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刑神君不禁想起往日他的師父還在的時候,對他說過的話:你的命格有逆八卦之象,多血風,難善終。


    他實終是不信的,對於道他有自己的堅持,那便是隻要身上的修為足夠逆天改命,逆八卦無足為懼。


    這幾十年來,他用九把劍血洗多少門派宗族,一路的征戰殺伐,讓他對自己改命的能力更加深信不疑。


    而今天能想起他師父的這句話,隻說明了一件事,他動搖了,他開始有點想念逆八卦的命格了。


    地刑神君用長袍掃淨嘴邊的血跡,在空中俯視著地上的江有路:“如果真有什麽逆八卦的命格,那今天殺了你,我就能證明自己還有能力改天換命!”


    地刑神君混身的道氣暴發,四處衝撞,在空中如一輪小日。


    “幻月掩天!”


    伴隨著地刑神君爆衝的真氣,整個天空以地刑神君為中線,黑了一半。


    地刑神君一半身子處白日之下,另一邊卻是被黑夜所覆蓋著。


    遠遠看去,就像天空中掛了一隻黑白兩翅的蝴蝶。


    在地麵上,一些本身修為不甚紮實的江府食客,紛紛開始癲狂了起來。


    處日白翅下的人皆是跪著抓著臉哭泣,而黑翅下的人卻是仰天狂笑,四處奔走,狂躁不安。


    玉扇侯看著地刑神君,不禁了有疑問:道家應該不可能有這麽邪狠的天下名招?或者這是地刑神君在外麵偷偷學的?


    他先將這個疑問按下,現在隻有等黑影回來,這一切才能得到解答了。


    茶樓裏,先前坐著的柳君賢已經站了起來,小小閣樓上坐一人,站兩人,站著的兩個正是柳君賢和周全通。


    坐著那個帶了頭上插著一個綠玉簪子,身穿鶴儒長袍,背對著柳周二人,靜靜地觀示著江府。


    那人開口問道:“你們可知道這一試幻月掩天的淵源嗎?”


    柳君賢道:“回聖師子,不知。”


    周全通也道:“學生慚愧,怠惰了。”


    聖師子說道:“你們不知亦是常理,此招來自天盜會一位隱世多年的邪人,哼,堂堂地刑神君,也不過正行野道罷了。”


    聖師子的語氣中,充滿了對地刑神君的不屑。


    他又問道:“若你們兩人與那孩子換了位置,你們可能有幾成把握勝了地刑神君啊?”


    柳賢君考慮了一下:“四成。”


    周全通抬手道:“五成有餘。”


    聖師子一下就笑出了聲。


    柳賢君兩人不明所以。


    聖師子又道:“怪我,怪我,說得太快了,我其實剛剛想問的是,你們兩有幾成把握又從此招中活命。”


    柳賢君兩人麵色瞬間一變,本以為聖師子對地刑神君的不宵,便下意識的覺得這一招並沒有什麽厲害之處,沒想到在聖師子眼裏,他兩人在這一招之下,卻隻能討個苟活的下場,而自己深思熟慮的答案,此時確實引人發笑了。


    聖師子道:“我也不玩笑你們了,你們啊,在這一招之下,隻有兩個結果。”


    柳賢君、周全通立起耳朵,等著他下的結論。


    聖師子慢慢說道:“全屍,或者,半屍。”


    兩人心中大駭,若不是聖師子提醒,今後如果遇上這一招,他們肯定會因為輕敵而喪命。


    聖師子解釋道:“此招看似邪異,但卻暗合八卦之術,一黑一白,陰陽兩端,而以自己一身修為作為陣眼,更是融合天術,陰陽合力,大道無極,在這一招麵前,我也隻能選擇避其鋒芒。你們要記住,輕賤一個人可以,但不要因此而輕賤他的能力,否則身死異鄉也是早晚的事。”


    柳賢君兩人低著頭記下了聖師子的教誨,畢竟江湖遠大,事事皆是性命攸關。


    聖師子又說道:“嗯,周全通說確實沒錯,這一場好戲,確實不是你們能看的,我甚至覺得我都不應該來,但是沒辦法了,來都來了,四家合會在即,他地刑神君在此地也是太過於招搖了。”


    周全通問道:“那聖師子一會可是要出手?”


    他沒有問聖師子一會幫誰,因為他猜不準。


    聖師子打了個哈欠:“看戲不好嗎?非要下去弄得一是汗,回轉儒門,綠棋又得說我不愛幹淨了。”


    突然聖師子咦了一聲:“那小房子的少年人是誰?”


    柳君賢兩人互相望了一眼,不知道聖師子問的是誰。


    聖師子道:“你兩在這兒這麽久,都沒有看見他?”


    兩人有些汗顏了。


    聖師子想像放棄了對他兩的期望了:“也罷,看來這個少年人與場中的黑影似乎是同行,那房子剛才還有留著黑影施術的痕跡,要不是這會自然散去,估計我也沒法查出這少年人蹤跡。”


    柳君賢為了彌補他們一問三不知的窘境,當下問道:“那要不要學生我前去。。。。。”


    聖師子擺了擺手:“看戲就看戲,現在還不到你們上場耍花拳繡腿的時候。而且在中洲這麽多年了,我也對這個江家絕世武脈有首濃厚的興趣,傳聞中被神遺忘的人,到底身負何種逆天的修為,真是好戲連連啊。”


    麵對地刑神君最後的極招幻月掩天。


    江有路那張稚嫩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亂,他是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真的自身有依仗,無人得知,江府上上下下的食客被地刑神君的幻月掩天壓得混身氣息紊亂,但仍是十是關心江有路這邊的情況,江有路的一舉一動始終牽扯著他們的心,那是他們中洲武人畢生追求的武道巔峰。


    江有路雙足一點,輕輕躍至半空,長聲問道:“道長,所謂小山護著大山,何為小,何為大?”


    地刑神君不曾預料到江有路還有如此一問,略加思索便回道:“清鶴山為大,四象山為小。修為高者為大,修為低者為小。”


    江有路問道:“如果道長後麵一句話是對的,前麵一句就是錯的。”


    地刑神君道:“如何?”


    江有路說道:“四象山有我便為大,清鶴山無我便是小。”


    地刑神君怒嗬一聲:“小兒狂妄!”


    極招傾天,幻天掩天仿佛將整個天空都包了進去,黑白兩翅正極速合攏似乎要將江有路裹進陰陽合力之中。


    瞬間黑白雙翅就將江有路包了起來,包成了一個小圓球,球上滾動著黑白道氣。


    看樣子地刑神君要將就江家絕世武脈,就地練化。


    江府食客個個焦急,中洲武林的神話,如果就在重生這一天滅亡,那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中洲武林。


    茶樓上。


    柳君賢歎道:“唉,畢竟是個孩子,哪裏懂得什麽江湖的水深火熱,到底還是可惜了。”


    聖師子沒有置評,反而問周全通:“那你覺得呢?”


    周全通道:“縱有天賜異體,恐怕也是難逃這一劫啊。”


    聖師子道:“唉,你們兩可真無聊,所謂看戲,看是要看那與那一樣人的不一樣,與那一般事的不一般,這江府的絕世武脈如果就這樣身死了,我肯定要親自做上一塊牌匾送給江府,上書兩個字:止耳。”


    止耳乃是反恥之意,實屬大辱特辱了,但以聖師子的個性,柳君賢兩個相信,他絕對做得出來,而且隻可能比這個更加過分就是了。


    聖師子叫了一聲:“誒!驚喜來了!”


    三人再觀那空中圓球。


    黑白道氣生成的圓球如同天地中懸著一個鼎爐,正是不停地煉化著江有路的絕世武脈。


    然而純法的黑白兩道真氣,居然開始出現了一絲絲紅色的線,紅色的線越來越多,隻聽圓球中傳出一個少年的聲音:“金烏赤麟神天火!”


    布滿圓球上的所有紅線,一瞬間全部爆燃起來,直接將圓球給炸了開來。


    江有路混身被熾熱的火焰包裹,他的身體裏傳出一個並不屬於江有路的少年人聲音:“上一世,我用盡一身修為,在紅山玉樹下,拚盡所有,隻是為了悟得此招,道士,你可是有福之人,天底下第一個體悟此招的人。”


    幻月掩天被破,空中燃起漫天大火,大火映照著地刑神君那雙驚恐的眼神。


    他並不驚恐於江家絕世武脈的威力,而是正在極度地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早一點撤離。


    這種威力,這種非人的修為,讓地刑神君的腦子裏一陣陣脹痛。


    他此時已經拿出一張神行符,準備立即遁回清鶴山。


    清山依舊在,綠水環四流。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活下去,不顧一切地活下去,求生的欲望人生中第一次結出了最大的果實。


    然而當他剛一拿出那張神行符的時候,神行符突然自己就燃了起來。


    正當他驚疑的時候,他才發現,他被一根根紅色的絲線包圍了。


    每一根紅線上似乎都還閃著火光,地刑神君很清楚這些紅線是什麽,他見過,在幻月掩天還沒被炸開前,他就見過這些紅線了,正是那些爬滿圓球的紅線。


    而且這些紅線正是沿著剛才自己給幻月掩天渡氣的真氣軌跡一路爬過來的,他甚至開始覺得身上的長出了不少的氣皮疙瘩。


    地刑神君想也不想,直接四肢並用,雙腳一蹬,雙手一劃,似乎要衝破這些紅線的包圍圈。


    但是在他動手的刹那,所以紅線同一個時間炸燃。


    在一顆大大的火球邊,又燃起了一個小火球,以及一聲尖聲刺耳的慘叫。


    那慘叫的聲音,所有人都熟悉,正是地刑神君的聲音,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地刑神君,原來也會發出這種讓人心悸的慘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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