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穀未來先是看了一眼手機上麵的郵件,隨後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地將手機遞了過來。


    北川寺也察覺到了神穀未來的臉色。


    難不成手機上帶過來的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北川寺將手機拿過來,雙眼掃過手機上的消息。


    ‘承蒙您現在還記得清井,發過來郵件問候,不過最近清井他身體抱恙,抱歉不能由他來親自回您的消息,希望改日您能來我家坐一坐。’


    後麵又零碎地說了很多,無非就是神穀未來在他們家這種艱難的時候還過來如此真摯的問候,自己非常感動,若是想來家裏做客自己非常歡迎一類的話語。


    “寺君,你怎麽看?”神穀未來的小腦袋趴在北川寺肩頭邊,開口問道。


    “值得一去。”北川寺來回翻閱著這不太成篇幅的郵件。


    從這些斷斷續續一點連接沒有的句子中也看得出來,發這封郵件的人最近精神狀態絕對有些不太好。


    時隔一年在小林清井身上可能發生了一些不可預知的事情。


    而這可能就是舉行過四人捉迷藏遊戲的後遺症,對方家裏人也挺希望他們過去做客,那應邀是再好不過了。


    神穀未來聽話地點點頭,她一邊手指輕巧地編輯著新郵件,顯得胸有成竹:“那就交給我吧,明天我們什麽時間過去?”


    “十點鍾過去拜訪吧。”


    都說自信的男生很有魅力,北川寺倒是覺得如此自信的神穀未來也不賴——


    況且她還是幫自己的忙。


    神穀未來將郵件發送出去,又等了大約十分鍾,那邊回了一封回信:


    ‘歡迎之至,也希望不要嫌棄寒舍簡陋’


    在那後麵又是一番客套以及告知神穀未來地址的話語。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客套的話就自然跳過。


    神穀未來抬起頭,看向身邊的北川寺道:


    “已經約好明天十點了,寺君,到時候我們一起過去吧。”


    “好。”北川寺點頭。


    畢竟郵箱主人是神穀未來,加上北川寺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冷淡,不太適合應付其他人,神穀未來願意幫忙無疑是最好的。


    不過經過剛才一番耽誤,北川寺到現在都還沒有來得及翻看《遺失的禦川》這本。


    現在總算有時間了。


    北川寺重新坐下,手指搭在手機屏幕邊,旁邊是滿麵好奇看著他動作的神穀未來。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崗野良子?


    這個女人怎麽突然給自己打電話了?


    北川寺麵色一動。


    一直以來都是由他給崗野良子打電話,怎麽今天崗野良子反常地聯絡起他來了?


    北川寺點了一下接聽。


    崗野良子異常簡潔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邊傳來:


    “北川小子,石川快鬥死了。”


    石川快鬥死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


    電話中的崗野良子也沒猶豫:


    “就在昨晚,況且死法電話裏麵也不好說,你過來一趟吧,因為是你幫忙抓住的人,所以就想告訴你一聲。”


    “況且北川小子,你不是一直都對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興趣嗎?”


    “我馬上就來。”北川寺掛斷了電話。


    石川快鬥這個連續殺人狂竟然死了,還是在昨天的時候死的?


    連崗野良子都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的死法。


    不管是那一樣都足夠讓北川寺跑這一趟了。


    “等等,寺君!我也要過去!”神穀未來舉起手。


    北川寺斜視一眼:“你確定?”


    “怎麽了?”


    “這次你估計還是坐在候客廳那裏喝咖啡。”


    “那我不去了。”


    一想到上一次喝的警署咖啡以及堅硬冰冷的鐵長椅,神穀未來就禁不住皺了皺小鼻子。


    過去又不能了解到事情的詳情,還要坐冷板凳,那還不如待在家裏等北川寺回來去問他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個小女生打定主意,又開口道:


    “我守家吧。”


    “”北川寺嘴巴動了動,覺得神穀未來這句話似乎很有問題,但仔細想過去又好像沒什麽問題,於是點頭平靜道:


    “那就拜托你了。”


    留下這句話,北川寺也不再閑扯出發前往警署了。


    崗野良子早早地就站在警署邊的小停車場抽煙等著了,她一見到北川寺過來,就將煙頭掐掉塞進一邊警署專門設立的分類垃圾桶裏麵。


    做完這些後,她又將口香糖丟進嘴裏,一邊沒品地嚼著一邊還對著北川寺招了招手。


    這個女人


    北川寺表麵上沒什麽表情,但是心中卻已經打定主意,絕對不能讓崗野良子與北川繪裏見麵。


    不然這貨肯定會帶壞自己妹妹。


    “我總覺得你心裏麵似乎是在說我壞話。”崗野良子目光古怪地看著走過來北川寺。


    “我沒有。”北川寺麵無表情地回答。


    崗野良子狐疑地上下掃視他一眼,也懶得管他怎麽想,隻是伸手示意讓他跟上來。


    她一麵走一麵說道:


    “我也不廢話了,我要說的事情就是剛才電話裏的那樣,石川快鬥死了,死法非常古怪。”


    “古怪的死法?新聞上麵不是已經報道石川快鬥的案子已經結了麽?他應該待在監獄裏,除了自殺之外應該沒有別的方法了吧?”北川寺跟在她背後,非常難得地說了一長段話語。


    不錯,石川快鬥湖畔公園藏屍案一事早已結案,都內新聞也爭相報道這件事,一時間人們拍手稱快。


    隻不過在日本,死刑簽署文書是很難下來的,死刑也特別難以執行,因此石川快鬥一案就算已經被法庭定義為死刑,也還是被關入都外的一處隱蔽的監獄中。


    “他的情況比自殺要複雜太多了。”崗野良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北川寺:“你看過就清楚了。”


    崗野良子將北川寺帶入自己的辦公室。


    與崗野良子那不健康的生活作風不同,她的桌子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左邊一邊都放滿各種各樣的文書,右邊則是已經拆開看完的文書。


    “不要動我的文件。”崗野良子警告了一句,隨即彎腰將電腦打開。


    “我知道。”北川寺點頭。


    這點分寸北川寺還是有的。


    大概等了七八秒鍾,電腦呈現出簡單的桌麵。


    崗野良子捏著鼠標,嚼著口香糖,將一個又一個文件夾打開,最終點開了一份監控錄像。


    “這是昨天晚上石川快鬥監獄裏麵的監控,你看完後就知道我為什麽說不太對勁了。”


    崗野良子退後兩步,目光幽深。


    北川寺也不客氣,二話不說就坐在崗野良子的座位上。


    那幹脆利落的動作讓崗野良子嘴角抽了抽。


    這個臭小子,還是和以前一樣。


    電腦上的錄像開始滾動。


    監視時間為19年2月6日星期三晚上11點46分。


    這是一個還算不錯的監獄,鋪設榻榻米,看上去有三十多平,內設馬桶。


    小腿上打著石膏的石川快鬥正躺在床上睡覺。


    北川寺還記得,石川快鬥的小腿就是當初他用球棒砸斷的。


    半個月的牢獄生活不僅沒有讓這個男人變得虛弱,反而讓他越發有一種發肥的感覺,這不由得有些讓北川寺感覺到有些諷刺。


    “看來他在監獄的生活遠比在外麵安逸。”北川寺頭也不回地說道。


    “與其做這種嘲諷不如看看接下來的錄像,那才是關鍵的。”崗野良子斜了一眼北川寺。


    喔?


    北川寺沉默下去安靜地看著錄像。


    錄像中的石川快鬥也就隻是偶爾下意識地抖動身體,撓撓身子,沒什麽特別的。


    可既然崗野良子說這其中有古怪,那情況就必然不簡單。


    北川寺屏息凝神繼續看著上麵的錄像。


    伴隨著詭異的安靜,錄像時間緩慢地來到零點這個時間點。


    在這時,異變突生!


    畫麵猛地出現詭異的花屏,原本睡著的石川快鬥突然起身,雙手死死地捏著自己的脖子。


    石川快鬥的舌頭向外耷拉著,可以從錄像上清晰地看見他滿麵錯愕的表情。


    來了,北川寺目光一閃。


    在北川寺的注視下,石川快鬥的手掌緩緩地扭動,五指死死地扣進喉嚨中。


    就算錄像沒有聲音北川寺都能在腦中想象出恐怖而細碎的脖頸扭碎的聲音。


    石川快鬥的雙手就仿佛不像是自己的一樣,在他麵容扭曲翻著白眼,嗬嗬地向外吐著氣的同時那雙手還在緩慢地加重力道。


    最終——


    石川快鬥的腦袋就這樣被‘他’給親手擰斷了。


    他直接失去了動靜。


    但就算是這樣,那雙手還是在擰動著——


    最終石川快鬥的腦袋被拔下丟在一邊。


    “就是那裏!”一直不出聲的崗野良子突然開口了。


    北川寺眸光一閃,以極快的反應速度按下了暫停。


    在錄像中顯出如此詭異的一幕。


    一個狀若小孩子的白影攀附在石川快鬥的雙肩,麵目猙獰恐怖。


    “這就是為什麽我和你說不對勁的主要原因。”崗野良子沉聲說道:“這是一處沒有向民眾公開過的郊外監獄。”


    “那麽這個小孩子究竟是怎麽溜進去的?溜進去之後是怎麽越過層層警衛來到這個房間門前的?來到這個房間門前後,又是如何進入的?進入後為何能以這麽古怪的方式將石川快鬥殺掉?”


    崗野良子嚼著口香糖,一邊嚼一邊看向北川寺:“就算再唯物主義的人,看見這一幕都無法給出任何合理的解釋吧?”


    那種殺人方式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小孩子出現又代表著什麽?


    崗野良子有些無法理解。


    眾所周知,一個人不可能真能被自己憋死,同理,將自己捏死也是不可能的。


    北川寺暫時沒有理會崗野良子的疑問。


    他的注意力全被石川快鬥手腕之上泛出的青紫色指痕所吸引了。


    青紫色的痕跡


    《遺失的禦川》?


    北川寺不由得想到了《遺失的禦川》簡介上寫著的話語:


    ‘現在他們還在捉迷藏持續不止的捉迷藏將永永遠遠的持續下去。恨意將化作青紫的詛咒,引人進入那座被詛咒的學校——’


    青紫的詛咒。


    這詛咒是否就指的是石川快鬥手腕之上的痕跡?


    依照這段簡介,是否可以推斷出要前往那座被詛咒的學校需要帶有青紫色的指痕?那麽四人捉迷藏遊戲又是說明什麽?難不成隻有舉行四人捉迷藏遊戲後,才會有青紫色的指痕浮現?


    說到底《遺失的禦川》的作者究竟是誰?


    北川寺沉默了一會兒。


    不管怎麽樣,《遺失的禦川》這本書乃至它的作者都值得去調查。


    而調查的點就在月島一家!


    北川寺沒有忘記,月島梨紗曾經無意中提起過。


    她的父親去參加過本屋大賞。


    北川寺正值思考空檔,就被崗野良子突然搭住了肩頭。


    這位女警察目光灼灼緊緊地看著北川寺:“北川小子,之前你說過的,你能看見優美子,對吧?”


    本來崗野良子其實根本就不在意北川寺那天所說的話,可這次石川快鬥的事情再結合起北川寺一直以來古怪的行動。


    她也隻能得出——


    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些可怖之物,而北川寺確實能看見它們這個結論。


    “我在以前就和你說過這方麵的事情。”北川寺回過身來:“你經常帶著的那把槍,就是她寄宿著靈魂的地方。”


    “是嗎?”崗野良子目光一閃。


    隻不過她出乎意料的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來,隻是問道:


    “這次的事件應該也是那些”


    “嗯。似乎和現在比較有名的怪談四人捉迷藏遊戲有關。”


    北川寺點頭。


    “嘖”崗野良子咂了咂嘴。


    “你就這麽容易接受了?”北川寺看著她有些認命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是啊,崗野良子就如此輕易地接受自己的說法了?這也太難得了。


    崗野良子撇撇嘴,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說道:


    “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


    “福爾摩斯麽?”北川寺麵無表情地吐槽一句。


    “本來這就不是什麽大事,上麵也暫時找不到頭緒,估計要當無頭懸案對待了吧。”崗野良子聳聳肩。


    一般來說犯人出問題了也是要去抓凶手的,但凶手本來就已經死了,是作為靈體存在的,自然不存在抓與不抓的事情了。


    況且石川快鬥本身就是死刑犯,死在監獄裏麵也算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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