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了,親了!”


    “淵哥真男人,說上就上,絕不含糊!”


    “我們多盯著點兒,別讓不長眼的破壞了淵哥的好事!”


    “哈哈!”


    葉婉清在一片白光中飄蕩了不知多久,突然眼前一黑,被一陣巨大的吸引力拉扯著往下墜。


    緊接著五感回歸身體,比一百隻鴨子還聒噪的哄笑聲衝進她耳中,她感覺自己正被人粗魯用力地抱在懷中胡亂親吻著,唇瓣發疼,柔嫩的臉頰上傳來一陣陣被胡渣刮到刺痛感。


    這一切真實得叫人覺得不可思議,甚至男人有力的雙臂和他呼吸間濃鬱的酒氣都那麽的清晰。


    什麽情況?


    葉婉清睜開眼,對上男人那一雙黝黑深沉的眼睛,在看清楚他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之後,頓時愣了一愣。


    這是……年輕時候的戈淵?


    戈淵?!


    葉婉清陡然瞪大眼睛,幹淨黑亮的杏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強烈,男人停止了粗魯的動作,離得稍微遠了一點皺眉盯著她看,眼神又黑又亮還帶著幾分醉意,就像一頭凶狼審視著自己爪下的獵物,不滿她的反抗。


    沒等葉婉清混沌的腦子理清楚現在的情況,他忽然痞氣十足地咧嘴笑了笑,又低頭湊了下來,帶著微微酒氣的唇吐出幾個字:“不準動。”


    “真香。”


    “真軟。”


    “還想親!”


    ——最後的呢喃因為激烈的吻而消失在唇齒間,幾不可聞。


    葉婉清:“……”


    她真沒想到自己會重生,還重生到了這個節點:她十八歲,第一次跟戈淵碰麵還被他輕薄的時候。


    戈淵突然停下來,看現場版的小混混們不解其意,見他再一次放肆起來,小混混才們拍著大腿起哄,吹口哨,鬧得更歡了。


    葉婉清推了推戈淵沒推開,這男人身高腿長又結實健美,簡直跟熊一般。


    她又羞又惱,伸手在他腰間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這才後退一步放過她。


    戈淵被酒精麻痹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傻眼了:“我……”


    “他們太過分了,先讓他們走。”葉婉清抿了抿唇,杏眸盈盈的仿佛浮著一層水霧,看上去委屈極了。


    媽呀,把人弄哭了!


    戈淵腦子一空,顧不上其他,趕緊衝那幾個小混混揮了揮手,粗著嗓子吼:“滾,都給我滾!滾遠點!”


    這群混蛋,見他犯渾也不知道攔著點,還瞎起哄!


    真是欠揍!


    ……把人都趕走了,他被算賬打耳光也不會那麽沒麵子。


    “淵哥,我們給你看場子啊!”有人不怕死地喊。


    戈淵眼神一厲:“皮癢了?”


    “嗷嗚!”


    “不不,不不不!”


    一群想繼續看戲的小混混想起往日被收拾得哭爹喊娘的慘狀,頓時發出一聲聲誇張的叫喚,互相推搡著,嘻嘻哈哈、不情不願地走了。


    “戈淵?”


    閑雜人等一走,葉婉清臉上委屈羞憤的表情立刻收了起來,唇角微翹,杏眸似笑非笑地看著麵前的男人。這“收放自如”的一幕,看得戈淵一愣一愣的,覺得哪裏不對。


    還有,看來他果真是惡名遠揚,原以為這人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沒想到她居然認識他。


    不過從女人那張被自己親腫了的紅唇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明明那麽輕那麽柔,戈淵卻不覺得溫柔多情,反倒身上竄起一陣雞皮疙瘩。


    葉婉清:“好親嗎?”


    戈淵:“……”


    “我看你親得挺帶勁的,很過癮是吧?”


    這人怎麽說話這麽直接呢?戈淵呼吸一滯,腦子裏鬼使神差地回味著剛才的滋味,莫名有些口舌發幹,幹巴巴問道:“你,你想怎麽樣?”


    想怎麽樣?


    葉婉清想笑。


    前世她和戈淵浪費了不少時間,彼此冷落多年,直到死前她才知道他對她的心,再來一次又何必走那些彎路?


    她伸手扯住男人的衣領,一個推搡就將高大結實的他反壓在牆上,身高差太遠,她踮起腳尖用一雙水潤漂亮的杏眸看他,含笑反問道:“我想怎麽樣,你不知道嗎?”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什麽時候娶我?”


    “什麽?!娶,娶你?我,我……”戈淵霍然瞪大眼睛,被頭發和胡渣蓋住的臉突然漲紅。剛才還渾身是膽,現在卻丟盔棄甲,酒也被驚醒了!


    要打要剮他都認了,但結婚……這,這……這小娘們兒不會是被他給親暈了吧?


    他一個小混混,哪有人看得上?


    他,他……


    在葉婉清似笑非笑的注視下,戈淵渾身的囂張肆意收斂得一點不剩,變得慌亂無措。目瞪口呆了好幾秒,他突然身體朝後麵牆上緊緊一靠,扯開葉婉清拽著他領子的手,撒腿就跑!


    爆發力不錯,轉瞬間就竄出好幾米,但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怎麽看怎麽慫!


    葉婉清:“......”


    年輕時候的戈淵又粗又野,留著滿臉的絡腮胡子不說,一雙漆黑暗沉的眼睛狠得跟餓了幾月的野狼似的,身材也太高大壯實,看著就不像是什麽好東西,名聲也很不好……真不怪她,上輩子她被他這麽輕薄了之後,直接甩了他一耳光讓他滾。


    她也實在是沒料到,當她比他更直接大膽之後,他反倒沒膽了。


    沒忍住,葉婉清輕笑出聲,一雙水盈盈的杏眸越來越亮。


    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她十八歲這年。


    真的!


    戈淵一口氣跑出上百米,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


    他跑過一個拐角衝進一條巷子,看到路邊有一輛翻倒的自行車還順手扶了起來,驚慌地朝後看了看,又繼續跑。


    他滿臉的迷茫還沒消散,就迎麵碰上了剛才轟走的那群兄弟。


    猴子幾人正在小巷子的麵攤坐著吃麵,見到戈淵頓時都站了起來。


    一個個熱情得不行,擠眉弄眼的。


    戈淵:“……”


    他一個眼風都不想給這些家夥,讓老板給他上了一碗陽春麵,他黑沉著臉自顧自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猴子湊了過來:“淵哥,你怎麽嚇成這樣?”


    什麽叫嚇成這樣?


    戈淵差點被水嗆到。


    想到剛才的落荒而逃,他覺得自己簡直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但絕對不能承認,不然他以後在縣城還要怎麽混?


    他將杯子往桌上一砸,瞪著眼說道:“你懂什麽,我這叫戰略性撤退!”


    “喲!”猴子笑得特別賊,“那您準備什麽時候戰略性進攻呐?說起來,今兒我們算是救了那小娘們兒,不然她就被臭蟲那夥人給糟蹋了,你還是她救命恩人呢!”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啊!”


    猴子一說完,其他幾個也哄笑起來。


    以身相許?


    又想起女人嬌軟的唇和明媚動人的雙眸,戈淵臉上騰起一陣熱氣,感覺自己耳根子都在發燙。其實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酒勁一上頭就把她給親了……


    但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


    戈淵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一拍桌子衝著老板豪氣大喊:“老板,給我切一斤醬牛肉,不,兩斤!蘸汁要辣味的!”


    “還有,叫什麽‘小娘們兒’,知不知道什麽叫尊重?!”


    初春季節,天氣還有些冷。


    葉婉清快步行走在清水縣的大街小巷中,記憶越來越鮮活。她緊了緊衣領,感受著風吹在臉上的濕冷,深深呼吸一口清冽的空氣,大步走進縣城汽車站。


    她養父是汽車站的司機,他們一家就住在汽車站的員工宿舍樓。


    “婉清回來啦?”


    “一下午都不見人,你爸媽剛才還在念叨你呢!快回家!”


    “……”


    走到宿舍樓下,不少吃完晚飯在遛彎的鄰居跟葉婉清說話,葉婉清笑著跟人寒暄完,走上三樓,敲了敲自家房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劉麗珍皺眉看著站在門外的葉婉清,語氣不善:“進來吧!”


    葉婉清跟著進門。


    家裏停電了,飯桌上點著一根蠟燭,葉向黨端著碗在吃飯。


    葉婉清肚子也餓了,飯桌上沒有她的碗筷,她去廚房給自己盛了一碗飯,才在桌邊坐下,劉麗珍就把筷子拍桌上。


    “你今天去哪裏了?”


    “沒去哪裏。”葉婉清低頭道。


    劉麗珍火冒三丈地喊:“沒去哪裏,那怎麽有人看到你跟小混混在一塊兒鬼混,還做那種不要臉的事?你是不是要丟盡我們葉家的臉才甘心?”


    “好了。”葉向黨溫吞說道,“大丫頭名聲壞了,剛好牛角鎮王家不是前兩天來家裏走動了嗎?把她嫁去王家也就行了。鎮上人單純,隔得遠,不會知道縣裏的事。”


    劉麗珍:“嫁遠點也好,省得杵在我麵前看著心煩。嫁人之後早點生個孩子,把日子過好,我跟你爸隻有這麽大的能力,以後什麽都得靠你自己努力。”


    “頂職的事情呢?”葉向黨問。


    劉麗珍更火大:“你還想讓她呆在縣城丟我們葉家的臉?頂職的事她就別想了,明天我就讓明珠回來跟車!趁別人不知道她的醜事,趕緊把她嫁出去!”


    “也隻能這樣了。”葉向黨歎了口氣,勸葉婉清,“你也別跟你媽頂,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是繼續呆在汽車站,不說外麵人怎麽看我們葉家,對你指指點點的你受得了?”


    葉婉清壓住眼中譏諷,繼續吃飯沒說話。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真是太熱鬧了,當她稀罕這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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