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憶辰深深吸氣,將全身氣脈中的真氣皆聚集於雙腳之上。雙腳周圍蓄滿真力,激蕩之間將無形的真氣化為有形的霹靂,在腳邊閃爍不止。夜憶辰將雙膝緩緩彎曲,做出縱躍的姿勢,隨後雙足蹬地,一躍而起。


    雙足之上蓄集之真力,將夜憶辰輕鬆帶上千丈高空,他於空中急速飛行,不消片刻,便進入皇陵內部上空。夜憶辰的身形如燕子般輕靈,悄然無聲地迅速降落於地麵之上。對於陌生人侵入皇陵,守衛軍們無有一人察覺。


    在確認皇陵之內無人巡邏之後,夜憶辰俯下身形,輕輕將右手貼在地麵之上,使出他曾在寧川北部一處盆地之中施展過的法術。


    淡紫色光華從夜憶辰右手之中流溢而出,繼而迅速流向四麵八方,蔓延至皇陵中每一處角落,保證不會出現半點遺漏。夜憶辰神色肅穆,屏息凝神,不願放棄有關他所搜尋之“寶物”的任何線索。


    半晌之後,夜憶辰吐出一口濁氣,緩緩收回右手,麵上泛出一種複雜的神色,不知是喜是憂。


    “的確在這附近無誤,可以明顯感受到其龐大無比之靈力波動,但反應卻明顯來自甚深的地底。若想將它取出,便必須要破壞這一帶的許多墓塚,難免不妥,究竟該如何是好?”夜憶辰喃喃自語,卻一直思考不出一個理想的從地底取出“寶物”的方案。


    正在夜憶辰陷於沉思之時,正北方向高空中卻突然有兩道黑色身影閃現。夜憶辰感到一股強大靈力的壓迫感撲麵而來,便知是有實力高深之人正逼近此地,他立即將自身的氣息暫時壓抑起來,躲到一塊極其高大的墓碑之後。


    不消多時,便有兩名身著黑色鬥篷的男子悄然出現於皇陵之中。夜憶辰第一時間便感應出二人的到來,更加收斂氣息,並將周身真氣匯聚於雙耳,凝神傾聽二人交談的內容。


    “這裏似乎是我們唯一未有搜查過的一片地方了。”其中一名黑袍客道。


    隻聽另一名回應道:“不盡然,除了這裏,理應還有寧川南部的一片區域未經搜索,其餘之人現下應正聚集在那裏。”


    夜憶辰聞聽二人對話,心中立時一震,眉頭緊鎖,似是害怕這些黑袍客與自己有著同一個目的。


    良久無聲,夜憶辰似是有如烈火焚燒般焦躁,又度過半晌,終於一名黑袍客開口道:“奇怪,這裏也沒有,難道真的不是在月影島之上嗎?”


    “的確不在這裏,看來隻剩餘最後一個希望了。”


    夜憶辰聽罷不禁大驚失色,仿佛是對這月影島之上還潛藏著另一件寶物而感到無比驚駭。


    正當夜憶辰表現出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之時,皇陵之中卻升起異變。在那兩名黑袍客的身周,忽然平地卷起一股漆黑色颶風,於颶風之中央一股十分強大的氣場向外擴散,虛空之中皆因此氣場之影響而泛起細微的波動。實力強如夜憶辰均感到一陣莫名的呼吸不適,過得片刻,方才緩解過來。


    “這次來的又是何方神聖,實力之強似乎與我不相上下。”夜憶辰心中不禁又泛起一層波瀾。


    颶風散去,人影顯露,隻見此人穿著與另兩名黑袍客無甚差異,顯然均隸屬於同一個“派係”。


    “不必再費心四處搜索,我們已經在寧川南部一座山峰峰頂處尋到了,你二人速去與眾人會合。”此人聲音低沉渾厚,雖然他已經盡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全神貫注的夜憶辰依然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話音方落,那人瞬息間便又化作黑色颶風,繼而消失無蹤。


    夜憶辰從墓碑後伸出頭來欲探查情勢,卻正好看到那名氣場龐大之人化作黑風消失的一幕,他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原來這些人都擅長空間轉移類的法術,怪不得可以於瞬間出現並於刹那消失。”


    正值夜憶辰思考之際,殘留的兩名黑袍客互相使了個眼色,二人一齊縱身而起,直上雲端,隨即向寧川南部疾馳而去。


    夜憶辰回首凝望著這片陵墓,麵上露出一絲遲疑,猶豫了片刻後,最終搖了搖頭,突然躍身竄上千丈高空,追隨那兩人前往寧川南部。


    寧川南部弧月嶺,望月峰峰頂,一股詭異之氣息正在向四周蔓延。隻見數十個穿著相仿的黑袍客於峰頂圍成一圈,同時做出同一個形態的手印,口中輕輕念誦著複雜艱深的咒文。


    低沉的念誦聲如同惡魔的細細耳語,在靜謐的黑夜之中顯得如此駭人,令聞者不禁心驚膽顫。


    半晌過後,念誦聲終於告一段落,四野重新恢複寂靜。但這看似平和的跡象卻是暴風雨來臨之前最後的寧靜。


    漆黑如墨之光流,在峰頂盤旋舞動,片刻間描繪出古老而繁複的法陣圖形。


    純黑之圓形陣圖由三重環形疊合而成,籠罩幾乎三丈方圓有餘。最邊緣一環之上篆有形狀各異之怪奇符文,密密麻麻難以用肉眼分辨。中央一環繪有各類奇異魔獸,妖龍、怪鳥等應有盡有。位於內部之一環,則布滿眾多天災人禍的悲慘場景,整個陣圖釋放出一種極為淩厲的陰寒氣息,仿佛將周圍虛空中的氣流均凍結封印。


    圓形陣圖之正中央無有任何圖案,獨存一片空白,此刻從那片茫茫空白之中,一道暗黑光芒拔地而起,徑直衝上天際,突破九重雲霄。霎時之間,山峰驟然從中央斷裂開來,在暗黑色光芒的包圍之中,一樣若劍柄一般的物事從山峰之裂縫處緩緩升起。


    與其說成是劍柄,不如稱之為刀柄,因其形狀過於龐大、笨重。一眼望去與平凡侍衛隨身攜帶之武器的握柄無甚差別,並未有任何華麗的裝飾,倍顯陳舊、平平無奇。若不是有四個極為深奧的奇異符文刻於其上,想必任何人均不會被它引起興趣。


    也許正是這種看似平凡黯淡,絲毫不具備光鮮亮麗之形體的物事,方可展現出無以倫比之魅力!


    此刻追隨兩名黑袍客來至望月峰附近,親眼目睹片刻之間所發生之一切的夜憶辰,被“平凡”的劍柄所深深吸引,雙目一刻不離地緊緊盯住不放,麵上的神情亦在短時間內生出多種變化。從疑惑至驚愕,自不可置信至心驚膽顫,最終夜憶辰麵色慘白,額上冷汗層層滲出,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如此純粹的恐懼。


    一本名為《魔劫》的曆史文獻記錄著五百年前發生的一切。


    魔尊無雙滅絕人性,以目睹鮮血四濺之場景與耳聞悲鳴不絕之哀聲為樂。五百載前無雙出現於世上的五年之間,他殘忍虐殺的無辜蒼生逾百萬之眾,天下幾乎無人與其實力相當,據說世上無人曾在與他的對決之中撐過十招,可謂登峰造極。


    在許多記載這段曆史的文獻之中,魔尊無雙無敵於天下的原因均被解釋為他修煉絕世魔功已至爐火純青之境,以失去理智之代價換來舉世無雙的力量。而在這本《魔劫》之中,魔尊無雙的強勁原由卻有完全不同的剖析。


    魔尊無雙從未提起過他武器的名稱,但有親眼見過其全貌並奇跡般生存下來之人,將那把“刀”在紙上詳細地描繪出來。那人是名畫師,並擁有超乎常人的記憶能力,因此將那刀柄之上所刻的符文模樣皆畫得分毫不差。據畫上的文字描述,可觀察到此刀隻存刀柄,魔尊無雙當初是將自身靈力灌注入刀柄上的符文之中,符文將靈力轉化為深黑色之刀身狀光柱,並從刀柄中激射而出,如此一來便與真刀無異。


    那畫師為深入了解這把魔刀的詳細特性,便拜托他的一個喜好雲遊四方的友人去尋訪懂得魔域符文之人。該友人甚重義氣,為朋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曆盡艱辛終於在三年後尋得一位與人類交好的魔族後裔。那名魔族後裔在初見畫上符文之時,隻是甚覺眼熟,卻並不能立即將其翻譯成文字,最後他重新翻閱一本於數千載前撰寫的上古魔族卷宗,並從中尋得答案。四個符文分別代表一個文字,直譯出來喚作“量劫凶刃”。


    那名魔族後裔在譯出這四個字之後大感驚駭,原來他亦是一位修為精湛的世外高人,魔尊無雙在世間肆虐期間,他正於山洞之中閉關修行,因此,對這場在天地之間卷起的劫難之濤一無所知。據他對這四個符文所蘊含之潛在深意的理解,他絲毫無有顧忌地直言此“量劫凶刃”所蘊藏之靈力絕不下於誅戮陷絕四劍與混沌鍾等先天至寶,甚至較先天至寶更為強大,亦未可知。


    循此魔族後裔之說法,即便使用者修為仍未突破入道境界,若懂得如何運用此劍,亦可將上仙境的敵人輕鬆挫敗。但持有此劍者亦會被劍上所攜帶之極惡邪氣所汙染,轉變為以暴虐與殺戮為樂之“狂魔”。


    畫師對這位魔族後裔之見解深信不疑,遂向其拜謝,並將其所言之重點盡數記錄下來。後來畫師為了令他辛苦收集的寶貴資料不至埋沒,便將他的畫作與記錄全部贈予當時一位才華橫溢的文官,拜托他將這些資料整理成為文獻,以史書的形式流傳下去,於是便有了這冊《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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