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雲看的是朱源。


    朱源是傅家的老仆人,他的父親便在傅家幹活,父子都是他們的廚師,深得傅安的信任。


    朱源喜歡喝酒,恰巧有潛伏人員在傅家附近開了個酒館,他經常去喝酒,說過一些對日本不滿的話。


    這些被記錄下來,在資料之中。


    根據潛伏人員觀察,對朱源的評價是,不認可漢女幹,但身在傅家沒有辦法,朱源曾經勸說過傅安,被傅安嗬斥懲罰。


    而且朱源對日本人的暴行很是惱火。


    曾經還說過想要參軍,打日本鬼子之類的話,不過都是喝多之後說的話,平時並不提。


    民間說這類人話的人很多,日本根本管不來。


    不過朱源是傅家的人,哪怕酒後敢說這樣的話,他也是可以拉攏的對象。還有一點,朱源長的高大魁梧,正是壯年。


    少年時期曾經跟著武師練過,雖不是太精通,但比普通人強的多。軍統想要正麵刺殺傅安很難。


    傅安非常小心,連出門用的車都是帶著裝甲,護衛非常森嚴,人少了根本不可能成功,人多了日本人又隨時能夠支援,很難成功,而且傷亡太大。


    楚淩雲不會拿自己人的命去填,隻為製裁一名漢女幹。外部不行,就從內部下手。


    第二天一早,楚淩雲便給自己做了個偽裝,順便給泥鰍改變了個樣子。


    泥鰍和沈漢文不小心,照片流露出去,相對比他和楚原來說,更加危險。


    事實上軍統之前的人對此都不是太在意,就是戴老板的照片外麵同樣有,後來才重視,但是已經晚了,他們的照片早就被日本人想盡辦法拿到手。


    楚淩雲畢業之後進入軍事情報處,他從不拍照,外麵自然沒有他的照片。楚原倒是拍過照,不過那是因為任務,照片根本就沒有洗出來。


    「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麽?」


    進入飯店,裏麵一名隊員立刻笑嗬嗬迎了上來,這是個小店,不算大,人數不多他們化了妝,隊員沒有認出他們。


    「有沒有雅間?」楚淩雲問。「有,兩位裏麵請。」


    隊員笑嗬嗬將他們迎到裏麵,他想出去的時候,被泥鰍一把拉住。「沈卿,是我。」


    泥鰍同時出聲,不說話的話容易引起誤會,這些隊員都是他親自安頓,所有人都見過他,聽過他的聲音。


    沈卿狐疑不定,直勾勾的看著泥鰍,他怎麽知道自己的真名,而且這聲音怎麽那麽熟悉?


    泥鰍用房間的臉盆把臉洗幹淨,沈卿頓時瞪大眼睛。「組,組長,您怎麽來了?」


    「叫副組長,別聲張,先去上菜。」


    泥鰍搖頭,沈卿立刻明白,走過去讓另一名隊員做了幾個小菜,他再次來到房間。


    「沈卿,組長來了,有事問你。


    泥鰍站在楚淩雲身邊,楚淩雲的妝沒卸,泥鰍卸妝是為了讓沈卿相信,否則僅憑聲音隊員不會那麽快就認定是他們。


    有泥鰍卸妝就夠,一會再重新給他補上。「組長,沈卿向您報道。」


    沈卿立刻站直身子,明白了剛才長官話中的意思,難怪不讓他叫組長,不僅副組長來了,連組長親自到了他們這裏。


    能讓副組長站在旁邊伺候的人,除了他們組長沒有別人。「我有點事來問你。」


    潛伏在飯館的是兩名隊員,沈卿是負責人。


    這兩人現在用的是假身份,不過他們身份的家人都已經被買通,就算日本人去調查,也很難查出他們是假的。


    假身份是很早就來到上海,戰後過來又在這片地方的話,很容易被查。「你把朱源的情況詳細說說。」


    楚淩雲坐下後問道,沈卿立刻開始匯報。和資料上說的差不多,不過沈卿講的更細。


    朱源不僅對日本人不滿,對傅安也有所不滿,傅安幫著日本人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遲早要遭受報應。


    他擔心傅安倒下,會連累自己。


    另外有一點,朱源沒有成家,不是他不想成家,有媒人給他介紹過,但傅安沒有同意。


    像他這樣的家仆,像要成家,必須要主家同意。特別是傅安身份特殊。


    傅安本是想著幫他審核一下,看看對方有沒有問題,有這種情況的不止朱源一人,所有的仆人都是一樣。


    但朱源這次,傅安一忙給忘了。


    朱源便認定,是傅安不想讓他成家,想把他一輩子困在傅家,為他們當牛做馬,對傅安有了很深的怨念。


    朱源經常一個人來喝酒,喝多了便和他們說話,真的是什麽都敢說。「你們覺得,他說的是真心話嗎?」


    楚淩雲問道,沈卿馬上點頭:「組長,他說的肯定是真心話,每次都是喝醉才說,沒喝醉的時候從來不提,但也隻對我說,還是最近半年才開始說起。」


    楚淩雲比他們想的多,會不會沈卿他們身份暴露,故意如此。不過很快被他排除。


    真暴露的話,他們早就被抓,不會讓朱源這樣一個家仆來試探,沒那必要,況且不是一天兩天,足足半年了。


    「他都是什麽時候來喝酒?」楚淩雲再問


    「時間不固定,最遲三天就會來上一次,傅家不止他一個廚師,他不負責夜宵,晚上沒事便能過來。」


    「上次什麽時間來的?」「前天。」


    前天,那今天有可能會來,最遲明天。「組長,我先和朱源談談吧。」


    泥鰍突然說道,他明白組長是想見朱源,說服朱源幫他們,朱源是廚師,用毒便可以殺死傅安,非常簡單。


    「組長,不如讓我先試探,若是他答應的話,又沒有問題,您再來。」


    沈卿急忙說道,楚淩雲直接見朱源確實有風險,組長的身份非常重要,特高課和76號都在找他。


    日本人最想抓的中國特工,就是他們組長。


    「可以,不過試探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要在他沒喝酒的時候問。」


    想了下,楚淩雲答應道,沈卿先來試探,這樣確實更安全,不過他會做好布置,不讓沈卿有危險。


    至於不喝酒的時候問,這樣才能問出他真正的想法。


    人喝酒後會不理智,往往很衝動,什麽話都敢說,酒醒之後通常會後悔,所以不能等他喝多了再問。


    喝多了就算答應,也無法當真。


    「我明白,您放心,我會在他沒喝酒之前,找機會和他聊聊。」


    沈卿明白,這次表明身份,不管朱源會不會答應,這個潛伏點他都要撤離。在這裏那麽久,他還真有點不舍。


    不過為了任務,別說放棄這裏,哪怕放棄生命他也願意。「行,泥鰍,你做好預防,告訴沈卿要說什麽。」


    楚淩雲點頭,泥鰍會帶人做好預防,如果朱源沒有答應,又或者假裝答應,回去報信,他會立刻展開營救。


    沈卿倒沒有那麽多擔心。


    他和朱源認識了這麽久,對其性子很是了解,他平時說的話並不是謊言,大話的成分或許有,但絕對發自肺腑。


    就算他怕死,也不可能出賣自己。朱源不是這樣的人。


    返回戰情組,楚淩雲還要去石原商行,泥鰍則安排行動人員,做好準備。


    虹口那裏不是一般的地方,如果出現問題,怎麽營救,怎麽撤退,撤退到哪,全部要安排的清清


    楚楚。


    泥鰍心細,做這些沒問題。


    整個白天,泥鰍都在布置,朱源很有可能今天就會過去,如果沒有布置好,就要等他下次過去的時候再讓沈卿行動。


    耽誤的時間越久,越不好布置。這些人不能長時間出現在虹口。「朱哥,來了。」


    晚上,沈卿注意到朱源走了進來,立刻笑嗬嗬的迎了上去。朱源果然來了。


    「老規矩,兩個小菜,兩壺好酒。」


    朱源擺了擺手,找個桌子坐下,這會飯館人不多,他要給主家做好飯菜才能過來,每次來的時候不少人已經吃過飯了。


    此時留在飯館的多是酒鬼,正在喝酒,而他每次來的最晚,向來是最後一個離開「好嘞,您稍等。


    沈卿沒有著急,到後廚做安排,沒一會又走了過來。


    「朱哥,能不能過來幫我抬一下酒缸,我這裏有剛到的上等汾酒,好著呢,一會先打給您喝。」


    「沒問題,汾酒好啊,一會我要好好嚐嚐。」


    朱源哈哈一笑,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就幫過忙。朱源跟著沈卿,來到後麵的酒窖。


    「酒呢,哪缸是?」


    朱源看向酒窖的十幾個酒缸,直接問道,沈卿卻搖了下頭:「朱哥,實話告訴你,我是軍統的人。」


    朱源猛的一怔,隨即看向沈卿。「我找你,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你們軍統神通廣大,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


    朱源顯得很警惕,他畢竟是傅安的家仆,經常喝酒的酒館掌櫃突然說他是軍統的人,他本能的想要保護自己。.


    「殺死傅安。」


    朱源說話的時候,直直的盯著朱源,朱源猛的一愣,隨即怒道:「你什麽意思,平時我很照顧你們生意吧,為什麽想害我?」


    「朱哥,我知道你是明大義的人,傅安是鐵杆漢女幹,人人得而誅之,你放心,隻要你願意做,我們可以給你很大一筆錢,讓你以後衣食無憂。」


    楚淩雲給了他高額懸賞,就算朱源平時痛恨日本人和漢女幹,但這畢竟是他的工作,他的生活。


    殺死傅安,他就要逃離上海,不給他個保障,他不會安心。「我確實想殺傅安,但我是為了錢嗎?」


    讓沈卿沒想到的是,朱源突然怒了,一副想要吃人的樣子,好像沈卿的話給了他極大的侮辱。


    「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還有,殺死傅安後,我可以送你去想去的地方,到哪都行,有了錢,你才能好好生活。」


    沈卿急忙說道,他和朱源接觸不少,可畢竟酒後居多。


    朱源確實沒那麽看重錢,他身上有著股江湖習性,簡單來說,他願意為大義做事,但不能讓別人以為他是為了錢。


    這類人在此時,並不少見。


    「你真是軍統的人?」朱源突然問道。


    「沒錯。」


    沈卿點頭,他已經承認了身份。


    「你想讓我怎麽殺傅安?」朱源問道。


    沈卿再次一怔,朱源這是答應了,這麽簡單就答應,甚至不要錢?他連錢數都沒問,肯定是沒想要。


    「你是廚師,給他下毒如何?」


    「不行,傅安非常小心,不管吃什麽,不要要驗毒,就是先讓丫頭先吃,下毒毒不死他。」


    傅安確實怕死,就算在家一樣很小心。


    季卿愣了下,他是真沒想到,傅安能小心到這個程度。沈卿突然拿出懷表看了看。


    「朱哥,咱們先帶著酒出去,一會你借口肚子疼,我在廁所那等你。他們說話的時間有點久,不能在裏麵太長的時間。


    雖


    說他們要撤離,但現在畢竟沒走。


    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有可能會帶來危險。


    敵後潛伏,任何馬虎不能有,這是楚淩雲和泥鰍經常對他們講的話,每個人都牢牢記得。


    「好。」


    沈卿拿上酒壺,酒早就準備好,他把朱源帶到酒窖來,就是表明身份,說明一切。


    目前來看一切順利,就是他沒想到傅安在自己家吃飯都要注意。


    「趙組長,咱們怎麽辦?」


    朱源回到酒窖,泥鰍從暗中走了出來,剛才他一直在這裏,聽到了他們所說的任何話。


    泥鰍也沒想到,傅安簡直油鹽不進。


    「別急,先穩住他,他答應了就好,畢竟他是傅家的人,終歸會有辦法。」泥鰍搖頭,他現在也沒什麽好的主意,要回去匯報給組長。


    不過很明顯,下毒這條路子行不通。


    朱源按照約定,用肚子疼的理由來到廁所。


    「朱哥,我剛才想了下,既然不能下毒,我們會幫你製定一個計劃,既能殺死傅安,又必須讓你安全逃出來。」


    這是沈卿和泥鰍商量的結果,先穩住朱源,計劃可以回去再想辦法。朱源答應了就行,他在傅安的身邊,有更多的機會能夠製裁掉傅安。「可以。」


    「你有什麽要求,現在可以告訴我,隻要我們能做到的都可以答應你。」沈卿問道,這也是泥鰍讓他問的話。


    先談好條件,畢竟朱源不是他們的人,執行這個任務又要冒非常大的風險,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


    「現在不用,等我殺死了傅安再說。」


    朱源搖搖頭,他沒想過現在要好處,殺傅安,他以前確實想過,他勸過傅安,不要做漢女幹,和傅安不聽,還打了他。


    傅安這樣的漢女幹,確實人人得而誅之。他早就想過下毒,甚至買過毒藥。


    但傅安太小心,他沒敢輕舉妄動,加上他就一個人,漸漸的又淡了下來


    今天沈卿突然表明身份,等於幫著他下定了決心。其實還有一件事對他影響很大,那就是張萬霖。


    張萬霖被自己的保鏢所殺,朱源很佩服那個保鏢,現在有了機會,他也要做張萬霖保鏢那樣的人。


    所以他會答應的這麽爽快,一拍即合。


    「組長,朱源答應了,他沒要錢,也沒提任何要求,但他不像是說謊,是真這麽想。」


    泥鰍回到戰情組向楚淩雲匯報,他和沈卿一樣,選擇相信朱源。


    朱源和沈卿聊過之後,並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像往常一樣喝酒,喝完酒醉醺醺回家,整個過程沒有任何異常。


    為了預防萬一,沈卿今天不會在飯館住,遠處泥鰍也派了人盯梢,若有人去飯館抓人,說明朱源欺騙了他們。


    「不過朱源說了,下毒不行,傅安非常小心,自己家吃飯都要人事先試毒。」泥鰍繼續說道,下毒本是最容易的辦法,但確實行不通。


    「沒關係,他在傅安的身邊,比我們方便的多,先讓他匯報傅安在家的日常情況,我們尋找機會,看看能不能製裁掉這個漢女幹。


    不能下毒,那就想別的辦法,辦法是想出來的。


    楚淩雲並沒有特別在意,朱源能答應就是最大的好消息,這個任務相當於成功了一半。


    ......


    76號,沒了陳樹後,陳展禮又提拔了自己一名心腹手下,來情報二處擔任科長。陳樹咎由自取,沒人對他同情。


    他那些部下,本就是抓來的中統特工,這些人對陳展禮的認可遠高於陳樹,陳樹沒了更好,他們以後日子還能更好些。


    李誌群最近很低調,特


    別是吳三寶,幾乎沒怎麽出門。


    若不是李誌群拚死營救,又給久保送了不少的錢,這次吳三寶恐怕會和陳樹一樣的結果。


    他是沒有泄密,但抓捕趙三和楚淩雲這麽好的機會,卻因為他貪功而被破壞,久保想起這件事便來氣。


    因為此事,久保還被影佐罵了一頓。


    影佐不問過程和原因,隻要結果,發現了人卻沒抓到,更沒有任何收獲,這就是失敗。


    「大人,聽說帝國占領越南了?」


    陳展禮來到久保辦公室,笑嘻嘻問道。


    「你消息倒靈通,沒錯,越南現在屬於帝國了。」


    久保笑道,陳展禮在桌子上擺下美食,把筷子遞給久保。「我哪是消息靈通,報紙都登出來了,我能不知道嗎。」


    日本已經在越南站穩腳跟,同時海軍航空部以越南為根基,對雲南邊境進行了轟炸。


    老頭子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你怎麽突然關心起了這個?」


    「我沒關心啊,我就想著,越南都占了,咱們什麽時候把法租界收回?」


    陳展禮問道,法租界同樣在法國人的手裏,不過法國都被德國占領,越南現在又被日本占據,他們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驕傲。


    法租界相當於日本碗裏的一塊肉,就看他們什麽時候去吃。「不急,遲早會收回。」


    久保笑著搖頭,什麽時候收法租界他並不清楚,但現在他們去法租界辦事,那邊的人已經很少敢和他們對著幹。


    基本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法國人沒了底氣,日本人若真要占領法租界,靠他們那點人根本保不住。「越早越好,最好今天。」


    陳展禮憤憤說道,久保再次笑了:「別管那麽多,反正現在法租界的人不敢對帝國做什麽,以後去法租界辦事,不用再有那麽多擔心。」


    「那也是在別人地盤,哪有自己地盤方便。」


    陳展禮不滿道,久保再次笑道:「有件事你不知道,我們和德國正式結盟,如今法國政府投降了德國,已經算是我們的盟友,暫時不能對他們做什麽。」


    「什麽,法國投降,我們反而不能動他們了?那這是哪門子道理,我們不是占了越南嗎?德國人怎麽沒提?」


    「越南不一樣,越南是結盟之前的事。」


    久保對陳展禮很有耐心,這些政治上的事陳展禮不懂,但他明白。帝國真是在意法國嗎?並不是而是給德國麵子。


    但法國人以後再也硬氣不起來,這些地方遲早都將屬於帝國。「好吧。」


    陳展禮無奈這些情況他牢牢記了下來,回頭稟告給組長。「你以後不要整天在76號,沒事多出去走走。」


    久保突然說道,這個想法不是現在才有,上次趙三逃走後他便有了。陳展禮的運氣,好的驚人。


    讓他一直窩在76號純粹是浪費,出去走走,說不定還能碰到軍統的人。就算碰不到趙三,發現別的人也行啊。


    「我不去中統還想刺殺我呢,我要出去,被他們殺了怎麽辦。」


    「多帶點人,另外我給你改裝一輛車,加上裝甲,這下你放心了吧。「加裝甲?」


    陳展禮眼睛頓時一亮,這種車他知道,不少怕死的漢女幹就有。還有一些日本人,也在使用這種車。


    不過在外人的眼裏,他同樣是漢女幹,若是用上了這樣的車,他會和其他人一樣,成為別人嘴裏怕死的漢女幹。


    「沒錯,這下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多謝大人,還是大人您最疼我。


    陳展禮咧嘴直笑,久保則輕輕搖頭,陳展禮膽小怕死,除了吃的,他基本


    上不外出。


    以前他沒在意,這次發現趙三後,不能再讓他埋沒自己的才能。不出去,怎麽去碰運氣?


    不過好像他不出去,運氣一樣會來,陳樹就是自己送上門的,隻是一想起陳樹久保就生氣,白眼狼一個,一開始就不該留他。


    戰情組,楚淩雲拿到了陳展禮的匯報。


    日本人暫時不會收回法租界,這點楚淩雲早就知道,陳展禮能想起打探這樣的情報,說明他有了進步。


    值得表揚。


    不過這類情報不需要他來打探,偶爾一次沒事,多了不符合他的性格,會有風險。


    早川平已經秘密在往東北運貨,算是正式打通了這條商路。


    東北帶出的貨,他沒有在上海銷售,隻要在上海賣,就不可能瞞的住石原亨,土原也不允許他這麽做。


    怎麽賣,在哪賣,這點難不住他,他有的是辦法。


    他現在算是正式上了土原的船,在土原看來,柳生太郎無法下船,以後會成為他們手中好用的白手套,幫他們賺錢,同時暗中留意石原亨的情況。


    十月二號,楚淩雲見了朱源一麵。


    朱源把傅安在家的活動習慣,詳細做了講解,傅安除了去上班,在家也經常處理公務,大部分時間是在書房。


    他喝的水也是有專人去打,別人喝過之後他才會喝。小心到這個份上,也是沒誰了。


    不過在朱源的匯報中,楚淩雲發現了一個破綻。


    傅安的保鏢是多,但多是防外,簡單來說,就是外緊內鬆,保鏢對外很警惕,家裏並不是那麽在意。


    而且傅安是一個人睡。


    朱源有機會進入別墅,保鏢認識他,從不過問。


    這是一個機會,但不能用槍,也不能發出任何的動靜,否則保鏢馬上就會察覺。不過傅安年紀大了,朱源正值壯年。


    隻要能控製住傅安,沒有驚到他,朱源絕對有把握殺死他。朱源親自去殺人,還需要做三個準備。


    第一就是讓傅安睡死,這點不難,朱源下不了毒,可下點安眠藥完全沒問題,安眠藥不是毒藥,驗不出來,就算有人試毒也沒事。


    控製好伎倆,試毒的人不會有異常,隻是犯困罷了。


    傅安經常工作到很晚,他晚上喜歡喝點湯,朱源不做夜宵,可他畢竟是廚師,完全有機會給他的湯中加上安眠藥。


    除了安眠藥,第二便是傅安臥室的門。


    傅安睡覺的時候,門外是沒人的,


    但朱源必須能打開傅安臥室的門,傅安喜歡反鎖,打不開門就沒辦法進去殺人。強行破門,動靜必然驚動外麵的保鏢。


    第三便是衣服。


    最快的殺人方式是用刀子抹脖,比掐死快的多,而且更不容易製造出動靜。衣服上容易迸濺上血跡,這點不難,多準備一套相同的衣服,換好離開就行。三個問題中,最關鍵的就是開門。


    朱源需要學習開門的技巧。


    戰情組中就有這樣的人才,朱源可以利用出來的時候,跟著這名隊員學習,而且他知道傅安臥室是什麽鎖,隻要學這一種鎖就行。


    接下來的時間,朱源一有時間便出來學習開鎖,熟練開鎖的過程。蘇北,正在激戰。


    果黨亡紅黨之心不死,日寇未除,他們竟然向蘇北的遊擊隊下手,悍然進攻。日本人估計早已笑掉大牙,樂嗬嗬的看他們打。


    果黨沒有承認,說這是韓司令的個人行為,他們進行了勸阻,但沒能成功。很可惜,果黨這次如意算盤打空了。


    黃橋之戰,蘇北遊擊隊以少勝多,七千對戰三萬徹底擊敗果黨軍隊,取得了大勝。


    不僅如此,他們的高級將領和參謀長,竟然被嚇的跳河,活活淹死。「柯公,黃橋勝了。」


    延州,通信員帶著電文匆匆來到柯公辦公室,高興的說道。


    「好,電文放那吧。」


    柯公同樣高興,他知道那邊的部署,幾位都是有經驗的將軍,打贏這一仗他並不意外。


    蘇北本來缺槍少炮,現在還了,果黨給他們送過去不少,武器暫時不缺,還繳獲了很多其他的物資以及糧食。


    柯公高興之餘,眼中卻帶著點擔憂。


    早在上個月開戰之初,蘇北那邊便發來過電文,他們懷疑內部有果黨的特務,最初的時候敵人對他們的動向了如指掌,讓他們很被動。


    而且害的他們犧牲了一位團長。


    內女幹危害最大,這點柯公非常清楚。


    蘇北鋤女幹部調查了很久,沒有發現一點的線索,柯公讓他們把所有情況匯報,同樣沒有發現有用的東西。


    這名特務隱藏的極深。


    蘇北有特務,必須要早點把他找出來,這次是打贏了,但特務隻要在,以後關鍵時刻,隨時可能再捅上一刀。


    特務必須清理出去。


    當初看完匯報的內容,沒能找到特務,柯公本打算親自前往蘇北調查,將特務揪出來。


    可惜他還沒走,小男孩突然發報,告訴了他個緊急的情況。有一批重慶的特工,偽裝成學生進入到延州。


    這批特工是中統徐老鬼委派,保密級別極高,徐老鬼親自負責,他們甚至沒有在中統出現過。


    若不是小男孩深受徐老鬼信任,徐老鬼連他都不會告訴。


    小男孩並不知道這批人的身份,隻知道有八個人,其他一概不知,這八名中統的特工危害更大,必須先找出他們。


    找出來還不能動他們,否則這個時候動,相當於暴露小男孩。


    內女幹最怕躲在暗中,隻要能找出他們,做出預防,他們便產生不了什麽破壞。先找出人,暫時不動。


    柯公沒有辦法離開,延州正在秘密調查,這邊更為重要。蘇北的內女幹,同樣需要盡快清除。


    柯公陷入沉思,他無法分身,蘇北那邊又很緊急,這次獲勝會讓果黨更加惱火,說不定下次有更多的敵人對他們出擊。


    內女幹在,他們現在連轉移都不行,轉移到哪,隻要內女幹跟著,就有可能把情報泄露出去。


    「老板,老家來電。」


    第二天,楚淩雲來到石原商行,方士易已經在等著他了。


    老家很少直接給石原亨發電報,柯公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們有聯絡的電台,不過昨天他在戰情組,並沒有打開電台。


    「給我。」


    電文是密碼,方士易沒有密碼本,無法翻譯。


    這是連方士易都不告訴的絕密電文,楚淩雲明白,柯公肯定是給他發過了電報,他沒有收到,柯公這才發給方士易,讓他轉交。


    這份電文的內容,一定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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