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日的午時,越過了寬而綠的草原,草原過後,群山便悠然升起,疊起的峰連著峰,蒼翠的山屏,幽峽如夢似幻地飄浮在流雲之上,蜷伏在峰腳下的村莊,淳樸又安祥。


    “現在到哪裏了。”驚奇觀後,阿真朝旁邊的人問道。


    向少雲路過此地,興奮嚷道:“真哥,前麵就是匹播城了。”


    “匹播城?”喃語後阿真也興奮了,匹播城過就是不丹王廷了。


    躍下馬車後,他翻身上馬,興奮大吼,“進城。”


    “駕……”無數馬匹向前瘋了似的狂奔。


    婉兒、盈盈、貝妮、雪霜,我回來了……


    匹播靠近王廷,繁華自然不在話下,首府姓段,白族人,老家在大理,既於是不是幾百年前的大理王族之人已無從考證了。大理被吐蕃滅了幾百年,早已是物事人非,人們都淡忘了那一段艱苦的過去。


    自阿真在城門口亮起身份後,城中所有官兵民等皆然跪地,跨騎踱進城內時,聲聲的萬壽聲響響燃個不停。


    兀鷹身後恭恭敬敬跟著匹播城中的所有官員,臉上有興奮,有崇拜,也有懼怕。


    走進首府後,阿真搖著老丈人的扇子,觀著宏豪的府抵,朝旁邊的大老爺笑道:“段淳,你的府抵好大呀。”


    段淳的身子從他走進城中時就沒有抬起來,緊躬著身,額頭冒出絲絲溥汗,“稟大王,府抵乃太上王賞於臣下。”王後對汙吏是手段盡出,聽聞大王的手段更是令人心驚,他可不想進儉正公署。


    阿真見他如此懼怕模樣,裂開嘴用握扇的手指著他笑道:“段淳放輕鬆,你太過緊張了。”


    “是是是……”大王如此意味深長的話,他怎麽可能不緊張。


    遊逛了好一會兒,阿真在一座亭閣內落坐,蹺起腿後啪開扇子輕輕搖晃著。


    一大幹人靜默站在一旁,低垂著頭不敢抬起,靜靜等待他的發話。


    “此距王廷不出二個時辰就到了,你們去安排儀駕,本王想老頭子想的緊。”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


    眾臣聽他把太上王喚為老頭子,心裏訝異,但不敢開口詢問。


    段淳小踱上前,抱拳挽留道:“如大王不棄,在臣下小府歇息一晚。”


    “不了,你留本王吃頓飯,以後就要拉緊褲腰帶過日子了。”風趣說道後他站了起來,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


    聽聞此話後,段淳心頭一跳,再見他這意味深長的一眼,一顆心差點從喉嚨裏蹦了出來,額頭上的冷汗是淋漓盡致。傳聞大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傳聞大王是天神,什麽都瞞不過他。現在他如此看他,那他肯定知道他收過別人的禮了。


    想後段淳嚇的臉色蒼白,卟通跪倒大呼:“罪臣該死,請大王降罪。”


    “起來吧。”阿真翻了個白眼,是他太過可怕,還是這家夥抵抗力太弱了?


    “謝大王。”


    搖了搖頭,阿真無聊向前廳步去,歸心似箭,不知他的霜兒傷好的怎麽樣了。


    午時,烈陽高掛。


    阿真與眾人出首府,頓時傻眼了。


    隻見府門前大隊的儀駕正齊有序站在府門口,長長的人龍深不見底。


    “夫君,快進龍攆吧。”琴玉含笑裏比劃著那一頂巨大且金碧輝煌的龍攆,此攆如金打造般耀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請大王上攆。”一幹臣子跪地恭請。


    咋舌不已裏,合上嘴巴,他搖搖頭暗歎,這簡直就是和電視上演的君王一模一樣,想後一愣,他現在就是君王,這不廢話嗎?


    “芸兒,玉兒上攆。”牽著兩人的走,走到鳳攆旁邊,把兩人攙扶進去後,他走朝自己的王攆步去。


    他一走到王攆旁,所有人立即跪拜,齊聲呐喊:“恭請王上進攆。”


    被如此整齊的呐喊嚇了一大跳,差點一腳踩空的阿真滿頭是汗裏鑽進了極盡豪華的攆內,抹掉額頭上的汗水,四腳張躺在巨大的黃係上麵。媽的,太不可思議了,太爽了。


    “大王出城,所有人跪下。”快馬奔走在城中各角,儀事呐喊:“五虎旗,五色旗開路。”


    隨著快馬的呼喊,城中所有百姓皆然跪地,望著儀兵敲羅打鼓過來了,一浪接一浪的萬壽不停歇。


    躺在攆裏的阿真,從溥黃絲裏高高下望著,望著無數的人對他極盡恭敬地膜拜,抓起旁椅台上的梨子大口咬了下去,心裏雀躍非常,王廷我來了!


    王廷皇宮旁的林府院內,張燈結彩,人人臉上都掛滿歡天的雀躍。


    婉兒、貝妮、盈盈,連不出廂房的雪霜也在廳內靜待著,斷臂的她靜瀾坐在椅上,臉上有喜有憂,林郎安然返回,她比誰都要高興,可她已有殘疾,該如何是好呀。


    自盈盈進府來說夫君再一個時辰便到了,婉兒的淚也隨之流了下來。在一番的說話之中,盈盈回宮去安排接駕事餘,貝妮與雪霜則盛滿喜歡在廳內說話。


    婉兒見狀,揚著笑臉朝兩人說道:“貝妮,雪霜,你們說說話,我去給爹爹上柱清香。”


    “主母,金鎖陪您去。”說道雪霜就要站起來。


    婉兒搖頭,輕柔道:“你與貝妮講講話,我去去就來。”


    貝妮點頭勸道:“是呀,雪霜你就陪我吧,不然我自己呆著會睡找的。”


    聽聞她頑皮的話,雪霜揚起一抹笑,點頭回道:“爺回來了,妮主母怎麽可能睡得找。”


    隨著她的話落,貝妮柳眉一挑,“雪霜你就叫我貝妮,這妮主母我聽著別扭。”


    “於理不合,妮主母。”


    “得。”聳望後她搖了搖腦袋,露出兩個甜酒窩給她看。


    婉兒見她們兩人聊的開心,便轉身向宗祠走去。爹爹在天之靈保佑,夫君終於平平安安回來了。


    王廷的城牆刷的是金光燦燦,城外駐紮的所有將軍,整冠有律的站在城邊,每人鎧甲帶紅,臉上喜氣洋洋。近百萬的兵士,方形方形地站在各領軍的後麵,鴉雀無聲裏瞪大著雙眼,極盡努力的向前眺望。


    儀駕未到,達巴老頭子便領著朝中重臣向城外步來,他那張老臉威嚴依舊,可是嘴角的笑意令他的威嚴蕩然無存。


    “王兒,你先回宮歇息吧。”達巴打量著旁邊的盈盈,心疼她肚子如此大。


    “父王,不礙事。”她哪裏能呆得下去,這個男人令她想的心都疼了。她們夫妻兩人永遠聚少離多,這次絕不要和他再分離了。


    正當眾人處在焦慮的等候中,一匹快馬向前奔來,在大軍之處翻身下馬,急跑上前跪稟,“稟太上王,王後。大王來了。”


    “嗯。”達巴點頭後,老手一揮。


    兵士退開後,地平線上大量的旗幟便出現在眾人眼裏。


    “燃炮……”


    隨著炮兵將軍的話落,百門大炮向天空齊轟。


    巨大的響聲令馬匹一時這間煩躁不安,嘶聲不停。


    山搖地動之際,阿真大喜,“這是炮聲?”


    “沒錯,這就是炮聲。”驚喜中他揮開黃紗,向前眺望,果然見到最前麵的大軍擺著數百門火炮,炮管長而細,炮管的頭上還不停冒著青煙,眾多炮兵把炮裏的彈打出去後,忙碌裏再填著炮彈,一根金屬的炮塞插進巨大細長的管裏桶了一會兒,另一發便又向天空射了出去。


    驚喜的阿真望著這百門大炮,心裏喜上雲梢。直到儀駕走到軍隊中央,所有兵馬立即跪拜,高聲呐喊:“恭迎大王回廷,大王萬福千壽。”


    達巴見多日不見的混小子站在龍攆之上,向各軍揮手,臉上盛滿笑意。和他一別許久,現在見他更壯,也更俊了。對於他的事跡,他耳朵都長繭了。此次發兵北上,他不僅拿下了大西北,還把遼國打的魂魄俱散,此乃他吐蕃從未有過的事情,不隻他震驚,全國皆驚了。自戰報傳回說他收回喀喀格草原,滿殿是舉騰歡慶,祖先之恥終被雪,混小子能力無須質疑。


    阿真哈哈大笑跳下攆,眼裏沒有別人,鎖定盈盈後便撲了上去,狠狠把她揉在懷裏,緊抱了好一會兒才拉開她,“老婆,你更美了。”


    聞言,盈盈的耳根微微漾紅,羞道:“貧嘴。”百萬人看著,他怎麽敢做出來。


    “哇,肚子這麽大了。”阿真含笑裏訝然了,打量著盈盈的肚子驚喜連連,“說不定是雙胞胎。”


    “咳……”達巴臉色不好地重咳,竟然敢無視他。


    被擾的阿真扭頭一看,見到達巴那張老臉,裂開嘴後大掌便擁著他的老肩調侃道:“老頭子,你的眼瞪這麽大會嚇到我的。”


    群臣見他竟然摟著太上王,而且語氣如混混一般,額頭滑下無數黑線,齊跪在地恭迎:“恭迎大王回廷,大王萬福千壽。”


    “行了行了。”揮了揮手後,阿真見老頭子瞪大著牛眼,聳肩再侃,“怎麽?不喜歡我回來呀?”


    “混小子,把你的髒手拿開。”肩一抖,立即抖開他的髒手,語氣是威嚴,可是出口的笑意深深出賣了達巴。


    他這造作的動作令阿真的眼一翻,無趣回身揉著盈盈道:“老頭子不想見到我,走,咱們回府。”


    “老公……”盈盈心裏無賴之極,這兩個男人真的是夠了。


    “行了,行了。”阿真的眼白一翻,躬身朝達巴躬拜,“兒臣見過父王。”拜完起身嚷道:“這總行了吧?”


    “第一句還不錯,後麵的就混了些。”達巴抿著老嘴,不讓笑意脫口而出。


    芊芸和琴玉這時也走了過來,達巴和盈盈,芊芸早見過了,心裏並不懼怕。反倒是琴玉心裏怯懼不已,小心亦亦走到她夫君旁邊,低垂頭顱靜瀾文站著。


    盈盈見到這位大周公主,心裏恨不得給那色狼一刀,恨恨問道:“老公,這位便是你的新嬌妻了吧?”


    “啊……”被問的阿真轉頭看著琴玉,老臉報赧拉她到身邊介紹道:“玉兒,這就是盈盈。”


    “琴玉見過王後。”溫柔福身。


    “這老頭子就是吐蕃的太上王。”他比劃著老頭子。


    “見過太上王。”


    達巴見他如此介紹,老嘴一抿,“混小子你好福氣呀。”


    “哪裏,哪裏。”盈盈在,還是不要太囂張了。


    盈盈見他如此,白眼上翻,這位大爺沒人管著,真的是太無法無天了,連她算在內,整整有娶了六位妻子,夠了,也該終止了。


    “回宮吧。”盈盈麵無表情的說道。


    琴玉聽到盈盈如此無緒的聲音,心頭一顫,低垂著腦袋不敢抬起。


    阿真知她惶恐,大掌輕柔一握,湊身說道:“玉兒別害怕,盈盈是麵惡心善。”


    “是。”溫順裏她緊跟在後麵,有夫君這話她安心多了。


    大批的儀駕後麵,跟著無數穿紅的上將軍步進了吐蕃的王宮,歌舞奏樂中滿城歡呼跪地膜拜。


    吐蕃一千二百四十四年,迎來了第一位異姓王,此王名冠四海,威達九洲,萬千臣民皆伏首稱拜。


    秦山的大火熊熊燃燒。


    大理的猛虎愧然稱臣。


    天下百姓立長生跪拜。


    遼狼子愧然掩灰火熄。


    郭文宣惶惶不可終日。


    這一年的七月,吐蕃大王抵達了吐蕃,曆經戰血洗然後,渾然天成的的氣勢令周邊小國恐懼,驚天的謀略令眾心驚膽顫。


    這一年的七月,吐蕃大王策封一後五妃,個個母儀下天,為世民所表率,自草原到大漠滿國歡騰,激情不熄。


    這一年的七月,流言蠻常的繁多,但所談之事,無非是大王與神無亦,或是大王與神一般,但大家臉上的笑容不減退。


    這一年的七月,金陵依然處在低潮時期不可自拔,柳楊揚的感歎,柳風揚的無趣,與柳拂揚的忙碌令天下第一大莊空蕩沉寂。


    這一年的七月,遼國對大周更加的霸道,乃因吐蕃兩不相幫。


    這一年的七月,郭文宣睡眠更少,眼眶深陷,急奏像雨一般永不停息。


    這一年的七月,……


    這是一個有喜有酸的七月。


    貝妮依然坐在那青玉石上吹著她的蕭,隻是這次不同的是她那可愛的臉上盛著無法自拔的歡愉,可愛美麗的眼眸頻頻情難自禁凝視著旁邊共坐的郎君,玉蕭的美樂不停,鳥兒成群圍繞在身邊,靜靜的阿真把頭枕在貝妮的玉腿之上,望著天上的浮雲流動,聽著那蒼翠悅耳的蕭聲。


    流年相伴,日暮相偕。


    三生石上,煙柳皆證。


    與卿寄心,萬載千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道不盡紅塵舍戀,訴不完人間思怨,世世代代都是緣。


    留著相同的血,喝著相同的水,這條路漫漫又長遠。


    紅花當然配綠葉,這一輩子誰來陪,渺渺茫茫來又回。


    往日情影再浮現,藕雖斷了絲還連,輕歎世間事多變遷。


    愛江山更愛美人。


    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好兒郎渾身是膽,壯誌豪情四海遠名揚。


    人生短短幾個秋,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西邊黃河流。


    來呀來個酒,不醉不罷休,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吐蕃金殿裏的鍾鼓不息,滿朝文武普天同慶。一後四妃臉上溢滿著濃濃的幸福。


    自婉兒一群人來時,阿真便挑起了眉毛,坐在金椅上的他歪著脖項惑疑詢問:“婉兒,雪霜人呢?”他的霜兒眷戀他至深,他回來了,她理當跑第一才對,怎麽卻不見人影呢?


    隨著他的問話,一幹老婆相覷一番,不知該如何啟齒,原本盛滿喜悅的臉上立即暗然了許多。


    見狀,阿真劍眉大擰,不知他這些老婆在打什麽啞迷,又要開始之際,坐旁邊的盈盈柔手握著他的大掌道:“老公,雪霜在府裏,任我們如何的邀請都不願前來。”


    “她怎麽呢?”


    “夫君放心吧,雪霜說於禮不合,她在府內等你。”貝妮安慰著,滿朝重臣全在這裏,實話實說後,夫君定然棄眾而去,那該如何下台。


    阿真聽後了然點點頭,是了,他的霜兒被禮教捆綁的死死的,“唉……”歎了口氣後,他無奈搖了搖腦袋,這女戒真是害人不淺呐。


    偌大的林府張燈結彩,眾主母全進皇宮裏了,雪霜靜坐在自己房內,思緒卻任天飛揚。


    林郎回來了,終於平平安安的回來了,上蒼保佑他的林郎一輩子平平安安,她一名殘疾之人如何敢與林郎匹配。


    風微微拂過窗欞,愣想的獨臂人兒肩膀輕輕晃然,眼角的淚花刷刷刷不停留了下來,站起身的雪霜,眷戀地望著這間她呆了不少時日的廂房,便默然了走了出去,輕輕合上豪麗的廂門。


    林家宗祠內,一名獨臂的淚人兒跪倒在地上,仰望著案台上的神牌,慎重磕了幾個響頭,嘴裏含淚的人兒對神牌泣呐,“請爹爹在天之靈保佑夫君平平安安,保佑主母們無災無病,一生平安。”


    青煙嫋嫋升騰,跪倒在案前的雪霜泣涕不止,心中猶如被人活刨後般的痛。


    直到良久,孤獨痛泣的人兒,才顫峨峨站起,單臂輕揉著自己發酸的腿部,蒼涼含淚裏向寂靜且無聲的後門走去。“林郎,霜兒一輩子的最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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