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善興奮的繼續趕路的同時,一片血腥的顧集鎮外,留下的數百士卒正在收拾戰場……並不麻煩,看到沒死的突厥兵就砍一刀,看到沒死的唐軍士卒,喊來護兵來救。</p>
唯一留下的將校秦武通有些惋惜,他也想隨軍北上追擊,可惜之前破陣之時,不慎落馬,左腿受了傷,隻能留下。</p>
站在城門外,秦武通低頭看了眼全是凝血幾乎看不清黃沙泥土的地麵,以及斷成兩截的旗杆,就這一塊兒就揀出了近三百具唐軍士卒屍體,但陪他們一同歸西的突厥兵超過了一千,可以想象戰事之慘烈。</p>
饒是秦武通也久經戰事,也不禁嘖嘖道:“邯鄲王平日溫和,不料如此勇悍。”</p>
八百勇士,悍勇殺出城外,殺散突厥最精銳的千餘王帳兵,射落汗旗,一路追殺頡利可汗,使戰事的走向陡然大變……這樣的戰事,足以傳世。</p>
一旁的溫邦忙了好一陣,已經沒了力氣,其實他隨軍衝陣,也負傷三處,疲憊的靠在馬側,笑道:“兩日前,突厥險些破城,殿下於城牆下持刀進擊,親手斬郭子恒頭顱。”</p>
“今日被困於陣中,不得寸進,殿下趨馬破陣,落馬仍舉刀奮勇,一箭射落汗旗,方能破陣而出。”</p>
“如此人物,如此人物……”秦武通讚道:“邯鄲王居然有如此箭術!”</p>
溫邦也算了解李善了,腮幫子鼓了鼓,沒好意思解釋……</p>
“當年柏壁之戰,秦王殿下亦是如此,親率騎兵,直擊宋金剛,大勝之餘,不顧群將阻攔,率八百騎兵,三日四夜不下馬,直至雁門關,盡複河東之地。”秦武通頓了頓笑道:“當年秦王殿下亦雙十之齡。”</p>
</p>
溫邦沒接過這個話茬,他被突厥擄去五原郡多年,但回轉之後,聽叔父溫彥博提起如今朝中奪嫡日烈,這位秦武通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物。</p>
想了又想,溫邦站直身子,湊近了幾步,才低聲道:“八日夜,援兵不至,自付必死,張武安、薛萬徹齊心合力,願與殿下同生共死,後三人義結金蘭……”</p>
秦武通沒吭聲,隻挑了挑眉頭,他聽說過李善當年山東之事,原本他和劉世讓在馬邑最擔憂的就是這件事……若是張士貴、薛萬徹不合,顧集鎮幾乎是一擊即破。</p>
沒想到齊心協力,最後還義結金蘭……還在想這些,突然隱隱聽見馬蹄聲傳來,秦武通猛地回頭,有斥候飛馳而來,“代州總管到了。”</p>
李靖沒有親自率騎兵北上急襲,絕不是因為膽怯,身為代州總管,他需要考慮的是全局,雖然他很有把握能逼退突厥,但也要留下後手……一旦騎兵急襲未能奏效,也必須全身而退,所以李靖才會選擇率車陣緩行。</p>
但李靖沒有想到,沒有想到這場戰事向他難以揣測的方向滑落,沒有想到李善親率八百騎兵出城死戰,沒想到汗旗墜地,突厥潰逃。</p>
李靖更沒想到,居然沒有斥候回報……蘇定方、劉世讓以補充兵力的理由,將斥候全都攜帶北上了。</p>
一直等到車陣這邊放出的斥候來報,李靖才率數百親衛疾馳而來,突厥已然潰逃,若能追擊得手,一場大捷幾乎已經入懷。</p>
但抵達顧集鎮之後,李靖那張臉……簡直扭曲的不能看了,邯鄲王李善居然調遣兵馬,親率數千騎兵追擊而去。</p>
等了這麽多天,頂住那麽大的壓力……雖然最後沒能頂住,但意外的結出了成熟的果實,沒想到卻被人搶了去,李靖氣的心裏都要罵娘了!</p>
你到底想幹什麽?!</p>
其實李靖這種前隋就入仕的人精哪裏想不到,那位青年郡王這是和自己別苗頭呢!</p>
雖然最終是自己下令率兵出塞,但畢竟不是自己親率騎兵北上,更沒有參與這場大戰……這也就罷了,畢竟不管怎麽說,自己是唐軍主將。</p>
但若是北上追擊突厥都沒有自己……用腳後跟也能想得到那位郡王會怎麽說,突厥潰逃,代州總管永康縣公固守車陣,行止遲緩,孤領數千精騎,並張士貴、張公瑾、薛萬均、劉世讓逐敵漠北……</p>
更讓李靖浮想聯翩的是,那位郡王在代州根基太深,無論是軍中、勢族甚至百姓心目中,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那麽多將領隨其北上就是明證,自己那位嫡親侄兒都沒留下呢!</p>
如果他這位代州長史要和我爭權,怎麽辦?</p>
“拜見總管。”</p>
李靖勉強露出個笑容,細細問起戰事,片刻後神色一凜,揮鞭道:“北上突厥數萬之眾,若是回軍一擊,如之奈何?!”</p>
秦武通微閉雙眼,一言不發,這麽順利就擊敗了突厥,即使沒有邯鄲王出城死戰,射落汗旗,也必能逼退突厥,解顧集鎮之圍。</p>
大家都不是傻子,現在誰不知道李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就是指望李善固守顧集鎮,消耗突厥糧草銳氣,試圖取得一場大捷……現在的確可能有一場大捷了,但卻未必是他李藥師的功勞了。</p>
突利可汗巴不得頡利可汗死在李善手中呢,殺個回馬槍有什麽好處……溫邦看了眼不吭聲的秦武通,他自己反正沒有正式出仕,又是太原溫氏子弟,上前一步道:“北撤的是突利可汗,絕不會回返。”</p>
李靖冷笑兩聲,這種事誰能保證……但下一刻,秦武通輕歎一聲,“頡利可汗以獨子之死問罪邯鄲王,裹挾突利可汗南下犯境。”</p>
“而突利可汗數月前已經與吾朝簽訂盟約,兩不相犯,共抗頡利。”</p>
李靖神色一變,這種大事我怎麽不知道?!</p>
按理來說,代州總管自然是有資格知道,也應該知道的,但李靖赴任的時候,李善不是已經被困在顧集鎮了嘛。</p>
而知曉內情的,除了李善本人之外,也隻有蘇定方知道個大概,哪裏會告知李靖。</p>
想了又想,李靖陰著臉率數百親衛往西北方向追去,既然是分兵追擊,隻要自己能掌控一兩支騎兵,或許還有機會。</p>
畢竟自己的代州總管,出征的諸將都是自己的麾下。</p>
唯一留下的將校秦武通有些惋惜,他也想隨軍北上追擊,可惜之前破陣之時,不慎落馬,左腿受了傷,隻能留下。</p>
站在城門外,秦武通低頭看了眼全是凝血幾乎看不清黃沙泥土的地麵,以及斷成兩截的旗杆,就這一塊兒就揀出了近三百具唐軍士卒屍體,但陪他們一同歸西的突厥兵超過了一千,可以想象戰事之慘烈。</p>
饒是秦武通也久經戰事,也不禁嘖嘖道:“邯鄲王平日溫和,不料如此勇悍。”</p>
八百勇士,悍勇殺出城外,殺散突厥最精銳的千餘王帳兵,射落汗旗,一路追殺頡利可汗,使戰事的走向陡然大變……這樣的戰事,足以傳世。</p>
一旁的溫邦忙了好一陣,已經沒了力氣,其實他隨軍衝陣,也負傷三處,疲憊的靠在馬側,笑道:“兩日前,突厥險些破城,殿下於城牆下持刀進擊,親手斬郭子恒頭顱。”</p>
“今日被困於陣中,不得寸進,殿下趨馬破陣,落馬仍舉刀奮勇,一箭射落汗旗,方能破陣而出。”</p>
“如此人物,如此人物……”秦武通讚道:“邯鄲王居然有如此箭術!”</p>
溫邦也算了解李善了,腮幫子鼓了鼓,沒好意思解釋……</p>
“當年柏壁之戰,秦王殿下亦是如此,親率騎兵,直擊宋金剛,大勝之餘,不顧群將阻攔,率八百騎兵,三日四夜不下馬,直至雁門關,盡複河東之地。”秦武通頓了頓笑道:“當年秦王殿下亦雙十之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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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邦沒接過這個話茬,他被突厥擄去五原郡多年,但回轉之後,聽叔父溫彥博提起如今朝中奪嫡日烈,這位秦武通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物。</p>
想了又想,溫邦站直身子,湊近了幾步,才低聲道:“八日夜,援兵不至,自付必死,張武安、薛萬徹齊心合力,願與殿下同生共死,後三人義結金蘭……”</p>
秦武通沒吭聲,隻挑了挑眉頭,他聽說過李善當年山東之事,原本他和劉世讓在馬邑最擔憂的就是這件事……若是張士貴、薛萬徹不合,顧集鎮幾乎是一擊即破。</p>
沒想到齊心協力,最後還義結金蘭……還在想這些,突然隱隱聽見馬蹄聲傳來,秦武通猛地回頭,有斥候飛馳而來,“代州總管到了。”</p>
李靖沒有親自率騎兵北上急襲,絕不是因為膽怯,身為代州總管,他需要考慮的是全局,雖然他很有把握能逼退突厥,但也要留下後手……一旦騎兵急襲未能奏效,也必須全身而退,所以李靖才會選擇率車陣緩行。</p>
但李靖沒有想到,沒有想到這場戰事向他難以揣測的方向滑落,沒有想到李善親率八百騎兵出城死戰,沒想到汗旗墜地,突厥潰逃。</p>
李靖更沒想到,居然沒有斥候回報……蘇定方、劉世讓以補充兵力的理由,將斥候全都攜帶北上了。</p>
一直等到車陣這邊放出的斥候來報,李靖才率數百親衛疾馳而來,突厥已然潰逃,若能追擊得手,一場大捷幾乎已經入懷。</p>
但抵達顧集鎮之後,李靖那張臉……簡直扭曲的不能看了,邯鄲王李善居然調遣兵馬,親率數千騎兵追擊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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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靖這種前隋就入仕的人精哪裏想不到,那位青年郡王這是和自己別苗頭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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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北上追擊突厥都沒有自己……用腳後跟也能想得到那位郡王會怎麽說,突厥潰逃,代州總管永康縣公固守車陣,行止遲緩,孤領數千精騎,並張士貴、張公瑾、薛萬均、劉世讓逐敵漠北……</p>
更讓李靖浮想聯翩的是,那位郡王在代州根基太深,無論是軍中、勢族甚至百姓心目中,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那麽多將領隨其北上就是明證,自己那位嫡親侄兒都沒留下呢!</p>
如果他這位代州長史要和我爭權,怎麽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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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勉強露出個笑容,細細問起戰事,片刻後神色一凜,揮鞭道:“北上突厥數萬之眾,若是回軍一擊,如之奈何?!”</p>
秦武通微閉雙眼,一言不發,這麽順利就擊敗了突厥,即使沒有邯鄲王出城死戰,射落汗旗,也必能逼退突厥,解顧集鎮之圍。</p>
大家都不是傻子,現在誰不知道李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就是指望李善固守顧集鎮,消耗突厥糧草銳氣,試圖取得一場大捷……現在的確可能有一場大捷了,但卻未必是他李藥師的功勞了。</p>
突利可汗巴不得頡利可汗死在李善手中呢,殺個回馬槍有什麽好處……溫邦看了眼不吭聲的秦武通,他自己反正沒有正式出仕,又是太原溫氏子弟,上前一步道:“北撤的是突利可汗,絕不會回返。”</p>
李靖冷笑兩聲,這種事誰能保證……但下一刻,秦武通輕歎一聲,“頡利可汗以獨子之死問罪邯鄲王,裹挾突利可汗南下犯境。”</p>
“而突利可汗數月前已經與吾朝簽訂盟約,兩不相犯,共抗頡利。”</p>
李靖神色一變,這種大事我怎麽不知道?!</p>
按理來說,代州總管自然是有資格知道,也應該知道的,但李靖赴任的時候,李善不是已經被困在顧集鎮了嘛。</p>
而知曉內情的,除了李善本人之外,也隻有蘇定方知道個大概,哪裏會告知李靖。</p>
想了又想,李靖陰著臉率數百親衛往西北方向追去,既然是分兵追擊,隻要自己能掌控一兩支騎兵,或許還有機會。</p>
畢竟自己的代州總管,出征的諸將都是自己的麾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