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無以言表的恐懼感令他們不得不傾盡全力,齊心協作。一道牆壁般的靈力屏障在半空中顯現,抵擋住了赤色靈珠的前進之路。


    在這群弟子之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隻是四尾巔峰,他們還未能理解八尾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境界,對於真正的實力他們尚一無所知。


    看似堅固的屏障在胡冰精純靈力所化成的兩個赤色靈珠麵前,似乎比窗紙還要薄上一層。不堪一擊的靈力屏障與赤色靈珠相遇的一瞬間立即粉碎,赤色靈珠勢如破竹地擊潰前方的一切阻礙,還未待那些弟子反應過來,靈珠便已來到了他們身前。


    隻聽得連續兩聲炸雷一般震耳欲聾的轟鳴,兩個靈珠無情地在人群之中爆裂開來,將其中蘊含的所有能量毫無保留地宣泄了出去。


    赤色光芒頓時覆蓋住了山洞之內的每一寸空間,鮮豔如血的顏色如同是一個凶兆,揭開了一個淒慘悲劇的序幕。


    光芒散去之後,入目乃是一片混亂的景象。攜帶著無窮殺意的靈珠,為這片空間帶來了毀滅性質的破壞。


    地麵不停地震顫著,一塊塊碎裂的岩石自山洞頂部不住地向下掉落,山洞四壁之上參差不齊的巨大裂紋到處可見,有些還在不斷蔓延。


    也許不出一炷香的光景,這個山洞便會因為胡冰的破壞而徹底坍塌,不複存在。


    而那些原本站在胡冰前方的弟子,已在赤色能量的毀滅衝擊之下化為了飛灰,連屍骨都沒能殘存下來。


    靈珠觸碰到他們身體的那一瞬間,便斷絕了他們所有的生機,甚至連發出一聲慘叫的時間都沒有留給他們。對於現在的胡冰來說,這種死亡的方式已經算便宜他們了。


    已對未來失去希望的胡冰,在此刻有那麽一刹那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永遠陪著愛徒,與這山洞一起毀滅。但下一霎心中卻又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就這樣放棄,元凶依舊逍遙法外,愛徒大仇未報,自己又怎能善罷甘休?


    重新為自己賦予了生存下去的理由,胡冰終於在山洞被完全封鎖之前衝了出來,但這一天下來身體的損耗與精神上的折磨還是用盡了她殘存的最後一點氣力,令她近乎油盡燈枯。


    於是胡冰隻能勉強令自己安全落在山腳下的平地之上,雙腳剛剛觸碰到地麵,她便感覺眼前一陣漆黑,隨即失去了意識。


    而當她再次醒來之時,胡冰卻發現她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睡在獨屬於她的床榻之上。


    “難道我今日所經曆的一切都不過是夢境當中的場景嗎?”


    不願接受現實的胡冰,有一瞬間竟然認為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極為漫長的大夢罷了。但身上傳來的一陣陣虛弱感覺,卻讓她知道已經發生的事實是沒有辦法逃避的,一股深深的失落感,再次籠罩住她的心田。


    胡冰的潛意識一直在給她傳遞負麵的訊息,告訴她朱梅的死是自己造成的,她需要承擔所有的責任。如果不能為朱梅討回公道,便會徹底失去生存的意義。


    “複仇


    ”二字帶著陰寒徹骨的氣息,不斷回繞在胡冰的心海之中,久久不能被驅除。導致到了最後胡冰的意誌也做出了妥協,接受了這二字的入侵,將它作為自己將來需要履行的唯一目標。


    潛移默化之間,複仇這一行為似乎已變成了胡冰賴以生存的準則。


    “朱仁,你我二人之仇不共戴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即便要拚個同歸於盡,我胡冰今生也誓要斬你,以祭朱梅在天之靈。”


    胡冰雙目泛紅,眼中透出凶光,與以往那個冷靜且和善的她簡直判若兩人。如果一個不知道她剛剛經曆過什麽的人,看到此刻她的模樣,一定會認為她是中了邪或被惡鬼附了身。


    正當胡冰沉浸於怨恨的情感之中時,幾下敲門聲卻將她喚回現實。胡冰如今心情極差,平常禮貌性的答複現在卻變為了一句冷冷的“門外是誰?”


    “冰兒,是我。”


    師父朱邪那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胡冰的耳中,雖然她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也不願與任何人交流,但這麽多年來積累起來的師徒之情還是牢不可破。朱邪就像是她的第二個父親,在她的生命之中充當著甚為重要的角色。


    胡冰立即下了床去給朱邪開門,在打開房門,看到朱邪麵容的那一瞬間,胡冰忍不住失聲痛哭。


    也許胡冰現在需要的便是這樣一個宣泄負麵情緒的出口,一個可以聽她傾訴的人。


    朱邪輕輕地撫摸著胡冰的頭頂,安撫著她的情緒,待胡冰停止了哭泣之後,二人進入室內,將房門關好,在茶幾旁坐了下來。


    胡冰率先開口發問,表達出自己的疑惑。


    “師父,我失去意識之前應該還在碧穹峰腳下,是你將我帶回來的嗎?”


    朱邪輕輕頷首,道:“沒錯,不隻有我,還有你的兩個師姐,是她們將你抬回房間,放到床榻上的。”


    胡冰又問道:“師父又是如何知道弟子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


    朱邪此時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我早便預料到這件事情不會有善終,可是我卻無法親自去阻止這個悲劇發生,一切都是為師的錯。朱仁回來之後,已將事情的經過都與我講了一遍,為師已經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了。”


    胡冰聽聞此言,趕忙揚聲道:“師父,你千萬不要聽信朱仁那小人的一麵之詞,從他口中說出的話一句都不能令人信服。”


    朱邪這一次卻沒有同意胡冰的觀點,他緩緩地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師父對真話與謊言有基本的判斷能力,這次朱仁所交代的一切,至少有九成真實不虛。不過為師來找你,也是為了與你確認一遍,不至於被他所蠱惑。”


    說到這裏,朱邪頓了一頓,眼神之中露出一線悲傷的色彩,問道:“小梅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胡冰低下了頭,沉默了半晌,方才被她強行壓製下去的怨恨之心此刻又在蠢蠢欲動。她隻好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確定不會在朱邪的麵前失態之後,胡冰


    方重新抬起頭來,低聲道:“沒錯,小梅她...不幸慘遭毒手。”


    朱邪聞言微微一愣,疑道:“可是據朱仁所言,小梅似乎是為了救你自斷生路。冰兒,你必須要和我說實話,不然師父也無法做出決斷。”


    胡冰緊咬銀牙,恨聲說道:“他說得不錯,可是小梅若沒有那麽做,我便不可能活著回來。我與她之間勢必會有一個犧牲者,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朱仁那個狼子野心之輩,正是由於他對弟子無緣無故的仇視,才會釀成如今的慘劇。”


    朱邪沉默了片刻,雙目之中現出了一絲悲痛的神情,朱梅過世的這個結局,他作為崇靈教的掌門,一樣是無法輕易接受。


    “朱仁所做下之罪行,的確不可饒恕,但你也不應該衝動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罷?”朱邪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道。


    “失去理智?師父,我一直都很清醒。”胡冰出言反駁道,對朱邪的觀點不敢苟同。


    “冰兒,師父對你期望甚高,所以對你的要求也比別人要嚴格一些。平日裏的你是那麽的溫和、冷靜,我怎麽也想不到你這次一出手卻將十數名同門置於死地,你可知這是多麽嚴重的罪過?”


    “有恩報恩,有怨報怨,難道他們不該死嗎?”胡冰的聲音如堅冰一般寒冷,令聽者能夠輕易地感受到她的憤怒與絕望。


    朱邪神色一肅,語重心長地向胡冰道:“你怎麽可以這麽想?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作為修行人,更應該明白這一點。無論如何,動手殺害同門均不是妥善之舉,隻會令自己淪為萬夫所指的罪人。本來若是你沒有殺死那些弟子,為師還可以對朱仁及其同黨進行製裁,為朱梅伸冤。現在為師卻是進退兩難,站在任何一方都有欠妥之處,你可明白為師的苦衷?”


    胡冰嘴角竟然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道:“師父準備怎麽製裁他們?處死?不可能罷。若是不能,小梅不還是白白犧牲了?”


    朱邪聞言,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頗為憤怒地說道:“冰兒,你已經誤入歧途,還不快醒悟過來。”


    胡冰絲毫不為所動,繼續道:“按照師父你的邏輯,是不是受到欺負都不可以反抗了?小梅的死就是活該?你不用再白費口舌了,我是不可能被你說服的。如今我選擇暫時苟活於這世上的唯一目的便是為小梅複仇,不將朱仁及其幫凶殺盡,我是不會罷休的。”


    朱邪被胡冰這一番話氣得臉色鐵青,話都說不出來,最終隻憋出了三個字。


    “胡冰,你...”


    “師父若是覺得我的想法不對,那請你告訴我讓朱仁這種敗類繼續活在世上的理由。如果師父可以給出一個令我滿意的理由,我便饒他一命,如何?”


    朱邪臉上的憤怒之色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急速褪去,他緩緩地坐了下來,麵上陰雲密布,心中亦是一團亂麻。


    雖然朱邪的觀念與胡冰乃是大相徑庭,但他此刻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胡冰的提問,一時之間氣氛又轉為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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