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得趕緊向徐老通報。


    我剛拿起手機。


    崔先生上來了。


    我問道:“徐老呢?”


    崔先生搖了搖頭:“突發暈厥,進醫院了。”


    陸岑音問道:“怎麽回事?”


    崔先生言簡意賅:“昨晚我們沒將內鬼是誰以及去王家莊之事告知他。今早回去之後,我將情況向他匯報,他正吃早飯,突然氣血攻心,暈了過去。”


    我和陸岑音頓時麵麵相覷。


    一生戎馬江湖的徐老。


    竟然受刺激這麽大?


    崔先生見我們訝異,補充說道:“歐陽善文是徐老一生最為得意的學生。”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


    遭受最親之人背叛。


    打擊是敵人傷害的百倍。


    我將剛才審魯方的結果告訴了崔先生。


    末了。


    我問道:“徐老打算怎麽處理歐陽善文和魯方?”


    崔先生回道:“不大清楚,要等老爺子醒了才知道,現在我必須先把這兩人帶回考古隊。”


    崔先生打了一個電話,讓人上來帶人。


    我問道:“崔先生,白薇是誰?”


    崔先生聞言,神情一愣。


    我們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崔先生回道:“徐老的女兒,十歲之時,她母親死後就瘋了,發作時會傷人,一直由保姆和保鏢在金大照顧著。”


    陸岑音看了一下我。


    那小眼神的意思。


    她猜準了。


    陸岑音搭茬問道:“徐老知不知道歐陽善文已經愛上了白薇?”


    崔先生聞言,頓時懵了。


    這事我們一直還沒來得及跟崔先生講。


    從崔先生的反應來看。


    顯然徐老和他根本不知道個中內情。


    陸岑音解釋道:“歐陽善文之所以會背叛徐老,因為他認為白薇沒瘋,想賺錢帶她離開。”


    崔先生冷冷地回了一句:“那是他瘋了!”


    爾後。


    他一招手。


    身邊幾個人立即進了房間,將歐陽善文和魯方給帶了出去。


    歐陽善文被拎出來之時,目光非常不屑地瞅了我們一眼。


    他沒有任何害怕。


    更沒有任何愧疚。


    崔先生向我們告辭。


    我說對崔先生說道:“歐陽善文和魯方都是棋子,罪不致死!”


    崔先生聞言,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回道:“這話你應該跟老爺子說。”


    歐陽善文聽到我突然講出這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似乎。


    他略帶一絲感恩和釋懷。


    或許。


    我理解錯了。


    他們走了之後。


    我心中沒來由地一股失落。


    主要原因在於,中原王潘天香並不是老司理。


    邙山之行。


    有大收獲。


    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了老司理,還出手傷了他。


    但更多的卻是遺憾。


    近在咫尺,卻讓老家夥給逃了。


    這種感覺。


    就像在釣魚。


    魚好不容易上鉤,在即將收線的時候,線卻突然斷了。


    難道真的要等到宋掌櫃的兒子從國外再打電話過來才有新的突破嗎?


    我不知道。


    ……


    我招呼他們離開酒店,打車去了二附院,打算先去醫院看望一下徐老,再離開邙山。


    這次他幫我進入專家樓的人情。


    已經還了。


    至於徐老與中原王潘天香之間的糾葛,如果需要,等下老爺子應該會開口。


    但以老爺子性格,我推測他大概率不會再叫我們幫忙。


    上車之前。


    倪四爺向我告別:“爺,今後有事您說話!天南地北,赴湯蹈火,老倪拍馬即到!”


    我回道:“以後要你幫忙的地方多了,你別嫌麻煩。”


    倪四爺聞言,神情無比認真:“這話見外!咱們不打不相識!老倪混跡江湖,身邊隻有情人,沒有朋友!今後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笑回道:“作為朋友,我得勸你一句。色字上刀下巴,兄弟務必謹慎行事。”


    倪四爺撓了撓頭:“了解了解。”


    我們來到了二附院,進了病房。


    徐老已經醒了,臉色蠟白,神情布滿滄桑,斜躺在床上。


    見到我們進來。


    徐老想從病床上起身。


    我趕忙過去扶住了他:“您不必客氣,躺著跟我們說話就挺好。”


    徐老嗓子沙啞:“剛才小崔在電話裏已經將情況全說了。”


    我點了點頭。


    徐老說道:“小蘇,我想單獨跟你聊一聊。”


    我轉頭示意陸岑音和三黑子出門等著,對徐老說道:“您請說。”


    徐老突然老眼泛紅,想說什麽,卻好像無從開口,劇烈咳嗽,滿臉痛苦。


    我遞了紙巾過去。


    徐老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老爺子長歎了一口氣。


    一位內心淒苦、無從傾訴的老人。


    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歐陽啊……這小孩農村出身,聰明伶俐,天賦奇高。我所見過的年輕人當中,對文物之悟性,除了不及你,他可以超過任何人。我都已經給他推博士資格了,打算等這次考古活動結束後,我在金大的重點課題交給他實際主持,自己就掛個名,可怎麽也沒想到……”


    “古董不變,人心會變。老爺子應該清楚這個道理,不必過於掛懷。”


    “他家庭條件不好,我心中一直把他當成接班人來看待,甚至在家裏還專門弄了一個房間,他隨時可來家裏吃住。我那女兒,從十歲開始犯病,國內外醫藥無數,均不見效果,但每次歐陽一來,她竟然很少犯病。我當時還比較高興,誰知道他們兩人竟然……”


    “您愛女之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哎!我年輕時候癡迷工作,很少顧及家庭,白薇和她母親感情非常深。有一次,我外出野外考古,家裏隻剩下她們兩人。我愛人頭疼病突然發作,疼得撞牆,白薇拉不動,眼睜睜看著母親撞死腦漿迸裂而死,刺激太大,從此腦子變得不正常。”


    講到這裏。


    徐老神情一片黯然,眼眶中老淚再也忍不住,不斷滑落,怔怔地望著牆壁。


    我心中不是滋味:“對不起徐老,觸及您傷心事了。”


    徐老罷了罷手:“我自己想找人傾訴,不怪你。”


    “再說,這都是老黃曆了,老頭子心頭早已結痂。”


    我問道:“您打算怎麽處理歐陽?”


    徐老反問道:“小蘇,你覺得我會怎麽處理?”


    我回道:“您應該會將他逐出考古隊,饒了他。”


    徐老聞言,淒然一笑。


    “我想讓他們倆人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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