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吃過後宋景棲從陳秀蘭要了向天偉的電話號碼。下午醫院的工作結束後,她坐在車裏給向天偉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很久後才被接聽,“喂,哪位?”向天偉的聲音傳來。


    宋景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遲疑了一秒開口,“爸爸,我是景棲。”


    聲音傳過去後,電話那頭沒了聲,過了一會兒才傳過來,“景棲啊,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一瞬間,宋景棲莫名想哭。曾經愛戴的父親,如今似乎變成了陌生人,隻不過比陌生人要熟悉一點。


    “爸爸,您吃飯了嗎?”


    “還沒呢!剛收車。”


    “那我來車行接您一起去吃飯。”


    “不用了,你媽肯定在家做好了。”


    “您給她打個電話說要在外吃,我馬上來接您。”宋景棲堅持著,不給向天偉拒絕的可能性。


    掛了電話,宋景棲一下子淚崩,麵對陳秀蘭她並沒有這麽感覺,但向天偉不一樣,在她的心目中向天偉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宋景棲整理好情緒,啟動車子前給裴越樹去了一條短信,讓他不用等自己。現在她都養成了習慣,不回去都要給裴越樹去條消息,不管他理不理會。


    -


    此時,裴越樹收拾好正準備下班,一旁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掃了一眼,看到是宋景棲來的短信,滑動看,「晚上我在外麵吃。」


    裴越樹眉頭一皺,心頭頓時不爽。


    一天僅有早上和晚上才能見到,晚上還不回家吃飯。


    於是,他給湯遠揚去了電話,說要去盛悅打牌。


    -


    宋景棲過去,向天偉手中拿著一瓶礦泉水站在路邊等她。她將車子停在向天偉腳邊不遠處,將車窗戶搖下來,“爸爸。”


    向天偉不知站在路邊是在發呆還是怎麽的,宋景棲喊他的第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遲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埋頭一看,“景棲。”臉上強擠出一抹笑容。


    “嗯,爸爸,上車。”


    向天偉笑著上前,正準備拉車門注意到宋景棲的車子,遲疑了一下,衝著她道:“我怕把你車打髒了。”


    “不會的。”宋景棲見他遲疑,解開安全帶下車,繞過車前,拉開車門讓他上車,“您快進去吧。”


    向天偉點著頭,眼眶有點濕潤,“嗯。”


    “您放心吧,不會打髒的。”宋景棲將車門給他關上。


    “爸,您有什麽想吃的。”她上車就問著。


    “隨便吃點。”


    “那我決定了。”


    向天偉點著頭,“好,你決定吧。”


    宋景棲帶他去香閣,她最喜歡的中餐館,從她高中吃到現在她一直都愛,味道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爸,您來點餐。我去一下洗手間。”


    向天偉接過菜單,他看了一眼菜單上麵的價格,遲疑著將菜單放在一邊,以前在裴家開車的時候,外出是跟著裴家人吃,所以再貴他都無所謂。自從離開裴家後,他基本不會下館子。


    宋景棲回來看他沒點餐,“怎麽沒點啊。”


    “我看價格好像比外麵的偏貴一點,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宋景棲莞爾,“不換,就這裏。我告訴您一個秘密,以前上高中我都會節約生活費每月和朋友來這裏吃一頓,真的很好吃,保準您吃一次這裏的菜品您也會愛上。”


    向天偉看著宋景棲的笑,這兩日的疲倦都散去不少,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沒有養女貼心。


    宋景棲愛照向天偉的喜好點好菜,等菜一一上來,吃了一會兒,她才適宜的開口,“爸,您最近工作還好嗎?累不累?”


    她給向天偉夾著他喜歡吃的菜。


    “還行,開車這麽多年都習慣了。”


    “那就好。”她看著向天偉的麵色,“您和媽媽還好吧!”


    向天偉抬頭看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是不是她來找你了?”


    宋景棲微微一笑,什麽都瞞不過向天偉,“嗯。”


    “我就知道,這人就喜歡攪渾水,本來都沒什麽的事情大題小作。”


    “不是的。”宋景棲怕向天偉誤會,“您誤會媽媽了,她來找我是說和您鬧了不愉快,不好意思回去。之後我也勸她了,現在應該回去了吧。”


    “不清楚。”向天偉覺得心煩氣悶,“景棲,我可以要瓶啤酒嗎?”


    “當然可以。”


    宋景棲立即喊服務員拿來。


    向天偉連喝了兩杯啤酒才緩和了一下。


    “爸,平時您開車千萬別喝酒。”


    “不會,我有分寸的。”向天偉又為自己倒上一杯,“今天是例外,陳秀蘭是不是給你說我們要離婚。”


    宋景棲點頭,“您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反正這日子我看也是過不下去了。”


    “別這樣想,您越是這樣想,生活越不如意。”宋景棲想起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按理說他們在裴家幫傭二十餘年,裴家一直給他們高出市場價的傭金,再這樣都不會租住在要拆遷的房子裏啊。


    不僅破爛,還有危險。


    “爸爸,您和媽那些年在裴家幫傭都沒有存款嗎?”


    並且那時候在裴家,吃住都是用的裴家的,他們的開支最大的就是她和向筱雯的學費生活費。


    聽到這個,向天偉更加心煩,搖了幾下腦袋,“景棲,很多事情你壓根不知道。”這話中透著多少無奈,隻有向天偉本人知道。


    他一直安守本分,勤懇工作,但卻有個一心想要掙大錢的妻子,都快到人生的盡頭了還不知道安分。


    “您跟我說說。”宋景棲知道自己也給不了向天偉實質性的幫助,就想當他的訴說著,讓他心頭難受一點。


    “哎,還不是你媽,相信別人說什麽投資賺錢,根本沒好好了解,把我們的積蓄全部投進去,結果被人騙了。”


    “什麽?”宋景棲震驚,“那錢追回來了嗎?”


    向天偉無奈搖搖頭,歎息著。


    宋景棲也是無奈,向媽媽都這個年紀了這麽還去相信這些,到頭來辛辛苦苦掙得錢全給人騙了,誰想著不生氣,不難受。


    隻怕陳秀蘭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爸,錢沒了還可以掙。但是你和媽媽的婚姻不能因為這事兒就各走各的。”


    她想,這可能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是她要跟我離婚,我哪裏要跟她離啊。”


    聽向天偉這麽說,也是宋景棲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太了解向爸爸了,他不可能這樣的,就算陳秀蘭再這樣過分,他脾氣好都一直忍耐著。


    這次鬧到這步,估計也是陳秀蘭咄咄逼人。


    “這件事情你們應該和筱雯商量,她是你們的女兒,有知情權。”


    聽到向筱雯,向天偉隻覺人生淒涼,他哎一聲,“景棲啊,要是她和你一樣心腸好,我也覺得人生無憾,隻可惜事與願違啊。”


    宋景棲垂下眼簾,她也不好,現在對向家絲毫幫助都沒有。


    飯後,宋景棲送向天偉回去後,她車子一直停在原地沒走,沉思了好半會兒才啟動車子離開。


    宋景棲沒回家中,而是去了宋家。


    三年前她被接回宋家的時候,宋家並未給向家任何的補償,這是他們虧欠他們的。


    “小姐回來了。”


    宋景棲點點頭,將手中在路上買的水果遞給芳姐,“洗洗。”


    “好的。”


    宋逸雄和範麗芬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爸,阿姨。”


    範麗芬本來靠在宋逸雄懷中的,看到宋景棲自然的從宋逸雄懷中起來,笑著:“景棲回來了。”


    “嗯。”


    “爸,我有點事情想和您談談。”


    宋逸雄“嗯。”了一聲,“什麽事,你說吧。”


    宋景棲看了一眼範麗芬,範麗芬立即站起來,“你們聊,我去外麵走走。”


    “阿姨,不用。”這件事情範麗芬也有知情權的。


    “不打擾你們?”


    “不打擾的。”


    宋逸雄坐直了,示意她坐下,“景棲,有什麽事,直說吧!”


    宋景棲坐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緩緩開口,“爸,我想讓您給向家夫婦一些補償。”她話一出,三人之間好像陷入了一陣尷尬,她繼續說著:“不說他們養育我,就那些年讀書也花費了不少,當初我回來時也沒給他們夫婦一些補償。”


    正在倒水的範麗芬聽聞,手一頓,看了宋景棲一眼。


    宋逸雄抿了一下唇角,點著頭,“是啊,當時你出了那件事情,我們也沒考慮周全,不說向家夫婦不要你的事情,前麵的恩情我們都要記住。你覺得我們給多少比較好?”


    “不是錢的問題,我想您能不能給他們一套房子住?”


    這話一出,範麗芬立即放下手中的水壺,“景棲啊,不是阿姨說什麽,當初向家夫婦不認你的時候,做的多絕,你忘了,鬧的半個海市的人都知道,我們冒著風險把你接回家,如今你要給他們一套房子。現在海市的房價多高,你知道嗎?均價四萬一平,一套房子就幾百萬,他們供你讀書能花這麽多嗎?”


    提到錢,範麗芬市儈的嘴臉就顯露出來。


    “阿姨,您誤會了。我還沒說完,房子給他們居住,隻是居住。”


    “那也不行,到時候他們還以為房子是贈送他們的。”


    宋景棲有點傷神,怎就說不通呢!


    “景棲說的也沒什麽問題,他們現在缺住的地方是吧!上一個樓盤我留了兩套房子,一套給你,一套給景楓的。如今你提出來,我就把給你的那一套給他們住,但是所有權還是我們的,然後我在給他們一筆感謝金,你看可以嗎?”


    “好,謝謝爸。”


    範麗芬立即轉身瞪著宋逸雄。


    宋景棲閉了一下眼睛,讓她不要說下去。


    “爸,那我先回去了。等會兒唐糖擔心我。”


    “好,那我也不留你,早點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


    宋景棲一走,範麗芬忍不住了,“逸雄,那對夫婦絕對是別有用心的,我可是聽裴啟明現在的老婆說,景棲養母是在他們家偷東西被趕出去的,你說這事情要是落在我們身上怎麽辦?”


    “就算是這樣,我們就隻給他們一套房子住而已,有什麽問題?你們女人就是想的多。”宋逸雄搖搖頭,起身朝樓上去。


    範麗芬目光追隨在宋逸雄身上,心底有擔憂也有自己的盤算,“不是,我是怕景棲被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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