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


    高城,朱府大院內。


    蘇行躺靠在角落裏,望著來來往往不停忙碌地仆役、侍女們,隻自顧品嚐著桌上酒水。


    雖說操辦此次婚宴的朱家、高家,皆是城內首屈一指的士紳豪族。


    雖說此次成親的新人,其中一位還是淨土寺俗家弟子。


    但他們終究隻是群普通人。


    以蘇行身份,一般是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場合的。


    他之所以來此,隻因此次大婚的新郎名字喚作‘朱罡烈’,而他在淨土寺的法號,則被喚作‘悟能’。


    以蘇行對《西遊記》劇情的了解。


    不出意外,這朱罡烈很可能就是玄奘的二徒弟‘豬八戒’,又或是與豬八戒有著某些聯係。


    考慮到此,蘇行方才來此觀禮。


    此外,為盡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蘇行並未表明自己‘大僧’的身份,隻在此不起眼角落裏自斟自飲。


    …


    同一時間裏。


    高城,高家大小姐高蘭閨房內。


    聽著府上隱隱傳來的敲鑼打鼓之聲,男人猛地從床上驚醒。


    他搖了搖身邊尚在熟睡的高蘭,慌道:“快別睡了,朱家那邊兒的迎親隊伍過來了!”


    “嗯....”


    高蘭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吟。


    她無比慵懶的睜開雙眼,嗔怪道:“還不都怪你,昨晚把人家折騰那麽久,我現在這狀態還怎麽嫁人啊。”


    《控衛在此》


    男人拍了拍高蘭屁股,催促道:“好了,別抱怨了,趕快穿衣服吧....要是讓朱家看到我們兩個那就麻煩了。”


    “怕什麽。”高蘭嬌笑道:“平日裏看你威風的很,怎的這時候反倒畏首畏尾了?”


    “我畏首畏尾?”


    男人盯著高蘭,見其巧笑嫣然,一副嬌嫩模樣,再想到佳人今日便即將成為他人新娘,他心中便不由得一陣火熱,羊怒道:“好,今天我就要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畏首畏尾!”


    “討厭!”


    二人調笑間,便又次翻倒在了床上....


    同一時間裏。


    高家大院內,朱罡烈正騎著一高頭大馬,著一身喜慶的紅衣,露出一臉興奮之色。


    按照西牛賀洲習俗,這新娘出嫁時,需由新郎親自背上花轎。


    這一來,是為防止迎娶的新娘被偷梁換柱,二來也有考驗新郎誠意,以及身體素質是否過關的意思。


    此習俗被稱之為‘背媳婦兒’....


    或許是梳妝打扮很費時間。


    朱罡烈等待了近半個時辰後,方才見到被丫鬟們擁簇著的高蘭,著一身紅衣款款而來。


    或許是因即將出嫁,而太過緊張。


    朱罡烈發現,高蘭在行走時腳步竟有些踉蹌,於是忙上前殷勤道:“娘子可是身體有什麽不適?”


    因有紅蓋頭遮掩,朱罡烈並不能看見心上人表情。


    但隻從其語氣裏,他也能聽出對方的嬌羞之意:“你、你怎麽能這樣子叫我....我們還沒拜完堂呢。”


    “是、是、是。”朱罡烈並未多言,隻憨笑了兩聲後道:“那蘭兒,我背你上花轎吧。”


    “唉、”


    見朱罡烈一副憨厚模樣,高蘭不禁輕歎了口氣,笑道:“你這呆子。”


    說罷,便搭在朱罡烈後背,任由其背著上了迎親的花轎....


    …


    高朱兩家畢竟是高城裏數一數二的士紳豪族。


    此次迎親隊伍,路上並未遇見任何麻煩。


    在接回高家大小姐高蘭後,二人便在朱府大堂裏拜堂成親。


    禮畢。


    高蘭由侍女們先送入洞房等候,而朱家少爺朱罡烈,則在朱府院內向席上賓客們敬酒。


    朱罡烈臥室。


    高蘭端坐在房內,心中不免有些許忐忑:她雖和朱罡烈自小就青梅竹馬,兩情相悅,而今也如願以償地嫁給了對方。


    但因長期與表兄高展鵬廝混,故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而這也正是高蘭擔心的地方。


    若今晚洞房時被朱罡烈發現....


    “唉、”


    想到這裏,高蘭不由得歎了口氣,被蓋頭遮住的嬌俏臉龐上,也已是布滿了愁容。


    待會該想個什麽理由騙騙那呆子呢?


    就說是小時候爬樹,不小心摔著了?


    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房間裏。


    高蘭正想著對策,卻突然聽見窗戶被打開的聲音。


    她驚道:“罡烈,是你嗎?”


    來人道:“是我。”


    聽見這熟悉聲音,高蘭渾身一震,驚道:“表哥?怎麽是你?”


    高展鵬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道:“嘿,這不想你了麽,所以就過來看看。”


    高蘭一臉不安道:“你這要是被人看見了怎麽辦....你還是快走吧,免得待會朱罡烈要進來了。”


    “放心。”


    高展鵬臉上帶著澹澹壞笑,一臉自信道:“那傻子還在外邊兒跟別人敬酒呢,這宴席不結束,他一時半會兒是脫不開身的。”


    說著,高展鵬便露出一臉淫邪之色:“蘭兒,不如我們....”


    “不可以。”


    高蘭一口回絕道:“高展鵬,你膽子也太大了吧,這要是被發現了,我們就....”


    高蘭本想將高展鵬勸回。


    但她話剛說到一半,便見對方直接吻了上來,而後笑道:“承認吧,你也覺得這樣刺激,難道不是麽?”


    “這....”


    聽見對方如惡魔低語般的誘惑,高蘭猶豫了。


    老實說,在這種情況下與高展鵬歡好,的確是無比刺激。


    別說是真付諸行動了,單隻是想想,高蘭就已經感到心神蕩漾,渾身上下都激動的微微顫抖。


    終於,她向這不可言說的誘惑妥協,道:“那....你得快點兒啊,而且別弄出太大動靜。”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高展鵬輕笑一聲,將高蘭推倒在床上....


    …


    朱府大院內。


    推杯換盞之下,朱罡烈很快就到了蘇行所在酒桌。


    他剛打算向眾人敬酒,卻忽見坐席間有一熟悉身影....且怎麽看,都像是淨土寺內的‘大僧’。


    作為淨土寺俗家弟子,朱罡烈並未與蘇行有過任何交集。


    但對方作為淨土寺內‘大僧’,其長相朱罡烈還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在見到蘇行的瞬間,朱罡烈頓時連酒都醒了大半。


    他退後數步,略微整理了下衣冠後,便直接衝蘇行跪了下去,恭敬道:“弟子朱罡烈,拜見大僧!”


    “大僧?”


    “是淨土寺那位嗎?沒想到大僧居然也來了!”


    蘇行來高城也已有數月之久。


    憑著一身金丹期修為,再加上此前在淨土寺的各種驚人之語,以及其‘大僧’的名號。


    朱罡烈話音剛落,朱府大院內便立時炸開了鍋。


    一時間,眾人都將目光移到了蘇行身上。


    而蘇行露出一臉無奈之色,衝朱罡烈道:“你是瞎是不是,我剛都給你使好幾個眼色了,讓你別暴露我,你究竟是裝不懂還是真不明白?”


    朱罡烈不過一剛入門的煉氣期佛修。


    再加上其酒量本就不行,剛剛因感到有些許微醺,故而還真就未看出蘇行暗示。


    於是驚恐道:“弟子愚鈍,剛實在是沒看出來,還請大僧恕罪!”


    “算了算了。”


    蘇行擺了擺手道:“我這也算是不請自來了,你就當我不存在就行,該幹嘛幹嘛吧!”


    “是!”


    蘇行說是這樣說。


    但朱罡烈卻不敢真當其不存在,於是呼喚左右道:“來人,快把大僧帶到主座上去!”


    金丹期修士地位尊崇,城內士紳豪族們,無一不想要與之攀上些交情。


    再加上蘇行平日裏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隻知躲在淨土寺內苦修,而很少在城中露麵。


    因此,在見到蘇行真容後,無數世家大族的長輩都紛紛圍了上來,欲要在其麵前混個臉熟。


    “蘇前輩,晚輩是城西堂家家主堂思鬆,仰慕前輩已久,還請有空來府上指點一二。”


    “大僧,弟子是淨土寺木雲座下弟子,悟安,您之前還跟我說過話的,您還記得不?”


    “聒噪!”


    聽著四周接連不斷地奉承聲,蘇行揮動右臂,直接朝周身打出一道靈力,將前來敬酒的賓客們都一一掀翻在地。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蘇行已無興致再繼續參加宴席。


    他徑自懸浮於庭院內,並飛至朱罡烈身前,道:“問你個問題。”


    見蘇行主動與自己搭話,朱罡烈受寵若驚道:“大僧有問題盡管問就是,但有吩咐,莫敢不從!”


    蘇行道:“你可聽說過‘八戒’這兩個字?”


    “八戒?”朱罡烈一臉迷茫道:“沒聽說過,不知大僧的意思是....”


    “就隨便問問,你不用多想。”蘇行想了想又道:“你一般都用什麽兵器,能不能拿出來看看?”


    朱罡烈臉紅道:“弟子修為在練氣期一直不得寸進,自知資質駑鈍,所以就沒一直沒配兵器。”


    朱罡烈口中的‘沒配兵器’,意思是從未習練過任何武藝。


    隻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不好明說,所以才借‘兵器’二字表明。


    “那行吧。”


    見朱罡烈隻是名字及法號與‘豬八戒’相像。


    而武藝及其修為,都與豬八戒八竿子打不著幹係後,蘇行便也沒了興趣。


    他騰空而起,衝在場賓客們丟下一句‘你們隨意吧’,便直接從朱府上空離去。


    院落裏。


    見蘇行來去自如,行事時也無需向任何人解釋,更不需要看任何人臉色,在場一賓客任何不住歎道:“大丈夫當如是啊!”


    而他身邊其餘人,也紛紛露出或羨慕、或驚訝的表情....


    蘇行身份尊貴。


    他雖已不在朱府,但朱府上下,卻處處流傳著與他有關的傳說。


    見朱罡烈與‘大僧’蘇行之間,似乎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前來朱府觀禮的士紳豪族們,便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紛紛朝朱罡烈敬酒搭話。


    更有甚者,還直接提出了,要將女兒嫁給朱罡烈做小妾這種話....


    但朱罡烈自知高蘭對他一往情深,而他心中也始終隻有高蘭一人,於是便隻是衝眾賓客敬酒,而對眾人的說媒避而不談。


    推杯換盞之下,朱罡烈很快就因不勝酒力,而被迫離了宴席。


    他衝眾人告了聲罪後,便晃晃悠悠,亦步亦趨地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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