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她越水而出,靠坐在岸邊的礁石旁,早已換下**的裙衫,明眸含笑,轉頭望住礁石旁的俊朗男子,籲了口氣:“二師兄,此番還真是沒有白來一趟呢,得了這麽多陰靈石。”


    男子點了點頭,被少女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欣喜笑道:“可不是麽,大師兄的那份兒也一並找齊全了。”


    少女大著膽子伸出手,挽住男子的臂彎,見男子並沒有躲閃之意,索性頭一歪,靠在他的肩頭,低低道:“忙活了這這麽久,還真是有些累,二師兄,咱們歇一歇再走罷。”


    被少女這麽一攬,一靠,女兒幽香在鼻尖縈繞不絕,男子頓時脊背緊繃,身形僵硬的良久,才暗自驚喜的偷偷鬆了口氣,道:“小師妹歇一會兒罷。”


    聽得此話,少女更加心安理得的靠在他的肩頭,眯起雙眸假寐。


    “也不知白參師兄如何了,有沒有取到七星圖,暫且等一等他罷。”男子喃喃低語,憂心忡忡的極目遠望,隻見河麵一片混亂嘈雜,刀光劍影裏混合著猩紅的血珠子,漫天飛揚,根本無法辨清楚誰是誰。


    少女皺起鼻尖兒不屑的輕笑:“白參師兄仗著自己是掌門高徒,連我爹都不放在眼中,等他作甚麽,他又瞧不上咱們,這一路上,連個好臉色都沒有。”


    男子拍了拍少女的發髻,溫言細語的笑道:“好了小師妹,白參師兄到底是掌門座下的大弟子,連師父都要給他幾分薄麵的,好在他從不隨意找咱們的麻煩,那咱們跟他也就沒甚麽可計較的。”


    這一男一女正是跟隨白參前來的問劍書院弟子,分屬問劍書院的問院,男子為二弟子雲厚樸,而少女則是問院首座之女寄奴。


    寄奴靠在雲厚樸的肩頭,呼吸漸漸勻稱低微下來,像是真的睡著一般,一動不動。


    雲厚樸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剛剛觸碰到她的臉頰,便倏然收回指尖,畏縮著不敢再做試探,隻是他驚慌中,卻未瞧見寄奴微微眯著雙眸,半是驚喜半是失落的神情。


    細碎的水波由近及遠,蕩漾過河底大片暗影,一隻白森森的鬼車鳥一動不動的趴在河水中,巨大的羽翼鋪展開來,在河底投下波光粼粼的陰影。


    這隻鬼車鳥雙眸緊閉,看著像個死物一般,可各宗派弟子稍稍靠近這暗影半分,暗影便一陣扭曲,漣漪乍起。而此鳥猛然睜開雙眸,陰鷙的眸光微微閃動,雙翼上頃刻間劇烈扇動,根根羽翼倒豎,如同長滿了堅硬的倒刺,令人無法逼近。


    這偌大的暗影之下,隻有鬼刺一人沉浮,將此處數不清的陰靈石盡數收入囊中。他暗自掂量了一番收取到的陰靈石,自覺足夠自己祭煉法器和平日修煉所需,便調息片刻,仔細辨了下方位,掐了訣破水而出。


    鬼刺靜悄悄的從河麵上探出頭來,眼前一片混亂,顯然七星圖之事,尚且未能塵埃落定,他從混亂中辨出清明,隻見岸邊不遠處的礁石旁,靠坐著一男一女,皆是問劍書院弟子的打扮,他在河底見過這兩人,雖然修為皆不高,但聯起手來,在河底倒也橫掃了一大片,自然也收取了數量可觀的陰靈石。


    他心生貪念,陰靈石此等可遇不可求的寶物,自然是越多越好,這兩個人即便聯起手來,也並非是他的對手,他牽出一抹貪婪而狠毒的淺笑,朝著岸邊,悄無聲息的遊了過去。


    雲厚樸與寄奴相互依偎著,月華靜靜灑落在二人周身,泛起粼粼水光,這四圍寂靜,二人心神蕩漾,全然沒有留意到危機漸漸逼近。


    陣陣陰風吹過,將兩個人吹的脊背發寒,雲厚樸狠狠打了個激靈,陡然掐了個訣,數道風刃泛著淡金色的微光,犀利的劃破虛空,他大喝了一聲:“甚麽人。”


    這一聲大喝,將寄奴嚇得抖了一下,緊緊攥住雲厚樸的臂膀,茫然無措的望向四圍:“二師兄,怎麽了,出甚麽事了。”


    鬼刺從暗影中踉蹌而出,捋了捋有些淩亂卷起的衣袖,嗬嗬冷笑了兩聲:“看不出來,你小子修為不高,倒是謹慎的很。”


    雲厚樸認得鬼刺,知道他的厲害,不禁心中一凜,身形閃動,極利落的擋住寄奴,手腕上纏著一條淡金色長鏈,鏈頭處飛躍而出一對飛爪,閃著凜凜金光。


    月華澹澹下,這對狀若手掌的飛爪泛起寒光,其上金色的銘文繁複詭譎,像一隻隻鳥雀首尾相連,而爪鉤呈鷹爪狀,望之鋒利靈巧,在虛空中拋擊盤旋,“唰唰”之聲冷然乍起,帶過無數道薄薄的風刃。


    雲厚樸自知不敵鬼刺,但也不能先自亂陣腳,飛爪犀利的盤旋著,他一臉警惕道:“鬼刺,你要做甚麽。”


    “不想做甚麽,隻是想叫二位將陰靈石交出來而已。”鬼刺雙眸微眯,眸光陰冷,嘿嘿嘿幹笑了幾聲。


    雲厚樸頓時大怒,橫眉立目的大喝:“憑甚麽。”


    “就憑老子能要了你們的命。”鬼刺嘿嘿幹笑一聲,大袖迎風鼓脹,無數根白森森的骨刀破空而出,在風刃間一陣叮呤咣啷亂響,風刃刹那間被攪得七零八落。


    風刃消散的同時,飛爪哀鳴一聲,赤金光華暗淡了下來,激射而回,墜落在了雲厚樸的身旁。


    “二師兄。”寄奴淒厲的慘叫一聲,一把扶住雲厚樸搖搖欲墜的身子,驚慌失措的連聲低呼:“二師兄,二師兄,怎麽樣。”


    而雲厚樸的臉色慘白,唇角滲出絲絲血痕,他雖自知不是鬼刺的對手,可卻沒料到自己在此人麵前竟如此的不堪一擊,綿綿不絕的死意繚繞心間,他沉重不已,終究是自己修為不精,無福消受這些寶物,他雖肉痛,卻也不是拖拖拉拉之人,一言未發的扯下腰間沉甸甸的佩囊,瞧也沒瞧一眼,就遠遠的拋到了鬼刺麵前。


    鬼刺神情斂的凝重,眼瞧著雲厚樸這串行雲流水的利落所為,他不禁心生疑慮,不敢大刺啦啦的去接那佩囊,隻遙遙輕點了下,佩囊刹那間停在了虛空中,而一陣陰風卷過,無數陰靈石從佩囊中飛躍而出,聚攏出一道蒙蒙灰光,紛紛揚揚的落到了他的麵前。


    這些大小不一的陰靈石在虛空中漂浮,大的如同緊握的拳頭,而小的卻細碎如同砂礫,在掌心中握住無數顆,也才堪堪半捧而已。


    鬼刺定睛望住這漫天飛揚的灰光,的確是貨真價實的陰靈石,沒有半點不妥,他無驚無喜的微微頷首,衣袖一揮,陰冷的風掠過虛空,這些陰靈石盡數收入他的囊中,隻餘下一個空蕩蕩的佩囊,“啪嗒”一聲,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就在鬼刺一門心思盯著雲厚樸二人的陰靈石之時,他身後的那片水麵泛起層層波瀾,而波瀾起伏間,一朵狀若滿月的瑩白花盞隨波蕩漾,清寒似水的月華灑落其上,花盞起伏間,點點素白的熒光微弱,隨著一痕水波逼近岸邊。


    “你的呢,交出來。”鬼刺衝著寄奴抬了抬下巴,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手中的陰靈石。


    寄奴神色驚恐的退了一步,這些陰靈石,是她走了一趟紅霞嶺的唯一所獲,著實舍不得交出去,可她又打不過鬼刺,左右掂量,還是性命更要緊些,她咬著牙,顫巍巍的摸向腰間,萬般猶豫的不肯將陰靈石交出來。


    鬼刺著實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唯恐再耽擱下去,七星圖也會旁落他人之手,他雙手交疊,骨刀發出“錚錚”巨響,慘白的光芒照亮他的半邊臉頰,愈發顯得猙獰可怖,他挑唇陰冷一笑,語出威脅:“磨蹭甚麽,再磨蹭下去,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麵了。”


    那廂,水中的瑩白花盞悄無聲息的飄到了岸邊,那花微微一個顫動,從花蕊中探出一根綠瑩瑩的藤蔓。


    那藤蔓通體凝碧,其上枝條橫生,翠葉瘋長,蜿蜒糾纏過鬼刺的雙足,如蛛網般在碎石砂礫漫布的岸上散開。


    鬼刺大驚失色,再沒功夫去追究寄奴身上的陰靈石,略微倉皇的大喝道:“甚麽人。”


    話音方落,那無數藤蔓在虛空中不停飛旋,天地間驀然響起無數“噗噗”輕響,藤蔓上出現無數個凸起,一朵接一朵的素白花盞次第綻放。


    藤蔓搖曳,花盞飛旋,這滿月狀的籬垣將鬼刺圍的密不透風,花盞一開一合間,灑落點點素白熒光,清寒迫人,形成鋪天蓋地,猶如素縞般的光幕。


    “夕顏墓魂陣。”鬼刺驚慌失措的慘叫了一聲,自己竟在毫不知情中被人布下了如此厲害的陣法,這陣法旁的用處沒有,卻是收取人的生魂精血的最好利器。


    是誰,是誰要收取自己的生魂精血,鬼刺心神飛轉,自己並沒有招惹這般不死不休的大仇,也沒有誰需要自己的生魂精血,唯獨,唯獨隻那一樣,可,可那人並沒有布下此陣的本事,能夠布下此陣之人早就死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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