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嫤定定的望著孟子期,黛眉輕皺:“孟大人確定,要去江南?”


    “是。”孟子期用力的點頭,目光堅定的望著她。


    趙嫤笑了笑:“孟大人還是別開玩笑了,快下去吧,我還要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鎮子好歇息呢。”


    “我說真的。”孟子期直視著她:“姑娘不要以為,我是在說笑。”


    趙嫤不笑了,皺起眉頭望著他:“孟大人,我不管你怎麽樣,你不要耽誤我。


    我拿你當朋友,不想說難聽的話。”


    她有點心煩了。


    孟子期見她如此,便有些訕訕的,卻也沒有下馬車的意思。


    趙嫤頓了頓道:“孟子期,你想去江南我不管,但是我不能帶你一起去。


    你可以自己去。”


    “為何?”孟子期不解:“都是順路,趙大姑娘帶帶我怎麽了?”


    “你們家什麽情形,我大概也了解。”趙嫤靠在馬車壁上,望著他:“我要真把你帶走,你家父親和你家祖父不得扒了我的皮?”


    孟子期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你跟家裏到底怎麽,我也不勸你。”趙嫤一向獨善其身:“我隻希望你替我考慮考慮。”


    “好。”


    孟子期這一回沒有再多說,起身下了馬車。


    趙嫤朝著前頭吩咐:“聆風,走。”


    “駕!”


    聆風一甩馬鞭,把車行駛起來。


    孟子期站在路邊,看著趙嫤的馬車逐漸走遠了,朝著身後的小廝吩咐:“回去駕我的馬車來。”


    他已經決定了,要跟趙嫤走。


    哪怕隻是陪著她。


    他不知道趙嫤和周彧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他不想放棄。


    他也不放心趙嫤一個人去江南。


    “少爺。”小廝很是為難:“小的勸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那趙大姑娘連小王爺都不理……”


    怎麽可能理其他的人?


    雖然,他家少爺也很優秀吧。


    但他聽得清清楚楚,趙大姑娘方才可是幹脆的很。


    “你若是不願意,就別跟著我。”孟子期回頭看了他一眼。


    小廝為難道:“那要是,老爺和老太爺不讓,小的要怎麽辦……”


    “沒用的東西。”


    孟子期罵了他一句,轉身步履匆匆的往回走。


    半個時辰後,孟子期收了東西,乘著馬車也出了帝京城。


    趙嫤走後兩個餘月,周彧都不曾騰出手來,去江南尋他。


    乾元帝認定他將趙嫤藏起來了,非要叫他將人交出來。


    不僅如此,乾元帝在朝堂上,也處處針對他。


    這些日子,他瞧不見趙嫤,又疲於應付各種事情,真可謂焦頭爛額。


    終於,南方數月幹旱,這一日乾元帝出宮,去了郊外山上的皇廟裏,祭拜天地,以求天賜甘霖。


    周彧得了機會,進了皇宮之中。


    趙嫤給他的令牌起作用了。


    他進了先皇留下的那兩個兒子所居住的宮殿。


    雖然趙嫤離開了數月,他心中不好受,但也不曾亂了分寸。


    他知道,他若是不反,就沒臉去叫趙嫤回來。


    得下了這個決心,才有資格有理由讓趙嫤回到他的身邊。


    他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這宮殿內,倒是與他想象中不一樣,四處收拾得幹幹淨淨的,沒有什麽花,草木倒是整整齊齊。


    庭院內,一個瘸了腿的男子正蹲在地上整理草地。


    他身上沾了泥土,可人看著,卻不是個邋遢的。


    周彧望著他,想起之前打聽到的事情。


    先帝有兩個兒子。


    一個癡傻,一個殘疾。


    這個想必就是那個殘疾的了。


    另一個人,蓋著一頂破帽子在臉上,坐在廊下我不知睡著了沒有。


    “你是誰?”整理草地的人抬起頭來,露出了臉上的疤痕,好像是燒傷,有些警惕的打量他:“這裏是禁地,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你就是先帝的兒子?”周彧走近了些。


    那人嚇得連連後退,伸手指著他:“你別過來,我們在這,是陛下允許的。


    我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也不具備野心,你傷害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我並不想傷害你們。”周彧淡淡道:“我是晉陽王的嫡子,我叫周彧。”


    那人聞言,站起身來,走進了瞧他:“你說什麽?


    你是周彧?


    小王爺?”


    “你認得我?”周彧詫異。


    那人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將門從裏頭上閂,又一瘸一拐的走了回來。


    周彧也不曾催他,看這人的舉動,應當是有什麽話要對他說。


    那人走過來,卻沒有同他說,而是去搖了搖靠在廊下睡覺的那人:“主子,您快起來。”


    “別煩。”睡覺的那人似乎正睡的好處,一把推開他的手。


    周彧聽這稱呼,心中覺得不對。


    主子?


    這兩個人不是兄弟嗎?


    “您兄長來了,快起來吧,主子!”那個一瘸一拐的人又繼續開口。


    周彧聞言,更為驚訝。


    怎麽說睡覺的那人兄長來了?


    難道是說他?


    饒是他見多識廣,心也忍不住砰砰跳起來,或許,他真的能從這裏查出自己的身世。


    “什麽?兄長?”


    那人一把拿掉臉上的帽子,抬頭看叫他的人。


    身有殘疾之人對著周彧指了指:“主子您瞧,這是晉陽王府的小王爺,我不就是您的兄長嗎?”


    周彧聽這話又糊塗了。


    難道,睡覺的這人是父王親生的兒子?


    “小王爺?”那人盯著周彧看了一會兒,忽然從地上一下蹦起來,跑過去抱著周彧哭起來:“兄長,兄長,你可算來尋我了……”


    “你是?”周彧皺著眉頭。


    他壓根不認得眼前這人。


    “兄長,你不認得我了?”那人哭了一陣子,見周彧一點都不激動,不由擦了把眼淚看他:“我是周冠啊!”


    周彧搖了搖頭,解釋道:“我父王說,我幼時曾遭過難,後來就忘記了從前的一切。”


    周冠聞言,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難怪你看到我一點都不激動。


    那之前的事情,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周彧搖了搖頭:“什麽也不記。”


    周冠歎了口氣:“我們兄弟,怎麽這麽命苦?”


    “他是誰?”周彧指了指另外一個人。


    “他是我的侍衛。”周冠回頭看了一眼:“他一直假扮你,我們也算是在保護你。


    要不然,那個該死的弑兄篡位的東西一定會追殺你的。”


    “你是說,陛下?”周彧心中有了猜測。


    但總覺得不敢置信。


    “什麽陛下?他就是個亂臣賊子。”周冠氣憤的罵了一句:“皇兄你都忘了,你我是兄弟,咱們是先皇的孩子啊。”


    “到底怎麽回事?”周彧不了解眼前的人。


    但他總覺得,這人不會害他,說的應當都是真的。


    “當初,周長林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殺了咱們父皇,謀奪江山。”周冠言辭有些激烈地道:“可父皇不在了,我們兄弟姐妹卻還在。


    他想了主意,放了一把火,這樣怎麽困在屋子裏想燒死。


    隻有你我福大命大,活了下來。


    你是因為你母妃和晉陽王有交情,當時失火的時候,晉陽王正好從邊關回來,冒死進來救你母妃。


    但你母妃不想走,隻求他將你救出去。


    我死裏逃生之後,聽說周長林對你還是窮追不舍。


    我這侍衛正好就我燒傷了臉,我就讓他假裝是你。


    周長林還試探了好幾次,幸好他時時跟著我,對你我之間的事很了解,沒有露餡兒。


    後來,晉陽王給我傳信,叫我好生活著,說你在他那裏很好。


    我還以為他把你藏到什麽地方去了,後來我曾遠遠的看過你一次。


    你跟著他,我一眼就認出來是你,我就放心了,絕口不提,裝瘋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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