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開始按照向子旬的命令收拾東西。


    雖然高車人每年都會在斛律芝的帶領之下前往一次奉狄城遺址進行祭祀。


    但奉狄城的真正遺址。


    卻隻有斛律芝一個人知道。


    原因在於。


    一來,草原上其實跟沙漠沒有什麽區別。沙漠由於風沙的原因,地形地貌會不斷產生變化,而草原灌植木也會隨著季節而變化。高車人過著非常原始與古樸的生活,他們沒有手機、定位儀等現代工具,要找對地方其實非常之難。


    二來,每年到了奉狄城附近區域,其他高車人在原地祭祀就行,隻有作為侯羅的斛律芝一個人,騎著馬進入真正的奉狄城遺址進行祭拜。這個區域足有幾百平方公裏大,為此,其他高車人根本不知道奉狄城當年埋寶的核心區域在哪裏。


    向子旬性格非常謹慎。


    本來這個時候。


    斛律芝已經完全按他的條件在做事,其他高車人其實可以放了,隻要押著斛律芝一個人去奉狄城就行。


    但他並沒有這麽做。


    為了避免斛律芝反水。


    向子旬特意從高車人裏麵挑了六個人作為人質。


    挑選的人員也非常講究。


    不挑男人,因為高車男人有戰鬥力。


    也不挑小孩,小孩趕路不大方麵。


    這貨專門挑了六位五十來歲的中年婦女。


    等於說。


    之前向子旬進草原的隊伍,一下增加了七人。


    三輛車根本坐不下。


    可有馬。


    向子旬吩咐了十幾位下屬全騎馬。


    我也想騎。


    但鐵憨憨讓我滾蛋,還是把我塞進了原來的車裏。


    這輛商務車除了司機,我、斛律芝,還有鐵憨憨帶著三位下屬。


    而高車婦女人質則全塞進了最後一輛車。


    馬隊、車隊,一起向著奉狄城出發。


    隊伍是從上午九點多出發的。


    斛律芝讓大家向著北方走。


    在車上。


    斛律芝看我的眼神帶著內疚,幾次張嘴想跟我說什麽,但礙著鐵憨憨等人的麵,又忍住沒說。


    大概她覺得自己為了保護族人,把我給拖下了水。


    我沒吭聲。


    一直走到傍晚時分。


    在紮營休息之時。


    向子旬問斛律芝有沒有具體的目標指向,比如在蒙省哪個盟、旗的範圍。


    斛律芝答案為沒有,曆任侯羅去奉狄城祭祀,都是晚上看星星,通過星星的方位來判斷明天行進的方向,這星象判斷術是侯羅之間的不傳之秘,其他人根本不會。


    向子旬沒辦法。


    隻得隨她。


    晚上。


    星星亮起來了。


    由於少了高樓大廈的視線阻礙。


    草原上的星星格外漂亮。


    天空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頂棚還帶著璀璨星河的蒙古包。


    讓人心曠神怡。


    斛律芝抬頭看了一會兒星星,確定了好了明天行進的方位,又衝自己幾位族人招了招手,讓那些腳上綁著活繩索的高車婦女向她靠攏。


    向子旬的下屬頓時警惕起來,喝問她們幹什麽。


    斛律芝回道:“唱歌、跳舞。”


    向子旬等人都無語了。


    不過,他們也不擔心。


    這些人腳上都有長長的活繩索,繩索的另一端全係在了車上,在幾十米範圍內雖可以自由活動,但想要逃跑根本不可能。


    斛律芝開始帶著那些婦女舞蹈,嘴裏還吟唱著動聽的歌曲。


    一會兒之後。


    她們臉上陰霾盡掃,發自內心溢出開心與快樂,似乎忘記了之前的一切。


    我瞅著若翩翩仙子一般的斛律芝,心中感概萬千。


    高車民族血液裏淌著堅強與樂觀的基因。


    我沉浸在她們美妙的舞蹈和歌聲裏麵。


    她們唱跳了半個小時。


    一位下屬走過去,拿噴子對著她們:“向老大說了,都特麽別瞎雞兒唱了!女侯羅趕緊去做藥,其他人睡覺!”


    她們神情雖然不盡興,但也隻得散了。


    斛律芝路過我身邊的時候,竟然向我淺淺一彎膝蓋,微微躬身行禮,說道:“明天、見。”


    這是草原民族女性的躬身禮。


    證明她心裏把我當成了同病相憐的朋友。


    對待朋友。


    草原民族向來彬彬有禮。


    翌日。


    隊伍繼續出發。


    按照斛律芝的意見,行進的角度偏向東北方向。


    在車上。


    因為鐵憨憨不願意跟我聊天。


    我隻好主動跟斛律芝交流。


    主要內容是高車人的生活。


    斛律芝的普通話不是特別好,但正因為這樣,表達起來反而有點言簡意賅。


    經了解。


    她們一年四季幾乎逐草而居,沒有固定的住所,也從不與其他族群來往,生活用品有時遇見草原集市之時,會派一個人用牛羊等物品去交換。


    像她們這種高車人,草原上大概還有四百來人,都是這種生活方式。


    這四百來人分成了十幾支小族群,他們從來沒有行政區劃的概念,散布在茫茫大草原當中,有時長年遊蕩在國外也不一定,每五年會舉行一次聚會,地點也不定,時間在冬至,靠著天上的雄鷹塗上特殊顏色來傳遞消息。


    聚會主要目的是來拜見侯羅,獻上美酒、珠寶、牛羊等禮物,匯報牲口情況,接受侯羅的唱祝。


    侯羅是世襲的。


    斛律芝父親在她十三歲那年去世。


    她成為了新的侯羅。


    我們現在所遇見的這一支。


    其實相當於古時候高車人的貴族了。


    貴族才能去奉狄城祭祀。


    我問斛律芝:“你的漢語是跟誰學的?”


    斛律芝神情顯得有一些不好意思:“父親,他會一點。”


    旁邊的鐵憨憨滿臉無語:“你們倒聊得挺歡!對上眼了?”


    斛律芝聞言,俏臉騰地一紅:“不……我們不能與漢人結婚。”


    我尋思鐵憨憨腦子有點問題,何必這麽認真回答。


    一路行進。


    第三天。


    眾人已經來到了奉狄城遺址的外圍。


    向子旬拿出了儀器,測了一下方位,冷聲說道:“這再跨過去都要出國了!”


    斛律芝的巴拓香也做好了。


    她提出了一個要求,族人不能進入奉狄城,讓向子旬放了她的幾位族人,她會帶大家進去。


    向子旬果斷拒絕,說等找到了真正的奉狄城藏寶處,你把添加了鐵金草的加強版巴拓香做成功了,才會放了這些人。


    此話一出。


    一向溫柔善良的斛律芝突然變得無比強硬起來,俏臉冷峻無比。


    “除非,你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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