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日的戰鬥,強如擁有變態神宮的邪天,也消耗甚巨。


    於他休整時,射日弓再次收獲了九州眾人敬畏的注視。


    雖說有些無地自容,但為了麵子,射日弓也隻好坦然受之。


    當然,除了故作的坦然受之外,此時他心頭更多的卻是不服氣。


    “本射可是幹掉妖帝九子的射日弓!”


    “連邪帝的帝器邪月都不敢跟本射咋呼!”


    “咋就敗……呸!”


    射日弓,記恨上了羅錚。


    因為他很清楚,當日和羅錚的那一拚,從公平公正的角度來說,其實他還敗了一籌。


    再聯想到羅錚的精血氣息,頂多相當於無限接近道祖的半步道祖,他的記恨就頗有些咬牙切齒了。


    “本射居然被人……呸!居然被一個羅刹給越境搞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恥辱一定要洗刷!


    但跟了邪天數百年的射日弓,也不再當初那個叫射日就一定要射日的射日弓了。


    “知己知彼!”


    所以邪天剛剛恢複,睜開雙眸,就看到了射日弓。


    “你過來一下。”


    九州眾人見負手的射日弓,淡然地將邪天叫到遠處,眉宇間更是帶著淡淡的,類似高手寂寞的落寞在和邪天說著話,頓時議論紛紛。


    “怕是在教育邪天啊……”


    “肯定的,以前輩的實力,竟不惜故意敗北引羅刹入甕,這是何等的高義!”


    “邪天卻沒抓住機會……”


    “唔……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啥不對勁?”


    “可能是錯覺吧,當日,當日我總覺得那羅刹是,是……”


    “是啥?”


    “是被邪天追,追著跑的……”


    ……


    “那羅刹,是何來曆?”落寞的射日弓不敢看邪天,便故意看向遠方,淡淡開口。


    邪天抱拳道:“射日弓前輩,那羅刹來曆非凡,是我生平僅見,論戰力,我……我不是對手,而且……”


    “而且什麽?”


    “那羅刹的血宙古經,已然修到了能預測八十招的地步……”


    我去!


    射日弓淡然的雙眸暴突了那麽一瞬,旋即恢複。


    預測八十招是什麽地步,射日弓有些不敢想象,卻更因此狐疑。


    “那你……”


    邪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了想才開口道:“可能他不屑對我施展吧……”


    “原來如此。”


    射日弓鬆了口氣,同時心頭也凝重起來。


    “預測八十招本射不清楚,但……先機!”


    光是這所代表的先機,便讓他如芒在背,壓力甚大。


    見射日弓繼續詢問羅錚的情況,邪天便一股腦地道出。


    射日弓越聽,眉頭越是緊蹙。


    “難怪能越級……哼,果然不可小覷!”


    與此同時,他也暗暗鬆了口氣。


    “還以為邪天如今已經超過本射,原來是那個羅刹在放水……”


    這念頭剛出,邪天唏噓的聲音響起。


    “不過我倒要感謝他,若非一直追著他,我的修為不會進步得如此之快……”


    射日弓下意識點頭,擺出前輩的架子淡淡道:“修行,便是在生死中磨……你剛說什麽?”


    “我說感謝……”


    “後麵那句!”


    “若非一直追著他……”


    射日弓有點暈。


    “追,追著……”


    兩個字,立馬顛覆了他剛在腦海中構建的場景。


    “這,這應該是強者對弱者做的吧……”


    射日弓的心,又忐忑起來。


    數百年不到,一個啟道境的娃就成長到和自己差不多的高度?


    而自己,還是被兩大帝器選定的,給這娃護道的存在?


    當射日弓不知是該歎一句帝器眼瞎,還是這娃太牲口的時候,邪天再次抱拳,朝九州眾人走去。


    五十年的獨戰,讓眾人成長了不少,說不欣慰是假的。


    但看到眾人眸底深處的那一絲愧疚和茫然,他也欣喜不起來。


    “還是,太早了……”


    九州界,來域外的時間太早了。


    即使他弄出了斬魔之法,讓九州界有真正活在域外戰場的資格,但距離域外戰場的巔峰,依舊遙遠得無法想象。


    他從不懷疑這些同伴們的心性和意誌,但正如羅錚所言,任何事都有極限。


    當這極限麵對遠非他們能夠承受的力量時,崩潰,極其正常。


    “所幸,還是有好處的……”


    因為除了愧疚和茫然,他同樣看到了來自羅錚的無敵,徹底摧毀了眾人因斬魔而膨脹的野望。


    “回去麽?”


    看著眾人,邪天一笑,輕輕問道。


    眾人沉默。


    因為這三個輕飄飄的字,不僅跳過了邪天對他們獨自斬魔的欣慰,也跳過了邪天對他們意誌崩潰的感慨和評價。


    大戰之後歸家,這是安撫,也是刺激。


    這種刺激對驕傲的他們來說,尤其深刻。


    “呼!”小樹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翻著白眼道,“回去?幹嘛回去!道爺還沒斬夠,咋好意思回去!”


    武徒沉聲道:“對!我們倒是突飛猛進了,但九州還有無數兄弟需要!”


    “那裏,才是我們戰鬥的地方!”紅衣大刀隨意一指,擲地有聲地喝道。


    “好!”邪天大笑,卻伸手將紅衣的大刀轉了半圈兒,“不過方向錯了。”


    將眾人斬魔的方向由酆崖調整為葬海後,他環顧眾人,輕輕道:“保重!”


    “邪天,你去哪兒!”


    見邪天一步消失,紅衣忍不住追了兩步,急聲問道。


    獨龍想了想,若有所思道:“羅刹獄……”


    “哎……”武徒歎道,“他一走,總覺得心慌慌的。”


    小樹哈哈一笑:“慌?道爺卻認為該高興!”


    武徒瞥了眼小樹:“你心真大。”


    “笨蛋,”小樹有些眉飛色舞道,“五十年前我們離去他不知道,如今他卻丟下我們,啥意思還沒想明白?”


    武商突然有些頭疼,便拍了拍小樹的肩膀。


    小樹被拍得一哆嗦,連忙諂笑道:“武商大人,邪天這是完全相信我們能夠獨自斬魔啊!”


    此話一出,眾人的心頭宛如被注入了活水清泉,將低沉、壓抑悉數滌蕩,鬥誌漸漸高昂!


    “不愧是……”似乎想明白了什麽,獨龍忍不住輕喃。


    紅衣看向獨龍:“不愧什麽?”


    想到邪天用保重二字,便將眾人低落的士氣完美激發,獨龍極其罕見地笑了起來。


    “不愧是牲口。”


    於九州眾人調整好心態,再度踏上斬魔之途時……


    率先深入葬海的邪天,也站在了熟悉的羅刹獄入口前。


    “小鈴鐺……”


    暗喃的同時,邪天右手指尖,出現了一滴厚重如鉛,卻又猙獰森寒的精血。


    這滴精血,便是他與羅錚五戰的第二重收獲,名為羅錚精血。


    雖說遠不如他之前所獲得的羅刹精血那般精純……


    噗!


    將精血送入心口,迅速變成羅刹的邪天,幽冷的血眸回望一眼酆崖的方向,旋即走進入口。


    “不管你們在酆崖戰地搞什麽,這顆種子,是時候落下去了……”


    就在邪天化羅刹,二入羅刹獄三十六界之一的血嵐界時……


    “主人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一定會……”


    身受重傷的羅梅,懷抱奄奄一息的小鈴鐺,再一次踏上了逃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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