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點了點頭,讚歎道:“是啊,不過話說回來,我著實沒想到,落葵一個半妖之體,水麒麟血脈竟如此精純,他爹必定不是水麒麟中的尋常族人,竟想到以百蠱之體掩蓋她的半妖之身,才藏了這麽久,沒有叫族中的執法長老察覺到,乖乖,他爹死的這麽早,焉知不是天妒英才啊,看來這做人做妖,都是樹大招風啊。”


    空青咧了咧嘴,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凝眸想了良久,搖頭苦惱道:“幸而此次咱們準備了寧音帳幔,否則還真的要惹出大禍了,不過,三日後便是她的大婚之日,咱們得早做打算了,否則,否則她遲早得被執法長老翻出來,處以極刑。”


    文元掐了掐手指頭,高深莫測的算計起來:“大哥素來不愛摻和咱們兄弟的閑事,老四在不庭山走不開,不過有二哥,我和老五幫襯你,咱們便在大婚之日鬧他一場,還怕搶不回來她麽。”


    空青蹙眉,遲疑道:“搶親,這行麽三哥。”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麽。”文元眸光微轉,咧開嘴笑道:“既沒有,那便聽我的沒錯,搶也要搶回來,否則,等到族中執法長老來抓她,便一切都來不及了。”


    空青移眸望向落葵,眸光流轉,一刻也不肯離開。


    這一日,春日裏的初陽如金,澄澈潑灑在琉璃瓦上,漾起似水金波。


    三月裏春光如許,和暖的天氣熏開了海棠灼灼,如胭脂點點染上宮牆,瑩然生光,春風輕悠悠的一蕩,滿樹甜香流瀉,馥鬱醉人。


    暗紅色的宮牆上懸掛了正紅色的錦緞絹花,風掀過,搖曳成一層層明豔的的流彩華光,幾乎迷離了人的雙眸。


    落葵端坐在銅鏡前,任由侍女替她簪上金釵,換上吉服,薔薇色的口脂在唇上抹過,襯得臉龐益發嬌豔無雙。


    今日是大婚之日,昨日她便被接進宮中待嫁,至於京墨,則在大婚這一日進宮,行禮迎娶。


    雲楚國女子出嫁,從不戴那塊紅紗蓋頭,額前隻以長長的紅色珠串覆麵,皇家女子更是因著品階高低,所用珠子也有所不同,落葵的郡主之身,原本是用不了紅瑪瑙珠串,但太後恩典,親賞公主出嫁之儀仗。


    壽安宮外,宮人侍衛並嫁妝皆依著公主出嫁的依仗靜立著。


    而壽安宮內,紅色錦緞從寢殿鋪到正殿,隨即穿過寬闊的庭院,延伸到宮門外。


    落葵由兩名侍女扶著,穩穩當當的步入殿中,隔著珠簾相望,隻見陛下與太後端坐於首位,而宗親們則分坐兩側。


    至於京墨,隻見他身著明紅婚裝立於殿中,那一襲華麗繁複的紅裳披在身上,像流雲晚照,似火燃燒,映襯的他益發臉龐如玉,神采飛揚,一雙星眸熠熠生輝,隱含欣喜的笑意,正回首望著她。


    終是等到這一日了,珠簾後的落葵掛著薄寒的冷笑,雙手蜷縮在長長的衣袖中,繁密的繡花硌的薄薄的皮肉,硌的久了,那輕輕的刺痛化作淡淡的麻木,如心中不停翻滾的恨意,皆成了心間哀哀的念頭,我若不叫你吃盡苦頭,便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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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人。


    這殿中喜慶熱鬧,但在鎏金立柱之後,卻藏著幾個無人可見的人影兒,空青與文元赫然就在其中。


    一個臉盤兒棱角分明的男子抬了抬下巴,隻見他鼻梁挺直,深藍色的眼仁兒溜溜一轉,伸手擼了擼袖子,亟不可待道:“二哥,動手罷,再不動手,他倆就要行禮了,咱們幾個破了族中禁令施用隱身咒,而攪亂人族秩序更是有違族規的大罪,若還叫他們行了禮,這可是族規也違逆了,功夫也白費了。”


    而另一個男子手拿折扇,在掌心輕輕敲著,眼角眉梢皆微微上挑,緩緩搖了搖頭,沉聲道:“老五別急,再等等,咱們若是貿然現了身,把他們嚇死了可怎麽好,還是想個萬全之計的好。”


    文元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連連搖頭道:“二哥,這你可說錯了,旁人我雖不敢說,但是她如今的膽子可大極了,都敢把老六的真身泡在酒裏,想要泡了藥酒喝了呢。”


    折扇男子不禁莞爾,抬眼瞧著落葵與京墨並立一處,已打算行禮了,便揮了揮手,不敢再耽擱下去,沉聲吩咐道:“一會兒我起一陣風。”他揚眸望住文元道:“老三,你給他們都使個定身術,定身術用在人族身上,你回去後,少不得又要挨頓板子。”


    文元拍了拍胸脯子,輕鬆笑道:“二哥,一頓板子也是打,兩頓板子也是扛,不打緊,你放心。”


    空青移眸望向文元,一時感念,正欲說些甚麽,文元卻嘿嘿一笑:“老六,甚麽都不用說了,待會兒你卷了落葵就跑,去川穀那躲躲。”


    折扇男子拍了拍空青的肩頭,笑道:“行了老六,回了族中,你把最好的靈丹妙藥都送給我們就好了。”他望向那名藍眸男子,續道:“老五,你留下和老三消了他們的記憶,先說好,這也是有違族規的大罪,你,可想清楚了。”


    藍眸男子咧嘴一笑,已在摩拳擦掌了:“二哥,甚麽大罪不大罪的,隻要打不死我商枝,老六的事,我管定了。”他轉眸望住空青,狡黠一笑:“不過老六,這忙也不能白幫不是,回去後你送哥哥們一人一件極品法寶如何。”


    此言一出,空青哽的幾乎嘔出一口血來,極品法寶煉製極難,素來可遇而不可求,自己也不過隻有一兩件兒而已,他揚眸,卻見眼前三人皆是一臉深以為是的模樣,不禁頓時生出種自投羅網的不祥之感來。


    就在此時,殿門口卻傳來一聲大喝:“且慢。”


    折扇男子啞然笑道:“這唱的是哪一出啊,莫非除了咱們老六,還有旁人來搶親,這世上竟還有人同咱們老六一般眼瞎,能瞧上這醜丫頭。”


    殿中眾人早已被這一聲大喝驚了一驚,齊齊循聲望去,隻見霖王緩緩進殿,身後跟著個黃衫子姑娘,消瘦的肩頭聳動,看著像是在哭,沒有哭聲的壓抑著抽泣。


    落葵早已料到此情此景,平靜的回首望住來人,還不忘隔著珠簾,拿眼角餘光掠了京墨一眼,隻見他臉色突變,唇邊囁嚅,指尖慌張無措的撚著衣袖。


    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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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之上的楚帝顯然亦早有準備,神情如常,平靜道:“泓霖,今日是衛國郡主大婚,為何來遲了。”


    霖王請安道:“兒臣有要事稟告,故而來遲了些。”


    楚帝的眸光飛快的掠過霖王身邊的女子,牽動唇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冷笑,轉瞬即逝,微微頷首:“何事。”


    太後像是察覺到了甚麽,急匆匆的起身打斷正欲開口的霖王,沉聲道:“泓霖,今日是衛國郡主的大喜之日,你坐下觀禮罷,旁的事待禮成之後再議。”


    霖王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行了幾步,拉住太後的裙角,聲音顫抖的哀哀道:“祖母,祖母,孫兒,孫兒此來,就是為了小妹的終身。”他反手一指京墨,淒厲道:“京墨,你始亂終棄枉為人,還哄騙小妹,妄想迎娶衛國郡主,你,你可認得本王身後那女子麽。”


    此時,黃衫姑娘已然跪倒在地,原本豔麗圓潤的臉龐清瘦了數分,顴骨微凸,赫然正是久未露麵的曲蓮。


    京墨隻看了一眼,便受了極大的驚嚇,連連退了幾步,喃喃道:“曲蓮,你,你怎麽會在這。”


    話音方落,曲蓮緩緩抬頭,雙眸悲戚的迎向京墨,卻未發一言一語,手始終撫著自己的小腹,


    “京墨,你既認得她。”霖王凝神望住京墨,聲音薄寒,一語便定了他的生死:“那麽,她肚子裏的孩子,你應當知道是誰的罷。”


    聽得此言,京墨這才留意到,已有一月未見的曲蓮,臉龐手臂都見消瘦,隻有腰身反倒比從前粗了幾分,連小腹都有些微凸。他難以置信的連連搖頭,自打收了曲蓮後,每次行房後,他都親眼看著曲蓮喝下避子湯,以免有孕累及自己的前程,究竟,究竟是何處出了紕漏,他想不明緣由,隻一臉倉惶的撲通跪下,益發的語無倫次:“臣,不,不,草民,草民不知道。”


    太後倏然起身,身形狠狠晃動了一下,卻又狠狠的跌坐回椅中,勉力平靜的環顧了下四圍,隻見眾多宗親皆難掩震驚神色,便衝著楚帝微微點了下頭。


    楚帝會意的挑了挑眉梢,平靜道:“今日,衛國郡主有恙,恐衝撞了喜事,待郡主病愈後,再擇期行禮,眾卿家先行退下罷。”


    此言一出,多麽想看熱鬧的宗親們,也隻能神情懨懨的離去了,殿中轉瞬隻餘下了幾個當局者和太子而已。


    太後重重握住雕花扶手,慍怒道:“下跪賤民曲蓮,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曲蓮低低伏在地上,光亮照人的金磚地映出她的悲戚神情,淚一滴滴沒入磚縫,她不敢哭出聲兒,隻能無聲的抽泣,勉力怯生生的回話:“是,民女認識了墨公子之後,就,就和墨公子有了夫妻之實,墨公子說過,說過要娶民女的,”她抬手捂住肚子,哽咽道:“民女,民女有了墨公子的骨肉,求太後做主。”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京墨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漸漸青白一片,像是籠上一層薄寒,連連搖頭:“不,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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