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爾最終找到了傳說中的列車長,他請求這位迷迷瞪瞪的列車長通知駕駛員,要求他停下列車。


    “又出現了嗎……年輕人,你知道這次的規則都有什麽嗎?或許我需要更新一次乘客須知。”


    醉醺醺的列車長摸出一串鑰匙,晃晃悠悠地向駕駛室走去。


    “被幽靈發現並碰到會變成幽靈。”


    “喝下不應該存在的果汁會變成紅製服列車員。”


    “沒有車票會被驅除出列車。”


    “與紅製服列車員交流會被拖走。”


    文德爾簡短地回答後立刻追問道:“這不是第一次發生嗎?”


    “不是。”


    “為什麽沒有人通知警察廳或者教會?”


    隨著鑰匙的轉動,老列車長言語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你出去就知道了。”


    一切都很順利,仿佛找到列車長,遊戲就算結束,再沒有別的意外。


    敞開的門外仍然是寂靜的迷霧,文德爾站在門口,他回頭看了看列車長略微佝僂的背影,又轉回來看著眼前,踟躕良久,他返回列車員休息室,找到一根還算結實的繩子,他將自己與駕駛室厚重鐵門的把手分別固定繩子兩頭,然後深深呼吸一次,邁出腳步。


    似乎有星光破碎的清越聲響突然碰撞在耳膜上,文德爾有一瞬間的失神,然而立刻耳朵裏就被大量的嘈雜的聲音湧入,當他同時眨了一下眼睛,再抬起眼皮的時候,世界一下清晰,橘色的路燈溫柔地攏著如織的行人。


    文德爾感覺自己一步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終於回到了現實。


    他再次回頭看向身後的列車,每一個車廂門都打開著,零星還有幾個人出去,有人看到他和繩子,還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迷惑表情。


    蒸汽列車裏大多呈現空蕩的樣子,大多數人都已經下車,或者正坐在餐桌前,或者已經奔赴旅店。


    文德爾默默解開繩子,摸了摸自己的證件,確認了方向,快步走出車站,他要盡快去警察廳,發電報給軍情九處。


    ……


    蒸汽列車一間車廂裏,克萊恩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準備去這個毗鄰廷根的小城享用晚餐。


    雖然這個小城距離廷根隻有一個小時的蒸汽列車的時間,但是之前的克萊恩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二十來年的時間,他甚至都沒有離開過廷根。


    這裏的食物種類與克萊恩記憶中廷根市的沒有區別,與以前的不同,隻是現在自己不用再為美食的費用而發愁,但當在菜單上看到間海特色鰻魚拌飯的時候,克萊恩想起了霍伊大學的教室,看到嫩豌豆燉羔羊肉的時候,克萊恩想起了鐵十字街區那個雜亂的街道。


    “菜單上有詭法師魔藥配方嗎?”


    克萊恩的思緒一下被打斷,他不自覺地就把菜單翻了個麵,發現後麵是一片空白,克萊恩又無聲地將菜單翻了回來。


    “還是說上麵有什麽隱秘的藏寶圖,能讓你一夜暴富?”


    燈神無聊的坐在對麵的座位上把玩自己的油燈,沒有抬頭看餐廳的喧囂,也沒有看發呆的克萊恩。


    克萊恩大概是非常習慣了燈神的作風,沒有做聲反駁,認真看起了菜單。


    第二天清晨,克萊恩按時登上蒸汽列車。


    沒有發生任何意外,蒸汽列車在傍晚抵達了目的地間海郡。


    早在拜亞姆的時候,克萊恩就已經為自己設計好了新身份。


    這應該是一個有經曆的中年人,他出生在間海郡的一個小鎮,少時家境殷實,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剛成年父母意外身亡,他獨身來到間海郡首府康斯頓,嚐試過多種工作,最後受人鼓動前往迪西海灣闖蕩,謀求大海上的財富。


    從這裏,身份開始套娃。


    最外層,他通過十多年的努力,在迪西郡擁有了土地和礦山,成為一個有追求的富翁。


    中層,他將迪西海灣作為跳板,與人合夥,通過走私、做掮客等不太光明的手段,在東西拜朗殖民地區域積累了足夠的財富,他準備去首都,通過政治獻金等方式,洗白自己,謀求階級身份上的晉升。


    最內層,這十來年他在南北大陸很多城市有過豐富的經曆,當然,他沒能發財,他在迪西郡騙到一筆錢財後,逃到貝克蘭德,以這些錢為起步資金,精心設計了一個騙局。他要在貝克蘭德偽裝成富翁,前期大把花錢樹立投資天才的形象,贏得足夠多的有錢人的信任之後,偽造出一個極具誘惑力的項目,誘騙人們投資,最後卷款潛逃。這個創意來自知名不具的差點成了真實造物主爸爸的資深詐騙師。


    為了讓這些套娃更具備說服力,克萊恩已經提前做了很多準備,就在他停留在拜亞姆賺錢還債的時候,他已經前往過迪西海灣和東拜朗埋下了不少線索。


    現在,他隻需要在間海郡買一個身份證明,然後找一個小鎮,通過一係列憑空出現在不同資料室的證明材料捏造出一個人的存在。


    當然,他來到間海郡還有別的目的,那就是為來自康斯頓城的大偵探夏洛特·莫裏亞蒂偽造存在過的經曆。


    在塞尼奧爾的幫助下,短短幾天內,康斯頓不少地方就出現了鬧鬼的流言。


    這主要是因為克萊恩聽取了燈神關於秘偶大師與詭法師的扮演要義。


    在拜亞姆,吉爾希艾斯樹立起一個複仇魔鬼的形象,現在,克萊恩準備給塞尼奧爾一個午夜幽靈的身份。


    在漫長而濕潤的雨季來臨的時候,克萊恩終於重歸貝克蘭德。


    站在希爾斯頓區最貴的旅店房間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細雨,克萊恩思維發散,腦海裏浮現出不得不離開貝克蘭德的那場流星火雨,又想起被迫辭別拜亞姆的那場閃電風暴,想到最後,全都化作對損失的金鎊的歎息。


    “先把腳踏車公司股份賣掉吧,否則就要撐不起道恩·唐泰斯這個大負翁身份了。”


    帶上傘,走出房間,在被路燈光漏掉的角落,克萊恩變成了夏洛克的樣子。


    克萊恩走到街邊準備攔一輛出租馬車,忽然又想起偵探先生是個經濟拮據又非常節約的家夥,考慮了一下距離,克萊恩撐著傘走向公共馬車等候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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