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思這丫頭有點萌啊。


    她不想跟我講話,竟然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我傳真號碼。


    我趕忙記住了。


    立馬在大街上找了一家傳真打印店。


    鉛筆畫不是特別清晰。


    我先掃描了一遍,再將這張畫傳了過去。


    那年代連qq都還沒全麵普及,傳一樣東西非常麻煩。


    一會兒之後。


    傳真機顯示對麵已接收文件完畢。


    我又打給了顏小月。


    “小月,你那天見到的人是不是他?”


    顏小月電話那頭傳來了步步高電子詞典朗讀英語的聲音:“夜死!”


    我回道:“行,我明白了,先掛了!”


    在掛電話的過程中。


    我似乎聽到顏小月在電話那頭低聲忿忿不平地講道:“僵屍臉,真無趣!”


    在得到了顏小月的肯定答複之後。


    我馬上給陸岑音打了電話。


    陸岑音一接通電話,聲音發顫:“喂!”


    這是之前我們約定好的電話招呼方式。


    不呼對方名字。


    以防人偷聽。


    這些天她一直不知我生死,還要強壓、管理好肖胖子等一幫人的情緒。


    確實難為她了。


    我說道:“你別說話,聽我說!”


    “我現在人在邙山,非常安全,你不用擔心。”


    “你馬上找一個理由離開隊伍,獨自一人從平頂山來邙山見我。事關重大,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陸岑音回道:“好!”


    掛完了電話。


    我重新找了一家酒店。


    在房間裏麵安靜地待著,等待著陸岑音的到來。


    下午四點多。


    敲門聲響了。


    打開門之後。


    陸岑音閃進來了。


    她一瞅見我,眼眶泛紅,立馬抱住了我,聲音發顫:“蘇塵……我好擔心你出事。”


    接下來的事。


    她可能不僅僅是擔心。


    甚至會害怕。


    我雙手輕輕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扶在床邊坐好,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


    見她喝了兩口之後。


    我將小筍丁畫給畫像拿了出來,遞給了她。


    陸岑音看了一眼,秀眉緊蹙:“崔先生?!他這是在幹嘛?”


    我說道:“我們在平頂山分別之後,我被顏小月給救了,並沒有被老司理的人救下。”


    陸岑音聞言,美眸瞪得老大。


    半晌之後。


    她說道:“小竹後來告訴了我,說她當時著急找你的位置,曾偷偷打電話給顏小月求助,但僅僅要求找位置,沒讓她過來幫忙,顏小月竟然自己從魔都趕到了這裏?!”


    我點了點頭,將前後發生的一切情況,一五一十全部說了。


    末了。


    我說道:“我們這個計劃,竟然引出了崔先生。”


    “我現在嚴重懷疑,徐老就是老司理!”


    陸岑音聞言,手中的杯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灑了一地的水。


    此話沒有說出來之前,陸岑音內心其實已經有了預感,但她一直在強忍著,希望我最後的推斷,會有反轉的情況。


    可惜並沒有。


    當我真正講出最後的結論之時。


    陸岑音還是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我沒再吭聲。


    陸岑音也沒說話。


    她神情顯得有一些不知所措,從位置上起身,在房間裏麵焦急地走來走去。


    一會兒之後。


    陸岑音說道:“蘇塵,我覺得你這個結論並不公平!”


    我問道:“為什麽?”


    陸岑音說道:“顏小月來救你,你壓根不相信她就是老司理的下屬,親自反複盤問,最後相信了她。可崔先生來救你,你不問也不說,卻直接把我叫過來,粗暴得出徐老就是老司理的結論,我覺得這對徐老非常不公平!”


    我反問道:“你知道我不問也不說的原因嗎?”


    陸岑音問道:“什麽原因?”


    我冷聲回道:“因為我早就懷疑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次借中原王潘天香之手做局,是我對徐忠茂進行的兩大終極考驗之一!非常遺憾,這次考驗他並沒有通過!”


    陸岑音瞠目結舌。


    我點了一根煙,狠狠地吸了兩口,壓一下心中的情緒,再將煙頭直接掐滅。


    陸岑音問道:“你從什麽時候懷疑徐老的?”


    我回道:“骨科醫院專家樓!在樓道激戰之時,我曾逮到機會,抓了一下朝天鼻的衣領子。當時我手中有噴子,其實完全可以一槍崩了朝天鼻,但我卻轉手打了燈。因為我發現,我好像抓了一個死人。”


    陸岑音問道:“死人?!”


    我回道:“對!他沒有心跳,渾身冷冰冰的。這絕對是死人屍首假扮的朝天鼻,真正的朝天鼻已經轉移了!為避免打草驚蛇,我選擇了打燈。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我從頭到尾反思徐老,可越反思,發現他身上的疑點卻越來越多。”


    陸岑音秀眉緊蹙,拉著我的手:“蘇塵,我腦子現在已經徹底糊塗了,你從頭到尾說一遍吧。”


    我長舒了一口氣,起身看著窗外,思考著到底該怎麽組織語言。


    可想了好一會兒。


    發現這竟然好像是一篇冗長無比的論述題。


    完全不知道從哪裏著手。


    我問道:“你聽過塔西坨陷阱嗎?”


    陸岑音搖了搖頭:“沒聽過,這是什麽意思?”


    我解釋道:“塔西坨陷阱是指一種無比古怪的心理現象,當一個罪犯被判定為壞人,那麽他之前所有做的事情,都會被判定為壞事,哪怕這位罪犯可能做了很多好事。”


    “反之,如果一個人被認為泰山北鬥、剛正不阿,那麽他之前所做的事情,都會被判定為好事,哪怕這些事情可能全都是壞事。”


    “我們先入為主,被徐老的身份模糊了雙眼,可能陷入了塔西佗陷阱!”


    陸岑音閃著大眼睛:“你的意思……不應該看人身份是什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而是就事論事,分析每一件事情的本質?”


    我點了點頭:“沒錯!我們現在采取一問一答的方式,對認識徐老之後的每一件事情,都來捋一捋!”


    陸岑音回道:“好!”


    忽然之間!


    我的電話響了。


    寂靜房間突然傳來響動。


    讓人無比心悸。


    拿出手機一看。


    竟然徐老打來的!


    陸岑音臉一下白了。


    我將手指放在嘴邊,作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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