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重黑霧沒有持續多久,擺渡船一個劇烈的顛簸,我一下子抓住了船篷才穩住了身子,緊接著眼前亮了起來。


    那是一種昏暗的亮,遠不如日光,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這就進入冥界了嗎?怎麽跟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擺渡船還是飄蕩在黑水河上,但是之前寬大的河流,在進入冥界之後,變得又窄又小,隻容得下擺渡船一去一回的空間。


    黑水河的兩邊,漫漫黃沙,一眼看不到盡頭,讓我感覺像是進了一片沙漠。


    在離我們大概兩三百米的地方,有一條泛著白的小路,路上,有陰差握著鐵索,拽著陰魂在上麵飄蕩著。


    回頭看,剛才我們穿過的那一片黑霧的地方,從這邊看來,卻是一堵一眼看不到邊的山巒。


    這不是普通的山,它分明就是一座骨山!比五裏坡的白骨堆嚇人多了。


    擺渡船在黑水河裏不緊不慢的往前進,滿眼的黃沙讓人看得頭暈,不管走多久,仿佛都是在原地踏步似的,沒有參照物,在這裏真的很容易迷路。


    我手裏一直攥著鬥篷男給我的布袋,眼睛警惕的看著四周,這麽大一塊區域,不可能隻有那道黃泉路上有陰差和鬼魂,光禿禿的這一片,忽然多了我們這一行人,可能早已經被人盯上了。


    或許,墨雁平那邊也已經得到消息了,危機隨時都會出現,思想一刻都不能放鬆。


    擺渡船向前行了差不多一刻鍾的時間,速度忽然就快了起來。


    從鬼門渡上船到現在,擺渡船一直慢悠悠的,怎麽會突然加速?


    那速度快的,我眼前就隻剩下了一片黃,連成了虛影,眨眼間就是上百裏路過去了。


    眼前忽然就多了一片紅色,漫天的黃色包裹著一大片血紅血紅的顏色,而那一片血紅色的下麵,則是漆黑漆黑的。


    即便是看不清楚前方是什麽,我也能猜到,那應該是彼岸花。


    八百裏黃泉路上,隻生長著一種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這就是彼岸花。


    有彼岸花的地方,說明離忘川河已經近了,穿過這彼岸花花叢,應該就能看到忘川河了。


    我的心撲通撲通的直跳,眼前的血紅色越來越清晰,擺渡船的速度快成了一支離弦的箭,像是恨不得立刻穿過這彼岸花花叢似的。


    船頭,那隻一直將脖子插在翅膀裏麵睡覺的魚鷹,忽然昂起脖子尖叫了一聲,那聲音裏麵似乎帶著一股興奮。


    緊接著,一道低沉嘶啞的聲音響起:“坐穩了,掩上口鼻,屏住呼吸,千萬別掉下去。”


    音落,擺渡船的速度一下子又快了數倍,不抓緊船篷我根本都坐不穩,慌亂之間,一股濃鬱的香味竄入鼻子。


    那股香味鑽入鼻中之後,我隻感覺眼前忽然有些暈眩起來,一下子反應過來,趕緊憋氣,捂住口鼻。


    這會子已經進入彼岸花花叢了,陽間其實也有彼岸花,別名又叫石蒜,有各種顏色,以前我們學校就長過,開花的時候很美,筷子長的花莖,書本上也有彼岸花的圖案,但是我卻從來沒有想過,真正的黃泉路上的彼岸花會是這麽高。


    船速太快,看不清楚,但是我坐在船上,那些血紅色的花朵是在我的頭頂的,花莖黑漆漆的,有半人高,花朵也很大,在這花叢中,已然看不到黃泉路了,整條船都被攏在花叢中。


    我正捂著口鼻四處張望的時候,忽然有什麽東西飛起來,落在了我的旁邊。


    那是魚鷹。


    它的頭伸進黑水河裏,長長的喙精準的從河裏叼起了什麽,一仰頭,整個吞入喉嚨裏麵去了。


    它接二連三的吞食著黑水河裏的東西,讓我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這一路上,這隻魚鷹都是安靜的,根本沒有任何進食的欲望,可是一進了這彼岸花花叢之後,卻忽然食指大動,吃個不停。


    可能不是它之前不想吃,而是根本沒有它看得上的吃食,而這彼岸花花叢中,隱藏著大量的它喜歡吃的東西。


    這些東西是什麽?


    不可能是普通的魚蝦,有,也隻能是怨念深重的孤魂野鬼、魑魅魍魎。


    就在這個時候,擺渡船猛地上下一顫,緊接著,有什麽東西搭上了我緊抓在船篷上麵的手。


    那東西濕淋淋的,冰寒刺骨,一搭上來,像是吸盤一般,吸住了我的手背。


    我當時腦子裏麵一片空白,心亂如麻,電光火石之間,我忽然想起了鬥篷男給我的布袋。


    另一隻手伸進布袋裏麵,拿出一副黑色手套。


    這手套據鬥篷男所說,是用上古時期忘川河內應運而生的一頭黑蛟的皮做的,陰氣十足,套上它,一雙手便能隔絕陰陽,拿任何東西都不會沾染上人氣。


    我套了一隻,然後從布袋裏麵摸出一隻元寶,也不知道是金元寶還是銀元寶,反正一股腦的朝著黏上我手的那東西塞過去。


    那東西一把握住了元寶,真的縮回了黑水河裏麵去。


    我鬆了一口氣,鬥篷男果真沒騙我,這黑水裏的東西,的確是需要這些陰物去打點的,沒有這些東西,它們就要從你的身上得到它們想要的,那樣的話,能不能穿過這彼岸花花叢,難說。


    又往前行了一段路,擺渡船忽然一個大的動蕩,本來飛速前行的船身,忽然就停了下來。


    我眼前一晃,然後慢慢的,周圍的景色清晰起來。


    那些彼岸花真的又高又大,黑色的花莖上麵全都是鼓起來的刺,刺不大,頭也不尖,隻是鼓脹起來,我估計裏麵包著的,應該是毒液。


    魚鷹又待在了擺渡人的身邊,緊緊的挨著,擺渡人站了起來,手裏多了一根撐杆,撐杆紮入河中,用力的帶著擺渡船慢慢的往前行。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船頭前麵,堆積著厚重的花根,水流到了這裏,已經幾乎靜止,不借助外力,根本行不過去。


    本來分散在船上各個方位的十幾個陰差,一下子全都朝著我身邊聚攏過來,將我團團圍住。


    這情形,讓我更加緊張起來了。


    之前擺渡船行的那麽快,即便是有點不懷好意的家夥盯著我們,也不好下手,但是船一停下來,危險便也悄悄地跟著來臨了。


    這一段路不好走,正好也是伏擊的最好地點,看似安寧的這一片,陰暗處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惡魔。


    北邊的彼岸花花叢中,忽然有一隻烏鴉驚起,撲棱著翅膀從船前飛過,被魚鷹一個飛躍,咬在了嘴裏,吞入腹中。


    而我清楚的看到,那隻烏鴉有三條腿。


    這玩意兒,我見過。


    那日我從升仙台下爬上來,最後就遭遇了三條腿的烏鴉,後來墨爺爺跟我說,那隻烏鴉是紙紮術操控的,而如今我見到的這一隻,是真實的。


    隨著那隻烏鴉消失,擺渡船的邊緣,已經被花根密密麻麻的纏住,擺渡人艱難的朝著前麵劃,但是每一次移動都是細不可見的。


    我突然反應過來,拎起布袋,伸手進去,大把大把的將紙銅錢抓出來,朝著黑水河裏麵撒去,夾雜著金銀元寶。


    紙銅錢與金銀元寶一落下去,立刻沒入水中,消失不見。


    這一招果然好用,纏著擺渡船的花根眨眼之間縮回了一大半,擺渡船前行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


    我看著布袋裏麵還剩下的大概三分之一的紙銅錢和金銀元寶,有些後悔,出來的時候怎麽就沒跟鬥篷男多要點。


    這買路錢不備足了,路是真的難走。


    過去人總是說,窮家富路,人在家裏,遇到困難,左鄰右舍親朋好友,多少都能幫襯著一點,但是一上了遠行的路,遇到困難,滿眼的陌生人,想要借這借那可就難了。


    這彼岸花花叢還不知道有多遠才能劃出去,總覺得在這抬頭都看不到天空的地方很不安心。


    終於堅持著過了那一片花根區域,水流又變得平穩起來,我回頭朝著那片花根看去,這一看,大驚失色。


    剛才我們那麽艱難走過來的地方,平平穩穩,七八個美的讓人窒息的妙齡女子,正在水裏嬉笑打鬧,每一個人的耳鬢處,都戴著一朵彼岸花,各種顏色。


    彼岸花雖美,但是我卻覺得人比花嬌,真正的看上一眼就能勾人心魄的樣子。


    看著看著,我猛地甩甩頭,伸手捂住口鼻,再往那邊看去,哪還有什麽美豔女子,就是一堆黑漆漆的亂花根罷了。


    腦子裏麵一陣一陣的發脹,剛才撒紙銅錢金銀元寶的時候,太興奮了,竟然忘了憋氣,吸入不少彼岸花的花粉,感覺意識都開始有些渙散了。


    “白璃,你怎麽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猛地抬頭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墨賢夜正站在一片彼岸花的盡頭,黑著臉看著我。


    那時候,擺渡船已經駛出了彼岸花花叢,靠了岸,墨賢夜就站在岸邊,朝我伸出了手,責備道:“冥界亂糟糟的,到處都是危險,不是讓你好好養傷,等我回去的嗎?”


    “你怎麽這麽不聽話?”


    一聲聲責備,讓我覺得心裏暖烘烘的,他沒事,就站在我的麵前,真好。


    我抬腳想要跨到岸上去,手也伸了出去,眼看著就要握到墨賢夜的手了,手背上猛地一痛。


    眼前的墨賢夜瞬間化作了一道虛影,消失不見了,滿目的彼岸花好端端的站在那兒,而我一隻腳已經踏出了擺渡船,半邊身子懸在了黑水河上。


    那隻魚鷹飛在半空中,剛才是它用力啄了我手一下,疼痛感將我的神智拉回了現實,而我的身後,一個陰差緊緊的拽著我的衣服,將我拉回了船上。


    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是我吸入了彼岸花的花粉之後,被擾了心智。


    坐回床裏麵,心裏忽然就空了。


    是啊,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見到墨賢夜,一切隻是我癡心妄想罷了。


    呱呱,呱呱!


    尖銳的烏鴉叫聲大片的響起,像是起了風,整個彼岸花花叢都隨著風晃動起來,帶起一大片紅陰陰的花粉,劈頭蓋臉的朝著我們籠罩下來。


    那麽多的花粉,根本不是憋氣就可以避開的,眼睛、耳朵,渾身上下,就像是被麵粉篩篩上了一層粉似的。


    這個過程前後不過數秒,我用力的抖動全身,想要將花粉全都給抖落出去,可是再抬頭,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黑水河不見了,彼岸花花叢也不見了,一眼望不到頭的黃沙也不見了,而我如今置身的地方,鬱鬱蔥蔥,到處都是樹。


    不遠處,霧氣騰騰的地方,有一道溫泉,溫泉裏麵,像是有人在洗澡。


    我站在原地不敢動,因為我心裏明白,這是幻覺,現在我看到的聽到的以及觸摸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敢動,閉著眼睛,希望很快能夠走出這個幻境。


    慢慢的,耳邊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有人在一步一步的靠近我,越來越近,直到他在我的麵前站定,我才猛然睜開眼睛。


    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溫暖的眼睛,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叫了一聲:“白璃。”


    “走開,你走開。”我情緒當即便有些失控了,心裏很怕,很怕再被眼前的這個虛幻的墨賢夜蠱惑。


    他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心裏生氣,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整個狐族將全部的希望放在我的身上,他們不會允許我被兒女私情綁住。”


    我疑惑的抬頭看向他,這是……


    他繼續說道:“我知道是我負了你,但是白璃,你要相信我,等我做了上方仙,在天庭考察期滿,很快就會述職,到時候我爭取到機會回凡間述職,我們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你等我幾年,我們便能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了,好嗎?”


    這一幕,怎麽那麽熟悉?


    我用力甩著頭,記憶不斷的回攏,終於想起來,這是墨賢夜在修煉九尾閉關前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那時候,墨賢夜眼看著就要修煉出九尾,而我們之間也已經有了婚約,還沒下聘,墨爺爺卻變了卦。


    因為墨賢夜有希望修煉出九尾飛升,成為長久以來,我們狐族難得可能飛升的希望,我們之間的感情,在經曆了那麽久的抗爭之後,再一次受到了威脅。


    我記得那一夜,墨賢夜緊緊的抱著我,一個勁的向我保證,他一定會回來娶我的。


    我們這些個動物仙兒,想要飛升成為上方仙,是要斬斷萬千情絲,無欲無求,才能被天庭接納的。


    成為上方仙之後,去了天庭,還有一個或長或短的考察期,過了這個考察期,才會被天庭安排去往各處述職。


    回人間述職,這樣的上方仙,等級相對是比較低的,幾乎沒有人希望自己在努力了那麽多之後,還要重回人間述職,這是為大家所不齒的。


    但等級低卻也有等級低的好處,那就是回人間述職的仙家,是可以有自己的家室的。


    我記得當時我哭得不成樣子,但最終還是選擇支持他,那個時候,我們倆的心裏麵其實都盼著,盼著時間快點往前走,那樣,我們就能早一點長相廝守。


    雖然我心裏明白,真正成了上方仙之後,去哪述職,並不是他說了算的,並且考察期到底有多長,也沒個定數,可能等著等著,我便看不到希望了。


    一切的犧牲,在那個時候的我們看來,或許都是值得的,可誰也沒想到造化弄人,最終我們的確被分開了,但卻不是因為飛升,並且一分開便是萬年之久。


    “白璃……”我久久沒有回應,對方似乎有些著急了,他又上前一步,伸手來撫我的臉頰。


    我一側臉躲了過去,往後退了兩步。


    “別碰我。”我衝著他叫道,“你到底是什麽東西變的,我勸你識相的趕緊走,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我說著,將短鞭抽了出來,緊緊的捏在手裏。


    看著他那張與墨賢夜一模一樣的皮囊,我竟然開始有些心軟,但是當時頭腦卻又異常清醒,明白這一切都是幻境。


    如果不是之前在花根那一片被魘過一次,我想這會子我肯定會中招,記憶殺對於一個心底有愛的人來說,太致命了。


    “白璃,你怎麽了?是生氣了嗎?”他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了我。


    左手手腕被捏住的那一刻,我下意識的就想舉起鞭子朝他抽過去,但是右手還沒抬起來,一股劇烈的抽痛感從心口傳來,緊接著,抓著我的那隻手抖動起來。


    麵前的男人大聲的尖叫,整個人以肉眼能看得見的速度在幹癟下去,他想抽回手,可是手卻像是被膠黏在了我的手腕上似的,我眼看著他被吸幹,皮囊不斷的收緊,最終裹得骨頭都在噶紮噶紮的響。


    這一幕太過恐怖,我整個人都跟著他顫抖起來,那張飽滿的臉,已經成了皮包骨頭,顯露出頭骨的形狀。


    直到一枚血紅色的鬼晶掉出來,那隻手才哢擦一聲碎裂,那皮包骨頭倒地,瞬間消失不見。


    我下意識的張開嘴,那枚鬼晶自己飄進我的口中,入口即化。


    這整個過程都不是我主動去完成的,是我身體裏麵的某個東西在操控著我,就像是我在鬼門渡的時候,無意識的去吞噬陰差一樣。


    鬥篷男將我送進這鬼門關,目的就是這個,他希望我盡可能多的吸納這些東西,當然,這些東西都是為了滿足七竅玲瓏心的形成需求的。


    隨著枯骨消失,周圍的景物迅速的消退,眨眼之間一切又都恢複到了本來的樣子。


    擺渡船還在黑水河上蕩著,到處都是血紅色的彼岸花花粉,我周圍的十幾個陰差,此時都已經被魘住,船頭,擺渡人背對著我靜靜的站著,那隻魚鷹蹲在他的右肩上,一動不動。


    我小心翼翼的朝著他那邊移動過去,不確定他是否有事,他聽到了腳步聲,轉頭看向我。


    從上船到現在,我沒有跟這擺渡人對視過,所以當我看到他鬥笠下那張臉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


    那張臉上,橫七豎八的有很多傷疤,新的壓著舊的,很是猙獰。


    他看到我走過來,嘴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你果然有點本事,竟然能躲得過這無邊幻境。”


    “離忘川河還有多遠?”我問,不想跟他說太多,因為我沒有太多的時間。


    “不遠了。”他說道,“但我的船不會再往前走。”


    “為什麽?”我不解道。


    他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明白了過來,是鬥篷男交代的。


    這周圍有我可以吸取的陰煞之物,而再往前就是忘川河的地界了,鬥篷男讓擺渡船停在這兒,就是為了讓我完成任務,而避免我因為要去找墨賢夜和發妖誤事。


    一切都在鬥篷男的算計之中,我根本沒有自由可言。


    我心裏有些不舒服,站在船頭朝著前麵看去,看不到頭,腦子裏麵揣摩著,如果我現在跳下船,奔向前方,成功的幾率有多少。


    但理智又讓我清楚,我不能那麽做,不僅僅是我答應過鬥篷男,更重要的是,前路凶險,可能我還沒到忘川河就掛了。


    就在這個時候,擺渡人肩上的那隻魚鷹,忽然一個俯衝,將我狠狠的朝著擺渡船的一邊撞過去,我一個不穩,身子猛地傾斜,眼看著就要栽到黑水河裏麵去了,從黑水河裏,一條烏黑的,身體足有嬰兒大小的雙頭鯰魚一躍而起,張大嘴巴朝著我肩頭咬來。


    我腰上一個用力,硬生生的挺起身體,堪堪躲開鯰魚的嘴,一拳朝著鯰魚砸了過去。


    那鯰魚被我一拳搗回黑水河裏麵去,我收回刺痛的拳頭,還沒來得及整理驚魂未定的心情,整個擺渡船的船身一下子被抬高。


    船身迅速的脫離水麵,左右晃動,一條巨大的黑色尾巴在船頭掃起,帶起一大片水花,而那隻魚鷹驚叫著展開翅膀,背起擺渡人飛了起來。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過來,這擺渡人隻是被托付者,他的任務就是將我送到這兒,至於我會遭遇什麽,生命安全與否,與他無關。


    他不會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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