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誹一番,雙邪給交集不深的射日打上了二愣子的標簽。


    若非得在二愣子後再加一個詞匯表達他們情緒的話,他們認為肯定是始祖二字。


    如今,隻是骨頭渣子的二愣子始祖,正看著雙邪得意冷笑。


    冷笑是在嘲諷雙邪。


    得意是給自己點讚。


    在評估了一番利弊後,邪刃放棄了拚著從頭再來一次、也要把二愣子從根本上毀滅的念頭。


    “交給你了。”


    輕顫四字,邪刃再度消失,與邪月主體匯合,繼續著自己的恢複之旅。


    “哎……”邪月無語一歎,對射日道,“你,自便吧。”


    轉眼間二帝消失,射日嘲諷更甚。


    “發現無顏麵對我,所以倉皇逃竄了麽?”


    “大帝,不過如此!”


    “若再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能把九天都射……”


    話未說完,麵色巨變的邪月再度出現。


    與此同時,射日仿佛也感受到自己這句話引來了莫名的氣機,趕緊閉上嘴巴。


    “你……”


    感應到飄渺的氣機拐了個彎兒,最終沒落到自己頭上,邪月這才轉身,顫抖地指著射日。


    “你要找死,換個地方!”


    射日很尷尬。


    但他是誰?


    寧折不彎的二愣子始祖!


    “咋,說說都不行?有種來幹我啊,不來的是狗娘養的!”


    隻要不帶九天二字,任憑射日如何罵,邪月也懶得管,立馬消失。


    不過經此一事後,他對邪天未來的擔憂又加深了不少。


    “哎,真不知是福是禍啊……”


    射日罵了一陣,覺得自己已經占據了對九天的絕對優勢後,便事了拂衣,卻無處可去。


    躊躇間,隱約的哭聲入耳。


    “唔,是那個小巫……”


    射日麵色陰晴不定。


    他是二愣子。


    卻還沒笨到家。


    隕落前終於想明白,自己絕對被某個坑貨給坑了。


    “他niang的,叫射日,就一定要射日麽!”


    射日咬牙切齒,恨不得遁入輪回把坑貨射成蜂窩。


    但見後羽哭得撕心裂肺,他多少也有些不忍。


    “哼,真是成不了大事,不就說你不如邪什麽天的正宗,無法孕養我麽,至於哭?”


    最終他搖搖頭,透過邪月瞥了眼與葬土迷魂拚鬥的邪天,丟下二字便跑去安慰後羽了。


    “弱雞!”


    邪天此刻的狀態,用弱雞形容都是抬舉。


    這片連邪刃都不知有多大、不知何時出現、不知承載了多少大戰的葬土,其滋生的葬土迷魂若好對付,那也不會如此荒涼。


    對黃二說謝謝代表的輕鬆,隻是一時的。


    數年生死一瞬間的拚鬥,無止境地消耗著他的一切。


    他就算擁有無盡元陽,三我之力堪稱變態的恢複速度,以及超乎想象的意誌,終究還是有限的。


    更何況,他識海上空懸掛的血色巨棺,還在不斷地吞噬著他的一切。


    如今的邪天,氣血虛弱到了極致,步履踉蹌,麵色憔悴,血眸無神,挺拔了百餘年的脊梁,似乎都有彎曲的趨勢。


    而他脫胎於創造、毀滅的本源如意,其表現的灰光比最初黯淡了不少。


    身上兩種灰色的交替,也漸漸朝體內深入。


    這無疑表明,數年的鏖戰之後,代表葬土迷魂的血灰色終於占據了優勢。


    一旦血灰色真正深入邪天體內,他將再無翻盤之力。


    黃二不再前行。


    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是何心情。


    他隻知道,邪天不能死。


    然而當洶湧卻溫柔的聖人之力即將灌入邪天體內時,邪天卻艱難抬起了頭,恍惚的血眸直勾勾看著黃二。


    血眸無神,眼神似乎都開始渙散。


    盯著這樣的血眸,黃二看了很久,緩緩放下了手。


    因為這雙眸子縱然無力,縱然代表意誌的眼神都已渙散,瞳孔中央那一點精芒,依舊如炬。


    “是信念麽……”


    當心頭出現這四字時,黃二也不知為何,鼻頭微酸。


    他也有信念。


    他一輩子隻做兩件事。


    至少走到聖人一境,天下罕見如他這般貫徹信念的人。


    饒是如此,他也忍不住佩服邪天。


    但佩服之餘,他又因邪天的身份,想破口大罵邪天是傻子。


    因為他總覺得,若單純為了磨礪自己提高修為,根本用不著這樣。


    “所以,你是為了什麽……”


    黃二注視邪天,輕聲開口。


    邪天與黃二,錯身而過。


    錯身而過的同時,黃二似乎看到邪天的喉頭微微蠕動了一下,卻沒有力氣將答案蠕動出來。


    “好!”


    “你能堅持,我挺你!支持你!”


    “但我告訴你,我絕對不允許你死!”


    “真到了那一步,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會救你!”


    幾聲厲喝,黃二超過邪天,強忍住沒扶對方,繼續領路。


    跟在二人身後,同樣在艱難行進的神明,複雜注視著邪天的背影。


    如此衰弱的背影,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加油啊,邪天,不,不要就這樣被我超,超過……”


    三人行。


    路不同。


    對三人來說,這都頗顯孤獨。


    黃二的路,是帶邪天穿越不知道能不能穿越的葬土,進入二部神界。


    神明的路,是跟著邪天前行,去尋找或許還沒死的父親。


    邪天的路,卻跟本身毫無關係。


    在與真正的邪帝傳人一戰之後他就明白,動用哪怕隻有一成一血脈之力的自己,無論資質戰力,都將遠超現在的自己百倍千倍。


    但他就是不想用。


    連血脈之力都不想用的他,更不可能去二部神界尋親。


    他去那裏,隻為邪軍兄弟,隻為天衣。


    這條路有多難走,他非常清楚,否則邪刃和邪月主體,就不會為了變強而離開。


    所以……


    “我,要變強……”


    這,便是黃二看到的喉頭蠕動,卻未聽到的答案。


    失去九成九力氣的邪天,就這樣一遍遍不斷告訴自己變強的原因,抵擋因不堪重負而生的沉淪之心,並因此堅持。


    一年。


    兩年。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


    這一堅持,三十六年過去。


    邪天突然發現,陷入空前漫長的黑暗中的自己,看到了光明。


    強烈的光芒,讓他下意識閉眸。


    閉眸的他,發現自己體內多了一團灰色的迷霧。


    迷霧飄忽不定,時而成模糊人形,時而變成一條血線。


    當他還沒意識到這團把邪體當成家的迷霧,就是折磨他近五十年的葬土迷魂時,他又感應到了另外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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