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分別,林峰還隻是許念的同學,可是這一次的出現,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對於史官們來說,滄海桑田。


    現在,他們終於站在同一個立場,站在同一個戰壕之中。


    “你好。”


    林峰伸手把韓教授從地上拉了起來,韓教授的體重很奇怪,並不像是血肉之軀。


    他越發的像是某一種陶俑。


    林峰下意識的想到第一次進入了湘西古寨的時候,見到的那種薄薄的人俑。


    他感覺韓教授也像是那一種人俑。


    在他的人形皮膚之下,隱藏著的是另一種生物。


    他不清楚韓教授的狀況和境遇,不清楚這是何種境遇才能叫一個人變成這樣。


    但是他知道,韓教授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必定是在走向衰落。


    人還做一抔黃土。


    他就算還“活著”,也絕對算不上是人了。


    “我的路是我自己選擇,成年人了,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力,不用為我悲憫和傷心。”


    韓教授說道,他拍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想要維持一些幹淨。


    但是越拍越髒,他的手上不斷地滲出灰。


    也就算了。


    打開大門,林峰見到了院子裏麵嚴陣以待的老哥們。


    安撫了一下老哥,林峰將韓教授帶到了屋子裏麵,確保周圍無人,林峰麵色也凝重了下來。


    他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對雙方來說,都很重要。


    韓教授的呼吸,似乎很不暢。


    在他的呼吸之間,鼻孔之中不斷的落下來了灰塵,很快就落在地上,一層又一層,這些灰土像是有生命一樣,盤桓在他的身邊。


    要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不是風的作用,是這些塵埃在作用。


    韓教授無視了這些塵埃,咳嗽著說道:“現在我們見麵,就意味著,我的老師,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麵對那些人的攻擊,現在隻能靠你。


    我所能做的,都已經做過了。”


    林峰聞言,也是沉默。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見到韓教授之,後會得到這樣一個消息。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塤老師的死亡對林峰來說,並不出乎意料,因為一個人的消亡他是會留下痕跡的,從有到無就是一道痕跡,現在塤老師徹底沒有了,像是被抹除一樣的沒有。


    並且被韓教授見證,韓教授隻要還活著,塤老師的死亡就無法逆轉。


    林峰從情感上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雖然他和塤老師也沒有見過幾麵。


    但是塤老師身上,有著一些想要令人追逐的良好品格。


    堅韌,幽默,認真,如風中的勁草。


    沒有遊戲機幫助,他撐住了敵人很長時間,最後卻還是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除了韓教授和林峰,可能誰都會忘記他。


    林峰一言不發,等待韓教授繼續說話,韓教授有些難受的大喘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說道:“你知道我們的敵人是誰嗎?”


    “是上古驅魔的方相氏和一些曆史殘渣,當然,這隻是我看到的。”


    林峰沒有把話說死,他知道對於敵人是誰這件事情,韓教授和塤老師比他更有發言權。


    “是,也不全是。”


    韓教授不做謎語人。


    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不斷的泥土化,過量使用窯廠的力量,對於一個人來說並不算是一件好事。


    韓教授指著自己說道:“伱看我現在,還像是一個人嗎?”


    莫名的,林峰想到了某一種典故,所以他斟酌了一下——韓教授沒有任何“意”的波動,所以林峰無法從他逸散出來的任何信息之中,獲得信息。


    他說:“你是人。”


    韓教授聽到這話,莫名的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沒有出血。


    有些傷感。


    “不是討口彩。”


    韓教授說道,“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叫你看我,我們的對手,從始至終都是一群類自然之物。


    也就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屬於最基本的五行三界之物,但是又不能說明他是哪一種。


    這裏麵,有方相氏,有殘渣,但是最危險的,都被鎮壓住了,不再出現,所以我們看到的,就是殘渣和方相氏。


    我指著我的意思就是叫你看看,什麽叫做類自然之物。”


    林峰看著韓教授,一隻手忽然變成青銅的顏色,隨即,他的額頭也出現了一隻眼睛。


    “要是這麽說,我豈不是也是類自然?”


    林峰第一次聽到類自然這個概念。


    韓教授看了他一眼,說道:“不,你這是算修行,類自然是要看什麽在主導,類自然是變成一種類似於自然的生物,主導的意識是‘自然’。”


    林峰還是人,他是修行者,不管是他的“青銅源種”,還是他的“石頭第三隻眼”,都是以他的意識為主導。


    曆史殘渣和“方相氏”的問題,在於他們在不斷的接觸自然。


    他們也是最早接觸了“自然”的一批人。


    他們在接觸之中,浸染了一些自己無法抵抗的自然之力,這也是為什麽後麵的修行之中要加上錘煉“意”的原因。


    沒有堅強的意誌,不知道什麽時候,接觸自然的人會忽然化作詭異之物。


    就連陰間,也屬於自然場景的一種。


    不過和其餘自然不一樣的是,陰間這個自然場景被民俗神話中的地府所征用,這也就代表著,在不斷的發展之中,有一群人找到了方法,可以對抗和利用自然。


    “香火。”


    “願力。”


    “眾生的思念。”


    “犛牛們在原始崇拜之中的修行法門。”


    林峰感覺韓教授在他的麵前,推開了一道大門,他以前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現在,他感覺自己懂了。


    他的詭村,也是一種類似於自然的生物。


    所以它被稱之為詭異。


    詭異也是一種“類自然”,和正負極的放電作用一樣,陰陽就像是正負極,活人是陽,死人就是陰,詭異是“類自然”,他們和活人不一樣,


    “那我為什麽駕馭了詭村?”


    “也許不是我駕馭了詭村,是詭村的來曆本身就有問題,它是韓教授發現的。”


    林峰看向了韓教授,沒有看錯,他看到韓教授就在剛才,變成了完完全全的一堆墳土。


    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察覺到了林峰的目光,韓教授示意不要緊張,“這是極其正常的事情。”


    他說的是真的,這是極其正常的事情,這就是“類自然”的壞處。


    在人和“自然”之中拔河。


    人可以成功千萬次,但是隻要失敗一次,那就萬劫不複。


    “他們一群人在曆史之中躲藏,仿佛曆史之中的鬼魂。


    這些‘類自然’,他們最大的渴望就是恢複正常,其中甚至有一些史官。”


    說起來史官,林峰想到了自己見到的寄生蟲腦袋。


    那也是史官。


    這麽說,這位史官,是在接觸“自然”的過程之中,成為了“類自然”。


    最後留在了那石山下麵。


    韓教授說道:“這些曆史之中的‘鬼魂’,他們之所以那麽畏懼史官,就是害怕被史官看到,被史官定義,更加重要的是,他們不想要一輩子都變成‘類自然’。


    總是要搏一搏的,‘方相氏’是無法改變事情,但是‘史官’可以。


    在曆史之中,‘史官’曾經也一度因為抗擊自然,解析自然失敗過,低沉過,這個時候,就是那些‘類自然’出現的時候了。


    不過你可能不相信,他們最大的問題不在於圍獵落單的‘史官’。


    他們最大的問題是它們就是誘餌,‘類自然’本身就危險,更不要說它們在時間裏麵,引出來的存在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釣過魚,釣魚是一項很有意思的活動,在釣魚之前,釣魚的人會提前‘打窩’。


    這些人都是‘打窩’的魚餌。


    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從曆史之中帶出來什麽。


    會躲藏在時間之中的“自然生物”,不管從裏麵浮現出來什麽,都是一場災難。


    他們不知道敬畏,或者說,他們壓根就不在乎這些,他們隻想要自己活著。


    所以他們一定要死,不管是為了‘史官’的安全,還是為了世界的安全。”


    一個沒有底線的想要求活。


    一個需要守護。


    這就是兩方問題的來源。


    破壞總是要比建設要容易很多。


    沒有底線的人,總是要比有底線的人難纏。


    林峰問道:“那,現在我應該做什麽?”


    “找,”韓教授說道:“塤老師將自己化作了火炬,你隻需要看見曆史之中,哪裏是灼熱的,閃亮的,哪裏就是他們的老巢。”


    林峰沒有說話,倒不是他不願意去看。


    是他看不到。


    他至今都不會穿梭時間,他每一次進入曆史,是在“玩遊戲”。


    他感覺自己走的路子,和韓教授,塤老師都不一樣。


    韓教授、塤老師都是被“放養”的,成為什麽樣子,都有可能。


    也沒有保護。


    所以韓教授現在成了“類自然”,其實按照韓教授說的,“類自然”幾乎就是敵人了。


    韓教授的言語之中,也蘊含了死誌。


    對於他來說,好像他現在所有的目標,都是和自己的老師,一起消滅掉那些“類自然”。


    ……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憤怒到了極點,也壓抑到了極點的嘶吼,從某一處大廈的樓上響了起來。


    一個中年男人重重的一拳砸到檀木桌子上麵。


    桌子上的茶具,都顫了兩顫。


    “撲街,冚家鏟的衰仔啊!壞我好事!”


    導演在怒吼。


    旁邊的人沒敢說話。


    他們也知道眼前的導演如此憤怒的原因。


    不論是誰,在自己精心準備了七個月的紀錄片即將上映,並且這還是他出道以來第一部紀錄片,是他打算在行當裏麵打出牌麵的作品要上映流媒體的時候,出現問題,都會比他更加憤怒!


    一部好端端的“絲綢之路古今一千年”的紀錄片,就因為其中一個單位,一位重要的參演人物,因為他自己涉及到了了一場大規模的違法亂紀行為,而導致整個紀錄片無法上映的時候。


    都會和他一個樣子。


    心血白費了!


    因為片子出了問題,導致無法上映,他不但要吃一個血本無歸的啞巴虧,還要賠償流媒體的損失!


    而那個衰仔,早就被看押了起來,他都見不到麵。


    這人的金融案件,他就算是打官司索賠,也索不到多少錢,更不要說光是那個時候,他就耗不起。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這小子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膽子?還有我流年不順,是今年沒有去廟裏拜拜神,去去晦氣嗎?


    今年一定要去道宮送送煞氣!”


    越想越氣。


    導演感覺自己眼前發黑,血壓升高,不得以,他從自己的抽屜裏麵掏出來了一個小藥瓶,從裏麵找到一粒白色藥丸吞了進去。


    感覺太陽穴突突突的不斷動彈。


    他這才坐在了椅子上,重重的喘著粗氣。


    不過生氣也沒有作用,現在應該怎麽補救才是正經。


    那一段劇情,那一個單位沒法刪除,那是承上啟下,也是紀錄片最重要的一環。


    【盛唐沙州】


    缺了這一部分,精彩之處,就難以呈現。


    所以現在他能想到的就隻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努力將損失減小到最少。,


    ai換臉。


    ai換臉雖然是以秒燒錢,用在這一部上,損耗頗具,但是也算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


    少虧就是賺。


    現在的問題是,從哪兒找人?


    關導沒有多少時間了,他的檔期很緊張,他們的紀錄片雖然不上衛視,但是和流媒體的合同已經簽訂了,錯過了檔期,萬事皆休。


    他需要一個隨時待命,立刻能來,來就能拍,拍了就可以上映的人,並且,他要的錢要少,形象也要符合導演的要求。


    眾所周知,拍紀錄片並不怎麽賺錢,特別是他這種片子在流媒體上上映,不是央視主導的。


    明星,哪怕是三線的明星,他也請不起,並且那些明星也不會來參演他的紀錄片。


    “壞了呀,壞了!”


    關導人都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不顧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鍾,拿出來了電話,他開始撥打電話。


    一個個求救。


    都是學校裏麵的“師哥”,都是行業裏麵的前輩,他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求爺爺告奶奶。


    終於,他的某一位師哥沉吟了一下。


    “我這邊倒是有一個人選,就是不知道師弟你能不能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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