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雲最先下船,身後跟著泥鰍和督查科的黃主任。


    」學生楚淩雲,見過老師。」


    見到王躍民,楚淩雲立正敬禮,王躍民笑的合不攏嘴,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楚淩雲卻以學生自居,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王躍民現在不是楚淩雲的上司,稱呼站長則有些生硬,當初楚淩雲進軍事情報處的時候是王躍民親自特訓的他,叫老師準沒錯。


    」好,很好,淩雲啊,你是真的成長起來了。」


    王躍民眼睛濕潤,感慨的說道,說完想起來身後還跟著不少的人,急忙把楚淩雲帶了過來。


    「廖站長,您好。」


    楚淩雲主動向廖文武伸出雙手,當初他在武漢站的時候見廖文武的次數便不多,去了總部,更是和他沒有了任何聯係。


    這次楚淩雲是以巡視員的身份前來,他代表的是處座,對廖文武不需要那麽客氣。


    對王躍民,純粹是因為私人關係。


    處座即使知道也不會有任何在意,反而會很高興,誰不想屬下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對自己忠心耿耿。


    「楚巡視員,歡迎你回家。」


    廖文武嗬嗬一笑,他倒沒在意楚淩雲對他和對王躍民區別對待。


    他就是掛個職,再說他身上不少的功勞是之前楚淩雲帶給他的,今天接人之後,接下來他又不會去站裏,對態度他根本不在意。


    「武漢站情報組組長王家梁,見過楚巡視員。」


    後麵則是王家梁,他立正行禮,楚淩雲軍銜比他高,級別更是大過他,如今又是代表處座的巡視員,他必須先行禮。


    今天的楚淩雲穿的是軍裝,中校軍銜尤其顯眼,讓王家梁很是羨慕。


    「王組長,我們是老朋友了,不用客氣。」


    楚淩雲微微一笑,和其他幾個人打過招呼後,最後來到了鍾會麵前。


    「組長,不,巡視員……」


    「不用多禮,回去再說。」


    楚淩雲打斷了他的話,鍾會張了張嘴巴,沒再說話。


    倒是泥鰍,幸災樂禍的看著他。


    當初組長離開武漢的時候隻帶了六個人,其中就有鍾會,是鍾會自己放棄,組長才改為王勝,把王勝帶到了南京。


    看看人家王勝,雖然沒在軍事情報處,但在警察局直接做到了分局局長。


    再看鍾會,依然是之前的老樣子。


    他是接了隊長的職務,可有什麽用,沒有了組長的提攜,他隻能原地踏步,如今不說他和沈漢文,就是楚原都比他強的多。


    所以說,抱好大腿和跟對人最為重要,他當初就沒有任何猶豫,果斷跟著組長一起離開,才有了今天更高的地位。


    一行人返回軍事情報處,王躍民立刻把楚淩雲帶到了他的辦公室。


    「淩雲啊,你幹的不錯,我很驕傲。」


    隻有兩人,王躍民說話沒任何顧忌,楚淩雲雖然去了總部,但卻是他帶出來的,這點誰也抹不掉。


    楚淩雲在總部幹的那麽好,他的臉上有光。


    這次楚淩雲以巡視員的身份審核各站,他是最不擔心的一個,他了解楚淩雲,哪怕武漢站真有問題,楚淩雲隻會幫忙不會為難。


    「謝謝老師,若沒有老師,就沒有淩雲的今天。」


    楚淩雲起身鞠了一躬,這是實話,當初王躍民對他是真的不錯,不僅是信任,而且是大力支持,他在武漢站才能做出那麽多成績。


    沒有武漢站的成績,他不會被賀年看重,更不會調到總部。


    「坐下,坐下說。」


    王躍民嗬嗬笑道,


    楚淩雲沒有忘本,還記得他,證明他沒有看錯人。


    楚淩雲坐下後,輕聲說道:「老師,武漢站的情況我清楚,不會有事,不過我這次來,有件事想請老師幫忙。」


    「什麽事,你盡管說。」


    王躍民有些好奇,什麽事竟然是楚淩雲做不到的,需要找他。


    楚淩雲在總部的地位他可是非常清楚,雖然職務晉升緩慢,但地位卻極高,就算那幾個大科的副科長也不如他,能和他相比的隻有賀年、許義這幾個科長。


    在處座麵前,楚淩雲的話非常好使,處座對楚淩雲的不同早已不是秘密。


    他實在想不明白,楚淩雲有什麽事為難,還要他一個副站長來幫忙。


    「不是公事,是點私事,我和一個美國朋友合作做了點生意,主要是銷售磺胺……」


    」磺胺,救命藥磺胺?」


    王躍民脫口問道,作為副站長,他很清楚磺胺的作用和價值,這可是救命藥,平時想買都很難買到的藥。


    楚淩雲竟然有渠道搞到磺胺?


    「沒錯,就是這個磺胺。「楚淩雲點頭。


    「你有多少?」王躍民快速問道。


    「很多。」楚淩雲笑了笑。


    「你既然能搞到磺胺,應該清楚這個藥不愁賣,你為什麽要找我,我也幫……「


    話沒說完,王躍民便瞪大了眼睛。


    「淩雲,你這哪是找我幫忙,你是來幫我的呀,這是直接給我送錢來了。」


    王躍民不傻,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此時總算明白了楚淩雲的意思。


    楚淩雲不會無緣無故告訴他磺胺,而且還是銷售,既然說了,又說是幫忙,那就是讓他幫忙賣藥。


    這種藥需要主動去賣嗎?你隻要放出風聲,手頭上有這樣的藥,有的人是來找你。


    「老師,話不能這麽說,您幫我賣了貨,自然是幫我的忙。」


    楚淩雲微微一笑,磺胺不愁賣,特別是現在國內貨源稀缺,不管在誰的手上都很容易賣掉。


    這麽好的機會,楚淩雲怎麽會放過。


    本來他是打算征召一些有勢力的代理商,擴大自己的關係圈,將這些人用生意和利益捆綁在一起,有時候比八拜之交的關係還要牢固。


    結拜兄弟可能會背後捅你一刀,但有利益,特別是足夠利益的前提下,很多人會把你當爹一般的供著。


    這次出來巡視,正好有這個機會,讓他親自挑選合作夥伴。


    王躍民是武漢站的副站長,行駛站長權利,位高權重,又是他的領路人,這樣的好事不能繞開他,給他一份,可以加深他們的關係。


    「好,好,你能給我多少貨?」


    王躍民明白了一切,激動的不斷點頭,還是楚淩雲會說話,明明是來給他送好處,卻說讓他幫忙。


    」老師,不瞞您說,這批藥我買入的價格不便宜,而且有合作夥伴,我們需要賺錢,目前我有針劑和瓶裝,每樣我都給您點,先給您一萬美元的貨,您賣多少錢我不管,隻要賣掉之後,把錢早點給我就行。」


    一萬美元?


    王躍民呼吸加速,他沒想到會是這麽多,一萬美元,三萬多法幣了。


    「你給我的是什麽價?」


    事關利益,還是不小的利益,王躍民坐不住了,主動詢問。


    「針劑,每盒六支為十美元,可口服以及磨成粉的片裝,每瓶也是十美元。「


    楚淩雲緩緩說道,他說的價格是在美國正常的零售價。


    但他是藥廠直接拿貨,價格本就最低,美國的零售價經過出廠和批發之後,已經增加了不少。


    事實上每盒針劑的磺胺價格,楚淩雲真正的拿貨價是三點五美元,即使扣除運費,每盒也到不了四美元。


    給王躍民十美元的價格,並不算低。


    不過這隻是因為他拿貨的價格低,十美元這個價格在國內根本買不到,完全可以算是低價。


    「十美元。」


    王躍民吸了口氣,他知道磺胺,之前有隊員受傷,送去醫院必須用磺胺治療,在醫院的磺胺非常貴,十二塊錢一支。


    即使這樣,醫院的磺胺也不夠,沒有關係的人根本用不上。


    按照醫院的價格算,一支十二塊,六支就是七十二塊錢,楚淩雲十美元給他,等於讓他至少有一倍的利潤。


    十二塊是零售價沒錯,正常情況下他大量批發,肯定賣不到這個價,但磺胺和其他藥不同,它能救命,有價無市。


    黑市上的磺胺價格更高,一盒差不多要一百多塊大洋。


    還有瓶裝的,一瓶五十片,一片就要兩塊錢,非常的貴。


    不過片裝的沒有針劑效果好,主要治療輕微感染,嚴重的話還是需要針劑,所以針劑的價格更高。


    「淩雲,多謝了,你放心,賣過之後我立刻給你錢。」


    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王躍民明白這點,這次是楚淩雲幫他,他很感激。


    「老師,有一點我要先說清楚,我隻要美元和金條,這些貨要從美國購買,人家不要我們的法幣。」


    楚淩雲又說了句,和藥廠的結算必須是美元,他收大量法幣的話,去兌換都是件麻煩事。


    況且法幣很快就要貶值,他更不願意收。


    「沒問題,你放心,我隻給你美元和金條。」


    王躍民立刻答應,楚淩雲要什麽貨幣沒有關係,關鍵的是能讓他賺錢。


    「貨在上海,您回頭別自己做,找個可靠的人去提貨,讓他去賣,我會給那邊打好招呼。」


    「好,好,我明白,不過淩雲,你這樣做處座知道嗎?」


    王躍民快速回道,楚淩雲這個巡查員,除了查內女幹之外,還要查的就是各分站內官員經商的情況。


    天津站就是總務組長和日本人合夥做生意被拉下的馬,處座尤為震怒,沒想到楚淩雲剛到地方,便主動拉著他做生意。


    「沒事,您放心吧。」


    楚淩雲笑了笑,他做磺胺生意,瞞不過處座,但生意他不會和處座合作,隻會給他送好處。


    再來之前他便主動匯報過,還送上了一個大禮包。


    足足兩萬美元,而且隻是半年的孝敬,半年之後還會再送上兩萬,一年就是四萬。


    送出去這兩萬,楚淩雲的現金已經不多了,接下來要盡快出貨,回籠資金。


    處座收了錢,自然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楚淩雲是和美國人合作做的生意,果黨如今和美國的關係不錯,以後的關係更好,楚淩雲沒有任何擔心。


    「那就好,我馬上安排人去提貨。」


    王躍民放下心來,又看向了楚淩雲,優秀的人果然到哪都能吃的開,處座讓他查官員做生意的情況,楚淩雲倒好,自己先做起了生意。


    而且明顯是得到了處座的許可。


    「老師,價格我給您最低,您不要告訴別人。」楚淩雲又說道。


    王躍民瞪大了眼睛,聽楚淩雲話的意思,這生意還會有別人加入,給自己就是一萬美元的貨,像自己這樣的人竟然不止一家?


    一萬美元可是進價,他若是按黑市的價格去賣,能賣到差不多三萬美元。


    「我明白,淩雲你放心,我不會多嘴。」


    王躍民立刻應道,一


    萬美元的貨他已經滿足,不會多說什麽。


    「明天我會讓督查科的人開始查賬,您這邊準備一下,別出大的問題。」


    說完私事,楚淩雲說起了公事,該查的還是要查,哪怕是走個過場。


    「你放心,絕對不會有問題。」


    王躍民大笑一聲,知道總部要來巡視員,他們早就做好了應對,更何況查賬的人是楚淩雲,他更沒有任何擔心。


    上海,碼頭。


    「美麗的中國,我史密斯又回來了。」


    船還沒靠岸,史密斯便張開雙臂,大聲的呼喊,楚原立刻走到一旁,省的人家以為他是和神經病在一起。


    史密斯和楚原,終於抵達上海,同時帶來了第二批貨。


    「克洛伊,親愛的,我想死你了。」


    下了船,史密斯看到克洛伊立刻露出色相,跑過去想要擁抱。


    克洛伊則嫌棄的避了過去,認真說道∶「史密斯先生,我正式告訴您,我不再是您的專屬秘書,楚先生給我加了錢,現在我是公司的秘書。」


    史密斯愣了愣,隨即怒道:「楚人呢,他怎麽能背後挖我的,挖我的什麽來著?」


    「牆角。」劉成柱接了句。


    「對,牆角。」史密斯立刻點頭。


    「老板沒有挖你牆角,當初你和克洛伊小姐簽下的合同,是以公司的名義簽下的。」


    劉成柱提醒道,史密斯呆了呆,合同內好像是這麽寫的,如果是說他的私人秘書,楚原肯定不會同意。


    「楚呢,他怎麽沒來?」


    史密斯這才發現,楚淩雲並沒有來接他,隻有劉成柱和克洛伊帶著幾個大漢來了。


    「老板有事先回去了,以後有事我們用電台和他聯係。」


    克洛伊主動回道,這個秘書還算是稱職。


    「該死的楚,太傷合作夥伴的心了,我回到中國,他竟然不來接我。」史密斯一臉傷心的樣子,突然想到了什麽,嚴肅問道∶「克洛伊,我要的別墅楚給我買好了吧?」


    「放心,早就買好了,不過老板說了,買別墅的錢會從你的分紅中扣除。」


    克洛伊甩了他個白眼,這棟別墅還是她去買的,位於公共租界內,周邊住著的全是達官富商,並不便宜。


    「沒問題,買好了就行。」


    史密斯咧嘴大笑,高高興興的上了車,隻要生活上別讓他窘迫,讓他做什麽都行。


    流浪的生活他是過夠了。


    武漢,軍事情報處。


    楚淩雲收到克洛伊發來的電文,史密斯和楚原已經到了,貨安全到港,並且送進了倉庫。


    貨到了就行,接下來便是慢慢出貨。


    王躍民對生意上的事比他還積極,第二天便派了人前往上海提貨,並且通過熟人放出話,他這裏有磺胺,量很大。


    想要他的磺胺,趕緊準備好金條,他隻收金條,不收法幣。


    王躍民也懶得用法幣去兌換,美元他怕有假,還是金條最踏實。


    「楚科長,賬務已經查完了,沒有問題。」


    第三天,黃主任來向楚淩雲匯報,雖然楚淩雲隻是兼職副科長,可他絲毫沒敢怠慢。


    哪怕是兼職,那也是副科長,是他的直接上司。


    若他不聽話,楚淩雲隻要在處座那說他一點不好,恐怕他這個主任就做到頭了,他可不是處座的人,夠不著處座的關係。


    「沒問題就好,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去長沙。」


    長沙是楚淩雲計劃的第二站,去長沙的火車票不用他們去買,王躍民幫忙給他們訂了兩個車箱,方便他們出行。


    南京,林石正在辦公室內。


    他隻是副股長,目前還在大辦公室內工作,沒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


    「鈴鈴鈴。」


    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旁邊的人去接電話,很快喊了他一聲∶「林股長,你的電話。」


    「來了。」


    林石放下手中的東西,過去接了電話。


    「林石,我是楚淩雲。」


    電話有點雜音,好在能聽清楚聲音,如今林石可不是沒有任何職場經驗的人,現在技術進步很快,市內的電話一般沒有雜音。


    有雜音的基本都是長途。


    「淩雲,你這是在哪,聲音有點聽不清。」


    「我在武漢,出來辦點事,今天天氣怎麽樣?」


    楚淩雲問了個讓林石莫名的問題,林石抬頭看向窗外,今天天氣不錯,就是最近有點轉涼。


    「天氣還行,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天氣好就行,今天是個好日子,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磺胺到貨了,你明天去上海公共租界找一個叫劉成柱的人,他會把貨給你。」


    楚淩雲輕聲說道,說話的時候,他也在看著窗外。


    今天的確是個好日子,非常好的日子,後世所有中國人喜歡和牢記的日子。


    很可惜,這個時代的人還不知道今天的特殊含義。


    十月的第一天,陽曆。


    十三年後的今天,對每個中國人來說有著重大的意義,舉國同慶。


    「太好了,謝謝你,淩雲。」


    磺胺終於到了,林石顧不得多想,上次楊主任還問,可楚淩雲沒聯係他,他又問過一次,不敢多問。


    「你我兄弟,不用客氣,電話信號不好,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楚淩雲再次看向窗外,久久不語。


    放好話筒,林石回到辦公桌前,沒有了工作的心思。


    磺胺到貨了,他從楊主任那知道,老家那邊如今日子並不好,很多士兵因為無法及時的治療而喪命。


    特別是有些小的外傷,因為感染沒能扛過去,最終死亡。


    磺胺是治療感染的唯一藥物,非常的重要,一支磺胺便代表著一個鮮活的生命,他的任務很重要,務必要掌握好這條磺胺的渠道。


    熬到下班,林石來到楊主任的家中。


    「楊主任,楚淩雲給我打電話了,磺胺到了,讓我明天去上海提貨。」


    林石激動的說著,楊主任征了怔,隨即興奮道∶「太好了,你明天就去上海,不過你一個人去安全嗎?要不要我派人和你一起去?」


    貨在上海,他們要自己提回來。


    林石隻有一個人,這會楊主任又為他的安全發愁,主要是磺胺對他們來說太重要,容不得有一點閃失。


    「不用,我自己去可以。」


    林石急忙搖頭,怎麽說他也是黃埔軍校畢業的高材生,自己去提個貨,完全沒有問題。


    楊主任想了下,隨即說道∶「那好,你自己去,不過回來的時候你不要坐三等車廂,買一等車廂。」


    「一等車廂,太貴了吧?」林石則有些猶豫,他知道組織的情況。


    「再貴也要坐,磺胺重要,必須保證磺胺的安全。」楊主任搖頭說道。


    「那好,回來的票我買一等車廂,楊主任,我這次去上海,能不能讓我見見老鄭?」


    林石問道,楊主任陡然看向了他,神情變為嚴肅∶「蜻蜓同誌,我們身在敵後,一定要遵守紀律,我明白你對老鄭的感情,但現在我們沒和他在一起,不在一條線上,沒有特殊情況絕對不能見麵。「


    老鄭是林石的領路人,林石想見他,楊主任能理解。


    但兩人如今都有任務,隻為感情相見完全沒這個必要,而且違反組織紀律。


    「我明白了。」


    林石有些失望,但他明白敵後工作的殘酷性,上次若不是緊急得到通知,他在學習電台的時候就遭遇了危險。


    「你帶藥回來後,到黑市上放出消息,你手上有磺胺,之後我會派人和你聯係,對上暗號後,你把藥交給他就行,回頭他會給你送錢。」


    楊主任再次叮囑,林石拿到了藥,不能直接交給他們,否則楚淩雲一查就會露餡。


    讓他去放出消息,他再派人去取,走了流程。


    這個人選他已經想好了,就讓小蘇去,小蘇是商行老板,做過藥品生意,知道他有磺胺,上門買貨純屬正常。


    之後他們會通過一些手段,既能給林石製作出安全的出貨渠道,又能把藥送到老家。


    武漢,王躍民親自送楚淩雲一行人上了火車。


    鍾會跟在送行的隊伍中,臉上布滿了失望。


    這兩天他找機會單獨拜訪了楚淩雲,表達了自己想繼續跟隨老長官的意願。


    但很可惜,楚淩雲沒有同意。


    機會給過他,他沒有抓住,如今楚淩雲這邊一個蘿卜一個坑,已經沒有了合適的位置給鍾會。


    最重要的一點,為了權勢放棄過他的人,楚淩雲不會再要。


    上次是因為隊長的位置,下次會不會因為組長,甚至更高的位置而出賣他?


    一次不忠,楚淩雲不會再用。


    長沙火車站,軍事情報處長沙站站長趙天喜帶著一行人,正在站台內等待。


    長沙站成立時間比武漢要晚,目前規模不大,趙天喜的軍銜隻有中校,楚淩雲和他同級,又是欽差大臣,他沒敢有任何怠慢。


    火車緩緩進站,趙天喜立刻下車,整理了下軍裝,站在了最前麵。


    泥鰍和黃主任先下車,看了眼四周,馬上注意到了趙天喜一行人。


    楚淩雲隨後下車,他軍裝上的中校軍銜很是顯眼。


    「真年輕啊。」


    趙天喜愣了愣,他早就聽說過楚淩雲的名字,知道他年紀不大,可看到如同學生兵的楚淩雲,忍不住感歎了聲。


    「楚巡視員您好,我是長沙站趙天喜,歡迎您到長沙視察。」


    趙天喜帶著人迎了上來,首先敬禮。


    兩人軍銜一樣,但楚淩雲代表的是處座,是巡視員,隻論級別的話,現在楚淩雲比他要高。


    「趙站長您好,打擾你們了。」


    楚淩雲回了個軍禮,微笑伸出手,趙天喜急忙握了上去∶「不麻煩,您能來讓我們這蓬蓽生輝,請。」


    總部的人,不管官大官小都不能怠慢,更不用說是巡視員。


    車隊帶著他們到長沙站,長沙站不大,趙天喜給楚淩雲安排的是家大飯店,讓他們在這裏入住。


    長沙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抗戰時期,這裏可是立下了極大的功勳,擋了日本鬼子好幾年。


    幾年的戰火,讓這座城市損失極其嚴重。


    同時這裏也是偉人生活的地方,路過橘子洲的時候,楚淩雲還特意看了眼。


    後世他去過長沙,那時候這裏已是全麵發展的大城市,長沙的小吃給楚淩雲留下過很深的印象。


    「楚巡視員,晚宴已經備好,您請。」


    等他們休息會後,趙天喜親自來到楚淩雲的房間,邀請他去吃飯。


    「麻煩你們了。」


    楚淩雲沒有拒絕,若是拒絕的話,恐怕趙天喜


    會多想。


    「應該的,不麻煩。」


    趙天喜笑了笑,帶著楚淩雲去了飯店最豪華的房間,泥鰍,黃主任已經到了,正和長沙站的幾個組長聊著天。


    趙天喜很會說話,帶動了不少氣氛,酒足飯飽,趙天喜又親自把楚淩雲送回房間。


    「組長,檢查過了,沒有竊聽器。「


    泥鰍帶人過來,在房間內仔細檢查了一遍,不僅房間內,連窗戶外麵,牆壁都做了詳細的檢查。


    行,你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楚淩雲輕聲說道,其他人退出房間後,楚淩雲立刻變了臉色。


    「你明天就出去,好好的查一下趙天喜和他的家人。」


    泥鰍怔了怔,快速問道:「組長,趙天喜是不是有問題?」


    「還不知道,不過他帶的那塊表可不便宜。」


    楚淩雲搖頭,趙天喜手上帶著的是款歐米茄金表,這款表楚淩雲在上海見過,售價是三千六法幣。


    一個分站站長,手上戴了這麽貴重的手表,本身就有問題。


    「表我明白了,明天我會好好去查。」


    泥鰍立刻點頭,趙天喜還不清楚,他今天客氣又熱情的招待,結果手上一塊表被楚淩雲所懷疑,引來了對他的調查。


    若是知道的話,他出門的時候肯定不會戴這塊表。


    「去吧。」


    楚淩雲揮了揮手,坐了一天車,他也累了。


    第二天一早,上海火車站,劉成柱把林石和五個箱子送上了火車。


    昨天林石便到了上海,見到了楚淩雲所說的劉成柱。


    劉成柱沒有難為他,問了他幾個問題,知道他是老板的同學,很快給他拿了五箱貨。


    三箱針劑,每箱一百盒,兩箱瓶裝片劑,同樣每箱一百瓶。


    給林石的價格和王躍民相同,同樣是讓他賣完後再來付錢。


    磺胺是貴重藥品,針劑用的是木盒包裝,又要做好防摔,每個箱子不小。


    林石隻有一個人,劉成柱特意帶人送他去火車站,這是老板的熟人,得到了特殊照顧。


    上了火車,林石死死的盯著那五個箱子。


    他沒想到楚淩雲給了他這麽多,這麽多磺胺,能救下多少戰士的命?


    這不是藥,是命,他就算是死也要保護好這些藥,此時他有點後悔,應該讓楊主任安排人和他一起來,他之前沒想到楚淩雲會給他這麽多的貨。


    一路安全抵達南京,林石沒敢要黃包車,打電話給一個朋友,讓他租輛車來接自己。


    五箱磺胺,進價就是五千美元。


    按照現在黑市的價格,賣出去最少也要一萬多美元,好幾萬的法幣,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想象。


    楚淩雲絕對夠意思,這次幫了他的大忙。


    同時他對楚淩雲也有了新的認識,昨天那個經理劉成柱帶來這些貨,眼睛都沒眨一下,仿佛根本沒在意。


    說明楚淩雲的貨並不止這些,或者說遠遠多於這些。


    他這個老同學真的發了,做起了大生意,幸好是他做的磺胺生意,否則他們不可能用這麽低的價格買到這麽多磺胺。


    自從知道磺胺之後,林石便留意了磺胺的價格。


    市場上根本買不到,醫院裏麵打一針要十幾塊錢,而且需要關係才可能用上這樣的藥。


    一針就這麽貴,他這裏可是好幾箱。


    把五個箱子全部搬到家裏,又仔細檢查一遍,確定沒有損壞,林石才算放心,坐在地板上,靠著床,大口的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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