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有兩樣東西很特別。一樣是腿特別白,另外一樣則是話特別怪。</p>


    “妖最想的是變成人!”白雲飛冷聲道,“而它變成人的契機,就是你!”</p>


    她告訴範文成,妖修和人修最大的不同,就是妖對於“脫胎換骨”有一種強烈的渴望。</p>


    這種渴望是對於人間的向往,也是對於世界美好的本能追求。</p>


    但,脫胎換骨何其艱難呢。隻要看看在血珍珠和那隻四品的狐狸精,便能明白。</p>


    自古以來,妖精變人身,大體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渡劫,靠真功夫硬修,另一種是奪舍,靠著巧力奪取別人的軀殼、時運來完成。</p>


    但渡劫雖穩,卻極端凶險乃至九死一生。奪舍雖妙,可根基不穩,多難逃天理報應。</p>


    白雲飛說完這妖精的萬般艱難,又悠悠然開口道:“這種種的法門,各有利弊。然全逃不出一個‘損’字。我都不喜歡。所以……天帝老兒對萬物不公呀!”</p>


    “天帝老兒……”武十一看到這裏,心中暗自思索。</p>


    這上河居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麽來曆?能把天地造化說得如此輕蔑。</p>


    而且聽這意思,她仿佛對於這種安排早已不滿。</p>


    “你和我講了半天妖……”範文成望著那橘貓,不由開口問白雲飛道,“難道說你也是個妖?”</p>


    “啊哈哈哈!”一陣放肆地笑後,白雲飛衝範文成吐出了一個煙圈。</p>


    那煙圈凝而不散,呈現出如鳳凰,似大鵬一般的奇妙樣子,飛向範文成的麵龐。</p>


    範文成被那煙塵一熏,立刻咳喘不已,頭暈目眩。</p>


    而與此同時,那女老板則悠悠然開口道:“我隻是一個幫助妖精渡劫的好心人。你如果願意……叫我一聲‘擺渡人’也是可以的。”</p>


    “擺渡人……”範文成一邊喘,一邊又問白雲飛道,“這麽說,你是想替那貓妖尋找人身?”</p>


    “當然!”</p>


    “那你給它看上的身體,就是我嗎?”範文成恐慌道,“你……你們想奪舍我的軀殼?”</p>


    “喵!”那貓兒叫了一聲,滿臉的委屈。</p>


    “先生誤會了!”白雲飛用煙杆捋了捋那大橘的柔軟毛皮,讓它安靜下來。</p>


    而後,她繼續對著範文成道:“我幫助妖精的人形,既不是渡劫,也不是奪舍。而是生意,是隻有我才能掌握的第三條路……轉生!”</p>


    “轉生?”範文成聽了這話,不由得望向了那貓的肚子。</p>


    “萬事萬物,起於緣,滅於緣!”白雲飛又告訴範文成道,“你救了這貓,那緣分就算是成了。它又在你危難之時救了你。這緣分便算是定了。你對他做了禽獸的事情,這緣分便算是改了。它用你的精血脫胎換骨,這孽緣便算是結了!”</p>


    “我去……”武十一看到這裏,不由得為這白雲飛的奇葩腦回路感覺震驚。</p>


    而小電影裏的範文成,則更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陣紫,好不尷尬。</p>


    他待白雲飛不說話後,才又講:“說了這麽多……你到底想讓我幹嗎?”</p>


    “繼續養著這貓!”白雲飛用煙杆把大橘又推給範文成,並道,“等這貓把孩子生下來,它就會死。但是不用傷心。因為它生下的孩子,就是它自己!”</p>


    “我靠!”範文成和武十一異口同聲。</p>


    “因為這妖貓借了你的血脈,所以,它便也有了人形。從此以後,你就是她爹。等把她用心養大,自然有你的福報!”</p>


    “……”範文成望那貓一眼,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p>


    妖貓眼見範文成答應了自己。喜不自禁地跳上了他的肩膀,用肥大的肚子蹭他的臉。</p>


    那一刻範文成老尷尬了,不知道該叫它什麽。</p>


    (???.???)????</p>


    就這樣,在白雲飛的撮合下,範文成和妖貓的契約成了。在之後白雲飛親自送範文成離開上河居。</p>


    臨走前,範文成又一次看見了那些遊蕩在店裏的各色貓兒,不由得心中惶恐。</p>


    於是他不由得問在前邊引路的白雲飛道:“這些貓,也都是期待獲得肉身的?”</p>


    “沒錯!但可惜,他們的機緣和道行還不夠。”白雲飛一邊抽煙,一邊又告訴範文成,“所以我和他們簽訂了契約。白天讓它們幻化成人形為我打工。等契約滿簽,我幫他們尋找轉生成人的機緣……兩全其美。各得所需。”</p>


    </p>


    “你這怎麽隻有貓呀!”範文成望著那些或紅或綠的眼睛,惴惴不安地問,“就沒別的動物找你成人?”</p>


    “膚淺了不是!”白雲飛笑嗬嗬,“他們變成什麽形態,還不是任我拿捏麽!”</p>


    “……”範文成聽到這裏,不再言語了。</p>


    他的心情武十一也理解。</p>


    麵對著一個比自己強大太多的存在,沉默順從往往是最好的選擇。</p>


    就這樣,白雲飛將大橘和範文成送到了店門口。</p>


    “走吧,短命鬼。不過臨走之前,我考慮大橘對我店裏的貢獻,在贈送你一句讖言。”白雲飛告訴範文成道,“你命中有一劫,應在南方火位。所以沒事幹,不要招惹鳳凰。”</p>


    “哦!弟子謹記!”範文成聽言,唯唯諾諾地點頭。</p>


    在之後,範文成帶著那大橘回到家裏。第三天,大橘就給他生了一個貓耳人身的怪胎。並果然如白雲飛所言那般,難產而亡。</p>


    至此,範文成少了個寵物,多了個孩子。</p>


    這孩子是範文成的感情和精神寄托。雖然長得不全像個人,但也讓他異常珍惜。</p>


    因為這女孩是貓兒所生,又長了一對貓耳朵的原因,範文成特地給她取名為……小麻雀。</p>


    從此,範文成開始帶著小麻雀討生活。而他的生活也確實因為這個孩子帶來了快樂。</p>


    整整十六年,範文成把小麻雀視如己出。並盡己所能地滿足她的一切。</p>


    但,因為這孩子擁有一雙貓耳朵的原因,範文成卻終究沒有膽量承認這孩子就是自己親生的閨女。</p>


    所以,他幾乎不讓貓耳娘出門,也所以,貓耳娘和這個社會產生了嚴重的脫節。</p>


    而這種脫節,最終釀成了大的禍患。</p>


    貓耳娘隨著年齡增加,開始對外邊的藍天,白雲,市井喧嘩產生了深深的好奇。</p>


    在這樣的好奇心的驅使下。大概在去年的某一天,她最終衝破了父親的禁足,跳牆頭跑外邊瘋玩了一天。</p>


    貓耳娘額頭上的貓耳朵很快引起了一些不懷好意者的窺探。再後來這些人非說她是妖,要把她送尋妖司領賞。</p>


    貓耳娘憑借強大的天賦逃離了人們的追捕。可也因此傷了一雙漂亮的藍眼睛……</p>


    等父親依照卦象找到她時,這隻小麻雀已經完全不能視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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