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萬國賓館,服務員笑臉相迎出來的每一個人。


    平時這裏多是住外國賓客,這些洋大人向來把鼻子翹上天,看不起他們。


    在這裏工作,不僅要懂一些外語,還要無比的小心。


    平時這些人不是在房間內,就是等著人來接他們,或者自己出門,今天一會的功夫出來了十幾個人,全部站在門口。


    「我給他們做過登記,他們有幾個不是一個國家的人,這是怎麽了,全到了門口?」


    前台裏麵,一個小姑娘張著嘴巴,驚訝的對身邊的同伴問道。


    「可能有哪個大人物要來吧。」


    同伴不確定回道,先前問話的小姑娘立刻搖頭:「不可能,真有這樣的大人物,咱們肯定會事先得到通知,而且會有人提前過來布置,你沒看到嗎,隻有這些人出去,沒有咱們的人。」


    真是外國的大人物要來,他們這邊必有高級官員迎接,而且很隆重,事先早就做好了準備。


    「不是大人物,會是誰,看他們的樣子,分明就是在等人。」


    同伴疑惑回道,小姑娘翹著腦袋看向門外:「別急,一會就知道了。」


    沒多久,幾輛車駛了過來,站在門外等著的十幾名外國人立刻讓出了路。


    楚淩雲從車上走下來,這些人全部看著他。「我是楚淩雲,所有人請到會議室。」


    泥鰍和楚原護在楚淩雲身邊,周圍還有好幾個身手不錯的特工。


    「楚,你好,我是法國貝爾公司的約瑟夫......


    楚淩雲剛做好自我介紹,一名法國人立刻上前,他話沒說完,就被旁邊身高馬大的德國人擠到了一旁:「楚,我們公司可以全部買下你們手中所有的磺胺,並且簽訂長期訂購合同,但我們要求降低價格。」


    「楚,我是英國布魯克公司的代表...」.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圍在楚淩雲的身邊,有些人說著生硬的中文,有些人則說本國的語言。


    「我說了,到會議室再說。」


    楚淩雲臉色一沉,楚原立刻上前,強行將這些人推開,讓開了一條路。


    楚淩雲大步向裏麵走去,看也不看這些人一眼。他是賣方,奇貨可居,不需要給這些人好臉色。


    見到楚淩雲進來,前台的兩個女孩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這麽多人等待的,竟然是個中國人。


    她們距離遠,但還是聽到了楚淩雲剛才的話,標準的漢語。


    十幾個人被迫跟上,一起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不小,楚淩雲在一旁坐下,泥鰍則安排人攔住,讓剩下的外國人全國坐到了對麵。


    外麵早已候著的服務員則端上來茶水飲料,楚淩雲要了茶,這些外國人則點了咖啡。


    賓館主要招待外賓,咖啡屬於必備品。


    「我們公司實力雄厚,資金充足,我們可以給你現金結賬,不過價格必須降低五成。」


    之前說話的德國人首先開口,他說的是漢語,楚淩雲能夠聽懂。


    楚淩雲笑了,這個人認不清形勢,他們在外麵買不到的東西,到了自己這,竟然讓他降價。


    「你是誰?」


    「我是德國萊萬公司中國區的總經理.....」「讓他出去。」


    他話還沒說完,連名字都沒報出來,楚淩雲便打斷了他的話,搞了半天是德國人,德國和中國的關係是可以,但楚淩雲沒打算和他們做生意。


    原因很簡單,他們和日本人走的太近了。泥鰍和楚原立刻上前,請他離開。


    因為是外國人,泥鰍還算比較客氣。「為什


    麽?」


    德國人瞪大了眼睛,這個中國人竟然趕自己走?「沒有為什麽,我不喜歡你這樣沒禮貌的人。」


    楚淩雲淡淡回道,泥鰍還好,楚原可沒那麽好說話,見他不走,立刻強行將他拉了起來。


    楚原是軍人,別看沒他高,力氣卻比他大。「我抗議。」


    「抗議去找外交人員,我這裏不奉陪。」


    楚淩雲可沒慣著他,一個商人的抗議算不了什麽,更何況現在是他們來求著自己,而不是自己求他。


    德國人被帶了出去,剩下的人則是幸災樂禍。


    「楚,我們布魯克公司在美國和您的夥伴艾倫先生已經達成口頭協議,艾倫先生同意賣給我們你們藥廠三成的磺胺,不過三成不夠,若是能給我們五成或者更高,我們不會要求降價。」


    布魯克公司的代表搶先說道,他們在美國已經達成了交易,算是有了合作基礎。


    他比較聰明,沒像剛才那個德國人那麽自大。


    而且他最清楚,磺胺藥廠真正能做主的是這個中國人,而不是美國的艾倫史密斯。


    「楚,我們可以加價。」


    「賣給我們,絕對給你滿意的價格。」


    布魯克公司的人一開口,其他人又是一陣七嘴八舌,楚淩雲猛的喝道:「安靜。」


    瞬間,會議室鴉雀無言。


    旁邊的服務員被嚇了一跳,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有中國人敢如此對待洋大人。


    甚至趕出去了個德國人。「有沒有不會說漢語的?」


    楚淩雲問道,對麵沒有人舉手,也沒有人承認。


    「很好,既然都會,那接下來就用漢語交流,如果再說本國的語言,可以出去和剛才那位德國朋友作伴。」


    這些人說話的時候,依然是有人說漢語,有人說本國語言。


    他們說的那些楚淩雲根本聽不懂,懶得搭理他們。


    是他們主動來和自己談生意,那就得按照他的規矩來。「沒問題,我會中文。」


    一名女子說著生硬的漢語,楚淩雲再次說道:「現在一個個來自我介紹,從最右邊開始,不要亂,不要插隊,更不要在別人說話的時候隨意打斷,若有違背,我拒絕和他做任何生意。」


    這些人不過是代表,又不是真正的老板,他們幫著老板做中國這邊的生意,基本上都會說漢語。


    不會說的人,沒辦法留在這邊。


    「我是法國貝爾公司的約瑟夫,很高興認識您,我們公司位於巴黎,有五十多年的曆史,擁有數千名員工,同時在亞洲,澳洲,美洲等地有五十多家分公司,我們的實力毋庸置疑,楚,不管你有多少的磺胺,我們全部可以買下,價錢絕對讓你滿意。」


    最右邊坐著的是最初攔下楚淩雲的那名法國人,得到先開口的機會他很是高興,立刻自豪的介紹起自己。


    說到最後,他更是提出,要楚淩雲他們藥廠的全部貨物。


    歐洲正在采購各類戰備物資,這些東西隻要運回去就是大賺,根本不用擔心賠錢。


    「下一個。」


    楚淩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約瑟夫愣了下,隨即有點惱火。


    對方竟然這麽無視他,約瑟夫剛想抗議,突然注意到楚原正直勾勾的盯著他。


    下一秒他便閉上了嘴巴。


    對方是中國人沒錯,但這個中國人明顯和其他的中國人不同,不僅絲毫沒給他們麵子,而且掌握了談判的主動權。


    事實上主動權本就在楚淩雲的手裏。


    因為技術限製等原因,磺胺的藥廠並不多,如今能提供給他們大量磺胺的,隻有自己。


    就算他們自建藥廠,短期之內也無法拿到那麽多的現貨,但戰爭卻隨時可能爆發。


    戰爭一起,受傷的士兵可等不到藥廠投產,那會恐怕人會變為了枯骨。


    「楚先生,您好,我是西班牙皇室名下烏戈公司駐華副總經理勞拉,我代表烏戈公司,想向您購買兩千箱磺胺,如果美國的公司不方便,您在中國的藥廠能給我們相同的數量也可以。」


    勞拉是個三十多歲的女性,看起來很精神,漢語說的很好,也比較禮貌。


    並且她說出了具體數量,不像之前的約瑟夫,上來就要全部。


    全部不可能給他們任何一家。「很好,下一個。」


    楚淩雲沒有回複,讓後麵的人一一介紹,等所有人介紹完畢後,楚淩雲才說道:「你們的訴求我已經知道,目前我手中沒有那麽多的貨,無法完成你們的要求,等我手中有足夠的貨後,再來通知你們。」


    楚淩雲起身,不等這些人反應,徑自出門。十幾人剛想追過去,一個人攔住了他們。


    「你們好,我是楚先生的談判代表於翰林,接下來我會和你們細談,楚先生還有事,談完之後我會向楚先生匯報。」


    於翰林是最初劉成柱去美國時候招聘的翻譯。


    從美國回來後,他一直陪著劉成柱在上海,劉成柱的外語不少是從他這裏所學。


    上海撤離後,劉成柱並沒有帶於翰林一起去美國,讓他留在了重慶,擔任藥廠的總經理。


    他算是公司的老人,比較熟悉,能夠信任。這次由他代表楚淩雲,來和這些人談判。


    最初十幾人並不樂意,當得知他是重慶磺胺藥廠的總經理後,立刻熟絡了起來,圍著他打聽藥廠的情況。


    中國有磺胺藥廠並不是秘密,很多人便來問過,但中國的藥廠屬於私人所有,而且不對外銷售,他們想聯係老板,卻根本沒有門路。


    楚淩雲是特工,更是潛伏人員,他們怎麽可能聯係的上。「你們誰知道楚淩雲是誰?」


    等所有人離開,會議室的服務員出來後便問,他今天在裏麵可是大開眼界,這麽多外國人,他在裏麵感覺到很大的壓力,那個年輕的中國人愣是將這些洋鬼子全部壓了下去。


    特別是還趕走了個德國人。


    別說他們,就是那些當官的,又有幾個敢這麽做?「我不知道,快說說,剛才裏麵是什麽情況?」


    其他人圍了過來,紛紛問向服務員,沒一會,服務員便把裏麵的情況講述了一遍。


    加上剛才在門口的情況,賓館內的人很是好奇,這個叫楚淩雲的年輕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敢這樣對待那麽多的外國人。


    這可不是一個國家,而是好幾個。


    不過每個人心裏無比解氣,他們平時受了不少外國人的氣,部分確實有禮貌,但他們骨子裏還是看不起自己。


    這點他們能感受到。


    很可惜,沒有人知道楚淩雲是誰。


    情報部門本就保密,他們不過是普通人,沒有機會接觸,更想不到,楚淩雲年紀輕輕,便已是位高權重。


    「泥鰍,你和楚原先回去吧。」


    到了半路,楚淩雲突然說道,從賓館出來還有時間,他打算回家看看父母。


    那麽長時間沒見,過年也沒能在一起,這次回來,楚淩雲要回去住上一天。


    「您一個人?」


    楚原首先問道,他眉頭緊皺,組長的安全十分重要,他可是日本特工最想除掉的人。


    「放心吧,沒事,一會在前麵沒人的地方換輛車,我自己開車就行。」


    楚淩雲笑著點頭,楚原剛想說什麽,就被泥


    鰍拉了下。換好車,楚淩雲獨自離開,楚原則看向泥鰍:「趙隊長,您知道組長去哪?」


    「不知道。」


    泥鰍老實搖頭,楚原愕然,泥鰍不知道,為什麽不讓自己跟著?


    「組長向來有主見,他既然不想我們跟著,我們說什麽也沒用,一旦組長下令,你到時候還是要服從命令。」


    楚原默然,泥鰍說的沒錯,上次便是如此,他無法阻攔。不過組長向來聰明,這裏又是重慶,想必不會有事。


    其實在上海的時候,楚淩雲多次單獨行動,他化妝成石原亨之後,泥鰍和楚原都無法跟著。


    楚淩雲一個人開著車,很快到了城外。出城的時候,楚淩雲突然停車看向外麵。


    城門外不遠處,有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為城外的老百姓看病,其中一人楚淩雲一眼便認出,他是南京金陵醫院的梁醫生。


    梁醫生的真正身份,楚淩雲非常清楚。


    此時的梁書記並沒有帶口罩,天氣太熱,口罩帶的時間久了全是汗水,索性不帶。


    梁書記是外科醫生,這會正幫著個病人處理傷口。仿佛是注意到有人看自己,梁書記回過了頭。


    楚淩雲的車已緩緩啟動,他沒看清楚車裏的人,


    他和楚淩雲隻見過一次,現在最多能看到車裏有個人,不可能認出楚淩雲來。


    「醫生,您怎麽了?」


    被救治的病人疑惑問道,梁書記急忙回頭:「沒什麽,你的外傷有點發炎,好在不嚴重,你去城裏幾片磺胺,口服加外用,吃兩天就行。」


    「必須用磺胺嗎?」


    病人現出苦瓜臉,今天是梁醫生他們醫院義診的日子,最近重慶不少醫院,學校組織了此類活動,主要是幫助那些躲避戰亂,來到重慶又居無定所的貧苦人。


    這次倒不是梁書記牽頭,而是果黨政府組織。


    這麽多人,吃不飽穿不暖,若是不管不問,很容易引起暴亂,哪怕為了自己的安全,他們也要做出一些應對。


    「必須用,不用的話,會有生命危險。」


    梁書記歎了口氣,他明白對方的意思,磺胺雖然現在不像過去一藥難求,可價格依然很高,普通老百姓根本用不起。哪怕是便宜的片劑,他們一樣沒錢去買。


    「那算了,聽天由命吧,梁醫生謝謝您。」


    病人神色落寞,他若有錢買藥,不至於到今天的地步,這就是個小傷,沒錢醫治最終發炎。


    「我這裏有幾片藥,你先用了,不要告訴其他人。」


    梁書記看著他的樣子,偷偷掏出個藥包,塞進了他的手裏。


    梁書記最終還是不願看著他病情加重,若是挺過去還好,挺不過去,他又沒有用磺胺,必死無疑。


    這個病人枯瘦如柴,明顯營養不良,能撐過去的可能性很小。


    他不能見死不救,偷偷給了他幾片藥。


    梁書記有磺胺,他不缺磺胺,但這些藥一樣是花錢買來的,他沒辦法把磺胺全部拿出來給別人。


    那樣做的話,他有再多的錢也沒用,況且也幫不了多少人。


    遇到了,能幫他就幫一下,其實這段時間,他送出去了不少。


    送的這些甚至影響到了他的生活,可惜他見不得老百姓因為生病等死,寧可少吃一點,自己苦一點,也要盡力去幫助他們。


    隻可惜他能幫助的有限,哪怕真有錢,也沒辦法大張旗鼓的去幫助別人,否則很容易暴露。


    楚淩雲一路開車,來到父親的學校。


    裏麵傳來郎朗的讀書聲,楚淩雲露出了笑容。


    這裏一切安全,日軍的轟炸


    並沒有影響到這邊,畢竟是偏遠的地方,又沒有任何軍事要地,日本人費不著在這種地方浪費炮彈。


    父親沒在辦公室,正在上課。


    楚淩雲沒有打擾他,自己在學校轉了幾圈。「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


    「老板,沒有。」


    楚淩雲叫來負責保護這裏的隊長,這些人是王勝當初在南京找來的,全是有著清白的身份和良家子。


    他們有家人,更容易控製。「我母親那邊呢?」楚淩雲再問。


    「一切正常,楚老師他們是大善人,相親們對他們很是敬重,有時候村民解決不了的問題,會過來向他們請教。」


    隊長的話讓楚淩雲莞爾,讀書人在這個時代還是很被人尊敬的,特別是老師。


    「小姐去城裏讀書,我在那邊安排了兩個兄弟保護,小姐是女校,沒有男生,也沒有任何事情。」


    隊長主動說道,他所不知道的是,派出的保鏢在第一天就被楚雅發現。


    楚雅並沒有揭穿他們,明白是哥哥為自己好,況且他們不進學校,隻在外麵守著,沒有影響到她的生活。


    那裏是女校,隊長派過去的是男人,不可能進去。


    女保鏢數量有限,目前全布置在這邊的女校,保護那裏的安全。


    「去忙吧。」


    楚淩雲輕輕點頭,妹妹沒在家,現在這裏隻有父母。轉眼妹妹已長成了大姑娘,時間過的真快。


    來到這個世界三年多的時間,其實現在的楚淩雲不過二十六歲,非常的年輕。


    「淩雲,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楚元辰下課後出來,第一眼便看到外麵等著的兒子,驚喜的問道。


    「剛回來,過來看看您和媽。」


    「回來就好,我還有一堂課,等上完我帶你去找你媽。」楚元辰高興的說道,兒子在外工作,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一趟。


    而且兒子的工作那麽危險,他們兩口子很是擔心,平時最掛念的就是兒子。


    可惜他有課,這會沒辦法陪著兒子。


    對楚元辰來說,任何人也沒有他這些學生重要,這也是之前的楚淩雲最不理解他們的地方。


    「沒事,您先去忙。」


    楚淩雲急忙回道,楚元辰和楚淩雲簡單交流了幾句,便去做準備,一會繼續上課。


    學校的規模不大,但很整齊。


    現在有兩百零三個學生,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隻要不擴大規模,這裏便不會被關注。


    早在之前,楚淩雲便命人在這裏挖了防空洞,真有敵人的飛機過來,他們在學校便可以進入防空洞躲避。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了防空洞,楚淩雲更安心。


    晚上,一家三口高高興興的吃了頓飯,何婉蓉則有點遺憾,今天女兒沒有放假,不算是團圓飯。


    第二天一早,楚淩雲便開車返回城內。


    他不能在這邊逗留太久,這次回來的時間本就不長,城內還有很多事需要他去處理。


    「淩雲,回來了。」


    剛到辦公室不久,許義便從外麵走了進來,他拿著茶杯,笑眯眯的說著,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不用楚淩雲招呼,自己坐在了沙發上。


    「許處長,您這鼻子真靈,我剛回來您就知道了。」


    楚淩雲開了個玩笑,他明白許義肯定是在等他,他回來後立刻跑了過來。


    「哈哈,那是當然,咱們幹情報工作的,鼻子不靈能行嗎。」


    許義沒有生氣,反而大笑,說完問道:「淩雲,重慶的日諜被我們和中統抓了不少,我收到風聲,特高課把重慶這邊的情


    報工作交給了武漢,以後派往這裏的日諜將會由武漢特高課負責,最近是不是可以再大規模篩查一遍,隻篩查最近來到重慶的人?」


    許義上門是來取經的,早在武漢的時候,楚淩雲便用過大規模的篩查模式。


    雖然很累,但不得不承認,效果很好。


    「許處長,我明白您的意思,但不能再用過去的方式。」楚淩雲回道,許義愕然,馬上看向他。


    「日本人很聰明,他們吃過虧後會總結教訓做出改變,哪怕是最近過來的人,他們也會想辦法進行掩飾,避免被我們查到。」


    「做到這點並不難,隻要提前在警察局買通好人,將他們的信息改成一年前,甚至更久,然後這段時間他們因為別的原因出了門,最近才回來就行,如果是這樣的話,您依靠登記信息調查最近來到重慶的人,不可能有收獲。」


    「這是我的猜測,不過有一點,無論他們怎麽掩飾,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為真,隻要是沒有過去在重慶生活經曆,不管用什麽方式掩飾,肯定會有問題。」


    楚淩雲緩緩說道,許義眼睛一亮,他聽明白了。


    日本人既然知道他們會通過時間來進行大規模篩查,肯定會做出偽裝,避免新派來的特工被查出來。


    不管是偽造修改登記信息,還是用別的方法,他們沒有過去真正的生活經曆是最大的破綻。


    「淩雲,謝了。」


    許義匆匆起身,楚淩雲則攔住了他:「許處長,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先緩一緩,不要著急,調查可以進行,但收網晚一點,給他們點時間,多放點魚進來。」


    「你啊,鬼靈鬼靈的,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許義笑嗬嗬指向楚淩雲,這是嫌他們最近派的人少,等一等,讓他們多派點人過來,到時候能抓到更多的日諜。


    這主意不錯,許義決定笑納。


    換成別的人,他或許會懷疑,對方是怕他立功,故意拖延,但在楚淩雲這他沒有任何擔心。


    主意就是楚淩雲給他的,況且在這種事上,楚淩雲從不搶功,這是他最好的口碑。


    送許義離開,楚淩雲微笑搖頭。


    接下來新來的日諜,用不了多久就能被許義找到。


    至於方法,他相信許義已經想到了,畢竟是情報處長,不是庸才。


    方法非常簡單,反向調查即可。


    派出線人,將最近進城的人全部找出來,這個工作是繁瑣,但篩查最困難的地方在核實,而不是前期的調查。


    情報處有很多線人,又有發展線人的辦法,他們能夠做到。


    接下來就容易多了,反向去查,那些登記信息不是最近剛到的人,隻要沒有過去的生活經曆,或者經曆又交差,比較單一的,全部有重大嫌疑。


    這類人數量肯定不會太多,更容易核實。


    日諜為了偽裝足夠的信息,很有可能讓他們自己人互相證明,又或者花錢買通一些人,讓他們來做證明。


    這樣的證明人,人數也不會多,所以說是生活單一。如果很早便在這生活,他接觸過的人不可能隻有幾個。


    現在不是後世,一部手機可以宅在家裏很久,城市化生活讓對門的鄰居可能幾年都不認識。


    此時的鄰裏關係比較親近。


    更何況是人就要吃飯,你吃飯要去買菜買米,哪怕不自己做也要下館子,總不能天天吃空氣。


    這些細節,讓他們很難偽裝的沒有破綻,有了破綻,便能找出他們。


    許義確實想到了這點,所以他才會向楚淩雲道謝。「子齊,找淩雲果然沒錯,我們有新方向了。」


    許義叫來


    謝子齊,高興的說道,謝子齊微微一怔,興奮問道:「處長,方向是什麽?」


    借助上次的大功,謝子齊成功晉升為上校。


    現在他想要更多的功勞,雖然他再向上一步的希望不大,可是功勞夠了,至少有機會把級別提上去。


    「很簡單....」


    許義把取來的經詳細講出來,謝子齊越聽眼睛越亮,忍不住的點頭。


    「還是楚淩雲聰明,沒錯,日諜狡猾,他們很可能會這麽幹,如果沒有,再回頭重新調查這些新來的人,一樣能找出他們。」


    「沒錯,我就是這麽想的,召集所有科長副科長來開會,馬上布置任務。」


    許義大笑,昨天和前天他沒趕上機會,楚淩雲回來後便離開了單位,今天他特意讓人盯著,楚淩雲一回來便立刻上門。


    果然是來對了,整個軍統的人,沒人能比得過楚淩雲的腦子。


    這些日諜有楚淩雲這樣的敵人,算他們倒黴。「淩雲。」


    許義開會的時候,賀年同樣來到楚淩雲辦公室。


    如今的楚淩雲已不是他當初挖來的那個小組長,有事喊到他辦公室就行,雖說楚淩雲是他的副手,但基本不管行動處的事,主要精力全在上海的戰情組。


    他不能對楚淩雲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處長。」


    楚淩雲剛坐下不久,立刻起身,將賀年迎了進來。


    「你在重慶時間不長,我來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繼續查日諜。」


    果然,賀年的來意和許義相同。


    方法他已經告訴了許義,但麵對賀年,他又不能隱瞞,索性再說了一遍。


    「好主意啊,還得是你,我這就去安排。」


    聽完楚淩雲所說,賀年兩眼放光,按照楚淩雲的方法去做,他相信一定能夠再次抓到日諜。


    「處長別急,剛才許處長來了,我已經對他說過了。」


    楚淩雲馬上喊住他,賀年一怔,隨即怒道:「老許又來挖我牆角,你等著,我去找他算賬,看不把他的牙打掉。」


    這麽好的辦法,竟然被許義搶先一步,賀年哪受得了,起身就要去找許義算賬。


    「處長,我看這次不如和情報處聯合辦案,節省精力,還能確保這些日諜不會脫網。」


    楚淩雲一把拉住他,賀年外號可是賀老虎,他真的敢去揍許義。


    兩大處長要是打起來,戴老板不得氣的吐血,兩人都要倒黴。


    「看你的麵子上,這次饒了他,走,我們一起過去。」


    賀年立刻回道,楚淩雲猛的一怔,意識到自己上了賀年的當,賀年並不是真的想揍許義,故意這麽說給他下套。


    隻要他跟著一起去,許義不可能拒絕聯合辦案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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