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寺說著讓人聽不明白的話語重新進入靈域當中。


    看著他一步一步重新進入黑暗當中的背影,背後的幾個人麵麵相覷。


    過了半晌,戶部田才小聲地感歎了一句:“北川小哥...真是一個特別的人啊。”


    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卻又義無反顧地走回龍潭虎穴,這份膽氣...


    戶部田少有佩服的人,現在北川寺絕對算上其中一個。


    “不過我還是不懂,要是北川小哥想待在裏麵的話,那從一開始就不跟著我們一起出來就可以了。為什麽還要這麽麻煩,出來之後還要進去?”田中高誌不太理解地提了一句。


    不錯,要是北川寺不想跟著他們一起出來的話,那從出來的時候表明態度就行了。為什麽還要這麽麻煩?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就自然引起其他人的思考。


    約莫三分鍾後,宮本乃琴開口了:


    “我想,北川君應該是在擔心我們吧。”


    “???北川小哥會擔心我們?”


    這話說出,其他人都是一臉懵逼,戶部田甚至覺得她是不是沒遭到北川寺的白眼,才會說出這句話來。


    那可是北川小哥啊!


    徒手撕鬼,一腳踢爆人頭的北川小哥啊!


    至少戶部田從認識他這幾天看過去,對方的表情幾乎是沒有半點變化,冰冷得像是個機器人。


    就連山口英助與田中高誌也是滿麵不解,有些好奇宮本乃琴究竟是怎麽得出這個結果的。


    宮本乃琴看著已經完全消散在原地的鬼屋建築,聲音平穩地反問道:“你們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她轉過頭來,一字一句地說道:


    “從一開始,北川君就沒有什麽需要跟著我們一起進入鬼屋的理由。他的資格已經被取消了,甚至剛才那座鬼屋還在排斥北川君。他完全沒有半分需要與我們一起冒險的理由,不是嗎?”


    宮本乃琴簡單的反問,卻讓田中高誌他們齊齊發愣。


    是啊...說起來為什麽北川寺非要跟在他們背後呢?他那種怕麻煩的性格,對於這種事情肯定是...


    “說起來...北川小哥在鬼屋裏麵其實不止一次救過我們的命吧?”


    山口英助有些羞愧地開口道。


    整個鬼屋探索看上去或許讓人覺得有驚無險,但那也隻是在北川寺存在的情況下。


    先不說別的,單就浮標黑池那個場景,要是沒有北川寺在他們的身邊,他們就算想要過去也根本是不可能的吧?


    再想想小屋電鋸那一次,要不是北川寺幫忙,他們現在都已經整整齊齊被電鋸切成幾大塊兒碎肉了吧?


    還有之後的醫生辦公室,一開始的怨靈突襲...


    山口英助他們終於注意到了。


    他們將重點全部放在了北川寺那副冷淡的態度上麵,反而忽略北川寺做過的事情。


    這麽一想...


    “北川小哥好像...還真是個挺溫和的人?”田中高誌思考過後,表情有些錯亂地開口問道。


    剩下的三個人麵麵相覷。


    溫和...?


    感覺這個詞和北川寺又有些不太搭配啊。


    ......


    不管外麵的田中高誌他們怎麽想的,北川寺一個人進入鬼屋後動作非常快。


    他花費差不多一兩分鍾的來到了浮標黑池處。


    這由怨念所組成的池水之上還漂浮著駐火。


    駐火的火勢甚至還越來越大,有愈演愈烈的感覺。


    北川寺不去管這些,直接跳起來越過這片黑池,進入甬道之中。


    他花費兩分鍾將這條當時他們花費數十分鍾才走出去的幽深甬道走了個對穿。


    隨後他手中死氣塑形,蠕動成一柄猙獰大錘的模樣。


    因為原本電鋸小屋那個房間因為天花板已經完全落下而關死了。


    而北川寺要做的事情隻有一件


    嘭!


    嘭!


    嘭!


    木屑紛飛!地麵顫動。


    北川寺將這一片木製天花板完全拆掉,這期間花費了他五分鍾左右的時間,隨後他又穿越甬道,來到了醫院辦公室的場景。


    從一開始正式進入鬼屋到這個環節,不過也才過去**分鍾。


    少了四個拖油瓶之後,北川寺的腳程簡直難以置信的快。


    他隨手將幾個怨靈砸成碎塊兒,完全不去在意辦公室場景,轉而進入下一個公寓場景。


    根本不用數數,直接重新來到小木曾春的公寓。


    然後,揚聲器發出了聲音:


    “???你怎麽又來了?”


    好像是由於北川寺動作太快,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北川寺將手中的死氣大錘散去。


    “還有...事情要處理?”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隻是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就羊入虎口,主動送上門來?


    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吧?


    笑聲。


    陰冷的笑聲逐漸遍布整個房間。


    腳下的地麵在顫動。


    好似不止是整個房間,就連整個靈域都在發聲大笑。


    細碎的低語在耳邊響起,這些聲音足以逼迫常人瘋狂。


    可怖的人形陰影攀附在房間之中,對著北川寺虎視眈眈。


    青白的怨靈睜開雙眼,一雙毫無眼白的眼球外凸,怨毒地看著北川寺。


    纖細扭曲的鬼爪不知何時已經爬到北川寺的脖頸之處,隻要輕微用力,北川寺似乎就喪命於此。


    “客人,您似乎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癲狂的笑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小木曾春沉穩的聲線:“在這裏,我隨便都能殺死你。之所以我本體一直沒有動手,那隻不過是因為我看你們已經闖過關卡,偶爾仁慈才將你們放出去的。”


    小木曾春的聲音逐漸染上瘋狂。


    它陰森地笑著,鬼爪似乎還在用力。


    周圍的怨靈蠢蠢欲動,仿佛要衝上來將北川寺分食。


    看著麵前的這一切,北川寺卻滿臉不以為然。


    “偶爾仁慈?”


    他重複一句小木曾春的話語,接著搖了搖頭:“不對,並不是你大發善心放我們出去,而是小木曾春放我們出去的。”


    “我就是小木曾春!!!”


    對方尖叫一聲,暴虐的情緒瞬間波動。


    北川寺看了一眼揚聲器,接著手腕底下重新翻出一道寒光!


    噗嗤!!!


    連成串的**切割聲響起!


    烏黑的液體滿地都是。


    北川寺緩緩地收起兼定。


    在他的身後,低語已經消散,陰影破碎,堅硬的鬼手被切斷,怨靈全部都呈現出一種‘摸不著頭腦’的身首分離的樣子。


    北川寺並不是想示威,而是周圍一直有怨靈那怨毒的視線實在讓他沒有心情好好兒說話,就是就取出兼定,將這些怨靈全部解決掉了。


    “你並不是小木曾春。”


    在對方的沉默中,北川寺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過是從小木曾春這個人格中脫離出來而出的純粹惡念。”


    “放我們出去的也並不是你,而是你的主人格,他作為主人格,同樣也擁有掌控靈域的資格。”


    是的。為什麽北川寺他們找到線索後,這個暗自操縱靈域的怨靈就將他們放出去?


    從理智上講,怨靈就隻是人類怨念的集合物,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信用兩個字。


    對方完全可以不遵守約定放他們離開。


    可是為何它會這麽做呢?


    答案其實很簡單。


    小木曾春的主要人格還在,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良知讓他這麽做的。


    沉默。


    冗長的沉默。


    過了很久很久,從揚聲器中傳出了殘忍冷酷的笑聲:“你似乎很了解我?準確的說...是另一個我?”


    對方沒有否定,換而言之便是默認。


    “小木曾春性格懦弱,根本就不可能做出殺害別人的事情。正如你所說,他本來就是個軟弱但是善良的人。”


    要不是軟弱,會被各種壓力所壓成那個樣子嗎?


    若不是善良,為何會將妻子的欠債全部背負下來?


    在最艱難的時刻,小木曾春都沒有想過放棄自己的女兒,小木曾春菜。


    “我善良時,他們欺負我,我為惡時,他們則懼怕我。其實根本就沒有你所說的滋生惡念,我和他本來就是一體的,我就是他心底最真實的表達!”


    第二人格語氣森然:“你以為小木曾春遇人微笑就是禮貌,不、不對,他其實一直都厭惡任何人,根本不想與任何人產生來往!”


    “你認為全部背負債款是他想去做的事情?他其實恨不得把那個女人殺了!”


    “壓抑在外表的忠厚老實就是真的了嗎?”


    它的語氣驟降幾度!


    “那麽我問你,心理醫生見我的時候,他對我的心理評測,那又是真的了嗎?”


    “那隻是演技!逼真的演技!讓自己都認為是真的!讓自己以為自己是個好人!讓自己認為自己是個懦弱、善良、總是臉上帶著退縮笑容的爛好人!但其實他是好人嗎?小木曾春真的是好人嗎?”


    它不斷反問,聲音急促,最終轟然大笑:


    “哈哈!一切都是騙人的!你肯定猜不到,當年隱藏在那一連串安全事故背後的”


    “我知道。”北川寺打斷了對方的話語,眸光閃爍:“其實你是想告訴我,當年那一連串安全事故都是小木曾春去偷偷動的手腳吧?”


    對方再度語塞了。


    在這種沉默之下,北川寺繼續說道:“其實我早就覺得奇怪了,按照道理來說,剛開園一個月的遊樂園就發生安全事故,這無疑是不合常理的。”


    “更加別說急士樂園後麵又閉園整修一個月到兩個月,那麽能出現安全事故的幾率就更低了才對,我不相信那個人氣主播在上驚嚇遊樂設施的時候,工作人員不是小心翼翼地再三檢查,而是放任對方進行錯誤的安全操作。”


    是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急士樂園那一連串安全事故原因,其實都是小木曾春一手造成的。


    他作為遊樂園的總負責人,自然能夠輕而易舉地混入遊樂園之中,而且他也能知道哪些地方能被動手腳且不顯眼。


    “在一月份的時候,其實你就已經在小木曾春的心中滋生出了影子。而作為影子要取代小木曾春其實是十分困難的。這也是為何小木曾春在第一次精神觀察時會說這句話。”


    北川寺將背包中的精神觀察表取出,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總是會有一種特別的衝動,看見聚集起來的遊客就想把他們一拳砸倒,聽見小孩子的笑聲就渾身不舒服。”


    “而這其實都是你在背後動的手腳,你想取代小木曾春,就隻有讓他心理壓力更大,可是配合抗抑鬱藥物,小木曾春的壓力卻日益減緩。可是在這個時候”


    “三月份的時候,小木曾春的妻子借了一大筆錢離開,這大大地打擊到了小木曾春,同時你也終於能夠影響到他在現實中的行為了。你在宇宙怪手這一遊樂設施上麵動手腳,製造出安全事故,讓他背負上責任...他的壓力更大,而你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是的,這就是事件的全部真相。


    一切都是小木曾春的第二人格所做出來的事情,為的就是將主人格壓製下去。


    而事實上他也做到了。


    直到現在,小木曾春的主人格都沒有辦法掙脫當年痛苦的回憶。


    事業被自己一手毀掉、家庭也已經完全失去。


    在這種極度矛盾的現實中,小木曾春終於自殺了。


    但是自殺並不是終點,而是一切的起點。


    第二人格完全接管了一切。


    那麽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來了


    “在這種已經接管一切的情況下,為何你還要殺人?”北川寺豎起一根手指,目光灼灼。


    答案很簡單。


    “你想要同化主人格。”


    “借由這一次次的殺人,來抹消他心中所有的良知。從而將他完全取代。”


    這便是第二人格的所有目的。


    以殺人的怨念侵蝕主人格,讓他淪為與自己相同的怨靈,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徹底掌握這一片靈域。


    靈域為什麽會不受控製的張開一個缺口?


    這也就是答案所在。


    小木曾春的第一人格尚未磨滅。


    而北川寺所說的‘有一些事情需要去處理。’就是針對這一件事情。


    手底下的兼定寒光閃爍,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氣息。


    這讓北川寺


    分外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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