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我睡你旁邊,你不能動哦,不然會壓到我的。”


    “……你睡吧,我不動。”


    “五叔,你頭上的簪子是紅寶石的麽?我給奶奶也買了好多寶石簪子,奶奶說很喜歡,可我都沒看見奶奶帶,五叔你喜歡寶石簪子麽?”


    “……我不喜歡寶石簪子,不對,我什麽簪子都不喜歡。”


    “你不喜歡,那你還帶了一、二、三、四、五、五根簪子,還都是金的,可值錢了叭!”


    “你才幾歲,居然就會數數了……簪子不戴不代表不喜歡,戴了也不一定代表喜歡,說不定隻是想惡心別人。”


    “五叔,你想惡心誰啊?”


    “……”


    容老五又不說話了。


    睡睡也不介意,直接上手把他頭上的簪子都拔了下來,全塞進自己兜裏,問:“反正五叔不喜歡,那睡睡就拿去換銀子咯?”


    “……拿去吧。”


    睡睡裝好了簪子,又瞄上了他的發髻,用手拽了拽問:“五叔,你梳的是北雍的發髻麽?好奇怪啊,我能不能拆了瞧瞧?”


    “……你能不能安靜點?”


    “為什麽要安靜?坐馬車不說話多無聊啊,娘親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秦筠之非常配合,說:“她從小就話多,你習慣習慣,在家裏人人都縱著她,你要是在家跟睡睡這樣說話,娘一準罵你。”


    “……你拆吧。”容老五妥協了,說這話的時候還帶了點鼻音。


    睡睡猜肯定是娘親提到奶奶的時候,五叔也想娘了,她伸出小手拍了兩下五叔的背,然後就開始拆他的發髻。


    由於手法生疏,且小爪子容易失控,沒一會兒容老五的頭發就被她弄成了雞窩。


    容老五也感受到了小侄女狂野的手法,見她停住了,就問:“我的頭發還好嗎?”


    睡睡心虛地嘟嘟小嘴,說:“可能,不太好,但睡睡不是故意的!”


    容老五:“……你就算是故意的,我也不能拿你怎麽樣。”


    “那就行。”睡睡飛快改口。


    容老五:“……”


    小侄女還挺實誠……


    睡睡禍害完了容老五的頭發,終於安靜了一會兒,可僅僅也就一會兒而已,沒過一刻的工夫,容老五就感覺自己的腰帶被人拽住了。


    不用問,他也猜得到是誰。


    “……你又想幹什麽?”


    容老五的內心是崩潰的,他就想安靜地躲會兒怎麽那麽難!


    睡睡拉著他腰帶上墜著的小花花,充滿求知欲地問:“五叔,你的衣裳是用什麽料子做的吖,我怎麽沒見過?好滑哦!”


    容老五不想回答,可他又知道,如果真不回答,小侄女肯定會一直問,認命地說:“這是寒天絲,是極寒之地產的一種寒蠶絲製作的料子,夏涼冬暖。”


    睡睡還真是第一次聽說,立馬又問:“比雲絲還貴重嗎?”


    容老五:“北雍皇族一年最多能得十匹,你覺得呢?”


    “那可比雲絲貴重多了!五叔你有幾匹吖?有沒有多的睡睡也想要!”


    容老五都無奈了:“整個北雍皇族一年最多得十匹,怎麽可能有多的。”


    睡睡多機靈啊,立馬上手扒他的衣服:“那五叔你把你穿的給睡睡,睡睡讓娘親裁了重新做衣裳穿。”


    容老五:“……你可真是個小機靈。”


    睡睡權當這是真心的誇獎,問:“五叔你不會那麽小氣的對不對?”


    容老五:“……你拿去吧。”


    不然他還真成小氣鬼了。


    睡睡得到了答複,開始吭哧吭哧快樂地扒容老五的衣裳,給他扒得隻剩一件全素的裏衣之後,睡睡還貼心地拿被子給他蓋在了身上。


    容老五奇異地感覺到,脫了衣裳蓋了被子後,那種難以麵對親人的羞恥感好像減輕了許多,還偷偷側過頭朝著睡睡那邊瞧了一眼。


    瞧見睡睡正將他的衣裳攤開,跟娘親比劃著要從哪裏剪、要做什麽樣式的衣裳,而四嫂也極為配合,不但認真地在聽還給出了意見,兩個人都很認真。


    等她們商量完了,容老五就先一步重新埋好了頭,假裝自己沒偷看過。


    然而這一切,睡睡和秦筠之其實都看在眼裏。


    睡睡悄悄給娘親使了個眼色,秦筠之收到了,開口道:“等衣裳做好了,娘再給你做雙鞋子配衣裳,睡睡要不要想一想,喜歡什麽花樣的鞋子?”


    睡睡咬著手指頭作思考狀,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想出來,然後就把目光落到了容老五的繡鞋上,不打招呼直接給他扒了下來!


    再然後……捂住了鼻子!


    “五叔你有腳臭!”


    容老五:“你腳才臭,我被迷暈之前剛洗了腳!”


    睡睡才不信,將容老五的鞋子遞給秦筠之,嫌棄地說:“娘親,睡睡隻要鞋子上麵的花花,不要五叔的臭鞋子。”


    秦筠之手邊沒有剪刀,佯裝記了下鞋麵上的花樣子,然後打開車窗直接將繡鞋扔了出去,擦擦手說:“好了,這下不臭了。”


    睡睡雙手給娘親點讚!


    容老五動了動腳趾,然後將腳縮進了被子裏。


    睡睡是真嫌棄她五叔的腳味兒,讓娘親用水囊裏的熱水給她擰了個帕子擦手,擦完手,睡睡順勢就把帕子遞給了容老五,問:“五叔,你臉坐的那塊地方,被小紫尿過,你要不要擦擦臉?”


    容老五整個人都定住,僵硬地問:“小紫是誰?”


    “睡睡養的紫貂吖。”


    容老五聽完,想也不想就搶過帕子瘋狂地擦臉,然後換了個地方埋著!


    等帕子還回來的時候,上麵已經沾了一層脂粉和口脂!


    睡睡看著帕子,想了想確定沒有什麽遺漏之後,終於安分地坐回了娘親懷裏,也不說話了,就等著。


    約莫等了兩刻的工夫後,還埋在被子裏的容老五終於後知後覺!


    他現在釵環卸了、發髻拆了、衣裳脫了、鞋子扔了,就連臉也洗過了!


    他身上已經看不出女人裝扮的痕跡了!


    容老五忽然欣喜,深吸了好幾口氣後,終於鼓起勇氣掀開被子翻了個身坐起來!


    秦筠之和睡睡看著他露出真容,都忍不住打量,然後秦筠之開口問:“想通了?”


    容老五厚臉皮地裝聽不懂:“什麽想通了,我是被被子悶得透不過氣來了。”


    秦筠之將一套容老四的衣裳鞋子扔給他,不客氣地說:“穿好衣服,出去跟你四哥一起趕車,一個大男人,跟嫂子侄女擠在一個馬車裏像什麽話。”


    容老五再次後知後覺,趕緊把襖子給套上,老老實實地挪去了車轅上。


    睡睡完成了任務,也困得不行了,懶得再去聽五叔和爹爹說了什麽,窩在娘親懷裏卷了被子就悶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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