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神色一凜,正色道:“顏兒,當年你為了迎擊魔尊無雙而踏上戰場,整個白狐一族都以你為傲。可是你這一去便失去音信,生死不明。你可知自己在外遊蕩的這五百年,我和你母親每日是怎麽熬過來的嗎?你可了解我們心中的擔憂和焦慮?”


    朱苑見朱邪換上了一副教訓的口吻,立時便不高興了,沉下臉來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女兒好不容易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你還真準備責罰於她嗎?”


    朱邪似乎是頗為生氣,立即反駁道:“你不必袒護她,五百年也不向家中聯絡,如今回來了又如何?這便是她所行的孝道嗎?”


    朱苑的怒火被朱邪的這一句話徹底點燃,揚聲道:“朱邪,你不要得寸進尺。女兒既然回來,那便是上天賜福,我看你是要生生將這喜事給折騰成禍事。顏兒,快起來,地上涼,不必理會你父親。”


    眼看這夫妻倆隨時都會爭吵起來,而朱顏卻兀自低著頭,一副甘願接受任何懲罰的懺悔模樣,根本沒有出聲反駁父親看法的跡象。


    一旁的祁劍見此情景終於忍不下去,急忙介入來阻止這一場即將發生的家庭戰爭。


    “伯父,我認為你的確是誤解了朱顏。她之所以沒有和你們聯絡,是有她自己的苦衷。”


    “哦,此話怎講?”朱邪順著祁劍的話鋒問道,讓他可以繼續講下去。


    祁劍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朱顏在五百年前對抗魔尊無雙的那場戰鬥之中,受到了嚴重的內傷,導致她記憶全失並被打回原形。這五百年間她一直在蓬萊島上的一片森林中養傷,直到我發現她的時候,她都沒有足夠的靈力維持人形。後來她成功恢複人身之後,我便決定帶她回到青丘國,一路之上她的記憶一點點恢複,直到我們來到刻著‘崇靈教’二字的石碑前方,她的記憶才算基本複原。”


    朱苑聽完祁劍的一番話後,眼眶又開始發紅,向朱邪道:“你聽聽,女兒從小就是一個無比孝順的孩子,又怎麽會行那不孝之舉。隻是可憐她竟受了如此嚴重的內傷,需要五百年的時光才能恢複,隻怪我們二人無能,無法好好保護她。”


    朱顏見母親如此說,忙道:“母親,我之所以會受傷,隻是因為自己實力不濟,怪不得任何人。你怎麽可以將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呢?”


    朱邪此刻輕輕歎了一口氣,向朱顏問道:“這位公子所言是否句句屬實?”


    朱顏本想刻意隱瞞,接受責罰,但此刻見已然瞞不過去,隻好頷首承認事實。


    朱邪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毛病從小就有,一千多年了還是未改。一到了我們二人麵前便唯唯諾諾,失去了主見。即便不是自己的錯,也偏要認下來。害得我生了無數次不該生的氣,也和你母親吵了無數次不應吵的架。這種行為隻會給我倆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可算不上什麽孝道,以後一定要改正過來,聽到了沒有?”


    朱顏立即應道:“女兒一定謹遵父親的


    教誨,盡早改正這個毛病。”


    朱苑難得與丈夫觀點一致,讚同道:“你父親說得對,這個亂認錯的習慣一定要改。”


    “放心罷,母親,孩兒一定會改過來的。”


    朱邪微微頷首,道:“顏兒你起來罷,去和你母親到屋裏說說話。我和這位公子單獨談一談。”


    朱苑聞言,忙把朱邪拉到一旁,叮囑道:“這位可是顏兒的恩人,你可不能怠慢了人家,說話的時候注意著點。”


    朱邪笑道:“我這人對外從來都是客客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朱苑以不屑的語氣說道:“是是是,你對外人都客氣,就是對家裏人蠻橫不講理。”說罷抬高了聲音道:“顏兒,我們走了。”便拉著朱顏登上樓梯,向三樓走去。


    方才朱邪那一副莊嚴肅穆的模樣卻完全沒有嚇到祁劍,此刻見朱苑和朱顏走遠了,便主動湊了上來,向朱邪道:“尊夫人的性格和她女兒倒是有點相像啊。”


    朱邪見祁劍如此說倒是有些吃驚,疑道:“是嗎?顏兒她與你在一起的時候表現出的性格是像她母親這樣的?我還以為她會是小鳥依人的那種類型呢。”


    祁劍笑道:“你是她的父親,怎麽會連她的性格都不甚了解?”


    朱邪搖首歎道:“顏兒在我麵前表現出的性格一直都和方才沒有兩樣,總是給人一種逆來順受的感覺,沒想到她是刻意這麽做的。也許隻有和你這種人在一起,她才可以展示出自己真實的本性。”


    祁劍忙擺了擺手,道:“伯父這是抬舉我了,朱顏隻是以她自己的方式在盡孝而已。”


    朱邪此時話鋒一轉,道:“先不談顏兒了,還不知公子應該如何稱呼?”


    祁劍回應道:“在下姓祁名劍,蓬萊國尚武堂第十五代弟子。”


    朱邪一拱手表示尊敬道:“原來是尚武堂的高徒,失敬失敬,怪不得你會在蓬萊的森林之中找到顏兒。”


    祁劍搖首道:“我算是什麽高徒,和朱顏比起來,我這點實力一文不值,她才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高徒。”


    “她可是修行了一千多年,你若是有這麽長的時間去專心修煉,也許早就獲得更高的成就了。”


    祁劍尷尬地一笑,心道:“然而我能有一百年的壽命就不錯了,更多的可是不敢奢求。”


    這時卻見朱邪將身體向祁劍更靠近了一些,輕聲道:“傳聞尚武堂的創始人祁穹與我崇靈教的祖先朱幻乃是至交好友,現在你又救助於顏兒並將她帶回這裏,這一切都是難得的緣分。少年,告訴我句實話,你對顏兒怎麽看?”


    祁劍麵上微微一紅,但還是鼓起勇氣,試探著說道:“伯父,我說實話你可不要生氣。”


    “說罷,我的接受能力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差。”


    祁劍見朱邪沒有翻臉的跡象,便照實說道:“伯父,我非常喜歡朱顏,希望將來可以娶


    她為妻,與她相伴一生。伯父若是不同意,我寧願一生不娶。”


    朱邪聞言朗聲大笑道:“哈哈哈...好!我就喜歡你這種直爽的性格,不像顏兒一樣遮遮掩掩,扭扭捏捏。而且單憑你為送顏兒回家不惜離開自己故鄉的做法,便足以證明你對她的心意。像你這般一表人才兼品行端正的男子,在人間實在為數不多。我對你很是滿意,至於你們兩個能不能成親,你還要去問過顏兒她母親。若是她也和我一樣看法,那便找個黃道吉日,讓你們兩個拜堂成親,我來籌備喜宴。”


    祁劍聽聞朱邪所言,歡喜得幾乎跳了起來,麵上現出言語無法形容的喜悅之色,語速也變得甚為急促。


    “伯父沒有騙我罷,你的意思是同意這門婚事了?”


    朱邪看到了祁劍如此歡喜,心中也感覺到了一線欣慰。


    “當然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這個女兒便許配給你了。顏兒在崇靈教的七百年間從未動過情念,這種女子一旦墮入情網,便無法自拔,你可要好好珍惜她。”


    祁劍忙信誓旦旦地應道:“伯父,不,現在應該叫嶽父了。你盡管放心,日後所有艱難困苦由我一人承受便足夠,我絕不會令小顏受到哪怕半點委屈。”


    “你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便隨我上樓見你的嶽母,將話攤開來說個清楚。”


    說罷不等祁劍回答,便拉著他徑直向三樓走去,也不管祁劍心中會不會因為還未做好萬全準備而感到忐忑。


    三樓,朱邪與朱苑的房間中,一對母女正在愉快地交談。這時房門突然被推了開來,朱邪拉著滿麵尷尬神色的祁劍走了進來。


    “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這位公子想要迎娶顏兒作妻子,我已經首肯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如此開門見山的發言方式,祁劍還是頭一次聽到,本來就很尷尬的表情變得更加扭曲,看起來甚為別扭。


    而朱顏聽到父親的言語後,小臉上騰地一下生出兩團紅暈,如同天邊的兩團火燒雲一般,配在她完美無瑕的麵容之上,顯得煞是可愛。


    此刻朱顏感覺整張臉都像發了高燒一般的火燙,羞慚得無以複加,恨不得將這個頭顱都埋到地底下。雙眼不由得向祁劍瞟去,用異常“凶狠”的眼神瞪視著他,似乎認為他乃是造成現在這種尷尬狀況的罪魁禍首一樣。


    祁劍隻好一臉無辜地搖著頭,用表情告訴朱顏,這不是他自己出的主意,而是朱邪自導自演的把戲,他現在隻不過是上了賊船而已,身不由己。


    如此尷尬的場麵,這時卻被朱苑的一番話化解。


    隻見朱苑微笑著說道:“我從看到這位公子的那一瞬間,便已將他納入了選婿的行列,既然你都同意了,我又為什麽要反對呢?正好這個月的第二十日便是黃道吉日,也就是十日之後,到時你我二人為他們舉辦婚宴,讓他們二人拜堂成親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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