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五十六分。


    瑞城礦務局柳鵬程家裏。


    柳鵬程被接連不斷的尋呼機的聲音吵醒。


    看是個省城的電話。


    他想了想,還是回了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是二哥嗎。我是老四。”


    柳鵬程頭腦睡得有些發暈,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是他們寢室的老四,在省城公交派出所上班。


    這一下他真的清醒了。


    肯定是出事了,而且還是出大事了,不然他不能這麽個時間拚命打傳呼。而且八成是他們寢室的誰出事了。


    柳鵬程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些,問道:“老四,誰出什麽事了?”


    老四的聲音更低沉了,還有些哽咽:“樸教授遇襲了,快不行了。”


    這下柳鵬程真精神了。厲聲問道:“你說誰?我和你說老四,你他們的別胡說八道啊,你想好了說!”


    這時候聽到電話那頭一陣忙亂,隱隱約約聽到“病危通知”。


    老四說道:“樸教授,今晚在她家門口遇襲,現在是第三次病危通知了,二哥。我還得去通知別人,先掛了。”


    柳鵬程聽著電話忙音的聲音,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立在客廳。


    聽到了動靜的阿猜出來,把電話聽筒從柳鵬程手裏拿下來,放回到電話機上。


    柳鵬程這才回過神來。


    馬上又拿起了電話,一連串的號碼按完之後就打給了老周的手機。


    老周幾人剛剛把何建押解回瑞城,還在唏噓這個案子的真相,就接到了柳鵬程的手機。


    老周嚇了一跳,心想不會是那邊又出什麽事情了吧。


    結果一接電話,聽到柳鵬程要馬上去省城,就是一愣,再一問原因,老周沉吟道:“我知道樸教授,國內頂級的犯罪學專家,那你去吧,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介入案件的調查。阿猜也和你一起去。”


    柳鵬程倒是猶豫了:“可是這邊的案子怎麽辦?”


    老周哈哈一笑:“這邊的案子馬上結束了,改查的都查清楚了。反正你們倆也是個幌子,現在動一動還能最後擾亂一下他們的視線,挺好。”


    和被吵起來的父母告別之後,柳鵬程和阿猜開著213直奔省城。


    靠近省城的時候,柳鵬程用阿猜的手機給老四打了傳呼。問了下,說是在陸軍總院。


    天已經亮了。


    阿猜順手把儲物箱裏的吸頂警燈拿出來,放在車頂上,隨即打開了警燈,但是並沒有開警報,畢竟還是清晨。


    阿猜和柳鵬程換了座位。


    打著警燈的213一路闖著紅燈衝進了陸軍總院停車場。


    柳鵬程停好車下車一看,她們寢室的老四正在急診樓門前東張西望,柳鵬程急忙走了過去。


    老四看到了柳鵬程,沒怎麽廢話,領著柳鵬程往樓裏走,一邊走一邊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昨晚上樸教授和幾個研究生給一篇文章收尾,都結束了已經九點多,她又請大家吃宵夜,烤羊肉串。回家已經是十點半左右了。


    十一點20分,樸教授的一位鄰居也是剛結束一個酒局,從酒吧回家。發現樸教授倒在單元門口,後腦上全是鮮血。趕緊把樸教授的老公叫了下來,兩人一邊把樸教授送到醫院,一邊報了警。


    老四是昨晚上值班,按照市局的命令對所有還在運營的經過樸教授家附近的公交車輛進行詢問和排查。可惜沒有什麽收獲。任務完成之後他就馬上跑到了醫院,並且通知了幾個上學的時候和樸教授很親近的同學。


    柳鵬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柳鵬程問道:“知道少了什麽嗎?”


    老四點點頭:“據說是她的包不見了。就是藍色的,布的那個。”


    柳鵬程的心髒一陣抽痛。那個包包是他送給教授的五十歲生日禮物。當時教授的生日,柳鵬程早就知道了教授的生日,也知道大二那年正好是五十歲整歲生日。想到教授平時給他們上課的時候拿的包已經很舊了,還是人造革的,都掉渣了。於是周末的時候就抓金梅陪他上街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這個包包,很樸素又不土氣,而且很結實,又能裝。教授很喜歡,畢業之後柳鵬程幾次見到教授,她都挎著這個包包。


    柳鵬程小聲問:“槍呢?”


    柳鵬程知道教授有一把七七,但是除了必要的訓練,幾乎沒有戴過。


    老四說:“這個你放心,槍在學校的槍械庫,教授沒帶。”


    柳鵬程一點都不放心,其實警察遇襲案件,報複的幾率還不如搶劫槍械。如果教授沒有帶槍,那麽她遇襲的動機就很難找了。


    等柳鵬程給老四介紹了阿猜,電梯已經停下來了。


    老四帶著兩人走出去,就見到走廊裏全是警察,足有二三十人,其中學員警銜的能有十個左右,應該是柳鵬程他們的師弟師妹。剩下的一多半是柳鵬程的熟麵孔,都是他的老師。


    柳鵬程走到最前麵,看到手術中的燈還亮著,對坐在椅子上的老警官輕輕說:“丁校長。”


    頭發花白的二級警監抬頭看見柳鵬程,有點高興:“小柳啊,你什麽時候到的。”


    柳鵬程說道:“剛才到的。”


    丁校長說道:“沒白替你操心。坐火車來的嗎?”


    柳鵬程說:“開車,和我同事開車從瑞城過來的,也不遠。”


    丁校長說道:“那得找個地方先歇歇,老樸啊,最心疼你們這些學生,為了你們,他跟人家體能教研室吵了好幾架,非得說什麽人家是揠苗助長。”


    柳鵬程心裏很不是滋味,問道:“丁校長,現在是哪個單位負責樸教授的案子?”


    丁校長有些茫然:“哪個單位?不知道啊。現在人已經這樣了,哪個單位負責能怎麽樣,先把人救回來再說吧。”


    這時候身邊一個聲音說:“沒有單位負責,就是奉河刑警大隊昨天接到報案看了一下現場,然後市局值班室下了幾個常規的偵破指令,比如公交派出所排查公交車,出租車之類的。”


    柳鵬程看向身邊,是一個高大的穿著一身耐克運動套裝的男人,他身姿筆直,好像是一支隨時可能射出去的利箭。


    柳鵬程老老實實打招呼:“大師兄好。”


    這位大師兄姓於,是省城市局刑偵總隊大案大隊副大隊長兼一中隊中隊長。


    他是樸教授帶的第一個學員隊的區隊長,以大師兄自居。不過在柳鵬程他們實習離校之前,這位大師兄利用周末的時間給他們講了幾節課,都是關於案件實操和職場規矩的“幹貨”確實讓他們一群新嫩受益匪淺。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中的燈,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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