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妃等待宮門之外拐角處,眼瞧著眾臣從宮門處出來,各自上了自家的馬車、轎子,卻未見自家的父親與兄長出來。


    她心中焦灼,瞧見雍王出來了,趕忙走了出去:“殿下。”


    雍王因為方才在朝堂之上,周彧最後對乾元帝所提的那一句,心中懊惱,這一下,父皇恐怕真覺得他是個有心機又野心勃勃的人。


    他隱藏了多久,才藏住了這些東西?


    卻叫周彧一句話就揭破了。


    父皇雖然暫時沒有表現出什麽,可這種子已經埋下去了,天長日久的下去,父皇不免起疑心。


    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他正思量間,聽聞羅靜芝的聲音,他隻抬頭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抬腿上馬車。


    羅靜芝因為憂心自己娘家的事,這幾隻應當都沒有休息好,臉色看著很是不好看,一臉的慌亂,身上的衣裳也皺皺褶褶的,看著就沒有一點王妃的端莊模樣。


    叫他很是厭煩。


    “殿下,您別走!”雍王妃跑上去,拉住他的手臂:“我父親和兄長呢?他們怎麽沒有出來?”


    “起開。”雍王一把推開她,上馬車去了。


    “殿下!”雍王妃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


    她想過,娘家出了事,她以後或許會在雍王府寸步難行。


    可她沒想到,雍王這麽快對她不管不顧了。


    雍王上了馬車,心裏盤算著定國公府這些事應當是無可更改了,雍王妃的位置,也該換換人了。


    雍王妃無助的站在宮門口,看著雍王的馬車逐漸走遠。


    周彧緩緩自宮門處行了出來。


    “小王爺!”雍王妃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撲上去跪了下來:“小王爺,求求您告知,我父兄怎麽樣了?”


    她知道以周彧的人品,不會不告訴她真相的。


    “雍王殿下檢舉了你父親這些年的惡劣行徑。”周彧往邊上閃了閃,麵色淡淡:“你父兄如今已經被拿下了,等一會兒,應當會被送進大獄。”


    雍王妃臉色瞬間一片煞白,她真的沒想到,雍王竟然這樣狠,當真這麽快便告到陛下跟前了。


    父兄所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雍王?


    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她幾乎軟倒在地上。


    周彧從邊上繞開,策馬而去。


    雍王妃跪了許久。


    “娘娘,您不能這樣。”貼身的大婢女秋月實在心疼她,跪在她身旁勸她:“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娘娘若是氣大,傷了自己的身子,那才不值得。”


    秋雨也跟著勸道:“娘娘應當振作起來,再想想別的法子。”


    雍王妃回過神來,眼珠子轉了轉,眼睛忽然亮了:“別的法子,對,我還有法子!”


    她猛然站起身,卻因為跪的太久了,腦中一片眩暈,身子控製不住的晃了晃。


    “娘娘!”


    兩個婢女大驚,連忙左右扶著她。


    雍王妃站著緩了片刻,便推開了她們:“我進宮去,我要見父皇。”


    還有趙嫤,趙嫤如今是她的救命稻草。


    雍王已經棄她而去,她最終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既然如此,不如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是被流放到邊關苦寒之地,也比死了要好很多。


    她身上一下好像又有了力氣。


    她提著裙擺,跨入了宮門。


    幾個禁軍猶豫著要不要攔她。


    “本宮去給皇後娘娘起請安。”她挺直了脊背,端出了王妃娘娘的姿態。


    幾位禁軍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瞧見方才在門口,雍王妃娘娘失魂落魄的跪了小王爺。


    而作為皇帝的兒媳婦,雍王妃確實是有資格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的。


    幾位禁軍互相對視了一眼,也就放行了。


    雍王妃帶著兩個婢女,快步向前。


    乾元帝正在文德殿吃茶,今日早朝之事,他心中很不暢快,也沒有批閱奏折的心思。


    “陛下。”


    大內監進忠在門口輕聲開口,小心翼翼。


    雍王妃抬頭,看著那兩扇緊閉的門,以及弓著身子的進忠。


    “何事?”乾元帝的聲音傳了出來。


    雍王妃的眼睛亮了。


    “雍王妃娘娘求見……”進忠看了一眼雍王妃,有些緊張。


    他握了握手袖中沉甸甸的荷包,裏頭全是金錠子,富貴險中求,雍王妃隻求他通報一聲,為了這筆金子,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不見!”


    裏頭,乾元帝的語氣一下變了。


    定國公父子才被抓了,雍王妃便來求見,誰還能猜不到她是做什麽來的?


    自然是替自家父親與兄長求情。


    進忠嚇得縮了縮脖子,回頭看雍王妃,一臉的愛莫能助。


    實則,他心中暗暗竊喜。


    如此,這一包金錠子就到手了,真是輕鬆。


    “定國公父子,作惡多端,意圖謀反,罪無可赦!”


    乾元帝心中似乎積攢了許多憤怒,聲音又再次傳了出來:“雍王妃還想要求情?先想想自己的位置和項上人頭還能不能保住!


    有這樣的父親和兄長,雍王妃又能好到哪裏去!”


    這話,已經是極重的話了。


    可見,乾元帝此刻確實正在氣頭上。


    進忠連忙朝雍王妃擺手,示意她退下。


    陛下已經怒了,這會兒雍王妃若是再求見,一怒之下被斬了,也是尋常事。


    他們這位陛下,可不是什麽胸懷開闊的主。


    “父皇!”


    雍王妃卻高聲喊了一句,甚至站起身來。


    進忠嚇得幾乎跳起來,連忙跑下去,要捂她的嘴,卻哪裏來得及?


    “父皇,兒媳來此地,求見父皇,並不是想為父兄求情。”雍王妃繼續高聲道:“兒媳是有一件要緊的事,要立刻向父皇稟報,請父皇放兒媳進去。


    兒媳所帶來的消息,絕不會叫父皇失望。”


    “你你你!”進忠臉都嚇白了,上前去拖著她:“雍王妃娘娘,您快隨奴才出來吧!”


    雍王妃不怕死,他可還想活下去啊,雍王妃這不是害人嗎?


    他現在恨不得把那一盒包的金錠子摔在雍王妃臉上。


    錢財雖然可貴,可哪裏比得上小命重要?


    要是命都沒了,他還要個屁的金子!


    他幾乎拚盡了力氣,要拖走雍王妃。


    但此事關係到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雍王妃也豁出去了,拚命掙紮,拚命大叫:“父皇,您要是不出來見我,您一定會後悔的!


    我有關於您所愛的那個女子的消息……”


    她沒有將趙嫤說出來。


    這是她最後的籌碼了。


    她話音落下後,便死死的盯著那兩扇門,期待著乾元帝能打開門,問一問她到底是什麽消息。


    可她都已經掙紮著被進忠拖到大門處了,眼看著就要被丟出去,那兩扇門卻還完全沒有打開的意思。


    她眼中都是絕望,麵如死灰,該死的瞿芙蘭,竟然騙她!


    就在她以為沒有希望了的時候,那兩扇門忽然打開了。


    乾元帝身著常服,臉色有幾絲不虞,冷冷吩咐了一句:“鬆開她。”


    “陛下……”進忠一個激靈,忙鬆開了雍王妃。


    “父皇。”雍王妃眼中再次有了光澤,朝著乾元帝走過去。


    “你所說的消息,若是無用,斬立決。”乾元帝眼神冰冰冷冷,看了她片刻,轉身進了文德殿。


    雍王妃趕忙跟了進去。


    進忠上前,關上了門,拚命的拍自己的胸口,讓自己的心跳平息下來。


    呼……果真是富貴險中求,還好求到了。


    “父皇。”雍王妃進門便跪下了。


    乾元帝在書案前坐下,抬眼打量她:“你方才說什麽,從實說來。”


    他手握著書案邊緣,手背處青筋顯露,可見他內心並不像外表這麽平靜。


    “父皇,兒媳識得一女子,與父皇心愛的女子容貌有七八分相似。”雍王妃低下頭,忍住心頭的驚懼,鼓足了勇氣道:“兒媳想以這個女子,換父皇留兒媳娘家所有人性命。”


    “你此言當真?”乾元帝抬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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