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段府出來後,離午膳還早,九匹快馬呼嘯向城門口奔去。


    跨騎在馬背的阿真帶領著眾人出城,迎著涼爽的清風,放眼眺望滿山遍野的綠色,直到不久後,大量的軍寨便出現在視線裏。


    自遼國退回的曹宗等人班師回朝,各大都護便被下令回邊境駐守,雖然盈盈不認為在他們虎威正勝時,有誰膽敢來犯,但大都護的職責就是邊境的一方駐守,除非是王廷有變,或是帝王召喚,不然極不易出自己的管轄地界。


    吐蕃的軍政與大周極大的不相同,大周的大都護隻是一方牧守,上麵還有管製的兵部。可吐蕃的大都護卻完全不同,吐蕃授於駐牧的大都護極大的權力,而且直接掌權是軍隊的最高統帥,而非那虛無飄渺老呆在朝中的兵部。


    這次吐蕃伐遼,抽調的大都護不多,屈屈也就十四位,這十四名大都護回自己界地,帶走的兵士也達四十幾萬,雖然大量的兵士流失,可那些沒參與戰火的禁軍與所剩下的十幾萬兵士加起,也足讓人歎為觀止。


    王蠻被阿真一腳踹到大西北撿羊屎,司徒縱和楚寧恒兩位老將軍被盈盈擱在白城與燕司,提督驃騎嚴鬆則率著麾下所有騎兵返回騎營,大都統段英重傷未愈,所以在這巨大的軍裏,管轄的隻有大帥曹宗,大將軍袁明,和左右先鋒等人。


    未接近軍寨時,陣陣練兵聲便劃空響來。巨大喉嚨的喲喝聲更是令人聽了,就不自覺想到遼國那位無腦的皇弟。


    連綿不絕的各軍正整齊有序排著人田*練,各千總們領著自己的部下,在各自的將軍麵前揮舞著利矛,孔武有力的漢子們,身上的鎧甲濕的如浸在水裏一般。


    “站住。”竹排廷伸的寨門口門,眾多兵士不知這些人要幹嘛,緊把他們攔在外麵。


    奔到寨門時,阿真翻身下馬,手握馬鞭上前喝道:“開門。”


    不認識他的門衛見如此氣勢,一時頭腦茫然,正要再詢問時,背後傳於副都統焦射的呐吼。


    “快開寨門。”


    一聲暴叱響過,門衛刻不容緩,抬著巨大的寨門,向左搬運。


    正要回城的焦射,突見大王來了,驚喜不已,趕緊上前跪拜:“臣下磕見大王,大王萬福千壽。”


    大幹人見副都統跪拜呼喊,著急跪拜,終於見到傳聞的大王了,沒想到如此的年青,如此的氣宇軒昂。


    寨門一開,阿真便負手走了進去,吸著陣陣兵械鐵鎧的氣味,回味的緊呀。


    焦射不知他要來幹什麽,見他走進寨內,趕緊跟在身後,心裏刹異非常。大帥他們全都不在營裏,他來幹嘛?


    走了一大段路,吸著令人懷念的空氣,阿真才喚道:“帶我到帥帳?”


    焦射聽他要去帥帳,小跑上前詢問:“大王可是要找曹帥?”


    “怎麽?”阿真駐腳,狐疑轉身反問:“他不在?”


    “是。”焦射也狐疑了,曹帥隻有下午才來巡查一下,一般都在城內的軍衙裏,大王怎麽來這找呢?


    阿真聽他說是,雙眉一皺,“這個曹宗。”竟然比他還在混耶,都什麽時候了還沒到營裏來。“去哪裏了?”


    焦射聽他這不好的語氣,小心亦亦回道:“在軍衙裏。”


    “軍衙?”突然聽到這個詞匯,阿真愣了,奇怪問道:“什麽是軍衙?”


    汗……


    焦射愕然了,看著他愣愣說道:“軍衙就是……軍衙。”問的是什麽呀?


    他這語無倫次的話,阿真聽的更加的茫然了,“能武,什麽是軍衙?”


    “少爺,軍衙就在兵部衙門隔壁,是曹帥的衙門,專門處理一些軍政要務。”


    “原來如此。”直接說軍司不就行了,什麽軍衙誰搞得懂。


    焦射見他懂了,弱弱問道:“大王是否要到*場看看?”


    “不用了。”聽著這陣陣的*練聲,他就知道這些兵士練的很勤,還是不要去令他們一驚一乍的好。


    說完後,調轉頭急步向大門走去,這些個大尾的全都在軍衙裏,他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幹嘛。


    日正中午時,烈陽照的人昏昏欲睡,進城後九人隨便找了個館子,然後狠嗟了一大頓,吃飽後阿真覺的更困了。


    全身乏力的他跟在李能武身後打盹著。


    在一棟威嚴無比的建築前,李能武停下了腳步,“少爺軍衙到了。”


    半眯眼打盹的阿真聽到這聲叫喚,腳下一踉蹌,身邊的七名隊長趕緊把他扶著,要不這狗吃屎的跤鐵定摔準了。


    “少爺,你還好吧。”李能武見他差點一頭栽地,緊扶著他關心問道。


    “沒事。”站定身後,揮開眾人攙扶的雙手,扭了扭袋腦,提振精神,朝台階上步了去。


    走在台階一半時,阿真見門口的兵衛跨步上前,不讓他們開口先說先贏問道:“你們肯定要問我是什麽人了對不對?”


    還未開口的兵士,見他這麽通情達裏,愣愣點了點頭。


    果然如此,阿真滿意上前,朝呆愣的兵士笑問:“曹宗在不在裏麵?”


    兵士見他不駐腳地走上來,不爽裏大叱:“大膽,竟敢直呼大帥名諱。”


    “連達巴的名字我都直叫了,曹宗的名字為什麽不敢叫?”


    隨著他的話落,門口十六名兵士抽了口氣,陰霾裏把身邊的槍全提了上來。


    李能武見狀,上前暴叱:“放肆,大王駕到,還不快退下。”


    “大王?”眾兵聽到這個名詞,英勇的他們瞬間變的如狗熊一般,集體相覷一眼,全身的汗水刷刷刷不停飛瀉而下。


    雖然不明是真是假,可是雙腿自然軟若無力跪倒在地,驚呼拜道:“大王饒命。”


    “待人禮貌些,不要動不動就大嚷大喝,知道嗎?”這些個兵士全都是拿著箭旗當將令,狐假虎威。


    “是……”


    “退下吧。”


    “謝大王。”驚恐的十六人心髒顫動,不敢造次,恐惶退到台階下,恭迎他進衙。


    還未踏進大堂內時,阿真就大聲嚷嚷,“曹宗我來了。”


    坐在兩側的衙門官員,聽到這聲無禮的叫喊,全都抬起專注的腦袋,臉上的眉頭大皺。


    忙的連午膳都還來不及吃的曹宗,聽到這聲熟悉的喊叫,驚喜萬分站起來,急跑到堂門口,向那個剛來的身影參拜:“臣下磕見大王,不知大王駕到有失遠迎……”


    “行了,起來吧。”許久沒見這二愣,阿真開心不已。


    正在疑惑是誰竟然在軍衙裏大聲呼喝的眾官員,聽大帥說是大王,立即驚嚇站起,見他走進堂內了,集體跪拜高呼:“大王萬福千壽。”


    進堂的阿真見兩旁擺著密密麻麻的桌子,桌子上放著無數的公文,心裏開心揮手喚道:“全都起來吧。”


    “謝大王。”


    起身的曹宗急跟在他身側,驚喜交加詢問:“大王,您怎麽來了?”


    不答的阿真走到堂桌上,指著桌上的淩亂,好奇詢問:“在忙些什麽?”


    曹宗聽他發問,趕緊拿起桌上的一封信,歡呼雀躍道:“大王,討南大都護來請旨,時季入秋,是否能把原駐紮在雲山的營地,移至冀河邊?”


    聽他這話阿真啞口無語了,他是來探望他的,不是來幫他解決這些個爛事的耶。


    “曹宗,你自己決定就可以了。”


    “軍隊調動,是要有旨意的。”如是調軍抗匪之類的,是不須要請旨,可轉換營地是須要上報的,他怎麽敢主意。


    “那去找達巴或王後就行,我不過問這些。”一推四五六。


    “是。”曹宗默然。


    “呃!”剛不過問的他想了想說道:“入秋之際枯葉大落,靠山是很危險。”


    “大王說的極是。”曹宗連連點頭,他的意思就是這個。自秦山那一役後,他見到山都怕了。


    “可是時值秋雨連綿,靠河畔駐營也不理想。”


    “那該駐營在何處?”


    “該駐紮在平坦的高地之上。”


    “是。”曹宗應諾,心喜不已。還是大王的主意好。


    “大王,這是征西……”


    出了個主意的阿真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臉龐陣陣發黑,他沒事幹嘛來找曹宗?


    扇子一放,轉身走進桌內,大屁股一坐,“說吧,還有什麽事?”


    “是。”曹宗驚喜,從大疊文書裏拿出一張念道:“鄂陵黃河流哉河匪猖獗,征西大都護請旨要紮陵水師與之配合,滅掉這股河匪。”


    “怎麽?征西都護與紮陵水師不合嗎?”這是什麽鬼文書?


    曹宗額頭掛著汗,小心說道:“紮陵水師匯曉之女嫁於征西都護段台為妻。”


    “既然是姻親,怎麽還上這奇怪的文書?”


    “大王有所不知。”曹宗歎息說道:“五年前段台進了門小妾,匯曉之女不滿,兩人大打出手,然後段台便休了其妻,所以……”


    “原來如此。”阿真點頭,想了想笑道:“告訴段台,說本王聽了這事很不爽,斥責他有失男人風度,再斥責匯曉之女,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與夫動手。”


    “是。”大王也太雞婆了吧,他段台與妻子都離了五年了,還去趟這淌閑事。


    “嗯。”曹宗應是後,阿真立即板起麵,重拍案桌大怒:“即刻傳詣給匯曉,告訴他本王很生氣,河匪猖獗,卻為一已私怨枉顧百姓安危,無視社稷根基。問他這水師提督還要不要當?叫他十天之內一定要聯合段台把這股河匪給滅了,如無滅則,自戴官枷給我爬到王廷來。”


    堂內眾人見他悖然大怒,皆驚的冷汗淋漓。


    “是是是,大王息怒。”曹宗戰戰兢兢,不明白這一小股河匪怎麽會令他大爺氣成這樣子。


    “嗯。”怒完後,坐定平和問道:“還有呢?”


    曹宗一時傻眼了,傻傻看著他,剛才他大爺是很生氣沒錯吧?怎麽突然之間仿佛沒事一般,嘴角還高翹耶。


    “曹宗……”阿真見他呆若木雞,抬起眼喚道。他到底還要不要稟?


    “是是是。”被喚回神過來,刻不容緩拿起文書稟道:“大渡河軍司來報,大周的茂州、成都、雅州軍隊向邊境推前五十裏,詢問是否可以把軍隊向邊境推進?”


    “不必,叫他們安心駐紮就是,如大周軍膽敢踏進我吐蕃境內,不問原由,立即出兵把他們打回去。”


    “是。”


    “駐長城邊的翔慶軍司來書,遼國邊境有大量兵馬調動。”


    “跨過我國境線了嗎?”


    “尚未。”


    “叫翔慶軍不必驚疑,如遼國無請跨過我境線,立即快馬來報。”


    “是。”


    喝了一口茶,井然有序聽著文書,太陽不知不覺卻也漸漸西落了。


    口幹舌燥的曹宗講稟的是喉嚨幹燥,無法相信中拿起最後的一紙文書稟道:“大理羅盤來書,李朝內亂,大量百姓湧進我吐蕃,是否阻擋?”


    “越南內亂?”一心想要打開海口的阿真,聽到這消息,震奮不已。


    曹宗聽他說出個不知情的名字,疑問道:“越南是什麽?”


    “喔,李朝,就是李朝。”興奮的阿真站起來,渾身是勁地催促道:“說說,怎麽回事?”


    點頭後趕緊稟道:“李國梁突然暴斃,其三子與七子爭儲,升龍已陷進一片火海之中。”怎麽大王不知道嗎?昨天早朝宰相就有提了。


    “升龍?”喃喃自語的阿真疑問:“升龍是什麽東西?”街頭霸王嗎?


    “升龍是李朝國都。”這個大王做的有點混了吧。


    “原來如此。”高興的阿真笑的滿臉柔和,點頭道:“拔二十萬兩給羅盤首府,命他與邊境駐軍合作。設立難民區,收留這些逃竄到我國的難民。”把蓋一印後陰險問道:“羅盤大都護叫什麽名字?”


    “安特。”


    “好,叫安特緊密注意李朝的一舉一動,悄悄透露消息出去,說我吐蕃可以幫他們平定內亂。”


    聽到最後,曹宗驚切急勸:“大王切不可如此,李朝一向與我國素無來往,無須幫助他們。”


    “我不是要幫助他們,我要李朝。”


    “大王要李朝?”李朝貧窮,比他吐蕃還不如,要李朝幹嘛?


    阿真見他呆愣,抿嘴大笑,“李朝好呀,你隻要叫安特把這消息偷偷放出去就行了。”


    “是。”不明不白的曹宗小心再問:“不知大王是要幫助三皇子,還是七皇子。”


    “哪個比較厲害和聰明呀?”


    “三皇子的智慧高出七皇子許多。”


    “好,那就幫助七皇子。”


    曹宗傻了,怎麽大王反其道而行呀?“大王您這是?”


    “嗬,你不用知道。”說罷坐下後催促:“繼續念。”


    “大王,沒有了。”原本要處理三天的文件,他還不到一個下午就解決了,這等功力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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