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過興奮的原因,也可能是外麵雷聲太大,我卻死活睡不著。無奈之下,隻得掏出手機,又開起了車。跑了七八圈,時間將近一點,卻突然又收到謝流螢的微信


    “你怎麽還沒睡?”


    估計是看見我遊戲在線,故而有此一問。


    “雷聲大,吵,興奮,睡不著。”我實話實說。


    正常這個時候,別人都會問“你興奮什麽?”,雖然可能有點明知故問,但隻有這樣說,最符合社交禮儀,也最可能把對話進行下去。


    然而等了半天,對方卻沒有回信,我隻得單方麵將對話推進下去。


    “你呢,為什麽又沒睡?”


    等了半天,還是沒消息。


    會不會是她自己睡著了?我如此猜測到。


    我:“你睡了嗎?”


    謝流螢:“沒有。”


    這次倒是秒回,她這是在搞什麽?


    雖然我不想在打職業之前把事情搞得太過複雜,但畢竟血氣方剛,想起了諸多被為“嘲諷禽獸”不如的案例。在賊心和賊膽的雙重加持下,我穿著睡衣,走出臥室,敲了敲謝流螢的房門。


    我不斷提醒自己:“我是一個正人君子,並沒有非分之想,隻是來看一下準隊友的狀況。”


    裏麵沒人答應,不一會,門開了一條縫,謝流螢穿著睡衣,眼眶紅紅的,站在裏麵。她見是我,便打開了防盜鏈。


    深更半夜,進入少女閨房,那是最刺激的事情了。不過看她的神情,我卻把剛才的小鹿亂撞收了個幹幹淨淨。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好似哭過了一樣。


    我猶猶豫豫地進了屋,不知出了什麽事情。她把門一關,突然從後麵抱住我,大哭了起來。


    這是什麽情況?


    不過我的疑惑很快就被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打斷,我這種母胎單身將近二十年的處男,何曾見過這種架勢。一瞬之間,腦子裏除了“她的身體好軟”完全沒有其他概念。


    不過我知道此刻並不是犯渾的時候,我轉過身子,把她摟在懷裏,將她的頭靠在我的臉頰上,安慰道:“乖,不哭不哭。”


    心裏卻十分納罕,好好的哭成這樣,總不可能是被打雷嚇哭的吧。


    謝流螢的頭發上傳來一股淡雅的洗發水的香味,我問道:“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哭了?”


    她逃出我的懷裏,坐到床邊,抽抽搭搭地說不出話。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這樣,不對,這是我第一次見同齡的異性這樣,經驗不足,外加得到的信息太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我隻好也坐到床上,挨在她身邊。


    良久,她才開口道:“我奶奶也是在這樣一個秋天的雷雨夜去世的。”


    哦,原來是晚上一個人想念去世的奶奶了,這也難怪,若是沒有這位偉大的老人,謝流螢不可能有今天。


    h市和謝流螢的老家y城離得不遠,有相近的氣候地理環境。當年那場秋雨,恐怕和今天這場有極高的相似度。


    那麽問題來了,我該說什麽呢?


    “逝者已矣,節哀順變”?


    這種套話顯然既沒有誠意,也沒有效果,我自認不是一個笨嘴拙舌的人,但這種時候感覺說什麽都用處不大。


    我最後隻得僵硬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非常理解。


    謝流螢轉頭盯著我的臉:“她是被我害死的。”


    這又是什麽情況?看來她哭成這樣,不光是傷心,恐怕還有內疚。


    這時候最重要就是表明立場:“不會的,不會的,肯定和你沒關係。”


    謝流螢低下頭抽抽搭搭地說:“那天……那天晚上,奶奶下床起夜,結果突發中風,就倒了下去。但那天晚上我睡得太死,根本沒有聽到外邊的動靜。等第二天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奶奶就……她就……”


    我摸了摸她的手。


    謝流螢:“後來我才知道,如果我能早一點發現送醫,奶奶是不會死的。”


    我:“這不怪你,既然本就在打雷,外麵的動靜被神經係統屏蔽掉是很正常的,換我也不可能反應過來的。”


    謝流螢望向我:“真的嗎?”


    “真的,我理綜就靠生物拿分,不會騙你。”從認識她那天起,今天是頭一次覺得她像個小女孩。


    謝流螢:“我好想她……”


    都說女人是感性動物,這麽長時間以來謝流螢為了照顧我這個死直男,一般而言我們倆的交流都是以理性為主。雲天曾和我說,男人之間的友誼靠的是分享興趣,女人之間的友誼靠的是分享感受。這種時候,隻有感同身受一下,才可以最大程度地寬慰她。


    接著,我詳細訴說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如何對自己好,他們去世時,我又是如何的傷心,我最終又是如何走出悲傷的,人總得向前看,人生是一段孤獨的旅程,很少有人能陪我們一輩子。


    其實都是些她很明白的大道理,但在這種情境下說出來,大道理也顯得非常可愛。


    我說了一大堆,好似還真的有些效果,謝流螢的情緒看起來要穩定一些了。接著,我聽到了這輩子最讓人震撼的一句話。


    謝流螢:“陳聊,就今晚,你能抱著我睡嗎?”


    得虧現在黑燈瞎火,不然我真想看看自己此刻會是個什麽表情。


    謝流螢:“但是你得答應我什麽都不能做,就抱著。”


    大家都是成年人,用成年人的方式溝通果然十分效率。天知道,若是我真的得到許可去“做些什麽”,大概率會像那個春晚小品裏說得那樣,直接會抽過去。


    我:“哦,好。”


    我感覺自己的語氣中似乎帶著幾分詭異的為難和不情願,這種夢幻般的劇情對我而言有些太過不真實。


    我們躺上了床,她很自然地把頭枕在我的胳膊上。


    很奇怪,預估中的悸動和焦躁並沒有到來,反倒覺得很安心,借著外頭的燈光,我看著謝流螢微合的眼瞼,想起了流氓徐誌摩的那句話:“想要每天早上和你一起醒來。”


    ……


    第二天一早,謝流螢不顧我還在揉著已經酸麻的胳膊,立即翻臉不認人


    “要是敢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明白明白。”我唯唯諾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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