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業當上刑警已經有五年了,這五年他經手的案子最後都被告破,不過今天的案子卻有一點棘手。


    這次的死者是被打撈起來的。一開始藍天救援隊以為隻是簡單的溺水事件,可是他們在死者的脖子上發現了明顯的淚痕,所以他們想會不會是被人殺人之後丟到河裏的,這才有了後麵的報警。


    王建業看著開車的年輕後背,這是剛入警局的李華,此時他滿臉嚴肅地看著前麵的山路,心中對已是前輩的王建業敬佩不已,這次他分配到他的手下,一定要學點什麽。這樣想著,李華聽到了王建業的聲音,“李華,你對這裏的地形熟悉嗎?”


    “不是很熟,不過這裏一般人是不會來這裏的,好在地圖上能找到。”李華看向後視鏡,王建業正看著他,沒有再說什麽,沒過一會警車就開到了一片空曠的泥地上。


    一條黃色的境界線拉在一個離池塘不遠的地方,阻擋來看熱鬧的人。


    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也站在那警戒線內,當地的居民都靜了下,兩個穿著警服的人——王建業和李華走了過來,人群默默讓出了一條過道。


    王建業走了進去,隻見一個矮小的屍體倒在泥地上,通過外貌特征來看這是一個男孩,還未成年就……王建業握緊了拳頭,心裏恨不得講凶手打入大牢。


    頭發花白的是法醫程鴻正在檢查屍體,他是著名醫科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擔任法醫已經超過三十年了。在他旁邊蹲著的是拿著專業相機拍照的助手謝飛。


    謝飛拍完照後站了起來,程鴻也慢慢站起身子來,這個年老的法醫似乎因為蹲了太久而有些疲勞一樣,站起來的時候還讓謝飛幫忙拉了一把。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十分篤定的說道:“是他殺,死亡時間在4到8個小時之內,具體死亡時間就要看屍檢報告了。”


    “屍體已經浮腫,估計在水裏已經浸泡很久了。”


    “死因是脖子上的勒痕,凶手事先是用鈍器從後腦打暈,然後凶手再用一種細長的繩索講被害人勒死”


    王建業點了點頭對李華說道:“被害人的身份查到了嗎?”


    “根據dna調查數據來看,死者叫方陽,因為這家人在縣裏的dna數據庫留了數據,所以我們已經聯係了死者的母親了”李華回答道。


    “那死者的母親呢?”王建業環視四周,隻見一個麵帶哭容的女子站在警戒線外,一名製服警察攔著她。


    “出什麽事了?”王建業知道,這個穿著樸素麵容慘白的就是死者的母親吧。


    “這位女士說自己是死者的母親”站在警戒線內的警察回答道,看來是無法判斷這個女子的話是否屬實。


    “他多大?穿什麽衣服”王建業隨便問了一個問題。


    “十六歲的男孩,穿藍色棉襖,黑色牛仔褲”女子滿臉愁容原來精致的麵容已經哭花,雙眼通紅,明顯是哭過的。


    “進來吧”王建業沒有再看他,而是大步走向旁邊的警察,低聲道:“看著她,別讓她破壞現場及屍體情況。”那位警察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投向那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看了看伏在地上的屍體,突然。他像是瘋了般狂叫起來:“我的兒呀……我的親兒啊!”她歇斯底裏地衝了過去,幾個警察將她死死拉住。一種近乎瘋狂的吼叫從她的嘴裏哭出,她的手無力的垂下,眼神似已暗淡無光。


    刑警們此刻就像一個個雕像一樣沒有表情,他們已經麵臨不知多少的生死場麵。


    這件案子當天就成立,被害人是附近實驗中學的學生,方陽。死者身份確認後就被調查人員用擔架移走,死者的母親周萍看著自己的兒子被蓋上白布頓時失去重心,當場昏倒在地上。


    藍天救援隊打撈所有人員都被帶到警局錄筆錄。


    發現屍體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陳先生,他看到一個水草叢生的地方似乎有什麽東西一樣就問了一下:“那裏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呀?但因為離那裏太遠,最開始還不能確定是什麽東西”陳先生介紹,“過了一會兒,我們用皮艇過去的時候,我們這才發現是一具男屍。”


    警方速做決斷,讓王建業以及李華帶著陳先生一起前往那片水域。


    陳先生看到了一片水草茂盛的地方,連忙指著說:“就是那裏,錯不了”


    皮艇駛過前去,那是一片水草風貌的地方,“看到那些下水道口了嗎?這片水域幾乎是整個縣城的髒水聚集地。”


    王建業指著那些隱藏在水草底下的下水道,說道:“那就不能判斷第一案發現場了。”


    李華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開口說:“隻能調查被害人的人際關係了。”


    “我們回去吧。”


    屍檢報告在當晚零點便送往解剖室。


    解剖結果報告死亡時間是在十二月二十四日星期天早上八點,死因和程泓推斷大同小異,隻不過在凶器產生了疑問。


    “凶器為尼龍繩這類的繩索”尼龍繩尼龍纖維粗略的分有兩種,尼龍六和尼龍六六,俗稱單六和雙六絲。


    王建業看著手中的報告,陷入了沉思,已經是淩晨的辦公室內隻留有幾個同事,雖然上麵強製留宿辦案,但是卻有些人一等上司說完話就回家了。


    正當王建業愁眉不展的時候,一聲“找到了!”的聲音如同撒在幹旱稻田裏的水一樣,讓他心裏的急躁都掃盡。


    王建業連忙走到那個聲音來源——一個瘦高個刑警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


    電腦顯示的是一個矮小的男孩,正是方陽。監控拍攝到他出了家門就在門口,他上了一趟公共汽車,那是十一路汽車,從囚牛路開往睚眥路。


    “周女士還沒有醒過來嗎?”王健業問向那個看屏幕的警察林民。


    “沒有”


    “是嗎?”王建業看了看腕表,已經是淩晨一點鍾了,也該休息一下。


    “好了,大家輪流休息一下吧”王建業拍了拍巴掌,示意大家休息休息。


    他也回到了自己自己的位置上,合上了沉重的眼睛。


    “王警官,王警官”一個瘦高個警察將王建業從睡夢中拉醒,王建業睜開沉重的眼皮,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作為案件的主要負責人,他也不知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周女士已經醒了”那個瘦高個警察低聲說道。


    “人在哪裏?”王建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


    “在會客室,蘇警官也在”


    王建業點了點頭,邁著沉重的步子往會客室走去,有時候麵對死者的家屬比偵查還要複雜,還要小心……


    一聲清脆的聲音讓王建業不由的精神起來,是女警察蘇琦的聲音。


    蘇琦打開門來,映入王建業眼簾的是她精致的麵容,但他現在沒心情如往常一樣欣賞蘇琦的麵容了,他把目光轉向正在沙發上坐著的周萍,在她旁邊坐著另一個年輕女警察。


    “她能回答我的問題嗎?”王建業問道,這時候蘇琪在場,他也不好開門見山的問。


    “可以”蘇琪點了點頭。


    “方陽當天幾點鍾出的門?”王建業看向周萍,她的臉色已經紅潤起來了。


    “....早上七點”


    “他出去這麽早你就沒有問什麽嗎?”


    “七點是十一路汽車從汽車站發車的時間,他隻要一出門就能上車”


    “那天他沒有向你提到過他去哪裏嗎?”王建業問起了關鍵性的問題。


    “那天陽陽和我說,媽媽,我想去鍾恩家裏玩...”她頓了頓,聲音又開始嗚咽起來了,“後來一個小時過去了都沒有一個電話打回來。”


    “鍾恩是誰?”王建業在筆記本上寫下十一路汽車,七點鍾,鍾恩這些字眼。


    “他是方陽的好朋友,一般方陽有什麽事情都會和鍾恩說,兩二人算得上是發小。”王建業招了招手,林民走了過來,“林民,你去調整十一路當天的行車記錄,以及路過的監控錄像。”


    林民連忙說了一聲“知道了”就走出了會客室。


    “李華!李華!”王建業叫了一聲後沒有回應又大聲叫了一次。


    “我在這!”一聲略帶疲憊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李華艱難的撐起身子,他才入睡沒多久就被叫了起來,他跟著蘇琦到會客室後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你跟我來”王建業走出會客室,又要開始邏輯遊戲了,李華苦著臉。


    調查


    王建業坐在辦公椅上在他麵前的正是李華。


    “坐下說話”王建業拿出一根鉛筆以及一本筆記本,他在筆記本上潦草地寫下方陽,鍾恩這兩個名字。


    “你認為是什麽人作案?”王建業兩指夾著鉛筆在皮本上慢慢地點在白紙上,李華順勢坐在了王建業麵前的凳子。


    “根據屍體表麵受到的創傷來看,應該是熟人作案”李華接過話來,他也有自己的判斷,一般不是認識的人也不會對死者的生活規律了如指掌。


    王建業搖了搖頭,說:“根據屍檢報告分析,死者是後腦勺遭到的傷害,凶手可能直接從後麵襲擊死者”


    李華似乎認同這一觀點一樣,點了點頭,但好像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說:“那作案動機呢?總不可能凶手隨便看到一個人就殺吧!”


    “嗬嗬,世界上什麽人都有,就連單純的看對方不爽也能作為殺人動機。”王建業嘿嘿怪笑兩聲,接著從抽屜裏拿出一份供詞。


    李華接了過來——


    問:你是怎麽實施犯罪的?


    答:我是用板磚拍死他的!


    問:為什麽要殺他?


    答:我看他很不爽


    李華目露深思之色,“那要是生人作案……”


    “當然,這隻是一種猜測”王建業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探討。


    “咚咚咚”


    手機發出了一陣聲響,王建業從口袋拿了出來,屏幕顯示的來電是林民。


    “王警官,方陽是在十一路的終點站下車的,我問過汽車司機,他對方陽很有印象,因為方陽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路經監控攝像頭也拍到了方陽。”電話那邊傳來了林民穩重的聲音。


    “好的,我知道了,你辛苦了,明天再調查了。”王建業對著電話那邊說到,他整個人也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椅子上。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鍾恩可能是死者最後見過的人,一定要派人保護他,不能讓他出一點意外。”王建業悠悠開口,“知道鍾恩家的地址嗎?”


    李華苦著臉,晚上又不能睡覺了,“知道,我會親自帶人過去了,一到天明我就聯絡你。”


    “咚咚咚”一陣陣敲門聲把鍾恩一家都吵醒,母親先去開門了。鍾恩繼續在自己的房間睡著。


    鍾恩的母親穿好衣服就下床了,“這麽大早是誰呀?”她看了看牆上的時鍾,嘟嘴不滿說道。才六點鍾,她拖著疲勞的身子來到門後,透過貓眼看去,隻見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站在門口。


    一個年紀顯長,留著些許胡子,一個年紀稍小,帶著些許稚氣。


    “春燕,誰呀?”父親鍾容的聲音從房間傳來,“來的是兩個警察”謝春燕的聲音無比緊張,心裏也有點驚慌,家裏人不會是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吧?


    “什麽?”鍾容本來還躺在床上,但立馬從床上跳了起來,胡亂穿上昨天塞在床內的衣裝,已然不顧任何形象。


    王建業走進屋內環視了四周一圈,室內空間很大,是一間標準的兩室一廳的房子,客廳內正中擺著一個顯眼的液晶電視,幾個沙發擺在電視前麵。


    “警察同誌,你們是來?”謝春燕有些緊張,可能她一生都沒有和警察打過交道吧。


    “你好,我們是警察”王建業拿出警察證,謝春燕草草看了一眼,姓名為王建業,以及一串數字。


    鍾榮從房間走了出來,他的頭發亂糟糟的。


    “請問有什麽事嗎?”鍾榮內心疑惑不已,他實在想不起自己違反了什麽法規。


    “是這樣的,你兒子在嗎?我們有話問他”李華開口了。


    鍾榮夫婦同時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就像是聽到了一件嚇人的事實。


    “他是犯了什麽事嗎?”謝春燕眼睛已經紅了,說話也有些顫抖。


    “沒有,你們誤會了,我們問完話就走”李華看著夫婦二人身後,一個小男孩正懵懂地看著他,憨憨的笑道:“警察叔叔好!”


    鍾恩是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他穿著一件藍色的毛衣,下麵穿了一件寬大的褲子,他似乎還沒有睡醒,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


    王建業二人已經坐在了沙發上,謝春燕本想給他們泡茶喝的,但被王建業製止了,“我們問完話就走。”


    “十二月二十四日,也就是昨天,方陽來找過你嗎?”王建業開門見山的問,他的眼睛盯著方陽。


    “方陽?我的同學嗎?”鍾恩有些疑惑,他還以為是來找他的了,看來不是。


    “是的,方陽來找過你嗎?”王建業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知道,那天我出去玩了,父母也出差了。”鍾恩搖了搖頭,他的父母也沒有說話,看來是默認了


    “你是幾點出門的?”王建業繼續問。


    “六點鍾出的門”然後我去找朋友玩了”鍾恩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個同學叫什麽?”王建業心中一陣失望,他本以為能在這裏得到什麽信息,但卻隻有這麽一點根本沒有用的信息。


    “他叫步青雲,平步青雲的步青雲”鍾恩說,“你們要是不相信我的話,你能去問他,他和我哥鍾霂同班,四年級三班的。”


    “你有他的照片嗎?”王建業並不想在學校班級去找人,這樣難免會引起騷亂。


    “有是有”鍾恩猶豫了一下,但緊接著還是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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