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讓駕駛員往與北門鄉相反的地方開了一段距離。


    再繞小路迅速往邙山北門鄉開去。


    一路時停時走。


    反複確定身後沒有任何人、車輛跟蹤之後。


    我讓駕駛員加快了速度。


    夜已經很深了。


    幸好今晚的月亮比較大。


    車在快到王家莊之時。


    我讓倪四爺將基本情況講一遍。


    倪四爺咳嗽了一聲。


    “各位爺,從之前審問的情況判斷,製贗基地是一個家庭作坊,作坊主的名字叫魯方,右臉顴骨位置有一塊大紅胎記斑。魯方家位於王家莊的東北角,一棟三層琉璃瓦小洋樓。”


    “而製贗作坊的位置就在他家的後山上麵,可以從魯方家直接通往作坊。但具體是怎麽從他家裏通往後山,內鬼也不知道,因為他去找魯方的時候,進入他家之後就被蒙了眼罩子,被魯方給帶去的。大體情況就是這樣。”


    我點了點頭,將此行主要任務講了。


    “我們今天目標是進入王家莊,前往魯方家逮住他,讓他帶我們去後山製贗作坊,采取一切可行辦法,將窩點倒模、圖紙全給毀掉,再把頭頭魯方給帶走,就算徹底完成任務。”


    “為了避免影響,這次行動我們並沒有報公,可以按江湖手段來。但正因如此,大家在行動的過程中,務必爭取速度最快、動靜最小、影響最低,速戰速決,不驚擾到王家莊村民。不知道大家明白沒有?”


    眾人回道:“明白!”


    我轉頭對倪四爺說:“四爺,你把草圖給大家看一下。”


    倪四爺拿出了自己用鉛筆畫的草圖。


    眾人拿著圖紙看了一下。


    畢竟是根據歐陽善文迷糊之中口述出來樣子畫成的王家莊布局圖,非常粗糙,但也聊勝於無。


    崔先生看完之後,問道:“步行還是開車進莊?”


    我回道:“到村口之後,大家棄車步行,迅速在夜色之下分散,待眾人趕到魯方家院子門口,統一行動!”


    崔先生看了看手表,又問道:“幾分鍾內趕到?”


    我回道:“不卡時間,卡人!大家務必以最快速度趕到院子口等我,我到之後,不管是否有人沒趕到,行動立即開始!”


    崔先生再問:“魯方家屬、作坊工人怎麽處理?”


    我回道:“全弄暈!”


    崔先生點了點頭,轉頭問大家:“你們還有問題嗎?”


    沒待眾人說話。


    我說道:“不要再問了,到現場後隨機應變!”


    崔先生扣得實在太細了。


    估計這是他作為徐老保鏢長期養成的習慣。


    但完善的計劃永遠建立在無比清楚對方情況的基礎上。


    現在的問題是。


    我們在一個多小時前剛審出結果就緊急行動,對這個家庭製贗作坊的情況其實非常模糊。


    更詳細的方案,製定了也沒用。


    北門鄉王家莊位於一座山坳裏麵。


    進莊隻有一條土泥路。


    兩側都是成片稻田。


    麵包車在泥路上比較顛簸。


    在離村口幾裏路遠之時。


    我們看到前方有一位老農,肩扛著鋤頭,褲腿圈起,小腿上都是泥,在泥路上走。


    農村人晚上出來勞作太正常了。


    放夜水、電魚、守瓜田、逮田雞……


    我們打了幾下喇叭。


    老農聽到了,非但沒讓開,反而手衝我們比比劃劃,神情顯得很焦急。


    他講的是方言。


    聽不大懂。


    我問倪四爺:“這大爺講什麽?”


    倪四爺皺眉回道:“我沒聽清。”


    駕駛員隻得停了下來。


    老農非常生氣,反而衝了過來,拿著鋤頭錘駕駛室的門。


    駕駛員隻得搖下了車窗。


    “大爺,你說什麽?”


    大爺聽見駕駛員講普通話,抬頭探進車窗,看了一下車裏麵情況,開始用帶濃重鄉音的普通話說道:“你們把我的魚簍給壓扁了!魚全死了!”


    敢情這老農大晚上在這裏放魚簍。


    我讓駕駛員下去處理一下。


    駕駛員下去,轉到車後頭看了看,回來說道:“大爺,晚上開車看不大清楚,你擔待一些!魚壓死了一半,算我們買了行嗎?”


    大爺問道:“你出多少錢?”


    駕駛員回道:“你開個價!”


    大爺又問道:“你出多少錢?!”


    駕駛員回道:“我出多出少不好說,還是你說吧。”


    大爺重複問道:“你出多少錢?!”


    駕駛員非常無語,撓了撓頭:“給你二百行嗎?”


    大爺神情一愣,回道:“行,拿來吧。”


    駕駛員給了他二百塊錢。


    大爺方才讓我們走了。


    往前開了一段路。


    我說道:“這大爺好像不對勁!”


    眾人聞言,訝異無比。


    陸岑音問道:“怎麽了?”


    崔先生也皺眉說道:“我也感覺有點怪異。”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整個過程。


    車燈在夜色之下非常亮,老農應該早就發現了我們,在車沒壓到魚簍之前,他其實就可以阻止我們,但他並沒有這麽做,硬是等我們碾死了魚,打了喇叭,他才回過頭來找我們的麻煩。


    駕駛員打開車窗之後,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直接講魚的事,反而是仔細觀察了一下車裏的人。


    我們讓他出價,他的回答非常奇怪,反複問我們出多少錢,這感覺好像是對暗號。


    最關鍵是,魚其實隻壓死了一半,正常情況之下,車駛離之後,普通農村老百姓應該會將另一半活著的魚撿起來,可通過後視鏡看來,他並沒這麽做,反而快速地走了。


    我將情況解釋給他們聽。


    崔先生問道:“蘇先生,你的判斷是?”


    我轉頭問倪四爺道:“這老農可能是崗哨。”


    倪四爺回道:“不能吧!”


    我問他:“歐陽善文有沒有說過進村要對暗號?”


    倪四爺撓了撓頭:“我光想著問地點了,這些東西忘問了……可我們行動非常快,消息沒泄露啊,魯方怎麽知道我們來了?”


    我回道:“有可能不是消息泄露的問題。”


    陸岑音問道:“什麽問題?”


    崔先生替我回道:“大半夜派崗哨在村外值守,明顯是一種有組織的行為。蘇先生的意思,整個王家莊可能參與製贗。製贗基地也許根本不是魯方的家庭作坊,魯方可能隻是為頭人。”


    我點了點頭:“對,這其實與戰爭片裏麵村民派人防範敵人進村的做法一致。”


    陸岑音問道:“現在怎麽辦?”


    我想了一想,回道:“目前隻是猜測,繼續前行,速度放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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