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哈哈,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啊!”許展堂豪爽地邁步走進內院,乜了眼地上的屍體,眉梢挑了挑,“隻不過用黑虎幫的十具屍體來迎接本少,邪天兄弟也太客氣了吧?”


    邪天微微躬身算是一禮,旋即直起腰杆,靜靜道:“久聞許少威名,區區蠻力境九層的屍體何足掛齒,至少也得河西盜十寨大當家的屍體,才有資格入許少法眼。”


    邱陽頓時一怔,忍不住朝許展堂望去。


    許展堂臉上的豪爽笑容僵了一瞬,隨後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很了解本少?”


    “許少已經知道在下不過鄉野小子,何須多此一問。”邪天虛伸右手,請許展堂與邱陽落座,沏茶不語。


    許展堂不依不饒,伸手擋住自己麵前的茶杯,朝邪天揚揚下巴,笑道:“說說,本少很喜歡從別人嘴裏聽到自己,看看是不是如我自己想的那般威武霸氣,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裏!”


    邪天放下茶壺,靜靜地打量著許展堂,忽而笑道:“確實如此。”


    “哈哈!老實人拍起馬屁來,這威力擋都擋不住!”


    許展堂眉飛色舞,內院裏的氣氛頓時祥和起來,甚至連十具死屍都帶上了一層溫馨的聖光,仿佛即將飛升仙國一般。


    “謝帥在哪裏!”


    許展堂突如其來的一問,瞬間趕走虛假的祥和,內院頓時陰森,死屍上的聖光成了煞氣,仿若即將墜入地獄。


    驚心一問,邪天沏茶的動作卻沒有一絲紊亂,他淡淡笑道:“原來大公子也是因為許少的吩咐來找我的。”


    “不錯!”許展堂燦爛地笑了,手指敲打著石桌,“他可是內氣境三層的修為,我不相信他被你殺了。”


    邪天搖搖頭:“若殺了他,我再來汴梁有何意義,許少不會不知道吧?”


    “也是,謝帥可是你的生死仇人,沒道理。”許展堂皺眉沉吟,忽而搖頭歎道,“謝帥這王八蛋也不靠譜,本想讓他好好和你玩玩兒,結果人都玩得不見了。”


    邪天瞥了眼許展堂,問道:“許少兩次針對我,就是因為好玩兒?”


    “哈,那你以為?”許展堂失笑,有些不想解釋,最後還是耐心掰起手指解釋道,“一呢,我爺爺是大司馬,我奶奶碧影閣長老,二呢,我爹上將軍,我娘赤霄峰赤霄仙子,這三嘛,就是本少了,我夠資格玩兒你不?”


    “夠!”想起崖洞裏溫水的話,邪天絲毫不懷疑這一點,回答得幹脆利落,隨後他又問道,“許少還打算玩下去?”


    許展堂很愁,把玩著茶杯喃喃道:“怎麽不想,本少難得遇到個好玩兒的人,可惜啊,河西盜水平太低,謝帥呢又虛偽不靠譜,艸,沒人了--”


    說到此處,許展堂又燦爛地笑了,拍了拍邪天的肩膀,得意道,“所以我決定,親自陪你玩兒!”


    邪天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他放下茶壺,麵向許少端坐,輕聲問道:“不知許少什麽意思?”


    “咦,你不是報名內氣境比武了麽?”許展堂指了指自家胸口,訝聲笑道,“我一聽說,馬上屁顛屁顛跑去報名,怎嘛,你一個蠻力境的都能報,我堂堂內氣境一……哦邱陽,是明天比賽吧?”


    邱陽趕緊點頭:“是的,許少。”


    “那就是內氣境二層了……”許展堂摸了摸下巴,對邪天笑道,“聽說你很天才,肯定能越境而戰,陪本少玩玩兒?”


    邪天不知在思考什麽,沒有回答,許展堂見狀,大笑起身,親切地拍了拍邪天的肩膀,對著他耳朵說了一句話,揚長而去。


    直到繁星爬上夜幕,邪天還端坐在石桌旁,久久不動。


    鄭春與許展堂的到來,讓他發現自己好像做錯了一件事,當鄭春提到他表哥時,一臉自信,仿佛認定自己必輸,許展堂更是當著自己的麵邀戰,並有意提醒自己麵對的,會是內氣境二層的許少……


    內氣境二層,有什麽不同麽?


    邪天不清楚,現在也無人能為他解惑,想了想後,他閉上眼睛,不多時,看到了天空中的那個邪字。


    邪字下方的蠻力境十層、修煉完整的培元功一行小字已經淡去,取而代之是的氣經二字。


    氣經,便是他在崖洞內燒掉的書,這是瘋老頭放在崖洞供他內氣境修煉的,開始他還有些疑惑,蠻力境為何有十本功法,內氣境卻隻有一本。


    研習過氣經之後,他知道了原因。


    武者蠻力境煉體達到自身極致後,體內會產生一絲最為本源的內氣,憑借這絲內氣,再輔以內氣功法,就能讓內氣漸漸渾厚精純。


    當武者的內氣能衝破十二正經的第一條時,就代表武者成就內氣境一層,這時武者體內的內氣具有兩虎之力,也就是兩千斤力道。


    所以,內氣境就是通過修煉增加體內的內氣,一本功法足矣。


    可惜,他還是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久久無法想通的邪天,心裏罕見地生出一絲急躁,為了明日的比武,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將賈老板背回裏屋正要離去,突然又想起一事,於是坐在床邊,五指對著賈老板的臉,不多時,絲絲乳白精氣鑽入賈老板的七竅。


    周家議事堂的燈火,已經亮了數個時辰。


    這數個時辰裏,周博然與周朝陽很沉默,周家十數位長老卻說得口幹舌燥,頭暈目眩,都快暈了,最後,一位長老不得不苦聲安慰道:“家主,朝陽,你們就放一萬個心吧,那邪天縱然能力敵內氣境一層,遇到二層武者也是必敗的。”


    “就是,人人都清楚,內氣境二層可是打通了兩條正經,一旦有兩條正經被打通,內氣循環不息,周身防禦倍增,邪天縱然是妖孽也無法傷害對手,怎麽贏得了?再說,這屆比武可是有內氣境三層的高手報名……”


    周博然瞥了眼怔怔出神的周朝陽,喟歎一聲:“我豈能不知這點。”


    “家主,你究竟擔心什麽?”


    “我擔心……”


    沒等周博然說完,周朝陽便起身朝大門走去,剛走到大門,他停住了腳步,漠然道:“我現在就去報名參加內氣境比武,爹你不用擔心。”


    此話一出,眾長老頓時嗔目結舌,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紛紛看向周博然,急聲道:“家主不可!絕對不……”


    周博然搖搖頭,苦澀一歎:“我擔心的不是邪天的修為,更不是明日他會大發異彩,徹底掩蓋朝陽的光芒,而是他那顆勇往直前的武道之心!你們捫心自問,蠻力境九層時,可有膽量行此等不可為之事?”


    眾長老默然不語,內心卻被震得無法自控。


    宛州江湖中,出現過許多蠻力境九層打敗內氣境一層的例子,卻從未有過打敗內氣境二層的先例,這是絕對無法逾越的一條線,因為這條線代表真理。


    真理當頭,所以他們譏笑邪天的狂妄自大,但既然是真理,邪天豈能不知?在知道的情況下還能走出這步,他那顆武道之心,究竟強大到何等驚人的地步?


    他們很清楚,當一顆曠古絕今的武道之心在江湖中冉冉升起後,會成為阻礙所有人修煉的強大心魔!


    若無法戰勝心魔,修為再無寸進,而想要戰勝,除非殺了心魔!


    周博然擔心的就是這點,周朝陽已經在邪天手裏敗過一次,為了讓自己強大起來,甚至出爾反爾要進入赤霄峰修煉。


    但就在這時,邪天又突然出現要參加內氣境比武,不勝還好,一旦獲勝,那對周朝陽的打擊,簡直無法想象。


    可無比擔憂的周博然,還不能主動說出這話,否則對周朝陽的傷害更大,所幸的是,周朝陽也明白自己的武途即將被邪天斬斷,主動要求參加內氣境比武。


    “邪天,我暫時還不是你的對手,可我不會放棄!”


    站在周府門外的石獅旁,周朝陽仰望星空,星空的浩瀚讓他心頭舒服了一絲,他死死握緊拳頭,咆哮道:“明日我一定要用最強的實力,與你一戰!”


    宮老的小茅屋,位於汴梁城東的置業坊。


    八十多歲的宮老很會保養身體,往常這個時候,小茅屋內早已黑暗一片,今夜卻燈火輝煌。


    讓夜亮起來的,不是小茅屋裏的孤燈,而是小茅屋外一長串的火把。


    剛送走汴梁城楊家少主、內氣境一層的楊強武,老仆還沒來得及轉身,劉家少主劉洋又出現在麵前。


    老仆眨了眨老眼,愕然道:“劉公子,你……你不會也是來報名的吧?”


    劉洋頷首一禮,冷傲道:“有人要斷我等武途,坐以待斃不是我輩風格,連楊強武那個慫貨都報名了,我豈能作壁上觀!”


    “哎,亂了,亂了啊……”老仆擔憂地看了眼小茅屋裏默然不語的宮老,心想那個叫邪天的小子,真該被狠狠修理一下。


    直到汴梁城響起了五更的鼓聲,小茅屋外的火把才徹底消失,宮老麻木地看著報名冊上忽然多出的二十來位內氣境天才,很想將前頁一個血紅的名字劃去。


    可惜,他不能。


    已經絕了邪天的一條路,若連這條路也斷了,宮老不敢想象無路可走的邪天,會不會徹底化身殺修,到時即便有黑衣和尚出手,也無能為力。


    “邪天,你究竟想幹什麽……”宮老負手望月,愁苦而歎,“內氣境二層的高峰,不是你能越過的,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故作糊塗呢……哎,這些人為了武道之心,可是欲殺你而後快啊……”


    許展堂、鄭語、周朝陽、楊強武、劉洋……


    邪天並不知道,自己的無知舉措會讓汴梁城的內氣境天才傾巢而出,因為這些天才的武道之心,無一不被邪天表現出來的勇往直前所震撼。


    震撼之後,擺在他們麵前的有兩條路--無動於衷地目送邪天勇往直前,自己永生毫無寸進,或心懷大勇,迎頭而上,殺死邪天,戰勝心魔!


    毫無疑問,在蠻力境絕對無法戰勝內氣境二層的真理前,所有人都選擇了第二條路,站在了邪天的前路上。


    此刻的邪天,正全力給賈老板灌輸元陽,僅僅灌輸了三次,賈老板就成了胖子。


    看著肥肥的賈老板,邪天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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