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焚妖爐，武十一意識到一件事。</p>
今兒要燒的這位高僧。八成是個“妖僧”。</p>
但具體是走火入魔的人妖，還是原本為精怪，修成人型的真妖。就不得而知了。</p>
品著這些重要信息，武十一大概知道卦象裏的“大吉利”是個什麽意思了。</p>
既然空透是妖僧，如果能由自己親手燒掉，肯定是能獲得《極陰寶鑒》的回饋。</p>
但很可惜，今天的主場不在歸塵司，能燒高僧的人，也隻有對等的護國寺。</p>
想到這個，武十一有點望屍興歎。</p>
可偏偏就在這時候，他背後突然起了一聲高傲的質問：</p>
“哪個，哪個……手臂上有紅痣的！你是焚妖童子兒吧！”</p>
旋即，一個光頭胖臉，灰色僧袍的壯僧走到武十一身邊。</p>
大行朝帝君崇尚佛道。</p>
所以朝廷早就頒布法律，給予僧人“七戶養一僧”、“為僧不納稅”等特權。</p>
所以僧人的營養條件和社會地位都很好。</p>
也因為朝廷優待，即便是小僧和平民百姓說話，也是滿口傲氣的。</p>
更何況這位能穿灰袍的，一看便知道是護國寺佛法二品的大僧。</p>
二品僧人，已經比得上地方的小官吏了。更何況他還是“國”字號的。</p>
武十一見了大僧，隻問道：“找我？”</p>
“你這人好不懂規矩。”僧人拍著自己的肚皮道，“不知道回我的話，要鞠躬頷首嗎！”</p>
武十一鄙夷地望著他，偏偏不動。</p>
他隻是告訴對方道：“對不住。我鞠躬你受不起。”</p>
僧人一聲詫異：“為什麽？你又不是佛爺，也不是我爹。”</p>
“我不是你爹。但我是焚妖的。”武十一冷眼。</p>
隨後他又解釋道：“按照行業流程，我隻對妖屍鞠躬以表示哀敬生靈。妖屍沒有，死人也能湊合。”</p>
僧人聞言，滿臉晦氣。</p>
武十一又講：“要不……我給你磕一個頭吧？”</p>
“不用，不用！受不起！”僧人急忙擺手，同時心裏滴咕。</p>
人人都說這焚妖童子晦氣。今日一見名不虛傳。</p>
鞠躬都必死無疑了。要真是讓他對著自己磕一個。保不齊自己就重蹈空透大師的覆轍……</p>
僧人心裏的小算盤武十一不知道。</p>
但武十一從對方的麵相上看出來。這人絕對有求於自己，否則不會這麽主動。</p>
果不其然中。那大僧又對武十一道：“既然你真是焚妖童子。那就算是結緣了。和我來一趟！”</p>
“幹嘛？”</p>
“本院監寺！四品佛法高僧，空蟬大師喚你！”</p>
僧人回答完，又自誇：“大師可是當朝國師楊蓮真的徒弟。他見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p>
聽了這話，武十一一陣竊喜。</p>
一切，都在卦象的演算之內。</p>
點頭後，武十一尾隨這僧人往護國寺裏去。</p>
穿過天王殿，他在一間法堂裏看見了一位高僧。</p>
這僧人披著四品高僧獨有的金黃僧袍，壽眉過肩，一臉和顏悅色。明顯得道高人。</p>
武十一偷偷用望氣眼觀察這人，立刻看出他周身紅光彌漫，隱隱成佛陀之狀，儼然靈氣血脈都昌盛無比。</p>
大僧見了那壽眉高僧，立刻拜曰：“師父！你要的焚妖童子來了。”</p>
“這麽快！”僧人打量武十一。</p>
微微一笑後。大僧告訴他：“我看小子與佛有緣。便交給你一個美差如何？”</p>
“讓我代燒死掉的空透大師！”</p>
武十一根據推演卦象，想當然地回答。</p>
長眉僧人聽武十一說話如此直白，臉色不悅。</p>
“那不叫燒。那叫荼毗大典！”旁邊的徒弟咬牙切齒地糾正。</p>
“慧投！不知者不過！”</p>
空蟬說話間，頗為大氣地衝徒弟揮手。</p>
而後，空蟬踱步到武十一身邊。衝他以無量慈悲之音講了一頓佛法因果之類。</p>
武十一漸漸明白大師的意思了。</p>
大師的意思是，自己之所以讓焚妖童子焚燒死掉的空透。並不是因為佛門無人，也不是因為害怕寺院裏有人被屍氣感染，更不是怕圓寂的空透屍變讓寺廟難堪。</p>
全是因為看武十一有緣。</p>
因為不可名狀的緣分，護國寺才臨時決定把這樁工作外包。</p>
也因為奇妙的緣分，這活便索性外包給武十一這樣的專業燒屍人士。也好讓空透走的安然，走的舒心。</p>
“生死熾然，苦惱無量！”</p>
打完機鋒，空蟬雙手合十。</p>
又對武十一講：“你既然是最早到場的焚妖童子，定是個一心向佛的有緣之人。所以這樁緣分，非你莫屬！”</p>
“心領了，心領了。但，”</p>
武十一直奔主題道：“焚屍也講知己知彼。我必須先知道，為什麽空透的金身……會變成妖屍？知道了，我才能保證萬無一失。”</p>
“胡言亂語！”一旁的大僧立刻反擊道，“我師叔是得道高僧。怎麽會變妖！”</p>
“慧投！出家人不打誑語！”</p>
空蟬嗬斥了自己的徒弟。</p>
而後他又命令：“退下！關門！”</p>
徒弟悻悻然離去後。空蟬對武十一道：“不愧專業人士。實不相瞞，我師弟的金身確實有妖變之像。所以必須快焚。”</p>
武十一追問空蟬，“空透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請告訴我。”</p>
對問，空蟬猶豫片刻。</p>
但還是說道：“昨晚，他被一個妖姬偷襲，毀了道行。”</p>
“妖姬？”武十一詫異重複。</p>
“那妖姬，喚做血珍珠！據查，乃是七品大妖屍姬的女兒。”</p>
空蟬特別強調：“屍姬，乃是京城三百裏周遭，最強大的妖孽！”</p>
“能不能詳細講講！”武十一催促。</p>
空蟬點頭又講：“昨天晚上，我師弟的禪房裏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嬌笑。等僧眾衝進去，師弟就已然渾身紫黑發狂，儼然妖氣侵體。在後來，我們順著那銀鈴般的笑聲望去……”</p>
</p>
說到這裏，空蟬的話戛然而止。</p>
他隻是告訴武十一：“佛曰，不可說……剩下的，小友自行腦補吧。”</p>
今兒要燒的這位高僧。八成是個“妖僧”。</p>
但具體是走火入魔的人妖，還是原本為精怪，修成人型的真妖。就不得而知了。</p>
品著這些重要信息，武十一大概知道卦象裏的“大吉利”是個什麽意思了。</p>
既然空透是妖僧，如果能由自己親手燒掉，肯定是能獲得《極陰寶鑒》的回饋。</p>
但很可惜，今天的主場不在歸塵司，能燒高僧的人，也隻有對等的護國寺。</p>
想到這個，武十一有點望屍興歎。</p>
可偏偏就在這時候，他背後突然起了一聲高傲的質問：</p>
“哪個，哪個……手臂上有紅痣的！你是焚妖童子兒吧！”</p>
旋即，一個光頭胖臉，灰色僧袍的壯僧走到武十一身邊。</p>
大行朝帝君崇尚佛道。</p>
所以朝廷早就頒布法律，給予僧人“七戶養一僧”、“為僧不納稅”等特權。</p>
所以僧人的營養條件和社會地位都很好。</p>
也因為朝廷優待，即便是小僧和平民百姓說話，也是滿口傲氣的。</p>
更何況這位能穿灰袍的，一看便知道是護國寺佛法二品的大僧。</p>
二品僧人，已經比得上地方的小官吏了。更何況他還是“國”字號的。</p>
武十一見了大僧，隻問道：“找我？”</p>
“你這人好不懂規矩。”僧人拍著自己的肚皮道，“不知道回我的話，要鞠躬頷首嗎！”</p>
武十一鄙夷地望著他，偏偏不動。</p>
他隻是告訴對方道：“對不住。我鞠躬你受不起。”</p>
僧人一聲詫異：“為什麽？你又不是佛爺，也不是我爹。”</p>
“我不是你爹。但我是焚妖的。”武十一冷眼。</p>
隨後他又解釋道：“按照行業流程，我隻對妖屍鞠躬以表示哀敬生靈。妖屍沒有，死人也能湊合。”</p>
僧人聞言，滿臉晦氣。</p>
武十一又講：“要不……我給你磕一個頭吧？”</p>
“不用，不用！受不起！”僧人急忙擺手，同時心裏滴咕。</p>
人人都說這焚妖童子晦氣。今日一見名不虛傳。</p>
鞠躬都必死無疑了。要真是讓他對著自己磕一個。保不齊自己就重蹈空透大師的覆轍……</p>
僧人心裏的小算盤武十一不知道。</p>
但武十一從對方的麵相上看出來。這人絕對有求於自己，否則不會這麽主動。</p>
果不其然中。那大僧又對武十一道：“既然你真是焚妖童子。那就算是結緣了。和我來一趟！”</p>
“幹嘛？”</p>
“本院監寺！四品佛法高僧，空蟬大師喚你！”</p>
僧人回答完，又自誇：“大師可是當朝國師楊蓮真的徒弟。他見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p>
聽了這話，武十一一陣竊喜。</p>
一切，都在卦象的演算之內。</p>
點頭後，武十一尾隨這僧人往護國寺裏去。</p>
穿過天王殿，他在一間法堂裏看見了一位高僧。</p>
這僧人披著四品高僧獨有的金黃僧袍，壽眉過肩，一臉和顏悅色。明顯得道高人。</p>
武十一偷偷用望氣眼觀察這人，立刻看出他周身紅光彌漫，隱隱成佛陀之狀，儼然靈氣血脈都昌盛無比。</p>
大僧見了那壽眉高僧，立刻拜曰：“師父！你要的焚妖童子來了。”</p>
“這麽快！”僧人打量武十一。</p>
微微一笑後。大僧告訴他：“我看小子與佛有緣。便交給你一個美差如何？”</p>
“讓我代燒死掉的空透大師！”</p>
武十一根據推演卦象，想當然地回答。</p>
長眉僧人聽武十一說話如此直白，臉色不悅。</p>
“那不叫燒。那叫荼毗大典！”旁邊的徒弟咬牙切齒地糾正。</p>
“慧投！不知者不過！”</p>
空蟬說話間，頗為大氣地衝徒弟揮手。</p>
而後，空蟬踱步到武十一身邊。衝他以無量慈悲之音講了一頓佛法因果之類。</p>
武十一漸漸明白大師的意思了。</p>
大師的意思是，自己之所以讓焚妖童子焚燒死掉的空透。並不是因為佛門無人，也不是因為害怕寺院裏有人被屍氣感染，更不是怕圓寂的空透屍變讓寺廟難堪。</p>
全是因為看武十一有緣。</p>
因為不可名狀的緣分，護國寺才臨時決定把這樁工作外包。</p>
也因為奇妙的緣分，這活便索性外包給武十一這樣的專業燒屍人士。也好讓空透走的安然，走的舒心。</p>
“生死熾然，苦惱無量！”</p>
打完機鋒，空蟬雙手合十。</p>
又對武十一講：“你既然是最早到場的焚妖童子，定是個一心向佛的有緣之人。所以這樁緣分，非你莫屬！”</p>
“心領了，心領了。但，”</p>
武十一直奔主題道：“焚屍也講知己知彼。我必須先知道，為什麽空透的金身……會變成妖屍？知道了，我才能保證萬無一失。”</p>
“胡言亂語！”一旁的大僧立刻反擊道，“我師叔是得道高僧。怎麽會變妖！”</p>
“慧投！出家人不打誑語！”</p>
空蟬嗬斥了自己的徒弟。</p>
而後他又命令：“退下！關門！”</p>
徒弟悻悻然離去後。空蟬對武十一道：“不愧專業人士。實不相瞞，我師弟的金身確實有妖變之像。所以必須快焚。”</p>
武十一追問空蟬，“空透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請告訴我。”</p>
對問，空蟬猶豫片刻。</p>
但還是說道：“昨晚，他被一個妖姬偷襲，毀了道行。”</p>
“妖姬？”武十一詫異重複。</p>
“那妖姬，喚做血珍珠！據查，乃是七品大妖屍姬的女兒。”</p>
空蟬特別強調：“屍姬，乃是京城三百裏周遭，最強大的妖孽！”</p>
“能不能詳細講講！”武十一催促。</p>
空蟬點頭又講：“昨天晚上，我師弟的禪房裏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嬌笑。等僧眾衝進去，師弟就已然渾身紫黑發狂，儼然妖氣侵體。在後來，我們順著那銀鈴般的笑聲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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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空蟬的話戛然而止。</p>
他隻是告訴武十一：“佛曰，不可說……剩下的，小友自行腦補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