鈴還須係鈴人,這個噩夢是他帶給我的,所以我必須找到他。


    我看著夏洛洛光滑的背部,思考著下刀的位置。一開始,她說她要畫麒麟溢血,我還以為是那個不懂事的小女孩,知道了點什麽,跑來找刺激。


    隨後從唐書的態度中看出,這個女人肯定不簡單。我是唐書手底下的搖錢樹,但我不缺錢。


    我隻是為了借助他在北貴一帶的勢力和人脈,來找那個男人。一開始他和我說的是七年之內,他給我消息,放我走。


    但是現才三年不到,他就把消息放給我。證明夏洛洛這個女人開出的條件,比我白給唐書幹七年,還要劃算。


    驅散腦海中的胡思亂想。我深吸一口氣,手中細小鋒利狹長的刀片開始翻動。


    割肉割肉,就是把肉割成想要的符篆圖案。肉符和傳統符篆的區別,不僅僅是材料之上,還有就是傳統符篆或許隻需要寥寥數筆。


    而肉符,則要複雜得許多。第一刀的時候,夏洛洛明顯顫抖了一下,倒吸冷氣的聲音。


    我手抖了一下,我也是第一次畫這種三四不畫之中的肉符,深怕出點什麽意外。


    瞟了一眼趴著的夏洛洛。夏洛洛回頭給我拋了一個媚眼。


    “輕點,我第一次,有點疼。”我:……刀片翻飛之間,我腦門上開始不停留下汗水,麒麟溢血的圖案我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閃過。


    四種不畫的肉符圖案之中,麒麟溢血是最複雜的一個圖,但也是風險最小的。


    麒麟本是瑞獸,溢血的麒麟,就有點邪氣了。手腕翻動,一時間,夏洛洛如同白玉的後背上血痕交錯。


    但是這個娘們也是個狠人。割肉這種方法,紋身也有很多,許多大老爺們都一個勁的哼哼,甚至是慘叫的。


    但她硬是吱都沒吱一聲,死死抓住工作台上的白色床單。我停下手中的動作,那毛巾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水,隨帶遞給她一張毛巾。


    又摸出一塊小碎花布,將她後背上的鮮血擦去。


    “你知道麒麟溢血有多凶嗎?還用割肉這種畫法!”夏洛洛緩緩吐出一口氣。


    “畫吧!我要去的地方,不是麒麟溢血鎮不住,不關你的事別打聽。”模樣依舊嫵媚。


    我搖搖頭,脫下已經被我汗水打濕透的橡膠手套,洗了一個手,再次換了一雙手套,開始繼續。


    天色放亮,連續十多個小時過去,麒麟的圖案總是是勾勒出來。接下來到了最關鍵的一步。


    我對夏洛洛說道:“你休息一會,肉符不是紋身,不可能分幾天完成,我上樓準備一下,開始第二階段。”剛跨上樓梯,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嗡嗡的響了起來。


    唐書的電話。我不耐煩的按下接聽鍵,電話剛放到耳邊,話筒就傳出一陣淒厲的吼聲。


    “夏獵,千萬別畫,千萬別畫啊!”我耳朵都被震的發麻。


    “你丫的神經病啊!不是你叫我畫的嗎?”唐書的聲音說不出的恐懼和著急。


    “這群瘋子是從南疆來的,他們要去趙家老宅,千萬別畫啊!畫了跟這件事有關的就都完了。”我滿腦子都是趙家老宅這四個字,有股頭重腳輕的眩暈感。


    滿嘴苦澀的開口說道:“晚了。”唐書那邊響起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晚了?你畫到哪兒了。”我吞吞口水:“馬上要點蠟給麒麟開眼了。”唐書語氣決絕,沒有任何猶豫:“跑,快跑,我帶你去外地躲一陣子。”我望了望樓梯兩旁的牆壁。


    稀稀拉拉,小蟲子爬動的聲音不停響起。


    “可能,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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