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慘劇的村民覺得唯一的依仗已經失去,頓時陷入了無邊的絕望之中。逃命的隊伍瞬間失去了秩序,大家亂作一團,互相推搡,都希望自己能盡快逃離出去。而那對夫婦年僅五歲的兒子則不幸被人群撞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逃命中的村民心中隻顧著自己,沒有一個人會在意倒地的孩子,救命恩人的遺孤竟被無情拋棄。良心未泯的村長發現孩子失落的時候想要回去救他,卻因魔域大軍已經向這邊靠近而被自己的妻子強行阻止。最終孩子還是被扔在了原地,不知死活。


    拚命逃亡的村民們不敢駐足也不願回望,魔域大軍也奇跡般地沒有追上來。那之後發生的一切他們便都不得而知,直到他們後來聽說魔域大軍在金沙村盡數失去蹤跡,於是幾位心懷愧疚又頗為勇敢的村民回到金沙村,試圖找尋孩子的蹤跡,但是那裏卻隻剩一片斷壁殘垣,不僅找不到孩子的影蹤,甚至都沒有發現一具魔族的屍首。他們能隱約感覺到孩子肯定凶多吉少,這是他們永遠無法抹去的遺憾,永遠無法忘記的恥辱。這份愧疚一直延續下去,已經傳承到了如今這一代。


    說到這裏,葉傳的麵色變得甚為蒼白黯淡,像是一瞬間老了許多歲。


    而夜憶辰、李夢鸞與清淩三個人此刻神情也是頗為沉重,被這段悲傷的故事深深感染,無法自拔。


    “孩子實在太可憐了,當時金沙村的村民簡直失去了人性。”李夢鸞忿忿不平地說道,沒有理會葉傳聽後會作何感想。


    夜憶辰正想再次出言提醒李夢鸞,葉傳卻頷首道:“沒錯,他們當時的所作所為確實荒唐至極,無法被原諒,這種悔恨之情一直籠罩在葉家人心中,至今都無法散去。我乃是當初那位村長的直係後裔,這麽多年來我們之所以將這段往事牢記於心,就是告誡自己,決不能活成他們那副模樣。做人行事,當求無愧於心。”


    聽到這番語重心長之言,三人同時站起身來,向葉傳鄭重地行了一禮,以示由衷的敬意。


    葉傳也回上一禮,麵帶歉意地說道:“非常抱歉,沒有能提供給你們任何有用的線索,還讓你們聽了一段如此壓抑的故事。”


    夜憶辰搖首道:“這是史書中都沒有任何記載的絕密,意義非常,能聽到這樣珍貴的往事也不算白來一場。”


    這時夜憶辰卻看到李夢鸞悄悄地向他遞了個眼神,於是接著說道:“既然葉前輩已經將你所知曉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們,我們便沒有必要再叨擾下去,就此告辭。”


    “天色漸晚,不便行路。你們還是在這裏住一晚再走罷。”葉傳挽留道。


    “不必了,援救朋友之事不能耽擱,多謝葉前輩好意。”夜憶辰拒絕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挽留了。今日便就此別過,來日若是有空閑之時,在下隨時歡迎。”


    “若有機會,一定再來拜訪。告辭。”


    葉傳於是喚來下人將三人送了出去


    ,離開村落之後,一直對金沙村這段往事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趣的李夢鸞突然開口道:“你們覺得那個被遺棄的孩子會不會還活著?”


    “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清淩疑道。


    夜憶辰卻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有可能,若是那本雜談之上記載的一切都是事實,那孩子就很有可能在慘遭殺害之前被時空漩渦卷走。”


    “我倒沒有夜大哥想得那麽細致,隻是隱約覺得那個孩子一定還活在這世上。”


    夜憶辰聽罷笑道:“這應當便是你們女子獨有的直覺罷。”


    “夜大哥,方才那位村長也姓葉,卻不知道你的姓氏是哪一個字?”李夢鸞腦中瞬間閃過這個問題,於是好奇地向夜憶辰詢問道。


    “平常的葉姓應當都是落葉的‘葉’字,而我的卻不同,乃是夜晚的‘夜’字。”


    “夜晚的‘夜’,與天哥的‘玄’字一樣,都是極為稀有的姓氏。不像我這再平常不過的‘李’字。”李夢鸞調侃道。


    “清淩姐姐,你姓什麽啊?似乎從來沒有聽你說過自己的姓氏。”


    “我是個孤兒,隻有師父給我起的名字,沒有姓氏。”清淩輕描淡寫地回答道。其實清淩知道自己的姓氏,但這麽多年都沒有用過那個字,她也就不願再提起,以免勾起兒時那痛苦的回憶。


    “對不起...”


    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的李夢鸞連忙道歉,清淩卻擺了擺手,微笑道:“這有什麽?名字隻是一個稱呼罷了。”


    “清淩女俠還真是灑脫啊!”為了緩解這有一點尷尬的氣氛,夜憶辰也出聲一起調侃道。


    三人這一次行動雖然沒有浪費太多時間,但卻也並無任何實質性的收獲。他們決定即刻返程,準備回到尚武堂重新商議接下來的計劃。


    三人回到尚武堂時,正是白日大好時光,他們不願意虛度光陰,即便風塵仆仆也沒有選擇休息片刻,而是徑直前往議事廳。


    三人進入議事廳後,卻見到了兩個許久沒有在他們麵前出現的人。


    這二人正是在碧落山脈與胡冰的那場戰爭中身負重傷的朱顏與祁劍,如今看他們神采奕奕的樣子,顯然是已經痊愈。


    夜憶辰見到他們二人坐在這裏,似是在等待著誰的樣子,便出言問道:“你們兩個來這裏做什麽?傷都養好了嗎?”


    朱顏答道:“六天前,祁劍無意間聽到了你們三人的對話,知道了玄天少俠失蹤的消息。昨天我的身體才算是完全恢複,祁劍見我已經痊愈,便將這件事情講給我聽。我們二人也想出一份力,因此便去找掌門商談,決定今日在這裏討論救援的計劃。”


    祁雲騰這時也走了進來,向夜憶辰說道:“憶辰,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不與我講,如果不是祁劍偷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我還不知道要被隱瞞多久,為師真是大失所望。”


    祁雲騰的語氣雖然有


    點說玩笑話的意思,但聲音中透露出的那股威嚴卻又令人覺得他無比認真。


    夜憶辰聞聽此言立刻向祁雲騰道歉。


    “師父,弟子知錯。不過弟子沒有向師父訴說此事是不想令你徒增煩惱,弟子認為我們三人足以將玄天尋回,不需要勞煩他人。具體的計劃弟子也已經想清楚了。”


    祁雲騰這時坐到了後方的主位之上,道:“你們都坐下來罷。”


    說罷又望向夜憶辰,正色道:“既然你把救人的方法都計劃好了,不妨說出來給我們聽聽。”


    “好!今日我們來到這裏本就是要將接下來的計劃完完整整地講上一遍。”


    夜憶辰站起身來,走到了大廳的正中間。


    “玄天失蹤的緣由,通過清淩的敘述已經可以確認是被時空漩渦卷入。而時空漩渦隻會出現在時空亂流泛濫的空間裏。如今在這世上,時空亂流經常出現的地方隻有兩個。一個是北俱蘆洲的荒淵,另一個則是西牛賀州的碎夢穀。清淩記下了卷走玄天那個時空漩渦周圍靈力波動的頻率,乃是盞茶兩千七百次。我們可以分為兩隊,同時前往荒淵與碎夢穀,這樣便可以節省許多時間。隻要其中一隊找到了波動頻率相同的時空漩渦,我們的計劃便已經完成了一半,而接下來則需要運用空間封鎖術維持漩渦的存在才可以派人進入尋找玄天,不然我們隻會再度失去一人。空間封鎖術我雖然略懂一二,但也隻是皮毛,想要長時間維持時空漩渦的形態,使其不會閉合絕無可能。這是目前計劃當中唯一尚未攻克的難關。”


    夜憶辰說到這裏的時候,朱顏突然插話道:“空間封鎖術我比較擅長,應該可以讓時空漩渦維持至少三日的時間,我會跟著你們一起去。”


    夜憶辰麵上露出喜色,但隨後又搖了搖頭,說道:“但是為了可以盡量縮短時間的消耗,我們需要至少兩位精通空間封鎖術的人,兩隊各帶一人。玄天隨時都處於危險之中,我們不可以讓他等待太久。”


    李夢鸞這時突然向朱顏開口問道:“朱顏姐姐,胡冰會不會這門空間封鎖術?”


    朱顏微微一愣,但隨即回答:“她當然會,並且熟練程度應當不亞於我。但是她又怎麽可能會幫助我們尋找玄天?玄天失蹤便是被她所害。”


    “你們難道就不奇怪為什麽胡冰與手下會突然消失在蓬萊島,並且那座機關塔如今也不複存在了嗎?”李夢鸞向眾人提出了疑問。


    “難道不是因為你與清淩女俠聯手將她擊敗?”祁雲騰麵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其實尚武堂的密探一直隱藏在機關塔附近,但是他們也沒有掌握確切的消息,隻是向祁雲騰說胡冰似乎與什麽人打了起來,之後那一日的夜間胡冰便親自毀掉了機關塔,並帶著眾手下向著西北方向去了。


    李夢鸞於是將胡冰的經曆講了一遍,闡明她已有悔過之心,並說出了胡冰答應在荒淵協助調查時空漩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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