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起幾人引著周彧進正廳去了。


    “大姑娘,咱們也進去吧。”羅靜芝笑著招呼趙嫤。


    趙嫤微微頷首,隨著她一道往裏走。


    “匆忙之間,也不曾騰出地方來分女席,就以大廳中間為界,左側圍男席,右側為女席。”羅靜芝笑著與她解釋。


    趙嫤抬眸看了一眼,果然男女分了左右,中間象征性的擺了一扇屏風。


    這樣也挺好,有什麽熱鬧大家一起看嘛。


    羅海與羅周氏正在正廳中央,招呼過周彧過後,便與一眾人說著話。


    有人問起羅士謀的這門親事,羅海隻說是羅士謀和趙如秀一見鍾情,趙如秀是心甘情願的。


    這種鬼話誰肯信?


    私底下的各種議論就更多了。


    趙嫤在人群中,瞧見了笑意勉強的趙文俊。


    看來,趙文俊對他的烏紗帽很看重,竟然親自來赴宴了。


    嘖,難怪當初為了往上爬,能對她娘親做出那樣的事情。


    為了青雲直上,趙文俊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她站住了腳。


    “大姑娘?”羅靜芝覺得奇怪。


    “我去與父親打聲招呼,雍王妃娘娘不用等我。”趙嫤說罷了,便往趙文俊那處去了。


    羅靜芝看著她的背影冷哼,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父親。”


    趙嫤行到趙文俊跟前,笑吟吟地朝他行了一禮。


    趙文俊看到她,眼睛瞬間就瞪大了,心裏的怒火幾乎克製不住。


    蔣晴柔都同她說了,這一切都是趙嫤的主意。


    他真不明白趙嫤心裏整日在想什麽,趙如秀嫁給一個廢物,對趙嫤來說能有什麽好處?


    再如何,趙如秀也是她的妹妹啊!


    他氣得心口都隱隱犯疼了。


    這裏的每一個人,看著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將女兒嫁給一個廢人,別人還能怎麽看他?


    為了攀附權貴,無所不用其極?


    雖然他確實是這樣的,但定國公府還不至於能讓他獻出一個女兒。


    都怪趙嫤這個畜生,忤逆女!


    若不是眾目睽睽,他現在就能手撕了趙嫤。


    他盯著趙嫤,眼底怒意翻騰,一時不曾言語。


    趙嫤偏頭看著他,濕漉漉的杏眸染著孺慕:“父親怎麽不理我啊?”


    她也沒有旁的事,就是來氣氣趙文俊的。


    倘若能將他直接氣死了,倒也省心。


    趙文俊胸膛微微起伏,還是一言不發。


    他怕一開口,就忍不住胸腔內的怒火。


    “趙兄,這是你家的長女吧?”


    “倒是生了一副好樣貌啊……”


    “今兒個的新娘子,不如這個長姐容貌生得好……”


    邊上,與趙文俊熟識的人,原本隻是問話,誰料說著說著,便將話兒扯到趙如秀身上去了。


    趙文俊臉色更難看了,深吸了一口氣道:“趙嫤,這裏是男席,你不便久留。


    有什麽事,還是回去再說吧。”


    “嗯。”趙嫤笑著點頭:“我也沒有什麽事,就是來同父親打個招呼。


    如此,我便先到那邊去了。”


    她說著,轉過身迤迤然走了。


    趙文俊收回眼神,平複了良久,總算是算將怒火壓了下去。


    他發誓,今兒個回去,一定狠狠地收拾這個逆女!


    女席這邊,羅靜芝已經安排好了。


    她瞧見趙嫤到了女席這處,忙起身招呼:“大姑娘,這裏來。”


    她抬手熱情地邀請趙嫤,坐在她的身旁。


    趙嫤緩步行了過去,大略掃了一眼,小臉上笑意不由更濃了幾分。


    羅靜芝是很懂安排座位的。


    這八仙桌邊上坐著的,就沒一個是看她順眼的。


    比如工部侍郎袁縵華,禦史之女沈若蘭這幾個,都是對周彧有意思,對她則充滿了敵意。


    尤其是沈若蘭,仗著其父的官職,無論什麽場合見了她,都能陰陽怪氣幾句。


    再有,就是周彧的妹妹周金玉,小臉蒼白,麵上帶了幾分病態,正扶著額頭用一種鄙夷厭惡的眼神打量她。


    趙嫤並不放在心上,周金玉與她算是老冤家了,之前已經有過兩番過節,好是不可能和好的了。


    餘下的就是羅周氏和黃寶蓮,都是定國公府的人,對她能有什麽好意?


    趙嫤提著裙擺,笑著在羅靜芝身旁坐了下來:“多謝王妃娘娘抬愛。”


    “這桌子還沒坐滿,阿嫤,我來陪你啊。”葉若羚自邊上湊了過來。


    她從一進正廳起,就在尋找趙嫤了。


    這會兒才瞧見趙嫤過來。


    趙嫤這張桌子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不安好心的。


    她不放心趙嫤一個人坐在這裏。


    “若羚,你還是到姨母那裏去坐吧,這裏我自己就可以。”趙嫤瞧向葉若羚,漆黑的眸底有了幾分真摯的笑意。


    她知道,葉若羚是擔心她。


    但她身在漩渦內,隻會越陷越深,索性除了弟弟,這世上也沒有她牽掛的人了。


    她不想連累了葉若羚甚至是葉家。


    葉若羚待她掏心掏肺,又有救命之恩,若有連累,無異於恩將仇報了。


    “不用,我就在這裏麵。”葉若羚在與她相鄰的位置坐了下來:“我好久不見你了,咱們說說話。”


    “開席——”


    隨著上首禮官一聲高唱,婚宴便開席了。


    羅靜芝忙招呼眾人動筷子。


    趙嫤幾乎是不怎麽吃的,一來夏日她沒胃口,而來這樣不分桌的坐,每個人的筷子都在盤子裏動過,她心裏膈應。


    隻悄悄接過惜雨塞來的幾塊點心,慢慢地吃。


    葉若羚吃著東西,不時地看看上首的周彧,再貼到趙嫤耳邊小聲耳語幾句。


    趙嫤或是笑,或是點頭,兩人旁若無人,真是要好極了。


    “葉若羚,你跟誰做朋友不好。”沈若蘭望了一眼趙嫤,陰陽怪氣地開口。


    她原本就因為趙嫤名聲不好,十分瞧不起趙嫤。


    再加上上回在和寧侯府,趙嫤推了她一個大跟頭,她自然記恨上趙嫤了。


    “關你什麽事?”葉若羚提晢筷子,身子前傾,側眸望著她:“禦史之女,真的什麽閑事都要管嗎?


    連旁人跟誰做朋友,都在你的管轄範圍之內?”


    “不識好人心。”沈若蘭撇唇:“我是怕你玷汙了自己的名聲。”


    “怎麽會,我又不跟你做朋友。”葉若羚語調輕鬆的回了一句。


    趙嫤掩唇笑了一聲。


    沈若蘭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葉若羚是在罵她,她頓時惱了:“葉若羚,你敢這麽跟我說話?”


    “我為什麽不敢?”葉若羚瞥了她一眼,抬著下巴道:“我爹為官清廉,從不做被禦史彈劾的事,旁人怕你,我可不怕。”


    “你看小王爺。”趙嫤推了葉若羚一下,示意她看上首。


    她不想叫葉若羚說到朝堂上的事。


    葉若羚自幼被嗬護著長大,不懂那些。


    在朝為官,怎麽可能會幹淨清白?


    水至清則無魚,若真有那樣的人,皇帝便該忌憚他了。


    沈若蘭想辯駁,卻也不由自主地扭頭朝周彧的方向看過去。


    上首,周彧捏著酒盅,自來清冷的臉上浮著一層薄紅,看起來少了幾許矜貴端肅,卻多出來幾分少年意氣,風流且不羈。


    葉若羚頓時眯起了鳳眸:“哇,阿瑾,小王爺好好看啊。”


    趙嫤抿唇笑著,吃了一口點心:“就是好看才叫你看。


    不然,你以為我叫你看什麽?”


    “聲名狼藉之人,也有臉皮肖想小王爺。”沈若蘭更忍不住了。


    趙嫤怎麽能肖想周彧?


    那是對周彧的褻瀆,是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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