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來,朝啼看了看眼前這個男人,身體被一件長黑色的褂子遮住了,是空的嗎?朝啼聳了聳肩。


    “你妻子為什麽非要吃你呢?”朝啼正了正坐姿,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痛苦的男人,他是佝僂著身子的,有些滑稽可笑。


    “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她就想吃我了,我看出來了,她每次看我的眼神像獵物。”男人用手撓了撓自己的臉,掉下來了蛆和臉上的肉,手幾乎也沒有肉,緊緊貼著皮,卻沒有任何味道傳過來。


    “就因為這個嗎?因為一個眼神可是有些荒唐。”朝啼估計在刺激著眼前這個男人,她在賭。


    男人有些煩躁的看了朝啼一眼說:“給我開著藥吧,止疼的,止癢的都行,我覺得我要瘋了,別的事你也管不了。”


    “當然可以,可是我想聽聽你跟你妻子的故事,我也知道你身上沒有東西可以作為藥費,可以用這個抵消。”朝啼胸有成竹的盯著這個男人看,她不相信一個身體都被吃掉的人還是有什麽能作為交換,靈魂嗎?他不會。


    男人愣子下,舔了舔嘴唇,朝啼知道他說對了,朝啼起身給男人倒了一杯水,熱水滾起來的霧在昏暗的燭光下形成了一個屏障隔開了她跟這個男人。


    “那時候已經不年輕了,卻還是在一個小公司裏上著班,我當時有一個戀人叫陳秋萍,跟我在一起已經四年多了。我很愛她,我覺得我會娶她,我甚至拿我自己的幾年積蓄給她買了一枚戒指,作為我們的信物。可是直到我現在這個妻子,她爸媽死了,卻繼承著遺產有著大把的錢,還是我媽的遠方侄女,對我爸媽也願意花錢、花時間,老年人總是看這個,也願意跟她多親近。她時不時去我家做飯,陪我父母,我沒什麽錢,買不起大房子,我不在家的時候她就睡我房間。那天我應酬多了,不知道她還在床上睡著,我以為是秋萍,一切都發生了,那麽順理成章,我居然沒有絲毫懷疑。”男人說道這裏的時候有些痛苦,淚水模糊在霧氣裏,接著是整個臉都模糊了,整個身子,朝啼隻能聽見他的聲音。


    “我記得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家裏的窗簾擋不住外麵的光,直挺挺的照了進來,灰色的床單上映著一灘紅色的血跡,她安靜的睡在我旁邊,我以為還在做夢,我盯著她看,她醒了我問她是誰,她是葉盼盼啊,我又糊塗了。”


    紅色的請帖上新郎的名字是王永傑,也就是朝啼眼前的這個男人,新娘卻不是那個四年的女孩,用漂亮的楷體字寫著葉盼盼的名字,到後麵交換戒指的時候那聲“我願意”跟他跟陳秋萍的聲音重合了,他突然有些分不清站在他麵前的是葉盼盼還是陳秋萍,他好像也忘了他們分手的時候葉盼盼哭了沒有,他也忘記自己的母親為了逼自己娶葉盼盼拉著父親給自己下跪,王永傑抬頭看了看發現父母笑著在下麵等新人交換戒指,親吻,他小心的把戒指套在新娘手上,親了親她的唇,冰的,冷的,他說:“我愛你。”


    他不知道這句我愛你是對新娘說的,還是對她說的。他好像聽見她說“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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