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剛踏進客棧,掌櫃見他們來了,趕緊繞出櫃台哈腰道:“客倌用膳嗎?”


    柳風揚見真哥沒回答,自顧走到一位靠窗的椅子上落坐,一副所有花費全交給他一般,挺起胸堂朝掌櫃下令道:“把最好的統統上上來。”


    “來一壺酒。”阿真在遠處接口。


    掌櫃笑的合不攏嘴,連連點頭哈腰,“是是是,客倌且先落座,好酒好菜馬上來。”財神爺又送來一筆帳了。


    “嗯,快點。”柳風揚催促後朝落坐的大家過去。


    很快小二便把酒菜端了上來,眾人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如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也不管味道好不好,猛噎猛嗟,直到桌上狼藉般般才大呼過癮。


    阿真拾起酒杯,一口把杯中酒飲完,暗暗良思,這客棧還真是冷清的緊呀,日正中午用膳的也就隻有他們這兩桌。


    剛剛吃飯,洪瑞和捕頭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兩人換了便服跑到他們桌旁不敢入坐,站在旁邊等候著。


    掌櫃和小二看了忍不住訝異,捕頭他們是認識的,怎麽會這麽恭敬站在這群年青人旁邊呢?這群人到底是什麽人物?


    阿真見他們來了,望了望滿桌的狼藉搖搖頭笑道:“走吧。”說完站起身朝大街上走了出去。


    柳風揚吃的很飽,湊到他旁邊問道:“真哥,我們到哪裏去找第一命案現場呀?”


    柳風揚這一問,阿真不答,自顧走到一個水果攤前,挑起一顆蘋果朝旁邊的洪瑞問道:“洪瑞,你知道這地方哪裏有湖或河,旁邊有楓樹的地方嗎?”琴女鞋底粘的就是發黃的楓葉。


    “這……”洪瑞搖了搖頭,他原本就少出府門,問倒他了,“捕頭,你知道有這麽個地方嗎?”洪瑞向日經常在外麵走動的捕頭問道。


    捕頭聽他們家老爺這一問,點點頭道:“有,洪家村西麵就有湖有楓樹,大田氏村也有一條河流,河流旁也有一片楓林。”


    捕頭回答後,洪瑞大喜接道:“公子爺,這兩村和城隻相隔數裏,不用半個時辰就到了。”


    阿真聽他們這一說,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蘋果,朝前踱去。


    大家原本歡喜,可見他這副很不滿意的模樣,狐疑的緊跟在他後頭,琴米小聲問道:“真哥,這兩個村子符合殺琴女的場景,你為何卻搖頭?”


    琴米疑問,大家緊跟著他,也是滿臉茫然。


    “琴米啊,這兩村是符合要求,可卻都在城外,前段時間鬧采花賊,天一黑城門便關上了,和我所想有很大出入。”說完頓了頓朝捕頭問道:“捕頭,城內有沒有類似這地方的場景?”


    捕頭皺起眉頭凝思了許久,搖了搖頭,“應該沒有。”


    他這一說,眾人臉上暗淡。


    阿真見他搖頭,繼續問道:“琴女是在哪間妓院?”


    “前麵的凝香院。”


    “看看去。”


    說完一群人朝凝香院遊走而去。


    相對於鶯鶯華麗炫目的溫柔閣來說,這凝香院也算是典雅別致,溫柔靜怯。


    走進青樓,阿真四處觀望,點點頭暗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老鴇,我來問你,四日前可有人來找琴女?”


    老鴇見是捕頭,早一旁候著,聽站在前麵的年青公子問話,不由的也狐疑了,這殺人凶手不是抓到了嗎?怎麽又舊事重提了?該說的她都早和知縣老爺說了,可見知縣老爺也在旁邊,屈服搖了搖頭再說一遍:“四日前琴女來青樓彈琴後,沒有離開半步。”


    老鴇說完,阿真挑起眉頭繼續問道:“你想仔細了,真的沒有嗎?”


    他這一重問,讓青樓老鴇沉沉凝思,害怕中弱弱道:“這……,那日客人多,奴家忙的很,可聽琴聲沒停過。”


    阿真挑起眉毛問道:“你的意思是,你隻聽見琴聲,沒見到人是嗎?”


    老鴇噤噤回答:“是,因為客人較多,所以……”


    “那晚有誰見過琴女嗎?”


    “這要問院裏的姑娘們才知道。”


    老鴇說完,阿真命令道:“把所有姑娘叫過來。”


    命令下完,老鴇急忙往內院跑去。


    阿真坐在廳裏的椅子上蹩了蹩洪瑞斥責道:“好你個糊塗的洪瑞。”


    他這一斥責,洪瑞立即嚇的差點又要跪倒,想到大司馬身分不能暴露,抖的如風中殘葉,害怕中弱弱辯解道:“因……因為李能武承認殺人,所……所以……是下官糊塗。”句語裏已充滿哭腔。


    阿真大翻白眼,他就這麽可怕嗎?


    很快青樓的姑娘全都打著哈切風情萬種地走了過來,十幾位姑娘排成一排。


    阿真站起來一看,立即一陣心猿意馬,心和身止不住發癢,清了清喉嚨朝姑娘們問道:“四日前你們有誰親眼見過琴女?”


    眾人姑娘齊搖頭。


    “沒有嗎?”阿真再確定。


    四五位姑娘走出來齊回道:“四日前琴女沒有來。”


    這四五位姑娘一說,老鴇一驚,弱弱問道:“如琴女沒來是誰在彈琴?”


    “是我的婢女小桃。”眾姑娘裏走出一位風華絕代的水靈姑娘。


    阿真見這水靈姑娘,恨不得立即撲上去扒光她的衣服,好好和她“徹夜長談”一番。


    芊芸見她夫君老盯著人家姑娘看,美麗的粉臉立即沉下來,手重重一握。


    阿真看的正出神時,手被芊芸一握,茫然轉過頭時見他的寶貝芸兒滿臉怒容,不由大驚,心裏喊糟,今晚難過了。


    “咳咳咳……”阿真見芊芸這模樣,清了清喉嚨,作出一副很正人君子模樣朝那水靈姑娘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水靈姑娘見這位公子英俊不凡,氣宇軒昂,粉臉上一羞,福著身稟道:“四日前的傍晚,院裏開門時,小桃便來向奴家說琴女生病,求小桃代彈,奴家允了。”


    話落,阿真萬分不舍的望著這水靈姑娘道:“把小桃叫來,你們全都下去吧。”嗚……他都看到芸兒的臉黑了。


    這一喚,姑娘們全都退了下去。很快一位婢女打扮的丫頭溫溫跑了過來。站定後便跪倒在地拜道:“小桃拜見各位公子、老爺。”


    阿真見狀急急把這小婢女扶了起來,見這小婢女樣貌清秀,乖巧憐利,壓低聲音溫柔問道:“小桃,琴女那一晚是你代彈的?”


    小桃見這位俊逸的公子扶著她的手放開了,紅著眼眶點頭道:“琴姐姐生病了,托小桃代彈,小桃便彈了。”


    阿真見狀輕輕問道:“你這和琴女很要好?”


    “嗯,就是琴姐姐教小桃彈琴的。”小桃點頭,想到她的琴姐姐慘死,淚就止不住往下掉。


    阿真見這小丫頭如此模樣,不由的也心酸,可正事還是要辦,小聲問道:“她是如何生病的?生了什麽病?你又為何知道她生病?她又是如何托你代彈的?你詳詳細細地說來給我聽聽。”


    小桃輕點小腦袋後擦了擦眼淚緩緩講道:“四日前的中午小姐命小桃去賣胭粉,剛好胭粉店就是在北街,小桃便偷懶去探望琴姐,琴姐幫小桃開門後說自己染上了風寒,要小桃和小姐說說,請小桃代彈。”


    “嗯。”阿真點點頭,“然後你家小姐便允了你了?”


    “是,小桃原想隔天再去探望琴姐姐,沒想到琴姐姐就沒有了。”說完嗚嗚痛哭,好不淒慘。


    小桃痛哭失聲,眾人心裏難受。阿真歎了口氣繼續問道:“琴女家中還有何人?”


    痛哭中的小桃搖了搖頭:“琴女姐姐原本也是姑娘,後來有位大爺替她贖身後便跟了大爺,可沒二個月這位大爺便死了,大爺的夫人便把她趕了出來,琴姐姐來到邵州以彈琴為生。”


    原來還有這麽一出,看來這琴女也是可憐人,連這麽隱私的事都直言相告,這琴女和小桃可真不是一般的姐妹。


    “好了,你下去吧。”阿真聽小桃哭的如此傷心,再聽下去他都要跟著她抱頭痛哭了。問完他頭也不回,轉身便離開青樓。


    “帶我去看看琴女的家。”走出青樓後,阿真著急朝捕頭說道。


    捕頭含首,提著生威地虎步領著他們朝琴女家中奔去。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隨著捕頭拐進一條小道裏,四周的人群便少了,偶爾有見幾名樵夫背著柴木匆匆路過,其它的便寂靜無聲。


    很快過了這小道,應入眼裏的便是四五座淩亂中歪歪扭扭地瓦礫房子,房子相隔數丈之遠,毫無人跡,荒涼的很。


    這一看,眾人一愣,這可是省城,怎麽會有如此荒涼之態?


    捕頭領著大家推開一扇房門,人就走了進去。


    阿真一走進這琴女家後四處亂瞄,屋內雖儉樸,卻也井井有條。摸了摸旁邊的桌子,幾日沒住人,屋內早蒙上一層溥溥的灰塵了。


    四處觀望後他確定問道:“這便是琴女家嗎?”


    “公子,這便是琴女的家。”捕頭點頭回應。


    阿真聽捕頭確定後,走到琴女的床簷緩緩坐下,被褥整整齊齊疊放在床邊上。


    他看了看後摸了摸床,感覺硬如石塊,挑起眉問道:“這床怎麽這麽硬?”


    這一問頓時令柳風揚和郭直孝大翻白眼,芊芸笑著回答:“夫君,這叫炕。”


    “炕?”阿真摸了摸床,原來炕就是這種東西,他從小生長在溫暖的南邊,哪裏有睡過炕,疑惑中低喃:“這邵州也靠近南邊了,怎麽會有炕?”


    柳風揚聽他自語,解疑道:“真哥,也許是琴女體弱。”


    他這一說,阿真挑起眉朝捕頭和洪瑞問道:“邵州很多人都睡炕嗎?”


    捕頭恭敬的回答:“是的,很多,炕一般都是給體弱的老年人用。”他爹一到冬天也要睡炕。


    他剛才就看過廚房,見廚房也沒有幹柴,正疑惑這琴女要如何煮東西時,現在就碰見了炕,所有的事頓時有了個合理的解釋了,施錚必定是用這炕來暖和琴女的屍體。


    想完後他立即把那齊整的被褥攤開,他這一攤,從被褥裏掉下一、二片破碎的樹葉殘片,阿真見掉下來的樹葉眉頭一展,原來不是楓葉,而是梧桐葉。


    眾人見他翻著被褥,像是在尋找什麽似的,疑惑中不敢開口,齊往那一疊淩亂的被褥望去。


    “看到沒有,這是第二現場。”阿真比劃著被褥上點點泥土斑跡朝眾人說道。


    他這一說眾人驚駭,這是第二現場,那客棧裏不就是第三現場了?


    郭直孝望著被褥上的斑斑泥濘問道:“真哥,那第一現場是在哪裏?”


    “全都出去外門找梧桐樹,離第一殺人現場不遠了。”說道阿真站起來朝門口走出去。


    眾人疑惑,不明白他一會兒要找楓樹,一會兒又要找梧桐樹是要幹嘛?


    捕頭聽他這一說趕緊回道:“公子,屋後便有幾顆梧桐樹。”


    走出外門的阿真聽捕頭了這話,繞到屋後時,果然看到一條清澈的小溪,小溪旁立著一排梧桐樹。


    他走到梧桐樹下,撿起溪邊梧桐那枯黃的落葉歎了口氣說道:“找到了,這便是第一現殺人現場了。”


    眾人聽他這一說,驚駭望了望四周,這裏就是殺死琴女的當場。


    “真哥,施錚就是在這裏殺死琴女的?”琴米大瞪眼睛。


    “嗯,你們不是想知道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施錚是如何殺死琴女,又是如何嫁禍給李能武的。”


    眾人豎起耳朵直點頭,這個疑問他們很早就想問了。


    他翹起嘴角望了望看他們急切的臉龐,打趣道:“今天就讓本老爺為李能武平冤。”


    完說眾人臉色怪異,就他那副樣子也像老爺嗎?


    柳風揚受不了了,著急催促,“真哥,你就別磨蹭了,快說給我們聽吧。”


    他促催後眾人又是一陣點頭。


    “好吧。注意聽了,這可是近年來最厲害,最……”


    話還沒說完,眾人齊吼:“不要再磨嘰了,快說。”


    阿真見犯眾怒了,縮了縮脖子擺了擺手表示知道,開始道:“四天前的午後,施錚來到琴女家,見琴女正在河邊,便從背後把她按進溪裏,活活淹死了她。”


    “為什麽?為什麽施錚要殺琴女?”琴米疑惑了,總該有個動機吧。


    “琴米問的好,很有可能是情殺。”


    “情殺?真哥怎麽判斷的?”郭直孝急問。


    “別急聽我慢慢道來。”阿真拍了拍郭直孝的肩繼續道:“施錚殺死琴女後便把她拖入房中,然後對琴女的屍首進行猥褻。”


    話落,眾人抽了口氣,“真哥,這施錚太太太……”


    “嗯,這施錚是變態,能*屍體的人一般心理都是有問題的,我猜施錚肯定曾經和琴女示愛過,但遭琴女拒絕才起殺意的,至於琴女為什麽拒絕,很可能和李能武有關係。”


    眾人聽他這話又抽了口氣,禁不住點頭,很有可能,施錚心裏變態,不嫁禍別人卻偏偏嫁禍給李能武,這不能說不是一石二鳥之計。


    “夫君,然後呢?施錚如何嫁禍?”芊芸柔柔問道,語氣也是著急。


    “芊芸別急,聽我慢慢說。”阿真牽起她的小手嗬嗬笑道:“施錚猥褻完琴女後,便把她緊緊用被褥蓋住,而後生炕暖和屍體。”


    “如何斷定?”洪瑞著急。


    “很簡單,眾琴女房中的廚房內可以看出,廚房內有魚有菜,什麽都齊全了,可卻偏偏沒有柴火。”


    “對,對對。午後時分正是晚膳之時,從廚房齊全的菜魚來看,這琴女出來河邊必定是打水。”洪瑞點頭想通了。


    直到現在他才有一個知縣老爺的身影,阿真點點頭讚揚道:“推論很合理,施錚用被褥緊蓋琴女然後生炕,因為有炕所以死亡的琴女血液不會凝固。然後施錚便趕回客棧,在路上賣了點野味和酒水。”


    “合理,非常的合理。”郭直孝止不住點頭,時間洽到好處。


    “如客棧掌櫃所說,兩人在房中飲酒,很快李勝武便被施錚用蒙汗藥迷倒了。”


    大家聽他說是蒙汗藥,愣了愣,千想萬想也想不出是蒙汗藥。


    洪瑞狐疑中輕問:“這……,如何斷定是蒙汗藥?所有物證裏不管是酒缸還是野味,都沒有發現蒙汗藥之類的藥物呀。”


    “從第三天早晨捕頭大拍房門,而李能武依然熟睡的來推斷,李能武不是喝醉,而是被下藥了?”


    洪瑞接口:“所有物證包括破碎的酒缸都找不到有藥物的影子,施錚如何下藥?”


    大家聽洪瑞疑問,齊點頭,“對呀,怎麽下藥的?”


    眾人的追問,惹來阿真大翻白眼道:“下藥不一定要下到酒裏或飯菜裏。”


    “那是如何下的?”眾人齊問。


    “手指頭。”話落,他一心二用地比出一根中指給他們。


    眾人瞪大眼一副不可思議模樣。


    阿真見他們如此模樣點頭道:“施錚賣的酒是缸,要倒時肯定會灑出來,或潑到手指頭。而這蒙汗藥定是藏在施錚的懷中,施錚每幫李能武倒一次酒都摻一點藥,喝了幾杯後李能武便發暈,直接睡過去。”


    說完他見眾人臉上大駭追加道:“我曾給李能武喝過同樣量的一缸酒,他喝完後雖醉,可卻還清醒,而這客棧裏的一缸酒可是兩人喝的。以此推斷,李能武喝了半缸會醉的不省人事嗎?”


    他說完,眾人不由的點頭,沒錯。合理非常的合理。


    “真哥,就算是這樣子,這李能武如何鎖門鎖窗,施錚又是如何帶琴女的屍身進去,又是如何出來的?”琴米好奇萬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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