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韓鬆並沒有開門見山提張歡的事，剛聊天就說他們家的事顯然就是沒事找事，玩的再好有時候也不能上來就掲人傷疤，更何況張歡對這件事可能更敏感。要想達到目的，得一步步來，所以首先韓鬆先把八班長的銜帶上。
“帥不？”韓鬆故意整理下衣領，昂起胸稍微抬頭看著張歡。
張歡有些心不在焉，可能在想著退兵的事，也有可能想著家裏被騙的事。瞄了他一眼，淡淡地應道：“還行，挺帥的。”
韓鬆悠著勁兒給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振作點，甕裏甕氣的悶死了，來，給你帶帶，我這可是從班長那裏連哄帶騙搞來的。”
霍連傑他倆隱藏的地方傳來了一聲輕響，張歡扭頭看了下，不過光線太昏暗，啥都看不到，所以又轉回頭來說道：“你班長咋沒揍死你，你都敢騙班長了。”
“大過年的，班長心情也爽，事後我裝點慫認錯態度好點就沒事了，我班長很心疼我的，鐵定不揍我。”韓鬆拍著胸脯有些心虛道。心想，完了，這牛皮吹得有點大了，晚上不挨練就念阿彌陀佛了。說完便把軍銜貼在張歡衣服上，順便拿出相機給他拍了幾張照片，繼續道：“一會給叔叔阿姨，看看你有多帥。”
張歡看了下二樓窗戶，那裏是連俱樂部，裏麵傳出來陣陣歡聲笑語。張歡有些惆悵的嘀咕：“要是沒來這裏多好，我爸媽就不會被騙了，家裏也不會出這檔子事。”
“來這裏怎麽了，起碼你家人是軍屬，是特殊的對象，有些事，普通人說了不好使，軍屬說了就管用。我聽班長說你打算離開這裏了，你是怎麽打算的？”
“我打算退伍回家，去找那幫騙子，打折他們的腿！”
“幼稚！”韓鬆罵了他一句，“你敢動手的話，你這一輩子就完了，打人犯法知道不？要坐牢的！”
韓鬆故意說的嚴重了，打人頂多行政拘留幾天，除非傷害比較大甚至致人死亡，才會犯罪。可是張歡不知道啊，他初中都沒畢業，根本就是個法盲。
但是今天的主要任務是勸他，而不是普及法律知識，隻要讓他知道嚴重性就可以了。
“我父親身體不好，我回去了才好解決一些事，不然一點希望都沒有。”
“你要是真就這麽回去了，他們才會真的沒了希望。”韓鬆抽出根煙扔給他，順手把銜摘下來戴在自己身上，“一會給巡邏崗看的，這樣能光明正大的抽煙。你太嫩，戴上就知道你是冒牌的。”
“每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無論是名滿天下還是家財萬貫，亦或是家庭幸福生活圓滿。他們這一輩子就是奔著兒女的人生去的。兒女能做啥呢，有人說是父母在不遠遊，那是愚孝。父母要的是自己孩子長大後，可以依靠自身的努力改變命運，而不是窩在家裏麵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碌碌無為。一個男人要有自己的責任。”
“韓鬆，你跟我說這些幹啥。”張歡心裏有些不舒服。
“我不清楚是什麽原因導致你一定要離開這裏。大過年的叔叔阿姨不遠萬裏來部隊看你，你天天窩在連部就能練出好成績了？天天在連長麵前梗著脖子較勁就能解決事情了？你這明顯就是在幫倒忙，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在連隊，興許會好點。”
“我是家裏的長子，出了事我得出麵解決！不能在這裏悶不做聲！”
“怎麽，你回去了事情就有轉機了，就能解決所有事了？你是被練傻了還是本身就傻，有的時候不是非要你親自動手，事情才能解決。”
“什麽意思？”張歡問。
“我聽班長說幾天後武裝部就要派人解決這件事。他們把你從你父母身邊拉走交給部隊了，他們就有義務解決你們家裏的事。這你都沒想明白？”
“我覺得沒用，我爸媽找過當地政府了，人家說解決起來麻煩很大，有些不想管。”張歡有些懊惱。
“那你就跟部隊反應啊，連排長都在你跟前呢，你不找他們幫忙就想靠自己？這個社會是要靠關係的，有關係不用等著生鏽啊。”
“連長他們還管這事？”張歡有些不相信。
“你連問都不問，就自己在那瞎想。出了事就想一走了之，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韓鬆覺得張歡的真是傻得夠可以的，不過想法簡單，這也是招人喜歡的原因。沒人願意和一個城府很深的人交往，因為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把你給賣了。
“我不是想一走了之，可是我隻是個新兵，看見領導就緊張，在他們麵前根本說不出話來。”張歡說的時候有些難為情。
韓鬆笑著說：“你呀，挑個時間跟排長說說，讓排長反映到連長那裏去。排長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至於緊張吧。然後再讓連長給你打個報告反應到旅裏，不就能讓武裝部協調地方政府解決這事了麽。有武裝部盯著，這事比你一個人瞎折騰強得多，起碼不涉及違法。”韓鬆拍拍他的肩膀。
“他們真能解決這事麽。”張歡還是有些拿不準。
“起碼你要試試才知道行不行對吧。你都沒試呢怎麽就知道不能解決了。”韓鬆也是服了。
“哎，說的也是。其實我也不想我爸媽來，出來一趟可費勁了。這次走了，就真的得等兩年了。”張歡還是有點舍不得。
“走你就不要想了，不過你倒是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好好陪陪叔叔阿姨，趕緊上去吧，能多一分鍾是一分的。”韓鬆笑著說，正好，一會給班長交差。
“不急，再來根煙。”有了韓鬆的勸解，張歡也沒顯得那麽沉悶了。“以後有事還得跟你商量，我看見班排長腿肚子都打顫，更別說連長了，這事更不敢問。”
“我也打顫啊，不過次數多了就沒那麽緊張了，你又沒犯錯怕他們幹啥。”
“在部隊官大一級壓死人體現的特別明顯，第二年老兵都能明目張膽的教育新兵。你說我看見班排長能不怕麽。”
“你羨慕啊，羨慕你就留部隊，年年教育新兵。先叫聲班長聽聽，我可是二期！”韓鬆指了指銜得意的說。
“滾犢子，你這銜都是借來的，想讓我叫班長，做夢。你上去不？”張歡掐滅煙頭問。
“不去呢，我再待會，你先走吧。”韓鬆可不敢戴著班長的銜瞎晃悠，被巡邏崗抓到還好說，萬一被督察抓到鐵定完蛋，一個冒充身份的違紀處分是跑不了的。
“對了，我聽班長說你是因為訓練跟不上，再加上家裏出了事，才想著離隊的，有這事沒？”韓鬆突然問道。
“沒有的事，我現在訓練跟不上，不代表以後跟不上，說實話，我已經開始喜歡上這裏了，雖然管的嚴，但是簡單，適合我這樣的，不像社會爾虞我詐的。”
“你的意思是在形容自己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嗎。”韓鬆抓住他話裏的漏洞，取笑道。
張歡沒有理他，整理了下軍裝上去了，韓鬆則在原地等著倆位班長回來，歸還借來的銜。至於和張歡談話的內容基本不用說了，自己倆人說話聲音也不小，估計都聽見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張歡並不想真的做逃兵。韓鬆你也是，沒事多跟同年兵聊聊天，早點探出真實意圖多好。這批兵裏麵我覺得就你能耐最大，各種深藏不漏，一個新兵比武就顯出你來了。”八班長有些後知後覺的說，上來就把戴在韓鬆身上屬於他的銜給揪回去了。
“我怎麽感覺這不像好話呢。”韓鬆小聲嘀咕。
“劉天，哪天給他整套一期的銜，以後肯定用得著，也讓他好好過過癮。”霍連傑笑著打圓場，找到了張歡鬧離隊的原因，他心裏也舒坦。
“班長，那個，我覺得吧，呃，就是……”韓鬆吞吞吐吐，猶豫的樣子看著讓人不痛快。
“有什麽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一點不敞亮。”八班長有些不高興，他很討厭這種說話不爽快的人。
“我覺得張歡可能真的堅持不到最後，雖然這次離隊的主因不是因為訓練跟不上，但也算是次因了，等下了連隊，訓練量加大後他是鐵定跟不上，甚至會拖後腿，沒有幾個班長喜歡這樣的拖油瓶，那他離隊的念頭還是會冒出來的。”
“那時候再離隊，就屬於逃兵了，是犯法的。而且那時候不一定非要離隊，有的是辦法。”霍連傑有些不信。
“班長，說句不好聽的話，你能指望一個初中沒畢業的剛入伍的新兵有多大的政治覺悟，更別說犯法那些不著邊的東西。即使不當逃兵，他也會想辦法離開連隊，就比如去駕駛排或者炊事班。”
“嗬嗬，那時候咱也管不了，下連前你們有次選擇的機會，誰都可以選擇去哪，我們都不管。”八班長笑著說。
“真的？自由選擇嗎？”韓鬆連忙問道，真有這機會，他可不介意去個這樣的輕鬆單位待上兩年。
“是啊，自己選擇，不然你以為剛入伍統計你們的特長幹什麽，不過你嘛……”八班長似乎明白他這麽問的原因了。
“韓鬆政治覺悟高的沒話說，畢竟是個大學生，文化高體能底子也好，我跟連長內定要他了。”霍連傑笑著說，心想你倆這小九九我還不知道。
韓鬆立馬有些後悔現在就暴露出自己的真實意圖了，隻好站在那不說話，生怕一個不注意再說錯話，另外也在尋思著是不是有辦法可以偷渡到別的部門去。
“韓鬆我跟你說啊，你就別想去什麽後勤單位輕鬆去了，你也不想想，新兵比武那麽大的事領導會不知道嗎？你已經在上頭掛上號了。而且連長早跟咱們營長打過報告，不安排你去任何一個非作戰單位，你就老老實實的在我這呆著吧。”霍連傑得意地笑著說。
韓鬆瞬間就有種想跑的衝動，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個老奸巨猾的獵人套住的狐狸，已經掙脫不開這個繩索了。
自己尋思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離開作戰單位，隻能沮喪的回到了俱樂部，先跟大家一起把新年過了。
新兵們畢竟是第一次離家，很多人雖然大聲歡笑著，眼睛裏卻仍然有些濕潤，尤其是聯歡晚會看到一些關於團圓的畫麵，很多人還是會偷偷低下頭，抹下眼角，或者捂著臉待會，要不就猛喝一大口飲料。然後，繼續和周圍的戰友們說笑著。
其實，按照道理來說，韓鬆對於沒經過自己同意，就把自己直接扔到部隊來的父母，應該有些恨意的。可是，這個時候，現在心裏流淌著的不是恨，而是對親人深深的思念，也許想著媽媽做的美味的年夜飯，也是想著爸爸快喝幹了的酒杯，也許想著爺爺奶奶互相拌著嘴的話。還有，那悄無聲息提出分手的女朋友的笑。
也許，若幹年後，大家會忘記很多事情。不過在部隊第一次過年的場景，會深深印在每一個曾經當過兵的人心裏，第一次在部隊過年的場景，這種別樣的氛圍。別樣的情感，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不一而足。
新年結束後，連裏收到了張歡提交的請求，然後就火速遞交到營裏，營裏又一級級上報，在張歡父母回到家後沒幾天事，地方政府和武裝部一起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那夥騙子也被抓到，民警將所有被騙的錢追了回來。事情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當張歡得知消息的時候，狠狠地誇獎了韓鬆一番，甚至興奮地去跑了一個三公裏，當然了，成績依舊慘不忍睹。不過，當天的訓練效果，卻是張歡自入伍以來最好的一次。
於是，在皆大歡喜的結局後，新兵們迎來了年後緊張的訓練，也是新兵連最後的一段時間。
“帥不？”韓鬆故意整理下衣領，昂起胸稍微抬頭看著張歡。
張歡有些心不在焉，可能在想著退兵的事，也有可能想著家裏被騙的事。瞄了他一眼，淡淡地應道：“還行，挺帥的。”
韓鬆悠著勁兒給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振作點，甕裏甕氣的悶死了，來，給你帶帶，我這可是從班長那裏連哄帶騙搞來的。”
霍連傑他倆隱藏的地方傳來了一聲輕響，張歡扭頭看了下，不過光線太昏暗，啥都看不到，所以又轉回頭來說道：“你班長咋沒揍死你，你都敢騙班長了。”
“大過年的，班長心情也爽，事後我裝點慫認錯態度好點就沒事了，我班長很心疼我的，鐵定不揍我。”韓鬆拍著胸脯有些心虛道。心想，完了，這牛皮吹得有點大了，晚上不挨練就念阿彌陀佛了。說完便把軍銜貼在張歡衣服上，順便拿出相機給他拍了幾張照片，繼續道：“一會給叔叔阿姨，看看你有多帥。”
張歡看了下二樓窗戶，那裏是連俱樂部，裏麵傳出來陣陣歡聲笑語。張歡有些惆悵的嘀咕：“要是沒來這裏多好，我爸媽就不會被騙了，家裏也不會出這檔子事。”
“來這裏怎麽了，起碼你家人是軍屬，是特殊的對象，有些事，普通人說了不好使，軍屬說了就管用。我聽班長說你打算離開這裏了，你是怎麽打算的？”
“我打算退伍回家，去找那幫騙子，打折他們的腿！”
“幼稚！”韓鬆罵了他一句，“你敢動手的話，你這一輩子就完了，打人犯法知道不？要坐牢的！”
韓鬆故意說的嚴重了，打人頂多行政拘留幾天，除非傷害比較大甚至致人死亡，才會犯罪。可是張歡不知道啊，他初中都沒畢業，根本就是個法盲。
但是今天的主要任務是勸他，而不是普及法律知識，隻要讓他知道嚴重性就可以了。
“我父親身體不好，我回去了才好解決一些事，不然一點希望都沒有。”
“你要是真就這麽回去了，他們才會真的沒了希望。”韓鬆抽出根煙扔給他，順手把銜摘下來戴在自己身上，“一會給巡邏崗看的，這樣能光明正大的抽煙。你太嫩，戴上就知道你是冒牌的。”
“每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無論是名滿天下還是家財萬貫，亦或是家庭幸福生活圓滿。他們這一輩子就是奔著兒女的人生去的。兒女能做啥呢，有人說是父母在不遠遊，那是愚孝。父母要的是自己孩子長大後，可以依靠自身的努力改變命運，而不是窩在家裏麵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碌碌無為。一個男人要有自己的責任。”
“韓鬆，你跟我說這些幹啥。”張歡心裏有些不舒服。
“我不清楚是什麽原因導致你一定要離開這裏。大過年的叔叔阿姨不遠萬裏來部隊看你，你天天窩在連部就能練出好成績了？天天在連長麵前梗著脖子較勁就能解決事情了？你這明顯就是在幫倒忙，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在連隊，興許會好點。”
“我是家裏的長子，出了事我得出麵解決！不能在這裏悶不做聲！”
“怎麽，你回去了事情就有轉機了，就能解決所有事了？你是被練傻了還是本身就傻，有的時候不是非要你親自動手，事情才能解決。”
“什麽意思？”張歡問。
“我聽班長說幾天後武裝部就要派人解決這件事。他們把你從你父母身邊拉走交給部隊了，他們就有義務解決你們家裏的事。這你都沒想明白？”
“我覺得沒用，我爸媽找過當地政府了，人家說解決起來麻煩很大，有些不想管。”張歡有些懊惱。
“那你就跟部隊反應啊，連排長都在你跟前呢，你不找他們幫忙就想靠自己？這個社會是要靠關係的，有關係不用等著生鏽啊。”
“連長他們還管這事？”張歡有些不相信。
“你連問都不問，就自己在那瞎想。出了事就想一走了之，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韓鬆覺得張歡的真是傻得夠可以的，不過想法簡單，這也是招人喜歡的原因。沒人願意和一個城府很深的人交往，因為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把你給賣了。
“我不是想一走了之，可是我隻是個新兵，看見領導就緊張，在他們麵前根本說不出話來。”張歡說的時候有些難為情。
韓鬆笑著說：“你呀，挑個時間跟排長說說，讓排長反映到連長那裏去。排長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至於緊張吧。然後再讓連長給你打個報告反應到旅裏，不就能讓武裝部協調地方政府解決這事了麽。有武裝部盯著，這事比你一個人瞎折騰強得多，起碼不涉及違法。”韓鬆拍拍他的肩膀。
“他們真能解決這事麽。”張歡還是有些拿不準。
“起碼你要試試才知道行不行對吧。你都沒試呢怎麽就知道不能解決了。”韓鬆也是服了。
“哎，說的也是。其實我也不想我爸媽來，出來一趟可費勁了。這次走了，就真的得等兩年了。”張歡還是有點舍不得。
“走你就不要想了，不過你倒是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好好陪陪叔叔阿姨，趕緊上去吧，能多一分鍾是一分的。”韓鬆笑著說，正好，一會給班長交差。
“不急，再來根煙。”有了韓鬆的勸解，張歡也沒顯得那麽沉悶了。“以後有事還得跟你商量，我看見班排長腿肚子都打顫，更別說連長了，這事更不敢問。”
“我也打顫啊，不過次數多了就沒那麽緊張了，你又沒犯錯怕他們幹啥。”
“在部隊官大一級壓死人體現的特別明顯，第二年老兵都能明目張膽的教育新兵。你說我看見班排長能不怕麽。”
“你羨慕啊，羨慕你就留部隊，年年教育新兵。先叫聲班長聽聽，我可是二期！”韓鬆指了指銜得意的說。
“滾犢子，你這銜都是借來的，想讓我叫班長，做夢。你上去不？”張歡掐滅煙頭問。
“不去呢，我再待會，你先走吧。”韓鬆可不敢戴著班長的銜瞎晃悠，被巡邏崗抓到還好說，萬一被督察抓到鐵定完蛋，一個冒充身份的違紀處分是跑不了的。
“對了，我聽班長說你是因為訓練跟不上，再加上家裏出了事，才想著離隊的，有這事沒？”韓鬆突然問道。
“沒有的事，我現在訓練跟不上，不代表以後跟不上，說實話，我已經開始喜歡上這裏了，雖然管的嚴，但是簡單，適合我這樣的，不像社會爾虞我詐的。”
“你的意思是在形容自己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嗎。”韓鬆抓住他話裏的漏洞，取笑道。
張歡沒有理他，整理了下軍裝上去了，韓鬆則在原地等著倆位班長回來，歸還借來的銜。至於和張歡談話的內容基本不用說了，自己倆人說話聲音也不小，估計都聽見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張歡並不想真的做逃兵。韓鬆你也是，沒事多跟同年兵聊聊天，早點探出真實意圖多好。這批兵裏麵我覺得就你能耐最大，各種深藏不漏，一個新兵比武就顯出你來了。”八班長有些後知後覺的說，上來就把戴在韓鬆身上屬於他的銜給揪回去了。
“我怎麽感覺這不像好話呢。”韓鬆小聲嘀咕。
“劉天，哪天給他整套一期的銜，以後肯定用得著，也讓他好好過過癮。”霍連傑笑著打圓場，找到了張歡鬧離隊的原因，他心裏也舒坦。
“班長，那個，我覺得吧，呃，就是……”韓鬆吞吞吐吐，猶豫的樣子看著讓人不痛快。
“有什麽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一點不敞亮。”八班長有些不高興，他很討厭這種說話不爽快的人。
“我覺得張歡可能真的堅持不到最後，雖然這次離隊的主因不是因為訓練跟不上，但也算是次因了，等下了連隊，訓練量加大後他是鐵定跟不上，甚至會拖後腿，沒有幾個班長喜歡這樣的拖油瓶，那他離隊的念頭還是會冒出來的。”
“那時候再離隊，就屬於逃兵了，是犯法的。而且那時候不一定非要離隊，有的是辦法。”霍連傑有些不信。
“班長，說句不好聽的話，你能指望一個初中沒畢業的剛入伍的新兵有多大的政治覺悟，更別說犯法那些不著邊的東西。即使不當逃兵，他也會想辦法離開連隊，就比如去駕駛排或者炊事班。”
“嗬嗬，那時候咱也管不了，下連前你們有次選擇的機會，誰都可以選擇去哪，我們都不管。”八班長笑著說。
“真的？自由選擇嗎？”韓鬆連忙問道，真有這機會，他可不介意去個這樣的輕鬆單位待上兩年。
“是啊，自己選擇，不然你以為剛入伍統計你們的特長幹什麽，不過你嘛……”八班長似乎明白他這麽問的原因了。
“韓鬆政治覺悟高的沒話說，畢竟是個大學生，文化高體能底子也好，我跟連長內定要他了。”霍連傑笑著說，心想你倆這小九九我還不知道。
韓鬆立馬有些後悔現在就暴露出自己的真實意圖了，隻好站在那不說話，生怕一個不注意再說錯話，另外也在尋思著是不是有辦法可以偷渡到別的部門去。
“韓鬆我跟你說啊，你就別想去什麽後勤單位輕鬆去了，你也不想想，新兵比武那麽大的事領導會不知道嗎？你已經在上頭掛上號了。而且連長早跟咱們營長打過報告，不安排你去任何一個非作戰單位，你就老老實實的在我這呆著吧。”霍連傑得意地笑著說。
韓鬆瞬間就有種想跑的衝動，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個老奸巨猾的獵人套住的狐狸，已經掙脫不開這個繩索了。
自己尋思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離開作戰單位，隻能沮喪的回到了俱樂部，先跟大家一起把新年過了。
新兵們畢竟是第一次離家，很多人雖然大聲歡笑著，眼睛裏卻仍然有些濕潤，尤其是聯歡晚會看到一些關於團圓的畫麵，很多人還是會偷偷低下頭，抹下眼角，或者捂著臉待會，要不就猛喝一大口飲料。然後，繼續和周圍的戰友們說笑著。
其實，按照道理來說，韓鬆對於沒經過自己同意，就把自己直接扔到部隊來的父母，應該有些恨意的。可是，這個時候，現在心裏流淌著的不是恨，而是對親人深深的思念，也許想著媽媽做的美味的年夜飯，也是想著爸爸快喝幹了的酒杯，也許想著爺爺奶奶互相拌著嘴的話。還有，那悄無聲息提出分手的女朋友的笑。
也許，若幹年後，大家會忘記很多事情。不過在部隊第一次過年的場景，會深深印在每一個曾經當過兵的人心裏，第一次在部隊過年的場景，這種別樣的氛圍。別樣的情感，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不一而足。
新年結束後，連裏收到了張歡提交的請求，然後就火速遞交到營裏，營裏又一級級上報，在張歡父母回到家後沒幾天事，地方政府和武裝部一起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那夥騙子也被抓到，民警將所有被騙的錢追了回來。事情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當張歡得知消息的時候，狠狠地誇獎了韓鬆一番，甚至興奮地去跑了一個三公裏，當然了，成績依舊慘不忍睹。不過，當天的訓練效果，卻是張歡自入伍以來最好的一次。
於是，在皆大歡喜的結局後，新兵們迎來了年後緊張的訓練，也是新兵連最後的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