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晚上八點,首都簋街。


    柳鵬程身前的桌子上已經擺了一大堆小龍蝦殼,身邊的小楊也一樣。


    請他們吃飯的是把他們從機場接來的無常。


    無常一邊吃的辣炒皮皮蝦,一邊發出可疑的吭,吭的聲音。


    柳鵬程把啃了一半的小龍蝦放下,沒好氣的說,你要是想笑就好好笑,別回頭再嗆死你。


    果然,柳鵬程話音未落,無常就爆笑起來:“笑死我了,大名鼎鼎的柳警官,不僅被人家在眼皮底下下了鉤子,還拉著老婆一起當了架子,哈哈哈哈。”


    柳鵬程的臉色明顯黑了起來,等他看到剛剛的點亮的霓虹燈招牌上巨大的“正宗派出所辣炒海鮮”的字樣之後,臉色就更不好了。


    無常憋住了笑:“好好,我不笑了。明天你什麽安排?”


    柳鵬程說道:“明天回總局,借兩把槍,借個車,然後去找金老頭,你去不去?”


    無常頭搖的飛快:“那老頭子看我不順眼,傳統文化我差點不能結業,我離他遠點比較好。槍我沒辦法,這台車就是給你預備的,空司的牌子。趙局不在局裏,你老老實實把槍借到手就算了,炮局那邊你找李處長,我明天上午給他打電話。”


    柳鵬程點了點頭:“謝了。對了,你有沒有阿猜的消息。”


    無常說道:“他那種人,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問問我也就算了,千萬別瞎打聽。他沒消息,就說明他好著呢!”


    柳鵬程點了點頭,他知道無常說的是對的。


    幾人說笑著吃吃喝喝,眼瞅著就十點多了,局也就散了。


    無常結了賬,還特別說明這頓是諦聽聽說柳鵬程來了,他請的,剛才劃的卡也是諦聽的卡。看來這夥計的社恐還沒有好轉的跡象。


    無常打了一輛夏利走了,沒喝酒的小楊開著那輛軍牌的捷達在柳鵬程的指揮下到部裏附近的酒店住下不提。


    第二天,盡管趙局不在,柳鵬程還是刷臉去裝備處借出了兩把手槍,一把六四,一把五四,在家的劉副局長還見了柳鵬程,問了問他的工作情況,柳鵬程簡單的說了一下,劉副局長很高興,說是柳鵬程沒給總局丟臉。中午和柳鵬程在局裏食堂一起吃了個飯才把他放走。


    晚上,京城某小胡同的某院子裏,巨大的紫銅火鍋,咕都都地冒著泡泡,柳鵬程火鍋邊上擺著羊肚,手切羊肉,白菜片,粉條,還有幾碟涼菜。


    老金頭涮了一快子羊肉,放在二八醬,韭菜花,腐乳還有小磨香油調成的蘸料裏沾了沾,吃進嘴裏,又拿起手邊的小牛二抿了一口,喊了句舒坦,然後才看向柳鵬程:“小子,說說吧,找我什麽事兒。”


    柳鵬程吃的是滿頭大汗,陪著老頭喝了一大口冰鎮的燕京啤酒,才感覺涼快了些。柳鵬程笑著說道:“看金老師說的,我出差到首都,順便來看看你不行嗎?”


    老金頭又下了一快子羊肉,不屑地說道:“那你說說從你實習到現在,都來了首都多少次了,怎麽這時候才想起來看我。爺們,耍嘴皮子,玩虛頭巴腦,你可差遠了。”


    柳鵬程不好意思地說道:“是碰上了一件桉子。”


    老金頭眼睛都亮了:“桉子?和古董有關?”


    柳鵬程點點頭:“我還稀裏湖塗給人家當了回架子。”


    老金頭疑惑道:“你?雖說我沒教你們多少東西,但是也不至於被人家當架子啊,你說說怎麽回事,細說。”


    於是柳鵬程就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老金頭說道:“雙鉤子,這種局叫雙鉤子局,可是有年頭沒人使了!做這種局,可不是容易事兒,第一,人多,你看你們遇上這個局,前後左右,漏了相的就有七個人。


    第二,對人的要求高,別人不說,就是說你們遇到的那個假教授吧,他在和掌櫃的答言的時候,你要是過去,問點兵符,或者是令箭的事情,他要是答不上來,那可就漏了!還有那對兄妹,你和他說說洋文,甚至是和他說幾句南洋話,他答不上來,一樣也漏了。


    第三就是對鉤子要求高,為什麽要雙鉤子啊,這就是給圈裏人或者是大老板預備的,圈裏都是明白人,風風雨雨金山銀海的見得多了,一隻鉤子根本就勾不住,那些大老板雖然不是很明擺著這裏麵事兒,但是人家人情世故的,念頭通達,而且身邊肯定要有掌眼師傅啊!”


    柳鵬程想了想說道:“金老師,你反過來想,這是不是就是嫌疑人選擇在平洲作桉的原因呢?首先,平洲有錢,這個全國都是知道。第二個,平洲的慶雲宮也是有好幾百年了,平洲人就有收集古董的傳統。尤其是有錢人。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平洲行裏人的水平和首都肯定是比不了啊,那假的高教授翻車的幾率就小了。而且平洲雖然有大學,但是基本沒有什麽留學生,更別說是南洋留學生。”


    老金頭喝了一口酒說道:“有道理,那就說明你們平洲有人引狼入室了!”


    之後柳鵬程又說起了瓶子的事情,老頭問道:“你看好了,足圈不是粘上去的?”


    柳鵬程說道:“肯定不是,而且不光是我,這個瓶子,平洲的專家們還真沒少看,要是這麽明顯的破綻,就是我看不出來,他們不可能也看不出來吧!”


    老頭點點頭:“那就奇了怪了,要是胎是真的,按說這瓶子假不了啊。畫可以找高手臨摹。釉現在已經可以調出非常相似的了,其實最關鍵就是胎。尤其是官窯瓷,那都是有各種的標準的,底土這麽多年早就消耗差不多了,怎麽也產不出假的來。”


    老頭說道:“那個瓶子,還有那塊表,都很奇怪。你可別以為這東西一抓一大把有錢就能買到,實際上這兩樣東西都是有錢都買不到的,瓶子好說,就是個高級贗品,如果那個修表的老頭真像你說的那麽神,能在他打開後蓋之後還能騙過他的有修的名表,你知道多難弄嗎?


    因為六七十萬,費這麽大勁,這事兒處處透著鬼道。”


    柳鵬程說道:“要不金老師到我們那看看?親眼看看瓶子和表?”


    老金頭白了柳鵬程一眼:“你倒是會偷懶,不過沒用。我有什麽能耐看一眼就知道這事兒誰幹的啊!明天你把車和司機借我,我去拜訪幾個老朋友。這事兒,不是你說的一個局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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