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覆蓋百丈方圓的龐**陣,在夜憶辰的真氣落入地麵之時顯現了出來。法陣呈淡紅色,上麵繪有巨大的**八卦圖案,而在這些圖案的正中央,則是一個鬥大的“封”字,閃耀著鮮豔的赤色光輝。


    冰淚見到這個法陣出現之時,神色微微一變,心內忖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巨大的封靈陣,不過這乃是道家的法陣,他乃是尚武堂的門人,為何卻運用得如此純熟?”


    丘陵上的清淩此時也有著同樣的疑惑,心道:“這種封靈陣我曾經學過,這明明是道家獨有的陣法,那夜憶辰為何也會用?而且以我現在的修為去布這封靈陣,能覆蓋十丈方圓已是極限。這大陣約有百丈方圓,難道他的修為竟遠遠在我之上?”


    封靈大陣發動之後,冰淚身後的兩千名部下立即亂成了一團,焦慮的喧嘩之聲此起彼伏。


    “我身體裏的靈力似乎被封印了,這個法陣是用來封鎖靈力的,這簡直就是我們的克星啊!”


    “我的召喚術用不出來了,這樣下去我們不就要成為任人宰割的廢人了嗎?”


    “我們中了敵人的奸計,這座陣法的威力比想象當中強大太多,我們如今已然處於下風了。”


    兩千名部下中的絕大多數此刻都發覺自己已經靈力盡失,什麽法術都使將不出。片刻之間原本整齊的隊列亂成一團,人人自危,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就差沒有四處逃竄了。


    冰淚沒有去安撫她的部下,而是帶著讚許的神色向夜憶辰道:“你的確令我感到驚訝,這種等級的法陣,我平生隻見過兩次,第一次是那將我逐出門庭的師父在對付我時使用的,第二次便是這一次了。”


    夜憶辰嘴角現出一抹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讓我將這一次定格為最後一次罷。”說罷,夜憶辰的身形突然騰空而起,運起禦空術飛落至盆地的邊緣之處,麵上現出一抹遺憾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語道:“這裏畢竟是戰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夜憶辰這時從懷中掏出一麵紅色旗幟,用右手將其高高舉起,鮮紅色的旗幟迎風擺動,似是昭示著血光之災的來臨。


    隨著旗幟舉起的那一刻,寂靜的盆地四周,躁動之聲頻頻響起。伴隨著那聲音而來的是蓬萊軍傾盡全力的攻勢,弓箭手們瞄準目標,射出離弦之箭。滾石兵紛紛將一個個渾圓的巨石滾下山坡,而巨木兵則是一群膀大腰圓的大漢,他們紛紛抱起兩頭削尖的巨大木塊,盡全力向敵人投擲而去。


    漫天箭雨,滿地滾石,更有巨大“木鏢”不時在空中飛舞。“崇靈教”門徒此時遇到了有生以來最為致命的危機。


    ***


    自從崇靈教眾門徒走入盆地之中後,祁劍的心中便突然冒出一股不安的感覺。


    他的潛意識似乎在告訴他,那個令他等待了整整兩年之久的人,就要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我此生還能再見到她嗎?”


    每一個不眠的夜晚,祁劍都會孤身一人站在尚武堂的觀月涼亭之中,望著皎白明


    月,任由冰冷的夜風吹拂在他的臉上,以此來稍稍緩解他無窮無盡的相思之情。


    在冰淚的身側,祁劍看到了一個戴著麵具的身影,雖然容貌被麵具完全遮擋了起來,但無法掩蓋的是那一頭銀色的長發與那小巧玲瓏的身材。


    這一瞬間,祁劍的心跳加速了近乎十倍,外界的聲音都在這一刻靜止了,隻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撲通----”


    興奮與激動同時也伴隨著不安與恐懼,此刻祁劍心緒的複雜程度,連他自己也沒有辦法辨明。


    望著那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身影,祁劍感覺周圍的時間已然停滯,不再流動。這場蓬萊軍與“崇靈教”的戰爭此刻對於他來說已然不再重要。


    直至周圍突然的喧囂將他從迷茫之中喚醒,那一刻,他看到了漫天箭矢紛飛,滿地巨石翻滾。這些可以在瞬息之間將生命奪去的凶器,紛紛向那道身影襲去。


    原本在中軍帳內便商量好的計劃,此刻卻是祁劍眼中最不願意看到的景象。


    “不!不要傷害她!”這一刻,他將軍規視於無物,他將計劃拋於腦後,在他的世界之中,隻餘留那道身影。


    為了守護她,哪怕要背叛他的國家,即便會招致惡果,令這場無比關鍵的戰爭以失敗告終,他也在所不惜。


    刹那之間,祁劍完全失去了理智,口中不停地狂吼著“不要傷害她”,身體則運起輕功向盆地中急速衝去。


    玄天見此情況,心下一顫,知道不妙,喊了一聲:“祁兄,你要做什麽?”之後便作勢要與祁劍一起衝下去。


    剛要做出動作,玄天便被身後的清淩給阻攔了下來。


    “現在的狀況非常混亂,士兵雖然都訓練有素,但亂矢齊發之下還是沒有準頭的,你若是現在下去很容易被誤傷。到時不僅救不了祁劍,反倒是將自己搭了進去,豈不是得不償失?如今我們隻能靜觀其變,等待出手的最佳時機。”


    玄天知道清淩講得甚有道理,也的確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於是隻好暫時收回援助祁劍的念頭,留在丘陵之上,伺機而動,心中為他祈求平安。


    祁劍狀似癲狂般衝向了“崇靈教”的隊伍,在滾石與劍雨中穿梭,隻為早一刻趕到那道身影的麵前。


    鄒雄見到這一幕,不由大驚失色,為避免軍心散亂而導致攻勢出現停滯,便立即高聲下令道:“眾將士聽令,不要中斷攻擊,照常繼續,隻要盡量避開祁劍便是了。”


    眾兵士的攻擊有意避開祁劍,令他的行動更為自由,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那戴著麵具的女子的麵前,從腰際拔出長劍,將朝這個方向射來的箭矢盡數擊落。那些向這個方位翻滾而來的頑石,亦被祁劍用淩厲無比的劍氣劈成了兩截。天空之中時不時襲來的攜著千鈞力道之巨大木錐,也都被祁劍揮舞而出的劍網給斬成了數段。


    祁劍此時便猶如北域傳說中公主身邊最忠誠的騎士,願意用自己的身體化為最堅實的盾牌,為心中所愛擋下一切的攻擊,不讓她受到


    哪怕半點的傷害。


    此時,鄒雄身邊的一位督戰將軍以遺憾的語氣說道:“尚武堂祁劍已然叛變了,如果眾將士避開他進行攻擊,便與幫助敵人並無二致,請元帥三思。”


    鄒雄此刻望向祁劍賣力揮舞長劍,保護著身後“崇靈教”成員的身影,不禁百思不得其解。思量了片刻之後,鄒雄還是不得不仰天長歎一聲,下達殘酷的命令。


    “眾將士聽令,祁劍已然叛變,再度攻擊時可以無需回避。”下令完畢後,鄒雄搖了搖頭,麵上現出一抹愧色,心內忖道:“國家危亡時刻,此乃是不得已之舉,若是祁劍不幸犧牲,罪責由我一力承擔。”


    望著傾瀉而下的箭雨與無處不見的滾石,失去法力的“崇靈教”門徒此時徹底分裂成了兩類。


    一類迅速地脫離了隊列,飛也似地逃向了盆地的出口處,口中連連叫著“我投降”,“不要殺我”,這類門徒竟足有七、八百之數。


    而另一類則是堅決地守在了冰淚的身邊,用僅有的身體能力去躲避攻擊,這其中已有不少人受了重傷,輕傷者更是多不勝數。幸好有個冤大頭祁劍在前麵不斷抵擋著部分攻擊,傷亡才沒有太過嚴重。不過僅僅是在片刻之間,“崇靈教”便損失了近百名門徒。


    冰淚站在隊列的最前方,明明是最顯眼的目標,但奇怪的是,所有指向她的攻擊,在快接觸到她的軀體之時都莫名奇妙地變換了方向,詭異無比。


    元帥鄒雄此時也發現了冰淚的異常,暗暗心驚。


    “這崇靈教的首領果然厲害,夜大俠的封靈陣竟然對她無效,真是個萬分棘手的敵人。”


    冰淚此時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沉聲道:“不忠者和廢物們該跑的跑,該死的死,剩下的皆是有用之人了。”


    說罷右手一揮,一道淡紫色的靈力屏障立時出現在了一直守在她身邊的眾人上方,三百六十度地覆蓋下來,立時便將所有襲來的威脅盡數彈開。


    “你們現在已經安全了。”冰淚對著眾部下微笑道。


    那些一直在勉力支撐的部下,此刻終於鬆了一口大氣,知道自己已經成功通過了冰淚的考驗,於是紛紛討好地向冰淚投以感激的目光。


    而一直站在戴著麵具的女子前方守護著她的祁劍,便如同沒有神智的提線木偶一般,不清楚身後的人已經被屏障保護了起來,隻是機械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劍,將一切到來的攻擊阻斷。


    可是自從元帥下達了不必回避祁劍的命令,向他射來的箭矢便開始成倍增加,一開始自如的防禦變得越來越吃力,漸漸地已經不能完全抵擋所有的攻擊了。


    現下他的左臂與肋下已然各中了一箭,鮮血從傷口汩汩流出,染紅了腳下的那一寸土地。但他卻毫不在乎自己的傷口,為了心中所愛,他已經拋棄了一切。他不能讓任何的攻擊穿透他的防禦,傷害到他身後的那個人,直至所有的攻勢都宣告結束。


    漫天箭雨之中,他毅然挺立,甘願成為心上人前方那一塊堅不可摧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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