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落下山了,走進山林裏的三人是疲憊萬分,隨著天際的暗淡,他們在一處峽穀旁燃起火堆,就地歇息。


    柳楊揚這位大小姐從來沒這麽奔波過,又是驚又是嚇的她,累了一整天,側躺在火堆連幹糧都沒吃便累極地睡去。


    坐在火堆旁的雲日初見她夫君臉上髒兮兮,溫柔掏出手絹幫他輕擦道:“明天買到馬匹,後天的傍晚便可抵達王廷了,爺辛苦你了。”


    溫柔擒握住擦拭他臉上汙漬的小手,向少雲深情燃燃道:“辛苦的是初兒,唉……”總算快回到吐蕃了,他當初就不應該讓她跟來。


    明白他在不舍什麽,雲日初溫柔萬千把腦袋枕在他地臂膊上,默然無語中靜靜與他看著遠處的點點星空,有君如此,她還有什麽可求的呢?


    極靜的峽穀內,旺盛的火堆漸燒漸小,最後隻剩下一小搓火焰,天還未亮嘰嘰蟲鳴一聲蓋過一聲。


    浩瀚的天空上,那一輪明圓越來越沉,幽幽的黃光灑滿在峽穀的深處。躺在火堆的四人皆沉睡著。


    在不知覺中被拉到吐蕃來的錦采燁,逐漸從醉意裏清醒了過來,睜開眼後他就看到一片晴朗的夜空。不知今夕是何日的他靜靜躺著,不想動彈,有力地感受著頭腦傳來陣陣衝擊的疼痛,想到他成了舉世罪人,黑眸裏的淚便開始緩緩的再凝聚了起來,一著棋錯滿盤皆輸,他是罪臣啊,他大周七百多年的江山因他的魯莽就要毀了,死後有何目去見列祖列宗。


    夜裏寂靜無聲,仰躺在地上的錦采燁淚眼凝望著天上的繁星,兩條清淚緩緩從他的眼眶裏溢出,流進滿是胡須的臉龐。


    沉睡的向少雲和雲日初聽到輕微的聲音,同時張開眼晴,動作一致地翻身坐起。


    坐起的兩人用如鷹的眼眸向漆黑的四周掃量了一番,見到無人,眉頭一皺,齊向那個輕聲抽泣的男人看去。


    這一看雲日初結舌了,沒想到他竟哭成這樣,不是說男子有淚不動彈嗎?不是說男子流血不流淚嗎?


    見不是敵人來襲,而是他痛哭失聲,向少雲的眉頭大皺地站起,“你哭什麽?”


    自顧流淚的錦采燁見到是他,不吭不說翻了個側身,無語裏繼續默然流著淚。


    “媽的。”早對他不爽到極點的向少雲,見他竟然這麽拽,蹲下身一把拽起他,“信不信我殺了你?”


    “爺……”雲日初驚呼,緊緊拉著他的手臂。


    “好啊。”一道雲淡風輕的聲音傳進兩人的耳膜。


    “什麽?”拽著他的向少雲眉頭深皺,死瞪著他。


    顫巍巍站起身,錦采燁了無生趣道:“你不是要殺我嗎?來吧。”


    “媽的。”低聲咒罵後,向少雲甩開他,“要死也要等真哥來決定。”


    聽到這聲真哥,錦采燁默然的身板輕輕一顫,抹拭掉眼裏的迷茫,朝前問道:“他在哪裏?”


    “怎麽?”一聲輕哼,“急著要去送死嗎?”


    不知身在何處的錦采燁看了看眼前的兩這人,轉頭向黑漆漆的四周看了一眼,“這是哪裏?”


    “吐蕃。”


    “吐蕃?”喃喃自語後,錦采燁不可置信瞪著向少雲,很肯定問道:“是你把我帶來的?”


    “沒錯。”


    “奉大司馬之命?”看來大司馬是要報殺妾之仇,可是既然如此何不一刀殺了他?


    向少雲聽見這句大司馬,輕輕一嘖回道:“現在沒有大司馬,隻有大王。”


    昏沉的錦燁采聽他這話隨隨即一愣,想到大司馬已金殿辭官了,而他早不是大周的臣子而是吐蕃的大王了,臉上一默,再問道:“他要幹什麽?”


    “廢話這麽多,見到真哥你就知道了。”懶的和他多羅嗦的向少雲席地而坐,把快熄滅的火焰再加起,不想和他再多作交流。


    站起的錦采燁若有所思地看著向少雲,見他不想說話,識趣的也跟著席地而坐,轉頭看看了旁邊睡的極甜的柳小姐,眼裏閃過一絲訝異,仿佛記得她對他伸於緩手。


    晨曦漸升,睡了舒服一覺的楊揚精神充沛地醒來,一醒來就見到坐在火堆邊閉目養神的錦采燁,小臉立即閃過一絲竊喜。


    “你……你醒來了。”麵對這個男人,她既喜又憂,不知該如何啟齒。


    正在打坐的錦采燁聽到旁邊的問候,如星的眼眸睜開,一張清麗甜美的容顏便放大在眼前。急站起來作揖拜謝道:“多謝柳小姐收留之恩。”


    “不……”驚恐跟著站起的柳楊揚小臉微漾,對他福了個身婉約謝道:“楊揚才該謝錦公子昔日的救命之恩。”


    錦采燁見她福身,立不遲疑抱拳把身子躬成九十度,深深對她作了個長揖。“柳小姐折煞了。”


    見他終於清醒了,清醒後依然是溫和有禮,心裏高興的柳楊揚點點頭便不再作聲。


    向少雲見大家終於醒了,晨曦也越發清亮了,扶著雲日初站起身道:“既然大家都醒來了,咱們趕路吧。”終於不用再背那團爛泥了。


    不吭聲三人靜默跟著他,向綿延到天邊的深處走去。


    兩個時辰後,走在林蔭密鬱下的山道內的向少雲興奮大嚷:“終於到鎮集了。”


    遙看著遠處落坐著無數的民房與平屋,大家的心裏都高興非常,終於不用再崎嶇難行的山裏遊逛了。


    雖然市集不怎麽熱鬧,但是還是一應俱有,賣了兩匹馬和一輛車後,歸心似箭的向少雲大方地賣了一大堆幹糧,便欣喜地把剛賣來的車輛架在馬匹的屁後。


    反倒錦采燁沒有他這般興奮,心情平平的他站在客棧門口靜靜向裏麵一排一排的酒缸眺去。


    站在馬車旁的柳楊揚見他這模樣,深深歎了一口氣,才輕輕走進客棧內,與櫃台上的掌棧說了幾句話,便從懷裏掏出少許碎銀。


    歡喜連連的掌櫃接過碎銀後,立即招來小二哥,大加吩咐。


    緊盯著酒缸的錦采燁見店小二抱著一大缸酒走出來,然後把那一大缸酒往他懷裏塞。


    微愣的他捧著酒缸,臉上頓時臊窘,朝走出來的柳楊揚謝道:“多謝柳小姐贈酒。”


    “錦公子還是少喝一點為好。”溫柔的楊揚輕輕含首,說了這一句話後便走開了。


    靜抱著酒缸的錦采燁臉上微紅,他並不是很想喝酒,可唯有醉才能解他心中的痛。想到再過幾日他就要死了,一切也都無所謂了。


    上好馬閂後,向少雲把兩個女人攙扶進馬車,自己跳上車板後才朝還愣在大門口的人喊道:“喂,走了……”


    聽到催喚,錦采燁身子一動,轉過身便朝馬車走了過來,爬上車板後打量著懷裏的這一缸酒,深歎一口氣,便撕了封口,隨即就咕嚕灌了一大口。


    掌車的向少雲見他仰靠在車簷喝酒,心裏不爽,把手中的馬鞭大力甩在馬屁上,馬兒吃痛飛快拉著車輛咕嚕向前奔去。


    迎著涼風,灌了好幾大口的錦采燁頭腦開始迷迷糊糊的了,抬著醉眼朝身邊的人邀請道:“兄台,你要不要也喝一點。”


    “哼。”沒他那閑情意致的向少雲臉色很臭,推開提到前麵的酒缸罵道:“滾。”


    迷模的錦采燁見他不領意,毫不為意地收回自己提酒的手,立即又牛飲了一口。


    “搗香篩辣入瓶盆,盎盎春溪帶雨渾。收拾小山藏社甕,招呼明月到芳樽。酒材已遣門生致,菜把仍叨地主恩。爛煮葵羹斟桂醑,風流可惜在蠻村。”邊吟邊飲的他開始大醉了,時而高歌時而長哮。


    “咚……”


    在向少雲黑著臉猶豫要不要一腳把他踹下馬車時,旁邊發酒瘋的人已變成一團爛泥,靜躺在車板上,繼續他的風流可惜在蠻村了。


    七月的天空最煩人就是說變就變的臉,剛過中午,原本晴朗的天便漸漸陰霾了下來,烏雲大量籠雲摭日,眼看就要被淋成湯雞的向少雲,再也忍不住朝天際破口大罵。


    隨著他的罵聲落下,天空中的烏雲天碰撞,一聲非常巨大的轟隆聲驀然大起。


    見夫君罵聲剛落,老天爺就發脾氣了,雲日初嚇了一大跳,掀開簾子朝外麵掌車的男人說道:“爺,不要罵老天爺,快找處地方躲雨吧。”


    也被嚇了一大跳的向少雲噤若寒蟬地點了點頭,可荒野小道上哪有人家,除了林就是山,能到哪躲雨?


    正當要變成落湯雞時,向少雲哀眼一喜,見到山林邊有一間搖搖欲墜,可能明天就會崩潰的簡陋小木屋,一時也不管它會不會塌,投胎似的駕著馬車便飛馳而去。


    說巧不巧,剛把車板上那一團爛泥拖進小木屋時,天老爺便大發雄威,雷聲轟隆隆大作,隨後那種會淹死人的大雨便從烏漆嘛黑的天空傾瀉而下。


    走進這搖搖欲墜的小木屋內,所有人都驚險萬分,不敢大力呼吸,深怕這棟到處漏雨的破房會被他們大力呼吸給弄倒。


    雲日初見到他夫君身上被雨水淋濕了,不舍地伸手進懷裏,本想要掏手絹的她一愣,隨後慌亂的手便急忙在懷裏尋找。


    揮掉額頭上的水漬,向少雲見她著急成這模樣,走近詢問道:“初兒,你怎麽呢?”


    “爺,我的錢袋不見了。”雲日初快哭地朝眼前的這個男人說道。


    聽她說錢袋不見了,向少雲啞然一笑,向這個慌亂的人兒安慰道:“不見就不見了,以後小心點。”她的錢袋能有多少銀子,重要的是他的錢袋不能掉。


    “不是呀。”著急不已的雲日初見他還這麽閑霞,哭著嚷道:“爺,印符在錢袋裏。”


    “什麽?”聽到印符丟了,向少雲立即跳腳了,急不可奈地伸手往她身上摸了過去,可是摸搜了許久依然找不到符印的下落。


    雲日初急哭了,睜著淚眼可憐兮兮地望著向少雲,“夫……夫君怎麽辦?”


    “真哥會宰了我。”他都仿佛看見兀鷹那七百多把弓箭對準著他了。


    柳楊揚不知他們在說什麽符印,可見他們如此的緊張,好奇湊身問道:“少雲,是什麽符印?很重要嗎?”


    雲日初雙眼通紅,見楊揚不懂,哭訴說道:“楊揚,這是兀鷹的將符,如以後兀鷹在執行任務時,有人拿出符印來作怪,那會害死這七百多名兀鷹的。”


    不知其中厲害的柳楊揚聽說會害死七百多人,立即嚇了一大跳,趕緊催問:“日初你別急,好好想想,是不是擱在什麽地方了?”


    哭泣的日初臉色一凝,喃喃自語道:“最後拿出錢袋時是在客棧房內沐浴。”喃到這裏她恍然大悟,急呼:“爺,在枕頭的下麵。”


    聽她說在枕頭的下麵,向少雲刻不容緩立即向大雨的外麵走出去。


    “爺,我跟你去。”雲日初也急追出來。


    “你好好呆在屋內,我去去就來。”站在大雨下,向少雲把跟出來的人推進屋裏。


    雲日初滿臉堅決道:“真哥把兀鷹交給我們,符印是我弄丟的,理當我親自去取。”


    “你……”


    雲日初催促道:“夫君,不要再說了,把符印拿回來才是首要。”


    “唉。”深歎了一口氣,向少雲朝跟出來的楊揚囑咐道:“楊揚你千萬別走開,我們很快便回來。”


    “嗯。快去吧。”事有緩急輕重,柳楊揚點頭令他們安心,站在敗破的門框邊看著駕車離去的兩人,深深歎了口氣,這一路上還真是多災多難。


    瀝瀝的大雨夾著轟隆的雷聲不停下著,天黑來越暗,可是雨卻仍不停歇。


    寂靜冷森的破屋內,柳楊揚手抱腳裸地坐靠在沒漏雨的木屋邊,而他旁邊靜躺著醉如爛泥錦采燁。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天黑就黑了下來,蒙朧的月光昏暗的看不清小屋內的輪廓,四周詭異的寂靜,連蟲鳴聲都沒有,害怕的楊揚輕移了移身軀,朝旁邊呼呼大睡的男人依偎了過去。


    “錦公子……”


    “錦公子……”


    一聲聲懼怕的聲音輕輕響起,可沉睡的男人依然毫無反應。


    害怕裏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聽著外麵雨水的嘩落,緊抓著地上男人衣袖的楊揚驀然聽見馬蹄嘶聲。


    聽到馬蹄聲後,柳楊揚懼怕的小臉立即舒展開了,終於等到他們回來了。


    不對!


    剛要站起來的她,身子一僵,聽著外麵陣陣咒罵聲,一張小臉立即刷白了,外麵的人不是少雲和日初,會是誰?該怎麽辦?


    懼怕不已的楊揚悚然盯著屋門,驀地三具寬大偉雄的身影立即出現在眼界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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