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張開它地漆黑的大口,吸入了一道莫名的白氣。


    隻見他手中的鐵錘,高高舉地,猛然砸向大地了。


    一聲巨大的悶響之後,丘同棺感覺到大地也跟著顫動了起來。


    腳下堅實的地板,也如同波濤起滾湧了起來,數次高浪掀起,瞬間就丘同棺彈飛了起來。


    丘同棺一時失力,在空中手足無措,鬼影一躍,直接撞在他丘同棺的身上。


    那團鬼影撞向自己的瞬間,丘同棺仿佛聞到了那些黑色葉子枯敗的味道。


    這一撞直接撞得丘同棺兩眼冒金星,鬼影一腳重重地將丘同棺踹向了地麵,丘同棺背上的骨頭全部被踩碎,他隻能在地上艱難地爬行著,他回頭的刹那間,看到了兩團跳動的鬼火。


    鬼影的眼睛正是由兩團不停閃爍的鬼火組成的,丘同棺猜測著他的眼神,應該是在笑。


    丘同棺尤然沒有放棄,努力地向前爬行,死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丘同棺很明白停下來,落在他們手裏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求生,殘酷的命運還是輕輕鬆鬆就追上了他。


    鬼影輕輕在空中跳了兩步,就到了丘同棺的身前。


    鬼影輕輕提起腳,踩在了丘同棺剩下的右手臂上,丘同棺心中一驚,本以為鬼影就直接踩斷了他的手,可是鬼影僅僅輕輕踩住了他,不再讓他爬得半步。


    丘同棺正在奇怪的時候,抬眼發現那巨大的鐵錘從鬼影身後慢慢升了起來。


    鬼影臉上兩團鬼火。輕輕飄動,鐵錘如一道流星,直接砸在了丘同棺的右手上。


    那崩飛的指甲蓋打在了丘同棺的臉上,丘同棺似乎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僅剩下的右手,也被砸成了一地肉泥。


    重錘落地,長聲慘叫。


    鬼影吐出一團白氣,在丘同棺的慘叫聲中,仰天長嘯。


    剛剛還有空蕩蕩的古木漆椅上,出現在一個素衣老者,麵怪雙手已殘的丘同棺,露開了平和的微笑:“現在的你,讓我想起一個人,一個敗在我手下的廢物,不過好像你比他還要慘,他隻丟掉了半隻手掌,而你嘛,是丟了一對兒,哈哈哈!”


    丘同棺疼得牙齒打著顫:“你們。。。你們。。。都是吃人的怪物。。。怪物!!!額。。。啊啊。。。!!!!”


    丘同棺扯斷了自己粘在地上的手掌,猛然向花癡絕撲了過去了。


    誰知他卻撲了個空,那古木漆椅上坐著的,竟然是花癡絕的虛影。


    花癡絕淡淡說道:“你應該慶幸,慶幸我今天出門了,不然,你剛跑到第二步的時候,就已經人頭落地了。身為一口好刀,靜靜擺著,你要硬往上撞,那就是找死!”


    丘同棺慘笑道:“嗬嗬,你要是真能一刀殺了我,我倒還要謝謝你。”


    花癡絕道:“想死?對現在的你來說,那可是太難了,你看看你身後那堵黑牆裏,你的無數師父還在等著你呢。”


    丘同棺看了看身後,像是不停有人走來走去,十分焦急的樣子。


    丘同棺道:“他們是不是都在等著折磨我?”


    花癡絕道:“唉,這你就說錯了,不是折磨,是傳授武藝不是嗎?哈哈哈哈!!!!”


    花癡絕的聲音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裏,如同惡鬼狂笑。


    花癡絕突然停下了聲音,十分玩味地說道:“咦?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你居然也能看上這樣一個廢物徒弟,怎麽?死後的日子太無聊了?”


    拿鐵錘的鬼影也慢慢向那堵黑牆中望了去,他抗起了鐵錘,慢慢向黑牆中走去。


    黑牆之中站出一人,那人跟其它鬼影一樣,混身都是黑氣,唯獨有一點最大的不同就是那人左手掌上不斷流轉著一條條金色的符文。


    那人隻站了半個身子出來,另外半個身子,還藏在黑牆之中。


    伸出的那隻左手,一張一合,一道掌氣,伴著沛然鬼氣,猛衝了出來。


    丘同棺隻覺耳邊一陣強風一掃而過,古木漆椅應聲而破!


    花癡絕的虛影也跟著消失在了眼前。


    掌力的威猛餘勁,也將丘同棺震得暈了過去,在他倒地一刹那,他看見了那人剩下的那隻手掌,那是一隻半掌。


    溫暖的床上,裝著一個滿身傷痕的靈魂。


    還是在自己的房間,還是沒有點傷痕的身子,那噬骨的疼痛卻是一刻沒有停止。


    丘同棺還是跟昨天一樣,靜靜在房間裏坐了半個時辰,他不是在等這些傷痛褪去,而是在等自己慢慢習慣這些痛的感覺,以免讓自己在蔣伯身前露出馬腳。


    陽光灑在花圃中的奇花異草之上,一老一小各自忙碌著。


    蔣伯開口打破沉默:“你。。。最近是不是受欺負了?”


    要是按照以前丘同棺的個性,多半已經大哭出聲了,這幾天夜裏,何止受人欺負那麽簡單。


    但是為了蔣伯的周全,他把那些話咬了下去。


    丘同棺:“沒。。。沒有。。。”


    蔣伯隨手理出一束雜草:“一個人每次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難免會受些排擠。”


    丘同棺有氣無力的哦了一聲。


    蔣伯見他興致不佳,又說起了另一個人的故事。


    “你可知道你現在住的廂房,在以前那可是給江刀樓最尊貴的客人住過的。”


    丘同棺沒有抬頭:“哦?我見那房間布置也是一般,怎麽會讓尊貴的客人住這種房間?”


    蔣伯道:“自然不是現在的小房間,你現在住的廂房可是以前大房間改過來的,裏麵的裝飾大多都已經被撤走了,自然看起來要寒酸了些。”


    說到這裏蔣伯的神色一黯:“隻可惜後來,來江刀樓的人就越來越少了。那些大房間也就用不上了。但是,我在你那房間裏,曾經認識一個英雄人物。”


    丘同棺還是沒有什麽生氣:“是什麽樣的大英雄啊?”


    丘同棺手中往後拋著一根高草,顯然還是忙於手上的活計,隨意在應會著蔣伯。


    蔣伯卻是興致盎然,陷進了無限的進憶之中:“幾十年前,他曾經跟說我過一個句話,我到現在都記憶尤新,那時我跟你一樣,剛剛進樓,受了不少欺負。那一日我被人推進花肥之中,一身的灰頭土臉,獨自坐在走廊上,他提了一壺酒路過,本來已經走過去的他,又回轉身來,坐在了我的身國,一記手刀辟開酒壺,那酒水居然點滴不酒,他遞給我半壺,一邊時候喝著酒,一邊說道:忍的是一時風平浪靜。。。”


    丘同棺以為蔣伯講這麽長的一個故事,會說出什麽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樣的俗話來,他難免有點喪氣,一個人到了忍無可忍,退無可退的時候,又要怎麽忍,如何退。


    誰知蔣伯的下半句卻讓丘同棺猛然抬起頭來:“退的是一生不世宿敵!!!”


    丘同棺有沒有一生不世之敵,有,太多了,在那神塚刀墳裏,那在看不清的黑牆裏,在那百尺高樓上,花癡絕,以及那些折磨他的鬼影,每一個都是自己的不世之敵,讓他忍可以,但忍總要有個盡頭,總歸有一天要利劍出鞘,亂斬恩仇!


    看著丘同棺抬起來的頭,蔣伯顯然對自己講故事的能力十分的滿意,他故意停了下,笑盈盈地看著丘同棺。


    丘同棺卻是急問道:“他是誰,他叫什麽名字?”


    蔣伯摸著他短短的胡子說道:“他的名字,放在幾十年前的江湖,可是隻要說出口,就能炸出一個坑,他叫皇甫千葉,號稱天殘半掌,江湖上人人都說,皇甫千葉,隻需要出一掌,便可以掀翻整個江湖的半壁江山!”


    丘同棺問道:“那要是他出雙掌,豈不是天下無敵?”


    蔣伯笑道:“他永遠隻會出一掌。”


    丘同棺不解地問道:“為什麽?”


    蔣伯解釋道:“因為他的另一手,是天殘半掌。那隻手天生無指,也許是老天爺太過於忌憚他的天賦,隻得留下他半掌。哪怕隻是這半隻手掌,在當時的江湖上,皇甫千葉的名字,從來沒有跌出過天下前五之數。”


    丘同棺突然想起了,昨夜自己昏倒前,看見一幕,那隻有一半的手。


    丘同棺驚道:“原來我那房間裏,還住過這樣的人物。”


    蔣伯道:“皇甫千葉不僅武藝高強,而且為人隨性豪爽,他手裏的酒,永遠都可以分一半出來與人共飲,因為酒,皇甫千葉也在江湖好友如雲。”


    丘同棺道:“那後來呢?他現在還在世嗎?我聽說武功修為極高的人,都會仙法,能長生不老呢。”


    蔣伯笑著的麵容,逐漸僵硬了起來。


    蔣伯語調哀傷:“後來,後來,他死了,在我認識他的第二年就死了。”


    丘同棺驚道:“什麽?!你不是說他位列天下前五,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會死?他是怎麽死的?死在哪兒了?”


    蔣伯道:“他就在死在了我們的江刀樓裏麵,死在了樓主排下的神塚刀墳裏。”


    丘同棺牙都要咬碎了:“居然。。。居然又是。。。”


    蔣伯像是沒有聽到丘同棺的聲音一樣,繼續說道:“具體他是怎麽死的,沒人知道,他進神塚刀墳的時候,主人已經將所有人都驅散出了江刀樓,甚至連待在房間都不準。沒人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隻知道江刀樓整整三天時間,都不準任何人靠近,三天之後主人還是派人出來,宣示了皇甫千葉的死訊,無數皇甫千葉的好友,從四麵八方趕來,想要知道他皇甫千葉的死因。”


    “那些人在外麵鬧了接近半月,差點就要衝進江刀樓的時候,主人才在那百尺高樓上現了身,主人沒說話,隻是當著眾人的麵,脫掉了上衣,露上了那半身恐怖的傷痕。主人身上他全部的肋骨向外突起,身上的肉也沒有一塊是完好,好幾處都還能透過白骨,看著其中的內髒。顯然是經曆一場殊死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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