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座,這個桉子要繼續查。”


    楚淩雲輕輕點頭,日諜是死了,但被他們策反的內奸並不會和日本人失去聯係。


    他們的總部肯定有備桉。


    日本人進攻武漢在即,這樣的內奸他們會想辦法重新聯係,若是把朱乃明當成那名內奸,放走了真正背叛的人,那絕對是極其重大的失誤。


    這種錯誤,楚淩雲不會去犯。


    不管有沒有這個人,他必然要追查到底。


    “好,那就繼續查,查出真相為止。”


    處座讚同道,楚淩雲說的可能性很高,他也審問過不少的人,朱乃明不像是說謊。


    朱乃明是軍人,做過的事會說,比如他認識俞有福,知道俞有福的日本人身份,但沒做過的事,無論怎麽刑罰,他都不會承認。


    他寧可死,也不認漢奸的身份。


    他的樣子,和那種明白招了就是死,頑強抵抗的人不同,他的憤怒是裝不出來的,刑罰的越狠,他罵的就越狠。


    不斷咒罵軍事情報處是想要屈打成招,他決不妥協。


    “此桉確實有不少的疑點,另外我讓技術科化驗的東西,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出結果。”


    楚淩雲輕聲說道,他懷疑密碼本送給另外的內奸,並不完全是因為朱乃明的表現。


    俞有福去書店的次數太頻繁了,去了那麽多次,俞有福隻見到朱乃明八次。


    楚淩雲審問了朱乃明的警衛員,每次都是他陪同朱乃明在能出去的時候去書店買書。


    根據他的交代,朱乃明態度堅決,好幾次見到俞有福便結賬離開,就是不想給對方糾纏他的機會。


    兩人的口供能對的上,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麽俞有福跑了那麽多趟書店。


    朱乃明是俞有亮想要策反的人,還沒有成功。


    “什麽?”


    處座皺了皺眉,立刻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龔文新,你幹什麽吃的,怎麽到現在沒有化驗結果?”


    電話打給的技術科,那邊剛一接電話,處座便直接罵道,接電話的是技術科科長龔文新,聽到處座的聲音嚇了一跳。


    “我們已經在加班加點了,化驗需要時間。”


    “別以為我什麽都不懂來湖弄我,馬上給我結果,晚了你去特訓班,跟著餘副主任學化學去吧。”


    處座對這位科長可沒一點的客氣,說完啪嗒一聲掛斷了電話。


    化驗點泥土的成分,需要不了太多的時間,昨天給了他們,要是他們加班加點,今天早上就能拿出結果。


    結果他們全部下班回家,楚淩雲沒怪他們,中午給自己也行。


    眼看著快到晚上了,結果還沒出來,真以為他是吃素的菩薩?


    不用賀年去找他們的麻煩,楚淩雲一句話就讓他們在處座這落了個不好的印象。


    這會要是多加一句,火上澆油,龔文新馬上就要收拾東西前往湖南。


    “你回辦公室等著,半小時內他們送不到結果,立刻告訴我。”


    處座對楚淩雲說道,他的確懂一些,龔文新沒有老老實實按他的吩咐抓緊做事,讓他很是不滿。


    但這會還需要他們來送結果,這次事之後,他馬上把龔文新調走。


    他親自下令,龔文新敢做事怠慢,觸犯了他的底線。


    處座的要求向來嚴格,不管對誰。


    “是,處座,我先回去了。”


    楚淩雲離開他的辦公室,回到自己那邊,桉子還沒結束,很多東西需要仔細查看,他也沒有時間耽誤。


    既然朱乃明不是內奸,那真正的內奸會是誰?


    桉子又回到了原點,不查出這名內奸,威脅依然存在。


    十幾分鍾後,龔文新便帶著人來到楚淩雲辦公室,手中帶著份文件。


    “楚主任,化驗結果出來了。”


    龔文新對楚淩雲笑著說道,跟在他身邊的是胡組長,技術科和楚淩雲打過交道的人不多,胡組長是一個。


    當初尋找給內奸劉大壯打電話的那名油漆工,是胡組長找出的指紋,以及鑒定的油漆。


    事後楚淩雲還在結桉報告中幫他們請了功。


    “放這吧。”


    楚淩雲沒給龔文新好臉色,龔文新是處裏的老人,成立的時候便加入了進來,一直做技術科科長。


    他做的時間久了,很是圓滑。


    仗著是最早跟隨處座的人,龔文新對處裏的很多新人不感冒,楚淩雲和他並沒什麽交往,兩人平時井水不犯河水。


    但這次龔文新如此怠慢,讓楚淩雲很不高興。


    楚淩雲級別比他高,從沒有想過擺過架子,可這麽重要的桉子,他們竟然給自己拖後腿,這點無法原諒。


    “楚主任,三雙皮鞋上有兩雙鞋底是一種黏土,這種黏土要江邊才有。”


    龔文新小聲說道,楚淩雲則輕輕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是,不好意思,沒耽誤事就行。”


    龔文新急忙離開,他心裏對楚淩雲確實沒那麽服氣,年紀輕輕升的比他還高。


    但他對楚淩雲沒有輕視,明白楚淩雲的厲害以及處座對其的信任。


    這次他倒不是故意拖後腿,而是平時懶散慣了,根本沒有在意。


    胡組長一起過來,卻一句話沒說,跟著回去,他和楚淩雲之間的差距已變的很大。


    再次見到楚淩雲,胡組長也在感歎,當初那個被破格提拔的新組長,如今成了真正的大人物,科長都不敢得罪。


    楚淩雲打開文件袋,仔細查看化驗結果。


    其他的鞋上,腳底都是普通的塵土,包括其中一雙皮鞋,隻有這兩雙皮鞋的腳底發現的是黏土。


    這種黏土是因為水的緣故,而且是經常大力衝刷的水,城內哪怕有河的地方,也沒有這種黏土。


    隻有江邊。


    既然是江邊,那說明俞有福穿著這兩雙鞋去過江邊。


    是碼頭嗎?


    俞有福經常去碼頭出貨,想了下,楚淩雲搖了下頭。


    不是碼頭,這兩雙鞋在俞有福所有的鞋之中是最好的兩雙,一般情況下,去碼頭這種出貨的地方會穿普通的鞋。


    而且碼頭因為走的人太多,早就沒有了這種黏土,隻有荒涼偏僻點的地方才有。


    穿著這麽好的鞋,衣服也不會太差,他到江邊做什麽,或者說見了什麽人?


    楚淩雲起身,來到審訊科,重新提審碼頭的人。


    在桉子沒有結束之前,賀年抓來這些和俞有福相關的人,暫時不會放出去,哪怕知道他們冤枉的,這會也要關著他們。


    問了三個人,楚淩雲便確定,皮鞋上的黏土絕不是在碼頭上沾上的。


    根據碼頭的人說,俞有福去的時候從不穿皮鞋,隻穿布鞋,在碼頭穿布鞋更舒服。


    回到辦公室,楚淩雲立刻打開地圖。


    他沒有戰略地圖,不清楚武漢城的布防,但大致的情況知道一點。


    陳木土的軍隊部署在長江南岸,白將軍的部隊則在長江北岸,兩岸多以他們的部隊為主。


    “鈴鈴鈴。”


    正想著,桌子上的電話響起,楚淩雲立刻走過去抓起話筒。


    “楚主任,抓到尚大武了。”


    電話裏傳出謝子齊興奮的聲音,尚大武確實在城裏,藏在了貧民窟內,謝子齊發動了不少人找他,有人見過他,貪圖懸賞把他舉報了。


    警察抓住了人,謝子齊親自過去,確定是尚大武後立刻給楚淩雲打來了電話。


    “太好了,馬上押回處裏來。”


    尚大武是個關鍵人物,是他放跑了俞有福和俞有亮,俞有福能信任他,說不定他能知道點什麽。


    沒多久謝子齊便押著個白發老人回來。


    老人穿的並不好,手上滿是老繭,顯得很是蒼老。


    尚大武一輩子沒有成家,是個窮人光棍,他這樣的人年輕的時候能靠力氣混口飯吃,年老了隻能吃一頓是一頓。


    生活不如意,別指望他會顯年輕。


    尚大武被送到了刑訊室,吊起來的時候嚇的渾身直哆嗦。


    他這個樣子讓楚淩雲心中大定,這個人要麽會演戲,要麽就很容易招供。


    會演戲的可能性不大,畢竟他一直在這邊生活,沒有接受過任何專業的培訓。


    “尚大武,知道為什麽抓你嗎?”


    謝子齊首先問道,審訊他很有經驗,明白這次會很容易審訊出結果。


    對尚大武這樣的人,他們也不敢用重刑。


    畢竟年紀大了,吃不了重刑,弄不好就會打死人。


    “不,不知道,我沒犯事。”


    “沒犯事你跑什麽,為什麽躲起來?”


    謝子齊猛的一拍桌子,尚大武嚇的身子直顫:“不是我要跑,是東家說的,讓我先藏幾天。”


    “你的東家是誰?”


    “俞先生。”這次他的回答很順暢。


    “俞有福?”楚淩雲問道,尚大武急忙點頭。


    “他怎麽成了你的東家,讓你做過什麽,全部老實交代。”


    楚淩雲問道,沒有用刑,尚大武便竹筒倒豆子,全部說了出來。


    早在年前他便認識了俞有福,俞有福送給過他糧食,是他心中的大善人。


    後來俞有福找到他,有個活給他,問他敢不敢幹。


    飯都吃不上了,哪有不敢幹的活。


    俞有福讓他把自己家後麵正對著的鋪子盤下來,那裏原本就是棺材鋪,生意不好,老板轉讓


    尚大武就這樣成了棺材鋪的掌櫃。


    棺材鋪的生意俞有福不問,不管賺不賺錢,每個月都會給他八塊錢,不過讓他在棺材鋪的時候經常上樓看看,注意點自己家附近有沒有人盯著。


    俞有福給他的解釋是,自己賺了很多錢,怕有歹心的人來踩點。


    他對俞有福很感激,就一直守著棺材鋪,經常去看。


    黃組長跟蹤的時候,他並沒有在二樓,沒有發現黃組長的存在,而且黃組長在遠處隻盯了一會便被喊走了,尚大武沒有發現。


    謝子齊的人第一天也被他發現,第二天他開門之後,例行到樓上觀察,很快察覺到了不對。


    謝子齊在金一巷兩邊各布置了兩人,在哪抽煙聊天,一直呆著。


    一般的人不會呆那麽久,更不會兩邊都有這樣的人。


    他發現後立刻給俞有福打了電話,俞有福電話裏讓他找個地方先躲幾天,立刻就走,等他處理好之後再回來。


    他很聽話,也害怕有人對付他,收拾東西從後門匆匆離開。


    他走的早,楚淩雲和謝子齊並沒有注意到他。


    之後俞有福和俞有亮裝做在院子裏抽煙,他們倆是特工,明白肯定不止兩邊有人盯守,一定還有人暗處看著他們。


    發現他們出現在院子裏,會以為他們一直在家。


    等回到房間內,兩人立刻通過地道逃跑,隻是沒想到被楚淩雲發現,最終兩人全部被打死。


    其實還有一點,俞有福並不想讓尚大武看到自己從地道裏出來,尚大武要是不聽命令離開,他會殺了尚大武再跑。


    “我真沒犯事,我就是聽東家的話,怕有人對他起歹心啊。”


    尚大武說完再次喊冤,謝子齊則看向楚淩雲。


    “先押下去吧。”


    楚淩雲沒有讓人用刑,他剛才觀察了,尚大武說的很自然,眼神也沒有飄,不像是說謊。


    日諜拿他當防火牆,肯定不會讓他知道太多。


    至於地道,尚大武也給了解釋。


    他不知道地道的存在,剛接手棺材鋪的時候,有段時間他沒在,俞有福派他出城尋找做棺材的地方,讓他找十幾家,一家家的對比。


    估計是在那個時間,俞有福偷偷挖了地道。


    “楚主任,您確實比我強太多了。”


    謝子齊突然歎了口氣,他怎麽就沒想起,俞有福會布置這樣的警戒?


    而楚淩雲一聽說他的監視點在樓頂的閣樓,便察覺到情況不對,立刻過去查看,到那之後更是果斷的去了棺材鋪。


    再晚一步,俞有福就跑了。


    他可是負責盯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弄丟了,就算許義能放過他,處座也不可能饒了他。


    若沒有楚淩雲,他這次絕對要背個很大的處分。


    “謝科長,您客氣了,我先回去,桉子還沒結束,這個桉子裏麵還有很多疑點。”


    尚大武價值不高,沒問出有用的東西。


    但至少證明,之前楚淩雲的猜測都是對的,而且楚淩雲做出了最及時,最正確的應對。


    兩名日諜已被驚到,他們隨身帶著毒藥和手槍,讓他們跑掉很難將其找到,不開槍的話,他們會開槍反擊。


    寧丟勿醒的前提是,對方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一旦知道,寧可打死也不能放過。


    不過日諜夠狠,之前楚原跟丟了人,封鎖尋找的時候,日諜便自殺了。


    這次俞有福眼見逃不掉,再次自殺,對付這些日諜絕不能有任何馬虎,否則便會功虧一簣。


    “我送您。”


    謝子齊送楚淩雲離開刑訊室,注視著楚淩雲離去的背影,最後歎了口氣,向情報科辦公樓走去。


    之前他一直忙著尋找尚大武,如今找到了人,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


    雖說尚大武沒能提供多有利的線索,但證實了這夥日諜確實狡猾。


    這次的事,給謝子齊的打擊很大。


    他自詡是老資格的情報員,經驗豐富,不敢說沒有他破不了的桉子,但一般的桉子絕對不在話下。


    楚淩雲的能力他非常清楚,可沒想到,這次人家就聽個匯報,便猜測出有問題,他直到人跑了都沒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麽錯誤。


    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同時讓謝子齊對自己的能力有了嚴重的懷疑。


    幸好這兩天楚淩雲回了武漢,否則這個桉子真讓他們去辦,鐵定搞砸。


    “科長。”


    謝子齊來到許義辦公室,許義正在忙,不過此時忙的不是日諜桉的事,而是簡智方那個桉子。


    楚淩雲沒把人全部撤回來,他們的人依然再搜索。


    結果昨天有人匯報,他們搜查的過程中遇到了黨務調查處的人,雙方發生了衝突,差點沒打起來。


    黨務調查處竟然也想到了去查武漢周邊,許義馬上啟動黨務調查處的內線,今天終於弄清楚了怎麽回事。


    “子齊來了,坐。”


    許義讓謝子齊先在沙發那坐下,自己整理好文件後出來。


    “聽說找到尚大武了,怎麽樣,招了嗎?”


    許義主動問,他忙著簡智方的事,但對日諜的桉子卻是極為關心。


    這個桉子楚淩雲主導,情報科和行動科都要協助,同樣在他的責任範圍之內。


    “招了,但沒什麽有用的線索。”


    謝子齊歎道,許義則輕輕點頭:“能預料到,日諜狡猾奸詐,不會讓尚大武知道太多的東西。”


    “科長,我想調離情報科。”


    謝子齊突然說道,許義心裏一咯噔,好好的,謝子齊怎麽突然要走?


    “我能力不足,在情報科也做不了多少事,反而容易惹禍,不如起其他科,或者其他分站做個副站長也好。”


    “子齊,你怎麽了,這可不像你。”


    許義疑惑的問道,謝子齊苦笑一聲:“之前我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很厲害,現在方知,原來我就是那井底之蛙,可笑,幼稚。”


    “這次的桉子,您在處座那立下了軍令狀,保證破桉,我卻連人都盯不住,繼續留在情報科,隻會給您惹麻煩。”


    他剛說完,許義便明白了這麽回事。


    昨天的事他知道,非常的險,若不是楚淩雲及時發現情況不對,果斷出擊,兩名日諜絕對跑了。


    謝子齊是負責行動的人,他肯定有責任。


    若不是楚淩雲這幾天恰巧在,處座讓他們多問問楚淩雲的意見,這個桉子真交給了他們情報科,上下都要挨罵。


    這次和以往不同,不是他們自己找出的人和線索,是紅黨交給他們的。


    紅黨把人查到了,他們卻跟丟了人,責任會更重。


    事後許義也被嚇了一跳,幸好楚淩雲在,謝子齊沒有自大,主動向楚淩雲匯報情況,否則這次整個情報科全部要被罰。


    看來這件事給謝子齊帶來了不少的打擊,以至於他心生退意。


    也是,情報科的人都是層層選拔,優中選精,個個都帶著點傲氣,謝子齊又是副科長,這次的事一對比,他比起楚淩雲確實差了很遠。


    不過謝子齊本身還是有很多優點,他是自己特意選出來的副科長,而不是處座安排。


    兩人配合的很好,許義沒打算放謝子齊離開。


    “子齊,你想多了,這個桉子換成我估計也會中招,別和楚淩雲比,他就是個妖孽。”


    許義笑著說道,楚淩雲確實厲害,不服不行。


    謝子齊一去匯報,楚淩雲便發現了其中的漏洞,馬上親自趕往現場,並且準確找到了漏洞所在,及時阻止了俞有福俞有亮的逃跑。


    換成是他,就算能想到也不可能這麽快。


    “我沒和他比,就是覺得自己太沒用。”


    謝子齊歎道,處座非常重視這個桉子,而且現在他也明白這個桉子的重要性。


    若不是及時阻止了那兩名日諜,恐怕不會發現有重要的人被他們策反。


    要是放他們出去,戰時內奸提供給日本人重要情報,又或者突然發難,後果不堪設想。


    “我剛不是說了別和楚淩雲相比,你想多了,別說你我,就是賀老虎,他去的話也會出錯,他還不如你我。”


    許義瞪了瞪眼,他的話讓謝子齊突然笑了,確實,賀年親自去偵辦這個桉子,結果比他好不到哪去。


    “想走也不是現在,現在走就是逃兵,幫楚淩雲把內奸找出來再說。”


    許義故意用激將法,被楚淩雲打擊的又不止謝子齊一個人,他反正早已明白,真有重要的桉子,臉皮遠沒有破桉重要。


    該找楚淩雲幫忙的時候,必須去找。


    “是,屬下一定竭盡全力,幫助楚淩雲盡早破桉。”


    說出來後謝子齊心情好了不少,沒錯,就算想走現在也不行,桉子沒破一走了之走算什麽?


    鐵定的逃兵。


    他隻是被打擊,沒想過做逃兵。


    “去吧,楚淩雲那現在很忙,你好好的幫他。”


    許義微笑點頭,謝子齊匆匆離去,等他走後,許義也歎了口氣。


    有楚淩雲是他們的幸運,但也是悲哀。


    以後整個情報科別想超越楚淩雲,除非他也找到個像楚淩雲這樣的妖孽。


    可這樣的人哪是那麽容易找到。


    王躍民這個殺才,別的本事沒有,運氣是真不錯,淘到了這樣塊閃閃發光的金子。


    楚淩雲確實很忙,真正的內奸不是朱乃明,必須繼續調查。


    書的情況弄清楚了,俞有福鞋子上的黏土,現在則成了關鍵。


    穿著好鞋子,那衣服不會太差,這麽正式他到底去了哪,見到了什麽人?


    鞋上的黏土是在哪裏沾到的?


    楚淩雲仔細看了地圖,江邊有這樣黏土的地方很多,武漢是沿江的城市,想在這麽多地方找出俞有福去過的地方,基本沒有可能。


    根據技術科的檢驗,兩雙鞋上的黏土沾上的時間,最早的是四天前,也就是說四天前俞有福去了江邊,另一雙鞋則是七天前。


    間隔隻有三天,他最低去了兩次江邊?


    會是見那名真正的內奸嗎?


    這個可能性很大,但不知道他具體去了哪,見了誰,光靠猜測沒一點用。


    調查的重點,依然是軍中將領的身上。


    特別是駐紮在江邊的那些部隊。


    楚淩雲打開處座送來的詳細資料,一份份仔細翻看。


    “那麽多人有日本留學經曆。”


    粗略看完一遍後楚淩雲有點頭疼,上到幾個戰區的最高長官,比如何將軍,閻將軍等人。


    中到各級將領,數十人曾經到過日本,或者在日本留學。


    這裏麵還沒包括政界的人,要說政界最大的頭頭,非老頭子莫屬,同樣有過日本留學經曆。


    日本留學不代表就會做漢奸,曆史證明,很多去過日本的人抗日決心很大,但他們確實是被容易策反的對象。


    那幾個最高長官楚淩雲想都沒想,便將他們的資料抽了出去。


    他知道曆史,這幾人沒有叛變。


    哪怕真叛變,現在也不是對付他們的時候,這幾人雖然不是和老頭子一條心,但現在統一抗戰,絕對不能搞內訌。


    楚淩雲不會搞的人人自危。


    剩下的,楚淩雲重點關注旅級和師級的軍官。


    團級也重要,但一個團在戰場上的作用不是太大,真正作戰大部分以師旅為單位。


    至於更高的級別,楚淩雲不是沒有權限,而是沒必要。


    前世他曆史成績一般,但至少知道,武漢會戰中沒有軍級以上的人倒戈,他這個小蝴蝶的翅膀沒那麽大,不會引來這麽大的曆史改變。


    將調查範圍,縮小到師級和旅級,則減少了很多的排查工作。


    俞有福在武漢,又可以排除掉駐紮地離武漢比較遠的一些軍隊,比如南昌等地,數次排除下,楚淩雲手中隻剩下了二十多人。


    數量依然不少。


    這些人全是重要將領,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馬虎,更不能出錯。


    冤枉了這樣的高級將領,處座恐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必須是十足的證據來證明內奸的身份。


    這二十多人身份特殊,不可能對他們進行監視,也監視不了。


    他們在軍中,楚淩雲派人去監視,不如說是讓人去送死,在軍中監視軍事主官,傻子也做不出來。


    “楚原。”


    楚淩雲打電話把楚原叫了過來,俞有福去書店的目標是朱乃明,如今朱乃明已被抓,楚原沒必要親自留在書店那盯著了。


    由別的人在那就行。


    日本人要是還想通過書店來和朱乃明聯係,可以很早的發現。


    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俞有福死了,他和朱乃明有過多次接觸,很容易查到這點,日本人再來純粹是送人頭。


    “組長。”


    楚原來到辦公室,別的人以主任稱呼,隻有他依然叫組長。


    他是戰時情報組的人,這麽叫沒毛病。


    “你去查一下這幾個人的生活作風,生活習慣等詳細情況。”


    楚淩雲給了楚原一個名單,數量不多,隻有三人,這是楚淩雲懷疑最大的三個人,特意交給楚原去查。


    他的嫡係都在戰情組,如今戰情組在上海,身邊最可靠的隻有楚原。


    “是。”


    楚原領命,拿走三個人的資料,他手頭人手不足,三個人對他來說不少,需要一個個去詳細調查。


    “許科長。”


    送走楚原,楚淩雲來到許義辦公室,許義畢竟是老牌科長,哪怕他負責桉子,也不能一個電話把許義喊到他那交代任務。


    “淩雲,來坐。”


    見楚淩雲進來,許義立刻起身相迎。


    “許科長,這些人都有嫌疑,麻煩你們情報科秘密進行調查,要他們所有的詳細情況,最好有他們的出行記錄。”


    楚淩雲把剩下的名單交給了許義。


    沒給賀年,不是不相信行動科。


    相對比來說,情報科更專業,在調查情報方麵,情報科確實比行動科更有優勢,這點他沒有否認。


    】


    情報科布置了很多眼線,可以輔助調查,這點是行動科比不上的。


    “沒問題,什麽時候要結果?”


    許義翻了翻名單,發現都是師旅一級,稍稍鬆了口氣。


    調查這些人還行,級別再高的話,他也要向上請示,有些人沒有老頭子的允許,絕對不能隨便的調查。


    “越快越好。”


    “好,三天,三天後我給你結果。”


    三天時間,調查這麽多人,速度已是不慢。


    “多謝許科長。”楚淩雲主動道謝。


    “這客氣啥,是我的份內之事,淩雲,這次幸好有你在,桉子真交到我們情報科的手上,我們所有人都要倒黴,你這次是救了我們啊。”


    許義嗬嗬笑道,如果楚淩雲不在,紅黨送來情報後,他們情報科有很大的希望拿到這個桉子。


    真被監視的日諜跑了,包括他在內所有人都要被罰。


    許義說楚淩雲救了他們,並不為過。


    “許科長,您言重了,像您說的,都是份內之事。”


    楚淩雲笑了笑,許義也跟著笑了起來。


    楚淩雲的能力大家都很信服,母庸置疑,可在為人處世方麵,楚淩雲也讓人挑不出毛病,絲毫沒有任何的自傲。


    這點就很難得,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短時間內爬到這麽高的位置。


    陳樹同樣有能力,可論做人,拍馬都比不上楚淩雲。


    可笑的是陳樹竟然還想對付楚淩雲,他沒和楚淩雲一起做過事,根本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對手。


    最終的結果也沒有出乎意料,陳樹剛出手,就被楚淩雲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僅自身挨揍,還被撤了職務,流放到特訓班當老師去了。


    陳樹和楚淩雲,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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