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昔日的心緒作祟下,剩下的十一個兄弟已經全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在他們眼裏,祁天與他們已經成了生死對立的兩麵。


    今天如果說必須倒下一個人,那這個人肯定,也是必須是祁天。


    十一人一齊從平台上衝了出來,他們所在的平台正是山陰之中,十一人一起行動,宛如十一條從黑潭深處衝出來的惡蛟一般,撲向祁天。


    十一人所習功法各有所長,紛紛鎖住了祁天的各處逃生的方向,他們誓要將這個礙眼的兄弟,置於萬劫不複的死地。


    祁天慢慢站了起來,一大團鮮血,在他起身的一瞬間,從他那身上滾了下來。


    祁天滿麵怒容,他怒自己有眼無珠,他怒天道不善,人間彌惡。


    雙眉高挑,口中大喝道:“人間大罪,怒王聖臨!”


    祁天雙眼從中閃出兩根靈活的白線,白色的霧氣從他的身上蒸發出來,他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臉上看不出悲喜,隻是掛著一副怒容,卻這樣的怒氣仿佛跟他的十一個兄弟無關一般。


    血骨肉甲從他的手上蔓延開來,逐漸擴散到了他的全身,他的身體也跟著起了變化,現在的祁天已經是他原來的兩倍身高,整個身體也壯實了一圈。


    怒王上身,祁天一跺腳,剩下的那座手足山也跟著搖了搖。


    麵對急速奔來的十一人,怒王祁天絲毫不見慌張。


    他的雙腿一左一右不停地在山石平台踩著,很快一條條手臂粗細的裂縫出現在了山石平台上。


    十一人皆以為祁天要毀去平台,讓他們無法立足施力,但是以現在這些裂縫的破壞力,一時半會也是難以分裂整塊堅硬的山石平台。


    他們隻要在平台崩毀之前,到達祁天身邊,此戰就結束了。


    十一人再次催動身形,在一條條裂縫中飛穿行,轉眼之間,要就到達祁天的身前了。


    這時令他們大驚失色的意外出現了!


    就在他們皆以為祁天隻能束手待斃的時候,怒王祁天雙拳錘進山體,巨大的身體上根根青筋爆起:“嗬!!!!!!!!哈!!!!!!”


    隻見他的雙拳插進腳下的石頭裏,抓起十條石脈,石脈在他的手中,很快就被舞成了石鞭,石鞭狂舞,十一人一時難料,竟然有五數都被石鞭打了個血肉模糊,殘餘的屍塊隨著石鞭的舞動,上下翻飛。


    原來怒王上身的祁天,本就沒有打算要毀去平台,而是想從山體裏取出石脈當作武器。


    任十一人是想破腦子,也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有人能將石脈舞成石鞭的。


    十一折五,還剩下六人。


    六人稍微有一些清醒了,意識到眼下不妙,急忙退回他們原來站的位置。


    高白躺在地上,盯著已經變身為怒王的祁天,眼放精中,口直念道:“這才是我想要的!這才真正是我想要的!!哈哈,老天爺你實在是對我太好了,隻要殺了祁天,喂進分屍蠱,那你現在有的一切都會是我的,哈哈哈,嗯?這幾個廢物怎麽又回來了?”


    祁天也看見了那六個急忙退回來的人。


    高白怒道:“哼!廢物就是廢物,連一個重傷的人都對付不了!”


    高白再次催動母蟲,六個人在原地掙紮了幾下,很快就全部被蠱蟲所控製,再次不顧一切地向祁天衝了過去,好像完全忘記了他們先前所見的恐怖場景。


    高白道:“看來不把你們凡軀用聖蟲洗化一下,他們根本拿祁天沒辦法啊,灰色蟲子,迷途的羔羊,聖食在等待你們的回歸。。。。。。。“


    隨著高白唱詞響起,六人身體的蠱蟲開始成片成片地繁殖起來,直到最後蠱蟲蠶食了他們的眼瞳,六人如同六具白眼蠱屍。


    高白很是滿意:“現在才勉強算是有點樣子了,去吧,把屬於我的東西帶回來!”


    六人再次悍不畏死的向祁天衝了過去,跟上一次不一樣的是,他們這次沒有畏懼,也沒有了靈魂。


    本來已經失去戰意的六人去而複返,正是怒王祁天心中生疑之時,他赫然看見了他們白色的眼珠,這下祁天幡然醒悟了過來,他的十二位兄弟,早已經不存人世。


    他的手下再也沒有一點點容情的空間,十條石脈,舞得更狂更猛了。


    然而六具白眼蠱屍行事與常人完全不同,哪怕手臂被石脈絞斷,身體也被石脈洞穿,他們仍然毫無退意。


    祁天好像已經看到潛伏在他們身上的蠱蟲對著自己露出惡心的小白牙了。


    如果繼續放任他們衝過來,接觸到自己,必然會將蠱蟲傳到他的身上,到時一切休矣。


    現在他的體力也將耗盡,任由這六具蠱屍,繼續與自己纏鬥,含恨飲敗也是遲早的事。


    最後祁天選擇了一個玉石俱焚的辦法。


    他看了那六具蠱屍,這也是他最後一次看他們了,他曾經的兄弟,如今的生死大敵,他的雙手再次抽動石脈,十條石脈猛地一齊撞在了一起,轟然巨響徹天地,最先遭難的就是六具蠱屍,因為沒有神誌,他們根本沒有要躲開這毀天滅地一擊的想法,仍然向石脈不停地靠近。


    石脈本身就具體整座山的靈氣,十座山的靈氣撞在一起,其威力可想而知,爆炸的中心點發出強光的一瞬間,六具蠱屍,轉眼就灰飛煙滅。


    巨大爆衝之力,也將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的祁天打下了山崖。


    山體的靈氣被毀,最後一座手足也轟然倒塌,無數亂石從山上落下,山石平台也跟著陷落。


    重傷的高白在被蠱甲保護著的同時,也被蠱甲所束縛著,他現在連動彈一下的可能都沒有。


    自認計劃萬無一失的高白,隻能望著那些滾落石山,茫然失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白最終也隨著滾落的山石一起跌入穀底,被無數的石頭埋在了山穀最深處。


    一個月之後。


    祁天在這一場生死之戰中,活了下來,他也在這場戰中徹底地死去。


    因為祁天變了,祁天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仁義祁天了,無論是誰在他眼前說起任何冤情,他都毫無反應,像是全然沒有聽見一般。


    而這一切的變化,還得由一場佛事說起。


    演空法師是結緣寺中一個小住持,那一日他在堂內與眾香講經,講到金剛經最後一句: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堂下眾人突然站起一個年青人大笑不止:“果然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連佛都說假的,就隻有我偏偏信以為真!”


    隨即年青人拂袖而去。


    演空心知此人入了魔障,立馬跟了出去,向年青人勸說道:“佛不是這個意思。”


    年青人回道:“哦。。。?那你說說佛是什麽意思?”


    演空道:“佛的意思是,人生短暫,當惜眼下時光。”


    年青人問道:“是佛親口告訴你的?”


    演空搖頭道:“不是。”


    年青人又問:“那是佛托夢告訴你的?”


    演空道:“也不是。”


    年青人皺著眉:“那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演空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師尊告訴我的。”


    年青人恍然大悟一般:“那肯定是你師尊是佛那裏親耳聽來的是不是?”


    演空道:“我師尊應該也沒有親眼見過我佛。”


    年青人道:“你沒有見過佛,你師尊也沒有見過佛,佛也沒有給你們托過夢,那你怎麽肯定你說的,就是佛想說的?”


    演空被問得有開始自疑不定起來:“因為。。。。。。因為大家都這麽說啊。”


    年青人又道:“萬法不一,一法萬種,你有沒有想過你聽來的佛意,也許隻是萬法中的一種,更或者有可能是錯法?”


    演空有些臉紅:“施主千萬莫要說笑,這個佛意可是從羅皇寺裏傳出來的,怎麽可能是錯的。”


    年青人道:“就算是羅皇寺,好像也不能肯定他們就是對的吧?”


    演空道:“羅皇寺貴為四家中釋家之首,統領天下僧眾,寺內更是高僧雲集,怎麽可能釋出錯的佛意。”


    年青人道:“你見過你這寺裏的佛像動過沒有?點頭或者搖頭?“


    演空往後退了一步,被問得有些驚呀:“不曾見過佛像動過。”


    年青人跟到他的身邊,說道:“你退了一步,說明你怕,你怕佛像動,如果傳到外邊,你應該知道結果會是大家覺得你這寺裏鬧了妖,這天底下怎麽可能有會動的佛像,對是不對?”


    演空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一時不知道怎麽辦了。


    年青人道:“你看看,你連佛像動一下都會怕,為什麽呢?因為你對佛懷疑,你不相信佛是真的,既然佛都不是真的,那就根本沒必要跟佛確認它真正的意思是什麽,隻要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僧,活的,可以給你寺拔糧拔款的人,隻要他們告訴佛是什麽意思,你就全部相信了他們,而對於佛,在你心裏,不過是一堆妖物罷了。”


    年青人的問題真指人心,本來好心出來相勸的演空,沒有想到事情會演到如此地步。


    演空頭上的汗如雨下,十分驚恐地說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對佛是真心的。。。我對佛是真心的。”


    等演空抬起頭來,才發現年青人早就走了。


    很久以後演空才知道那個年青人的名字,他叫祁天,隨便也知道那時這年青人在江湖上的名號,不過不是仁義祁天,而是豔福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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