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門大開,李善親自出迎,身側是馬周和蘇定方。</p>
“道玄兄,你我之間,何必如此生分?”李善笑著握住李道玄伸出的手。</p>
“他人言淮陽回朝誇功,某如何不心生慚愧。”李道玄歎道:“若隻是懷仁,他日聚飲便是,但今日首要拜見叔母。”</p>
在這個時代,握手禮,隻存在關係非常親近的友人之間。</p>
魏征猶豫了會兒,李善卻主動伸出手,“待會兒,還要請玄成兄幫忙呢。”</p>
“今日來此,一為拜謝……”魏征含糊一筆帶過,“二為見識教出懷仁這等麒麟子的朱娘子。”</p>
李善放聲大笑,用力搖著魏征的雙手,“當日之事,一為義憤,二為大局,玄成兄不怪責……在下已是心滿意足。”</p>
魏征歎息一聲,後退兩步,長長作揖。</p>
李善挽起魏征,笑道:“某不過婦人之仁……但父生母養,曆二十載為人……”</p>
雖然李善斬殺崔帛,得罪了清河崔氏,使大量門閥子弟對其都另眼相看,但也有很多人在知曉清河諸事的細節後,感歎李善處事果斷,使山東局勢平穩。</p>
一一寒暄幾句後,魏征笑著問:“淩公不在嗎?”</p>
“淩伯在隔壁呢。”李善無所謂的聳聳肩,“若隻是道玄兄……玄成兄也來了,淩公自要回避。”</p>
馬周在一旁解釋道:“淩先生已被秦王召入天策府,任兵曹參軍事。”</p>
魏征神色微變,還想問什麽,李道玄不耐煩的一揮手,“還請懷仁領路。”</p>
“是了,母親在正堂等候。”</p>
掀開厚厚的門簾走入正堂,眾人都神色一鬆,外麵冰天雪地,裏麵溫暖如春……那當然了,前後三道門都用厚厚的門簾擋著,窗戶大都堵死,隻留了兩道縫通風,裏麵擺了五個炭盆,而且朱氏還在親手燒製火爐。</p>
四盞茶送上,柳濬和薛忠對了下眼神,兩個人都是世家子弟,都想起了李楷當日所言,烹茶必咬盞,真是神乎其技。</p>
李道玄起身拜倒,“拜見叔母。”</p>
“大郎?”</p>
李善笑著挽起李道玄,“不過烹一盞茶而已,道玄兄何必如此?”</p>
李道玄推開李善,正色道:“下博一戰之前,懷仁力諫不可浪戰,小侄不聽勸諫,貿然出戰,三萬大軍全軍覆沒。”</p>
“若非懷仁生擒欲穀設,小侄此生難以魂歸故裏,更別說之後懷仁籌謀,使小侄得以雪恥。”</p>
“活命是小,雪恥是大,今日如何不拜謝叔母。”</p>
柳濬和薛忠默然拜倒,正如李道玄所說的那樣……救人是大恩,但使他們能報仇雪恨,使他們名聲不墜,這是比救人更大的恩情。</p>
早在李善還沒回村之前,趙大、朱八等人就將李善在河北之行……呃,反正是天上沒有,地下無雙。</p>
雖然後來朱石頭、蘇定方、馬周甚至淩敬都出麵……但朱氏始終心裏狐疑不已,雖然李善已經在之前大半年內展現了和以往不同的風範,但三歲看到大,八歲看到老啊!</p>
現在,好吧,人家淮陽王回京,先不進長安而是來拜謝,而且還口稱叔母,自稱小侄……這是通家之好。</p>
和兒子相交的友人中,如此稱呼的隻有三個人,分別是李楷、王仁表,和同樣被李善救過的長孫衝。</p>
這時候……一旁的魏征好尷尬啊!</p>
按理來說,李善稱呼淮陽王道玄兄……後者拜見叔母。</p>
而李善稱呼我……玄成兄!</p>
難道我也要拜見叔母……看看模樣,這位朱娘子還未必有我大呢!</p>
魏征瞄見李善嘴角處若有若無的促狹笑意,暗罵了句,咬著牙上前兩步……還好朱氏先行行禮,“早聞先生之名,大郎早年學醫,路遇患者,施以援手,乃分內之事,先生不必掛齒。”</p>
“今日前來,拜謝懷仁援手……”魏征難得有些支支吾吾,整理了下思路才繼續說:“尚未弱冠之年,明了朝中局勢,知曉天下大局,更心細如發,目光長遠,胸藏韜略,腹有良謀……”</p>
“某今日前來,為一睹何人教出如此麒麟兒。”</p>
這一番話……李道玄、李善都要側目。</p>
你魏征不是挺硬氣的嗎?</p>
你魏征不是對著太子都不阿諛奉承嗎?</p>
這麽吹捧我……這是要捧殺嗎?</p>
但朱氏聽得神采飛揚,魏征是東宮太子心腹,這麽重視大郎,這可是個好消息……呃,朱氏到現在都不知道,兒子從去年上吊之後,第一時間確認不能造反後,就把寶壓在了秦王身上。</p>
看這位朱娘子頗有喜色,魏征施展從沒有施展過的吹捧功夫……李善在一旁頻頻撇嘴,魏玄成,你的人設都丟光了!</p>
呃,也是,淩敬都成了天策府實際上的門下侍中,已經搶了你的人設。</p>
這也是李善今日沒有讓淩敬露麵的一個原因……總覺得這兩位湊到一起,會火花四濺。</p>
這時候,外間朱八突然進來,附耳輕聲道:“郢國公、東宮太子左衛率韋大人到了。”</p>
正說話間,淩敬陪著宇文士及、韋挺進了正堂。</p>
“李懷仁,可還識得某?!”</p>
李善上前作揖行禮,“前後兩麵,多謝扶陽縣男相助,隻可惜無緣拜謝。”</p>
</p>
實話實說,李善當日用了手段保全東山寺,一方麵是因為玄奘,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韋挺和杜如晦的對峙……從某種角度來說,韋挺還是起到了作用的。</p>
韋挺大笑道:“隻是恰逢其會而已,那杜克明名揚關中多年,卻在你手裏吃了虧!”</p>
“無奈之舉……”</p>
“你個鬼機靈!”韋挺笑罵道:“居然弄個啞僧……後來消息也傳出來了,玄奘那和尚去年就啟程南下,據說海圖都是你畫的?”</p>
李善幹笑幾聲,向宇文士及行了一禮,“拜見郢國公。”</p>
宇文士及微微頷首,視線一轉……朱氏突然霍然起身,麵如寒霜,一言不發轉身離去。</p>
呃,其他人不知內情,李善、宇文士及心裏有數……不說朱氏如今最恨拋妻棄子的負心人,而且她基本上每兩三日就去一次東山寺,昨日還去了呢,和南陽公主算是閨蜜看。</p>
眾人在正堂坐定,宇文士及和淩敬客套了幾句,當日天策府迎淩敬,宇文士及是唯一沒有到場的……李世民刻意為之,他也是天策府屬官中唯一在朝中任職的。</p>
韋挺和魏征說起當日東山寺舊事,又笑罵了幾句……淩敬側耳聽去,忍不住瞥了眼李善,之前這廝將李德武送入東宮……還真是一脈相承的手段。</p>
眾人坐在正堂內,雖然涇渭分明,但也其樂融融,這麽暖和,誰願意出去受凍……下雪不冷化雪冷啊!</p>
呃,所有人包括韋挺和魏征,都忘了……太子千牛崔昊在村門口跺著腳瑟瑟發抖。</p>
“道玄兄,你我之間,何必如此生分?”李善笑著握住李道玄伸出的手。</p>
“他人言淮陽回朝誇功,某如何不心生慚愧。”李道玄歎道:“若隻是懷仁,他日聚飲便是,但今日首要拜見叔母。”</p>
在這個時代,握手禮,隻存在關係非常親近的友人之間。</p>
魏征猶豫了會兒,李善卻主動伸出手,“待會兒,還要請玄成兄幫忙呢。”</p>
“今日來此,一為拜謝……”魏征含糊一筆帶過,“二為見識教出懷仁這等麒麟子的朱娘子。”</p>
李善放聲大笑,用力搖著魏征的雙手,“當日之事,一為義憤,二為大局,玄成兄不怪責……在下已是心滿意足。”</p>
魏征歎息一聲,後退兩步,長長作揖。</p>
李善挽起魏征,笑道:“某不過婦人之仁……但父生母養,曆二十載為人……”</p>
雖然李善斬殺崔帛,得罪了清河崔氏,使大量門閥子弟對其都另眼相看,但也有很多人在知曉清河諸事的細節後,感歎李善處事果斷,使山東局勢平穩。</p>
一一寒暄幾句後,魏征笑著問:“淩公不在嗎?”</p>
“淩伯在隔壁呢。”李善無所謂的聳聳肩,“若隻是道玄兄……玄成兄也來了,淩公自要回避。”</p>
馬周在一旁解釋道:“淩先生已被秦王召入天策府,任兵曹參軍事。”</p>
魏征神色微變,還想問什麽,李道玄不耐煩的一揮手,“還請懷仁領路。”</p>
“是了,母親在正堂等候。”</p>
掀開厚厚的門簾走入正堂,眾人都神色一鬆,外麵冰天雪地,裏麵溫暖如春……那當然了,前後三道門都用厚厚的門簾擋著,窗戶大都堵死,隻留了兩道縫通風,裏麵擺了五個炭盆,而且朱氏還在親手燒製火爐。</p>
四盞茶送上,柳濬和薛忠對了下眼神,兩個人都是世家子弟,都想起了李楷當日所言,烹茶必咬盞,真是神乎其技。</p>
李道玄起身拜倒,“拜見叔母。”</p>
“大郎?”</p>
李善笑著挽起李道玄,“不過烹一盞茶而已,道玄兄何必如此?”</p>
李道玄推開李善,正色道:“下博一戰之前,懷仁力諫不可浪戰,小侄不聽勸諫,貿然出戰,三萬大軍全軍覆沒。”</p>
“若非懷仁生擒欲穀設,小侄此生難以魂歸故裏,更別說之後懷仁籌謀,使小侄得以雪恥。”</p>
“活命是小,雪恥是大,今日如何不拜謝叔母。”</p>
柳濬和薛忠默然拜倒,正如李道玄所說的那樣……救人是大恩,但使他們能報仇雪恨,使他們名聲不墜,這是比救人更大的恩情。</p>
早在李善還沒回村之前,趙大、朱八等人就將李善在河北之行……呃,反正是天上沒有,地下無雙。</p>
雖然後來朱石頭、蘇定方、馬周甚至淩敬都出麵……但朱氏始終心裏狐疑不已,雖然李善已經在之前大半年內展現了和以往不同的風範,但三歲看到大,八歲看到老啊!</p>
現在,好吧,人家淮陽王回京,先不進長安而是來拜謝,而且還口稱叔母,自稱小侄……這是通家之好。</p>
和兒子相交的友人中,如此稱呼的隻有三個人,分別是李楷、王仁表,和同樣被李善救過的長孫衝。</p>
這時候……一旁的魏征好尷尬啊!</p>
按理來說,李善稱呼淮陽王道玄兄……後者拜見叔母。</p>
而李善稱呼我……玄成兄!</p>
難道我也要拜見叔母……看看模樣,這位朱娘子還未必有我大呢!</p>
魏征瞄見李善嘴角處若有若無的促狹笑意,暗罵了句,咬著牙上前兩步……還好朱氏先行行禮,“早聞先生之名,大郎早年學醫,路遇患者,施以援手,乃分內之事,先生不必掛齒。”</p>
“今日前來,拜謝懷仁援手……”魏征難得有些支支吾吾,整理了下思路才繼續說:“尚未弱冠之年,明了朝中局勢,知曉天下大局,更心細如發,目光長遠,胸藏韜略,腹有良謀……”</p>
“某今日前來,為一睹何人教出如此麒麟兒。”</p>
這一番話……李道玄、李善都要側目。</p>
你魏征不是挺硬氣的嗎?</p>
你魏征不是對著太子都不阿諛奉承嗎?</p>
這麽吹捧我……這是要捧殺嗎?</p>
但朱氏聽得神采飛揚,魏征是東宮太子心腹,這麽重視大郎,這可是個好消息……呃,朱氏到現在都不知道,兒子從去年上吊之後,第一時間確認不能造反後,就把寶壓在了秦王身上。</p>
看這位朱娘子頗有喜色,魏征施展從沒有施展過的吹捧功夫……李善在一旁頻頻撇嘴,魏玄成,你的人設都丟光了!</p>
呃,也是,淩敬都成了天策府實際上的門下侍中,已經搶了你的人設。</p>
這也是李善今日沒有讓淩敬露麵的一個原因……總覺得這兩位湊到一起,會火花四濺。</p>
這時候,外間朱八突然進來,附耳輕聲道:“郢國公、東宮太子左衛率韋大人到了。”</p>
正說話間,淩敬陪著宇文士及、韋挺進了正堂。</p>
“李懷仁,可還識得某?!”</p>
李善上前作揖行禮,“前後兩麵,多謝扶陽縣男相助,隻可惜無緣拜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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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說,李善當日用了手段保全東山寺,一方麵是因為玄奘,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韋挺和杜如晦的對峙……從某種角度來說,韋挺還是起到了作用的。</p>
韋挺大笑道:“隻是恰逢其會而已,那杜克明名揚關中多年,卻在你手裏吃了虧!”</p>
“無奈之舉……”</p>
“你個鬼機靈!”韋挺笑罵道:“居然弄個啞僧……後來消息也傳出來了,玄奘那和尚去年就啟程南下,據說海圖都是你畫的?”</p>
李善幹笑幾聲,向宇文士及行了一禮,“拜見郢國公。”</p>
宇文士及微微頷首,視線一轉……朱氏突然霍然起身,麵如寒霜,一言不發轉身離去。</p>
呃,其他人不知內情,李善、宇文士及心裏有數……不說朱氏如今最恨拋妻棄子的負心人,而且她基本上每兩三日就去一次東山寺,昨日還去了呢,和南陽公主算是閨蜜看。</p>
眾人在正堂坐定,宇文士及和淩敬客套了幾句,當日天策府迎淩敬,宇文士及是唯一沒有到場的……李世民刻意為之,他也是天策府屬官中唯一在朝中任職的。</p>
韋挺和魏征說起當日東山寺舊事,又笑罵了幾句……淩敬側耳聽去,忍不住瞥了眼李善,之前這廝將李德武送入東宮……還真是一脈相承的手段。</p>
眾人坐在正堂內,雖然涇渭分明,但也其樂融融,這麽暖和,誰願意出去受凍……下雪不冷化雪冷啊!</p>
呃,所有人包括韋挺和魏征,都忘了……太子千牛崔昊在村門口跺著腳瑟瑟發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