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溫暖的照射著大地,而失去了主人的世界卻依然生機勃勃,沒有了人類的活動,野草肆意的生長,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曾經繁華的街道就擁有了荒野的初景。空氣也越發的清新起來。


    半個月前從家裏取回相框,結婚證,玩具等私人物品的孟慶強與妻子講述了他在路上的所見所為,夫妻兩人不禁唏噓不已。看著身邊玩耍的孩子感到十分慶幸。


    而這件事也說明,在這片土地上幸存的人類也許比他們之前想象的要多。但自此他們卻再也沒有發現人類的蹤跡。隻有他們一家,在末世中依然過著平靜的田園生活。


    孟慶強依然每日奔波於各處收集物資,隨著數量和種類的增加,他不得不有在旁邊又清理了兩間倉庫,但街壘卻並沒有擴大,必竟對他們三口人來說,現在的麵積足以用來活動,太大的地方也許還會出現不必要的風險。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生活沒有太大的波瀾。但白瑩卻有些擔心,不知什麽原因,孟慶強的身高和體重,在這短時間裏增加了很多,原本一米七幾的個頭已經突破一米八五,雖然近幾日增長的勢頭放緩,但變化還是非常明顯,而體重也出人意料的突破一百五十公斤,單從外表上看這根本無法想象。正常人這個體重肯定體態臃腫肥胖。但孟慶強卻隻是比以前顯得更加健壯而已。


    作為醫生的白瑩分析可能是變異改變了他骨骼和肌肉等組織的密度。她不知道這個變化是好是壞。所以她開始以現有的工具研究起丈夫和屍人來。除此以外孟慶強殘缺的腿部也完全恢複,不僅如此,在他身體與四肢上布滿的黑色血管的表麵出現了一層半透明的薄膜,看上去就像又長了一層皮膚,薄膜質地非常堅韌,如同一層厚牛皮。這使血管和下麵的疤痕已經不那麽清晰,隻能隱約可見。而沒有血管的頭部卻沒有這層皮膚,這讓希望自己的臉不那麽猙獰的孟慶強感到很失望。但很快發生的事情讓他對自己的遺憾有了幾分釋然。


    這天天氣晴朗,微風輕撫著大地,經過近兩個月的努力收集,孟慶強一家已經積攢了大量的資源,所以他決定休憩一天,妻子與孩子午飯後在街壘裏打羽毛球,而他則在路邊洗刷心愛的貨車。


    突然馬路的一頭傳來的人類微弱的呼喊,還有大量屍人的嘶吼,妻兒停下了運動,快速的返回屋裏給孟慶強拿來了武器,而早就聽見聲音的孟慶強接過後猛地跳上車廂,巨大的體重發出了一聲巨型,車廂頂部出現了一個凹痕,這讓他心疼不已。


    遠方聽見響聲的人類,同時也發現了站在車頂的人影,不禁加快了腳步,向街壘的方向衝了過來。


    站在車頂的孟慶強這時也看清楚了來人的情況,跑過來的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


    一名身材高大的的老人穿著一身老式軍裝背著一名小女孩,一手拿著一把短把鐵鍬,一手半攙半拖的拉扯著一名女子,而這名女子此時明顯已經脫力,全靠老人的力量支撐著自己,但手裏卻緊緊握著一把大號的開山刀。


    三人拚命向前跑來,身後是大群迫不及待的屍人。而隨著距離越來越靠近,屍人們漸漸放慢了速度,最後停下腳步,站在原處不甘的的吼叫著,孟慶強至始至終都沒有動,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們靠近,直到眼看離箱貨隻有十幾米的距離時,老人撲倒在地,女人也摔倒在一旁,索性小女孩因為老人的下意識保護摔在了老人背上,此時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街壘裏傳來妻子白瑩的詢問聲,孟慶強這才回應了一句後跳下車廂來到三人旁邊,女人已經昏迷,老人掙紮的想要爬起身,但失敗了,看來他也是強弩之末。孟慶強先抱起了孩子,送進了街壘,小女孩一直掙紮大喊著爺爺,直到看見白瑩和小家夥,才停下了哭鬧。


    回身的孟慶強看了看遠處徘徊著的屍人群,撿起一塊磚塊,隨著一聲巨吼猛地拋出,巨大的力量使磚塊飛行了幾十米後擊碎了一名屍人的頭顱。這使躁動的屍人群,瞬間的安靜了下來,然後四散奔逃。


    做完這些的孟慶強回身一手背起老人,一手環住昏迷女人的腰將二人帶回了街壘,而目睹了剛剛暴烈一擊的老人,全程十分配合。


    屋裏白瑩為女人做了檢查,發現情況十分不樂觀,女人左臉有幾道巨大的傷口,看上去並不比孟慶強臉上的好多少,雖然經過簡單的包紮但已經感染,全身上下還有新舊傷十幾處,有的也已經惡化,如果再不救治也許很快就會加入屍人大軍。而與孟慶強一起待在外屋的的老人,這時慢慢緩過氣來,拿著一杯茶水緩緩喝著。


    孟慶強的兒子叫孟樂,小名樂樂,寓意快快樂樂,永不憂愁。今年上小學三年級,此時的他正拿著自己的零食和漫畫開心的討好著新來的小夥伴。而小姑娘則靠在老人身邊小聲的抽泣。


    老人放下水杯用孟慶強遞過來的手紙為小姑娘擦了擦淚水,然後小聲的勸了勸小姑娘,讓她和孟樂到一邊玩耍,小姑娘很聽話的點了點頭就和興高采烈的孟樂來到裏屋。


    “謝謝你了,大兄弟,要不是你,我這一把老骨頭這會可就真要去見馬克思同誌了,我去了沒事,但留下我孫女可怎麽辦啊,她那麽小,我就算死也閉不上眼睛啊”老人一邊感謝一邊唏噓著。老人皮膚黝黑,聲音洪亮,骨架很大,坐在凳子上身體筆直,隻是可能因為飲食不好,所以明顯有些消瘦。


    兩人客氣了幾句,老人自己說起,他叫陳漢忠,今年已近花甲,早年在部隊,複員後在家務農,後來老伴去世,兒子媳婦工作忙孫女沒人照顧,就來城裏幫忙帶孩子,住在本城的另一邊。老人的孫女叫陳欣雨,今年十歲。乖巧懂事。災難發生後一老一小等了好久也沒見兒子媳婦回來,就估計他們已經遭到了不測,老人平日裏天性喜歡儲存糧食蔬果一類的,雖然一直待在家裏但也堅持了很久,但時間一長還是缺食少喝,陳老伯一看這不是長久之計,就背著孫女出了屋,打算看能不能找到幸存的人類抱團取暖,最起碼也能找些吃喝。老人長年務農鍛煉,身體十分硬朗,再加上早年還有過當兵的經曆,所以個把屍人也不是對手,就這樣帶著孫女躲躲藏藏,希望能找到幸存人類的定居點,直到遇到了那個受傷的女人。


    說到這裏,老人停了下來,從衣兜裏拿出一個小口袋,口袋裏裝著煙紙和煙草,孟慶強掏出自己的香煙讓給他,但老人努努嘴,示意還是得意旱煙,孟慶強沒有勉強給自己點了一顆,然後看著老人一邊熟練的卷著旱煙,一邊接著傾聽下麵的話。


    “這姑娘也是可憐人啊,聽她自己說,她叫王岩,岩石的岩,性子呢,嘿嘿也像石頭一樣硬,沒有父母,自己帶著一個殘疾弟弟,靠開出租車生活,30多歲了還沒成家,從小練武,要不是父母雙亡還有個弟弟拖累,說定也能是個國家運動員啥的,要說這姑娘身手可真是硬啊,要不是她一把開山刀開路,估計我們一老一小也早就交待了,聽姑娘說她平常工作時,獨自一人的弟弟由鄰居照顧,出事那天等她開著出租車,拎著砍刀殺回家時,弟弟也讓發了瘋的鄰居給害了,那個慘啊,再然後她就一邊遊蕩一獵殺這零散的怪物,整的自己一身傷,這不為了救我們最後傷成這樣,我這老頭子真是又慚愧,又感激,又佩服,萍水相逢的,真不易啊”


    聽到王岩也是孤兒,孟慶強稍稍楞了一下,但也沒多說,但聽到後來,想象著她弟弟去世後,單騎走千裏,獨自獵殺屍人的情景,就不禁有些動容。確實像老人說的,不容易啊。再看看平靜的叼著旱煙侃侃而談的老者,心裏感歎其實這老人也不簡單啊。


    其實這很正常,並不是說孟慶強天生氣運加身,遇到的都是厲害人物,而是當災難降臨,人們安全溫馨的日常生活突然被殺戮和掙紮所取代,就如同大浪淘沙,隻有那些人生中曆經波折,品嚐過艱辛,精神世界無比強大的人,才能在末日的絕望避免崩潰,從中爭取那一絲生的希望。當秩序和文明退去,陷入混亂殘暴的原始爭鬥,即使再慈祥的老人,擁有母性光輝的女性,都被迫要用最原始的手段掙紮,在這樣的情況下,優秀的身體心裏素質代表的就是活下去的幾率。所以能活到現在的人類都不簡單。


    接著老人又說起之前的遭遇,原本他們是開著車一邊躲避屍人,一邊尋找著幸存的人類的蹤跡,可在十幾公裏外,車子拋了錨,下車步行的三人一不小心漏了行跡,被屍人發現了,就像當初孟慶強一家一樣,很快就被大群屍人圍住,但這一老一女卻十分彪悍,竟硬生生殺出重圍,但仍未能擺脫屍人的追擊,隻能如無頭蒼蠅般目無目的四處奔逃,眼見屍人越聚越多活下去的希望越發渺茫之時,一直保持冷靜的老人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越是靠近孟慶強家這個方向,屍人的數量就越少,於是他們就沿著這個方向直奔這裏而來,十幾公裏的廝殺逃跑下來,即使是如王岩和陳老漢這樣身強力壯的人,也筋疲力盡,開路的王岩更是傷痕累累,千鈞一發之時一聲巨響,讓他們發現了站在車頂的孟慶強和他身後的明顯人為建造的街壘,三人拚盡全力終於在王岩昏迷,老人脫力前得了救。說到這老人禁不住又笑了起來:真可謂天無絕人之路啊”隻是讓老人沒想到的是,進來才發現原來這裏隻有孟慶強一家三口。


    老人家用飽經世事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男子,高大強壯的身軀,滿麵猙獰的傷疤,不經意間放出攝人凶光的獨眼,這樣的氣勢和殺氣,也隻有當年在部隊時,在那些從殘酷廝殺的戰場上退下來,並且滿手鮮血的老兵身上見過。而在和平年代,已經多少年沒見識過了,不過有這樣彪悍的人物在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麽一家三口能在這人吃人的世界平靜度日了,真想知道在這個男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老人卻什麽也沒問,隻是如同正常的老人一樣和孟慶強嘮著家常,因為他到現在腦中還不停閃過那飛出去的磚頭。


    等到白瑩為王岩處理完傷口,並準備好晚飯出來喊他倆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天已經黑了,就這樣孟慶強一家平靜的生活多了一絲波瀾,他們有了新的鄰居,生活也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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